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澄清
四、澄清
莫楚又不在工作室裏，簡桃直接給他打電話。
第一通沒人接，第二通在進入忙音階段的前一刻接通。
“找我？”莫楚似乎在室外，周圍嘈雜聲音挺大的，幹擾了他原本就低沉的嗓音，簡桃有點聽不清。
簡桃不禁提聲說：“是，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工作室一趟？我們要緊急拍一個視頻。”
莫楚頓了兩秒，問：“什麽視頻？”
他說話的聲音比剛才更小，簡桃只能根據大致的音調來判斷他在說什麽。
簡桃想莫楚有可能會琢磨她是在讓他回來拍散夥視頻，便直接向他說明，免得他猜來猜去：“網上有些娛樂自媒體捕風捉影，造謠我們已經分手了，所以要拍一個澄清視頻，澄清一下我們還好好地在一起。”
後面六個字加重了語氣。
莫楚應了聲，又無聲了半分鐘，估計是在向別人确認幾點收工。
而後莫楚回複簡桃：“我這邊還有兩小時結束。”
“好。”
簡桃挂了電話，同員工們說：“莫楚兩個小時後回來，你們先動手準備拍攝場地吧。把化妝師和發型師叫來，誰有空讓誰來。”
陳晨晨和一個拍攝助理都答應着上樓去了。攝影師不是工作室的專用攝影師，找他們拍攝要提前預約，所以像今天這種臨時要拍的視頻都只由簡桃和員工們共同完成。
簡桃面前是商務對接秦菲的辦公桌，她正在回複幾個因謠言而向她确認真相的合作方。簡桃拍拍秦菲的肩，低聲說：“你就告訴他們三小時後發澄清視頻。”
秦菲邊講電話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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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坐着的是剪輯師，臉上全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簡桃朝他笑笑，安慰道：“沒事的，別這麽擔心。”
剪輯師名叫方曉誠，人如其名，是個正直誠實的人，有時甚至會誠實過頭，顯得有些笨拙。也有點死心眼，做後期的風格常年不變，時常要簡桃這個老板動手改視頻。
簡桃其實比較喜歡靈光的員工，在瞬息萬變的網絡世界，要想掙得一畝三分地，必須要腦子靈活，緊跟潮流。
這一點，方曉誠做得不夠好。
但方曉誠的審美實在太好，當初将他招進工作室的原因，全在他交過來的作品。他的作品是所有應聘者的作品最美的，美得最突出的。
簡桃一下子就決定了要聘請他。
方曉誠不太信簡桃的安慰，猜測道：“網上一大堆娛樂博主在說風涼話，相信并跟着起哄的人不少，即便是拍澄清視頻扳回來，可能也要大出血。”
簡桃繼續用輕松的口吻說：“別擔心，澄清了之後，那些自媒體相當于幫我們的賬號宣傳了一波，可能我們還會因禍得福，沒事的。”
方曉誠嘴唇翕動，猶豫了半分鐘才決定要說：“桃姐，你和楚哥以後千萬不要再忘記了，親這一下可是很重要的。”
簡桃：“……嗯，不會了。”
簡桃對此越來越後悔，越來越責怪自己的粗心，那天她腦子太亂，連最基本的東西都沒有注意到。
之後再看那天的視頻，腦子依舊不清醒，她只顧着尋找她和莫楚之間是否有稍微尴尬的瞬間，想着互動中察覺不到有異樣就可以将視頻發布出去，反倒把視頻最後的保留環節給忽略了。
莫楚也是，居然也忘了這個，他平時根本就不是丢三落四的人。肯定是因為當天帶着情緒工作，只想着早點結束，沒想過視頻的完整性。
簡桃暗暗嘆氣，想兩人不再是真情侶就意味着工作上的很多事情都會相應地發生改變，今天的意外只是一個開端，以後的麻煩還會無窮無盡。她必須盡快适應這種新境況，要是每一次出問題都像此刻這樣心情起伏，她以後就太累了。
布置好拍攝現場，挑好打光和機位，和視頻策劃聊好拍攝的方向，化好妝做好造型，簡桃就坐在相機邊上等着。
約莫坐了大半個小時，莫楚回來了。
“……你今天是去給動物園拍宣傳照嗎？”簡桃一看見莫楚的造型就詫異地挑眉。
莫楚臉上印了一道豹紋，粉底色號比他的膚色暗了起碼三個度，陰影打得很重，将他本來就突顯的輪廓再狠狠地強調，眼線很重，嘴上塗了金色的唇膏，頭發濕漉漉亂糟糟，兩條劉海垂在額上，乍一看像個在叢林生活了好幾個月的野性漢子。
莫楚站在門邊，面無表情，像一只冷酷的獵豹，語氣淡然地回答：“拍雜志封面，客戶要求野性風。”
簡桃往左邊一指，說：“化妝師在隔壁等你，快抓緊時間去改妝，你這是個大工程啊。”
莫楚點點頭，往化妝間去了。
