第7章 章
第 7 章
陸離站在距離秦朗大概五六米的地方,他們的對話隐隐約約傳過來,他捕捉到其中的某些字眼,女生說的“喜歡”“交往”什麽的竄進陸離的耳朵。
他沒聽到秦朗的回答,他會答應嗎?還是拒絕?陸離的腦內亂哄哄的,秦朗還往他這邊看了一眼,他讀不懂對方的意思。
正當他還在糾結難過的時候,秦朗已經朝他走來,陸離定在原地,等着對方的宣判。秦朗走到他面前,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随後又看了看四周,應該是覺得環境不合适,又閉上了嘴。
陸離緊張得手心都是汗,不明白他在顧慮什麽,是已經答應那個女生了嗎?為什麽不說話呢……
等了一會兒,秦朗終于開口:“走吧,先回教室,晚自習結束後再跟你說。”就拉着陸離往教室走去,陸離的內心像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想要問清楚,卻不敢開口。
剩下的幾節課陸離都有點心不在焉,好幾次課間都想跑去找秦朗,最後還是忍住了,煎熬地等到晚自習下課。鈴聲一響,陸離就急匆匆地拿起書包就跑,他甚至沒有先去隔壁找秦朗,直接一口氣跑到教學樓後面,才慢慢坐下喘了口氣。
他有點害怕聽到秦朗的答案,所以選擇短暫逃避,但是秦朗很快也過來了……兩個人相對無言,秦朗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看到陸離後就崩塌地渣都沒了。
他清了清嗓子,視線在陸離臉上亂飄,“咳…那個,你對男生跟男生在一起有什麽想法嗎?”
陸離快要被吓死了,驚恐地看着他,以為自己的心思暴露了,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強裝鎮定道:“我覺得這是個人的自由,這很正常,國外都合法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像是在回答秦朗的問題,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你會覺得讨厭嗎?”秦朗接着問他。“我不讨厭。”陸離肯定道。秦朗仿佛下定了決心,定定地看着陸離的眼睛說:“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
陸離的大腦“轟”地炸開了,已經無法處理接收到的信息了。秦朗在說什麽啊,在說喜歡?他喜歡誰?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誰來告訴我……他想大喊,想要大笑,卻看着秦朗紅了眼眶,原來我們竟是兩情相悅。
秦朗沒想到自己的話有這麽大威力,慌亂地伸手幫陸離擦着眼淚,難過道:“你不喜歡就算了,沒必要哭啊。”陸離抓下他的手,“我沒有不喜歡,我只是…很開心。”說着又掉了幾顆眼淚,秦朗一邊高興地要死,一邊覺得心疼,抱着人晃來晃去。
緩了好一會,陸離鎮定下來後才開始不好意思,太丢人了,他都不敢去看秦朗了。秦朗看着跟前哭得眼角泛紅的人,心裏仿佛有一塊地方陷了下去。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抹去對方眼角殘留的淚水,輕聲詢問:“我可以親你一下嗎?”陸離立刻臉通紅,磕磕巴巴回答道:“可…可以。”
閉上眼睛,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越來越近,最後柔軟的觸感貼上雙唇……然後,就沒有下一步動作了。陸離腦袋像灌滿漿糊,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秦朗抱着陸離的雙手瞬間收緊,勒得陸離骨頭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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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到甜頭後,秦朗仿佛不知疲倦般抱着陸離親了又親,陸離最後只能伸手捂住對方的嘴,秦朗還嗚嗚嗚地在抗議。
……
原本沒有在一起時秦朗已經開始粘人,現在更是變本加厲,發來的消息成倍增加,只要兩個人單獨相處時就必定要各種親親抱抱,陸離已經被粘到沒脾氣了。
