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在這裏工作，今天第一天過來。”安小兔有些拘謹，連聲音很輕。

“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歡迎你。”喬依娜自然明白，安小兔出現在蘭特背後的原因。

安小兔站在設計部門口，沒有空的工位只能站着。喬依娜是公司的紅人，和同事們寒暄幾句就坐在工位上，看着手足無措的安小兔，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動手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嗨，小兔。很高興見到你。”大衛一個熱情的美式擁抱，打破了尴尬的場面。“各位早上好，為大家隆重介紹新成員，慕斯巧克力設計賽的一等獎，安小兔，擔任設計部助理一職。”

安小兔甜甜的笑：“請大家多多關照。”

喬依娜走過去，拉着安小兔的手說，像鄰居家的大姐姐般親切：“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問我，這有些資料，你先拿去看看。”

安小兔被感動的一塌胡塗，拿着資料當準備要看，大衛打一個響指，宣布到：“好了，設計部的美女，一天的工作開始了，期待你們的表現。”

大衛走了沒幾步，就轉過身，對着喬依娜眉眼放電：“今天很美。”

中午開飯的時間，喬依娜和安小兔一起去餐廳，正巧遇到落單的大衛，三個人組成了臨時飯團。安小兔第一次見到如此豪華的員工餐廳，完全是自助餐，每個人根據自己的口味選擇，還有精致的西式飯後甜點。

“嗨，發什麽呆呀，給你。”喬依娜把餐盤放到她手裏。

“謝謝。”安小兔對着炭烤牛肉咽口水，本想直接沖過去，可是隊都排成一條長龍了。

嘴饞的安小兔先去拿了別的吃食，在最後一盤生魚片中，遇到了對手，是一位面容冷峻的老頭，安小兔站在前面所以沒打算退出，她堅持說道：“對不起，我先來的。”

“你這個員工，放下。”這位大叔氣的眉毛都飛起來了，兩手掐着腰，拿出命令的口氣。

“對不起，陳總，這位是設計部助理安小兔，新來的員工，您的生魚片。”喬依娜把生魚片雙手遞過去，十分謙和有禮。

陳總礙于這麽多人在場，沒有發作，端着餐盤虎虎生風地走了。

喬依娜捶了安小兔的榆木腦袋，教訓到：“你不認識，也要有常識啊，這種年紀在公司混肯定是領導，你因為一盤生魚片得罪他，以後有你受的。”

“在這裏，一起吃吧。”大衛盛着豐盛的菜肴提議道。

大衛吃着壽司，看着安小兔粘着胡椒汁，把一小盤牛肉全都塞進嘴裏，說道：“你是我見過的女孩中最特別的一位。”

“嗯。”安小兔嘴裏含糊不清。

喬依娜眉頭微皺，這個安小兔看起來笨笨的，能讓這麽多男人注意她，還真是有本事。作為一位職場精英，喬依娜保持着優雅的姿勢，細嚼慢咽一盤水果沙拉。

“牛肉好吃嗎？”大衛搶了一塊牛肉過來，精細的品嘗，了然地點了一點頭。

喬依娜暗自發笑，分明是在譏諷她。

“好吃呀，這裏還有一塊，你要嗎？”安小兔還挺客氣，在得到否定的答複後，自己一口吃掉

“你會做料理嗎？”大衛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你說我？”安小兔對自己的廚藝有點擔心，她瞪着眼睛差點被牛肉噎到。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你不會拒絕吧，你收拾一下，我帶你去個地方。”大衛的笑容在陽光下，有着讓人眩暈的效果。

喬依娜臉色不佳，生出了些許醋意，到嘴邊的話強制咽下去，她輕柔地說：“小兔，你快去吧，設計部那邊，我會幫你說的。”

車駛進了一處高檔公寓，遠處只能看到紅色的屋頂，隐藏在碧色如海的樹林中，晴朗的天空下紅磚和碧瓦相映成趣，小徑中鋪設着鵝卵石組成精致的圖案，繞行過一處古典韻味的假山噴泉，造型古樸的獨棟別墅赫然而立。

大衛臨近門口，把兩大包食材遞給安小兔，鄭重地表示：“總監就交給你了。”

“大衛，我怕做不好，我只會煮粥的。”安小兔推搡着，在門口打起了退堂鼓。

“安小兔，我保證你能做好，你只要笑一笑，總監的身體就恢複了，我看好你。”大衛在背後推安小兔，一手敲着房門，然後以飛一般的速度上車絕塵而去。

馬修還在睡夢之中，萬般不情願地開門，絲質的睡衣慵懶地挂在身上，因為兩天都沒有梳洗，下巴長出青色的胡渣，冷峻的氣質被沖淡，一個略顯邋遢的英俊男人形象出現了。

“嗨，總監。”安小兔笑得臉都抽筋了，還沒等到回話。

安小兔笑語盈盈，站在午後陽光下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身影有些模糊，像是夢中出現的人兒。