坐着等了兩分鐘，簡桃不放心，起身走到化妝間裏，同正在給莫楚卸掉臉上豹紋的化妝師說：“就要平時那種溫柔成熟的感覺。”
化妝師笑着應道：“知道的，剛才楚哥已經交代過了。”
簡桃聞言擡眼看去，在化妝鏡裏迎上莫楚的目光。
簡桃曾經很喜歡莫楚定定看着她時的眼神，沉穩安靜，不算熱烈，卻有力量。她能夠從那種沉默的專注裏感受到莫楚的情感。
現在卻只覺得莫楚在審視她。
簡桃同樣平靜地看了莫楚一眼，而後轉身走出化妝間。
改妝改了二十分鐘，莫楚回到拍攝現場，坐到沙發上，簡桃在他身邊坐下。
負責視頻內容策劃的戚可可将臨時寫好的文稿遞給莫楚和簡桃，讓他們盡量把臺詞背下來，并為了保險起見做了大字提詞板，交代道：“你們要是記不住詞就看提詞板，想要自己發揮也行，不過最好是說詞，已經和方曉誠溝通過了的，照着上面的詞念能方便他做後期，節省時間。”
“好。”簡桃輕飄飄應了聲。
她的詞沒幾句，看一遍就能記住。說重大事件的視頻基本上都是莫楚發言，她負責當個甜美可人的挂件即可。
“給我五分鐘。”莫楚說着，起身到一旁的角落緊急背誦。
莫楚是拍攝的熟手了，很快回到沙發上，示意戚可可試拍一遍。莫楚在鏡頭前流利地将臺詞全部說出後，便進入正式拍攝的環節。
簡桃立刻換上拍攝用的表情，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溫柔和順，但又帶着些許委屈可憐，一邊手和莫楚十指交纏，另一邊手輕扶着莫楚的手臂，輕輕挨着莫楚。在莫楚說話時低眉順眼的，仿佛莫楚是她唯一的支柱。
簡桃是鵝蛋臉圓眼睛的甜美清新長相，在鏡頭面前的人設就是在長相特質的基礎上再加三分溫順聽話，一如所有被愛着又極度信任這份愛的小女生。
她選擇呈現這種人設是因為，剛開始拍視頻的那一年最火的一部電視劇的女主角就是長相甜美的小家碧玉，她以同樣的面貌出現，可以借着電視劇的東風，吸引更多粉絲。
而她讓莫楚呈現儒雅深情的模樣，是因為那部電視劇裏最讓人唏噓的男二號就是這種模樣。
她和莫楚在電視劇之外實現了讓女主角和男二號在一起的結局，曾經引發過一陣暗流湧動的讨論熱潮，為兩人的賬號帶來過不少關注。
幾年過去了，當初的情侶組合略顯落伍，但沒辦法，改不了了。
簡桃試過走時下很流行的甜酷路線，加重妝容，穿深色系的衣服，在視頻裏表現得稍微強勢一丁點。可粉絲們的反響不太好，都說喜歡她原來的妝容和穿着，又問她是不是和莫楚吵架了。她便只好恢複到慣常的風格，不改了，落伍就落伍，好過粉絲流失。
和觀衆簡單地打招呼之後，莫楚解釋了攻略視頻引起争議的原因：“非常抱歉因我們剪輯上的失誤讓大家對我和簡桃的感情産生懷疑。在游樂園游玩攻略的視頻裏，我和簡桃其實拍攝了ending pose的鏡頭，相信大家也已經看到了我們在幾分鐘前發布的短視頻，那就是我們當天拍攝到的畫面，可是在剪輯的時候不小心将這十分重要的兩秒剪掉了。負責剪輯的人是我，都是我的過錯，因為要熬夜剪輯游樂場游玩的視頻和攻略視頻，素材太多，加上當時太累了，忙中出錯，後面我和簡桃一起審核視頻的時候也是兩個視頻一起看的，就忽略了其中一個出現的失誤，真的非常抱歉。”
接着莫楚說了一些他和簡桃多年相處感情深厚的相關事例，全是戚可可在知曉他們過去的基礎上瞎編的。
莫楚說話的過程中，簡桃越來越往莫楚那邊倚去，原只是肩挨着肩，待莫楚差不多說完臺詞時，簡桃已經是整個人挂到莫楚肩上了。
莫楚歪頭缱绻地輕蹭簡桃的額角，臉上挂着一抹無奈又包容的淺笑，對着相機說：“我不可能和簡桃分手的，我離不開簡桃。”
簡桃露出一個頗為幸福的微笑，附和道：“是呀，我和莫楚感情很好，請大家不要胡亂猜測，也請大家不要擔心我們。”
簡桃察覺到莫楚在她的額角親了一下，是提醒她的要接吻的舉動。
“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時的心情，也會一直和那時一樣愛着對方。”簡桃說完結束語，便仰頭同莫楚接吻。
簡桃的嘴角依舊挂着幸福微笑的痕跡，閉上雙眼，迎接莫楚。
兩人親得比往常的視頻最後意思意思的ending pose要久得多，也親得比平時深。他們考慮某些平臺的尺度，不會發布這種有被屏蔽風險的內容，可今天管不上那些了，他們需要稍微出格一點。
簡桃戴着一張陶醉的面具，察覺到莫楚想停下，她雙手擡起摟抱莫楚的脖子，不讓莫楚往後退，微轉過頭，調整方向，更加主動地迎上去，莫楚便也繼續進行下去。
視頻拍得很順利，可簡桃心裏全是不自在——和前男友親密接吻的感覺……好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