只能再三叮囑對方不要落下學習,考不到同一所大學就要異地戀了。可能是異地戀的威脅起了作用,秦朗總算重新把學業撿起來,兩個人又回到過去的狀态。
就這樣,兩人一起迎來了高考,兩天的考試結束後,他們的高中生活就要畫上句號了。陸離跟秦朗在考場外互相加油鼓勁,趁着大家都在以各種方式彼此祝福的時候,他們也迅速抱了一下,相視一笑。
兩天的考試很快結束,到了不得不分離的時候,陸離依舊還處于徐曼華的控制中,他擔心秦朗會生氣他們這麽長的假期不能見面,只能答應跟他每天視頻通話。之後的日子,陸離每晚都等徐曼華睡着後跟秦朗通話,他們訴說着彼此的思念,談論着大學的美好。
陸離以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只要上了大學,他就可以脫離苦海,誰也沒有想到噩夢來得這麽猝不及防。是他太過得意忘形了,以至于沒有察覺到徐曼華的反常,他跟往常一樣跟秦朗在夜晚通了話,帶着好心情進入睡夢中,沒有發現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徐曼華在前一天就發現了陸離半夜跟別人講電話,她的安眠藥吃完了還沒來得及去醫院拿新的,所以昨天她并沒有睡着。
昨晚等陸離睡下後她也進來找過,但沒找到陸離的手機,所以今晚她又偷偷進來找了,沒想到這次陸離的手機就在枕邊放着。她打開手機,發現需要指紋,于是悄悄用陸離的指紋解了鎖……
第二天是周末,徐曼華不用上班,她早早就坐在沙發上等着陸離,風雨欲來……陸離醒來發現手機不見後,就知道完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是陸離不願再回想的。
陸離縮在沙發裏,明明屋內開着暖氣,他卻還是覺得冷,即使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但每每午夜夢回,依舊能讓他驚出一身冷汗,是繼徐曼華自殘後的第二個噩夢。
當陸離打開房門後,就看到徐曼華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拿着他的手機,沒有歇斯底裏,沒有瘋狂質問,但陸離卻覺得對方眼裏正醞釀着更大的風暴。
所謂知子莫若母,随着陸離年齡增長,就越來越難控制了,他表面在順從着自己,實際卻在試圖擺脫她,這些徐曼華都看在眼裏,卻也無能為力。
小的時候能靠謊言、靠恐吓、靠威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長大後這些手段就不太好使了,正當徐曼華想着再拿刀吓他一次時,沒想到把柄就自動送上門了。
她把手機拿起來,打開相冊把照片給陸離看,那是秦朗拍的,當時陸離在看書,秦朗突然湊過來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等他擡頭的瞬間拍下的這張照片。
陸離閉了閉眼,啞着聲音道:“把手機還給我,我可以什麽都聽你的。”徐曼華慢悠悠地劃拉着手機,仿佛在欣賞裏面的照片,“你說,如果我把這些照片啊、通話錄音、聊天記錄之類的東西都發給這個叫秦朗的男生的父母同學,會怎樣呢?”她的聲音仿佛淬了毒。
她這是要毀了秦朗,陸離的心髒像被一只手狠狠拽住,痛得他呼吸都一窒,他沒想到自己仔細保存下來的東西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用來威脅自己的證據。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以近乎哀求的語氣對徐曼華說道:“……你別發出去,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算我求你。”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這部手機就先放在我這裏了,記得志願選本市的,開學了就還給你。”徐曼華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這個假期你就好好呆在家裏,哪也別想去。”說完就拿着手機回了房間。
陸離像脫力般坐到地上,恨不得時光可以倒流,就因為他的一時疏忽,手機就被發現了,明明平時打完電話他都會藏好,怎麽偏偏昨晚就忘了呢?