馬修一時無措，他冷靜分析出前因後果，壓制着內心暗湧的情緒，說道：“進來吧。”他一直追随着安小兔，百分百确定這是真的才收回視線。

這一刻是他在醫院養傷時每天最大的夢想，能夠再次擁有她的愛，和她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聽到她輕柔地呼喚他的名字，用清澈如水的眼神望着他。每次他要放棄時，是她眼睛中的依戀和愛慕，讓他有勇氣支撐着自己繼續走下去。

“總監，您想吃什麽，大衛說您生病了，現在好一點了嗎？”安小兔用手背蹭他的額頭試溫度，另一只手背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我沒事，你回去吧。”馬修黑着臉，他從夢境中驚醒，被現實中的安小兔觸碰，很不适應。

“用這個。”安小兔從紙袋裏找到電子體溫計，連招呼都沒打就塞進馬修的嘴巴裏。

“你做什麽，我不是讓你出去嗎？”馬修走進她，近到看到她因緊張顫動的睫毛，用身高的優勢把安小兔困在他的陰影裏。

“我，我想知道你有沒有發燒，你不要生氣了，我給你煮粥吃吧。”安小兔可憐兮兮地望着他，眼睛只有他一個人。

“我不需要，還有我不喜歡家裏有陌生人。”馬修思緒混亂，他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很想和安小兔生活在一起，但卻又本能地拒絕她靠近，一時陷于矛盾的心态中找不到出口。

“你等一下，馬上就好了。”安小兔不是容易擊倒的人，她帶上圍裙開始熬粥。

在廚房裏忙碌起來，小小的肩膀套在寬大的圍裙上，水汽下她的臉有些模糊，精致的側臉在燈光下更加柔和，神情投入地做料理，讓人怦然心動。馬修的記憶回到了五年前。她手腳麻利地拿出食材，做了兩個開胃的小涼菜，熬好了一鍋白米粥，還蒸了豆沙包，把做好的營養餐端上桌。

“可以吃了，我走了，不打擾你休息。”安小兔摘掉圍裙，站在金色的陽光裏，她的笑容明媚的讓陽光都黯然失色。

“一起吧。我一個人吃不下。”馬修努力克制着，告訴自己，他必須理性地去判斷，事情走到哪一步才會有必勝的把握。

“你不讓我走了？”安小兔瞪着驚奇的大眼睛。

“我餓了。”馬修喝了一口粥，這粥的味道太熟悉，準确的說和自己熬出來的沒有差別，他沒有了胃口，胸口被掙脫的回憶堵住了。

阿嚏，我的頭好痛。安小兔流着鼻涕，眼睛也淚汪汪的，臉上有不自然的潮紅，坐在椅子上都東倒西歪。

江泰宇在她身後，心思也全不在畫畫上，她因為呼吸不順牽動地的肩膀，如此柔弱，讓他人生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他希望臺上的老師趕緊走，也埋怨如此拼命的安小兔，關切的眼神一時也沒有離開過。

好不容易下課了，江泰宇黑着臉說教道：“讓你好好休息，你就來上課，你怎麽這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安小兔咧着嘴笑：“這一節課好貴的，我撐得住。”看到畫板上歪曲的靜物，有些心虛。

“你跟我回去養病。”江泰宇拉着安小兔起身，卻不知怎地，她如此沉重，再回頭時安小兔已經暈倒了。

江泰宇抱着昏迷不醒的安小兔去醫院，在挂了兩大瓶水後，她灼熱的呼吸才平穩下來，緊皺的眉頭不會再打結。江泰宇抓着她的手，感覺到熱度散了揪着心才放下。他坐在病床邊陪着她，窗外的月色深了，房間裏挂上了一層深藍的色彩，窗前的燈光淺淡，略顯蒼白的小臉沉靜地睡着。

因為久違進食的關系，安小兔有些迷糊，原來紅潤的嘴唇也幹燥起皮了，她渴了，極度想喝水，細如蚊吶的聲音從喉頭發出：“水，水。”

江泰宇把安小兔扶起來，才發現她那麽輕，仿佛一用力就會消失，把水湊到她嘴邊，安小兔卻不張嘴，水順着她的臉頰流下，打濕了潔白的被褥。

自責和擔心化作烈火，不斷煎熬着江泰宇的心。他應該早些帶她到醫院的，看到她咳嗽的厲害，就讓應該立刻讓她卧床休息，堅決不讓她上課。

江泰宇輕聲呼喚她：“水來了，你醒一醒。”

安小兔的病好轉的第三天，就被江泰宇提到他學校外的公寓去了。這裏是青年單身公寓，都是小戶型，但幹淨明亮，最重要的是有可以動手的小廚房。

“這裏是你的房間，我來不方便吧。”因為怕冷，安小兔披着棉被，嘴裏還叼着一根溫度計。

“我問你，一日三餐你都吃什麽？”江泰宇摸着她的額頭，把溫度計取出來。

“嗯，早餐吃包子呀。”安小兔的手指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