他揪着自己的頭發,無聲吶喊。陸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要秦朗沒事就好,他現在可以先應付着徐曼華,等開學之後還是可以去找秦朗,到時候再好好解釋就可以了。沒事的,會沒事的……
陸離過着跟游魂一樣的生活,常常會忘記吃飯,分不清究竟過了幾天,他嘗試過進去徐曼華的房間找手機,但是發現被帶走了。
他也想過趁徐曼華上班的時候溜出去,但家裏的門從外面鎖上了,他按照徐曼華的要求選了本市的大學,他都能想像得到秦朗知道後會有多生氣。他笑了一下,只有在想到秦朗的時候他的心情才會好一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陸離現在完全沒有時間觀念,直到有一天,徐曼華拿到了他的錄取通知書,他才驚覺已經快過去兩個月了。陸離重新燃起了一些希望,只要熬過最後這點時間就好了,很快就可以再見到秦朗了。
好不容易等到九月份,大多數學校都開學了,陸離也終于可以出去了,他迫不及待地讓徐曼華把手機還給他,甚至罕見地叫了她一聲媽。
徐曼華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從她的包裏拿出一個透明密封袋,遞到陸離面前。裏面裝着的,卻是已經碎成了一塊塊的破爛,甚至看不出一點手機的模樣。
陸離抖着手接過這袋碎片,目眦欲裂,他一瞬間甚至産生了某些極端的想法,他極力控制住自己,深呼吸了好幾下,逐漸冷靜下來。他把袋子拿上,不再看一眼徐曼華,走出家門,他要去看看還能不能修好,還要出去給秦朗打電話。
他在樓下找了家手機維修店,先找老板借了電話打給秦朗,“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the number……”冰冷的電子音從聽筒裏傳來,陸離如墜冰窟。他重新确認了一下號碼,沒有錯,他早就刻在腦海裏的號碼怎麽會錯,陸離不死心地又撥了一次,還是一樣…….
到後面陸離幾乎是在機械式地重複回撥的動作,直到被老板制止了,“小兄弟,你都打了十幾二十遍了,還打呢?”陸離只能先放下手機,把袋子遞給老板道:“請問這個碎成這樣,數據還能恢複嗎?裏面的內容對我很重要。”
老板接過袋子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這肯定修不了了,整個主板都碎了,怎麽修嘛。”
“那手機卡呢,手機卡還可以用嗎?”陸離焦急道。老板把袋子裏的東西都倒了出來,翻了翻,無奈地說道:“你這裏面沒有手機卡,你是不是掉在哪裏了?”
老板的話給了陸離當頭一棒,他的手機應該是這幾天才被徐曼華砸爛的,因為之前徐曼華隔一段時間就會故意拿出來,像是要吊着他一樣。可是電話卡呢?這麽小的一個東西,可能早就被提前丢掉了。
他不敢再想,又匆匆跑到營業大廳,詢問電話卡丢了能不能重新補辦。得到的回複是需要本人攜帶身份證現場補辦,可是這張卡是秦朗的……
陸離已經沒有辦法了,他打不通秦朗的電話,自己的手機也不能用了,他不知道還能怎麽辦。對了,可以去秦朗家,他知道地址的。
陸離重新振作起來,搭地鐵趕往秦朗家,他身上沒多少錢了,沒辦法打車。等他到了秦朗的小區門口後才想起來這裏是有門禁的,他進不去,他在門口等到了天黑,進進出出這麽多人,都不是秦朗。陸離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他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卻感覺不到餓。
之後的每天,陸離都一大早趕到秦朗的小區,看着路過的每一個人,從天亮等到天黑,卻連熟悉的人的影子都沒看到,他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陸離等了快一個星期了,還是沒有發現秦朗的蹤跡,但是這天他看到了林舒妍,秦朗班上的女生。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向她詢問秦朗的消息,林舒妍被他的樣子吓了一跳。
她有點疑惑:“秦朗已經出國了,不過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具體什麽情況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你跟他關系挺好的吧?”
陸離腦袋嗡地一聲,差點沒站穩,是啊,我們的關系不是很好嗎?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連三個月都不肯等我?為什麽…..誰能來告訴他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