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可可
七、可可
差不多到下班時間，簡桃收到了戚可可發來的近三年數據最好的二十個視頻分析表格。
簡桃同樣将表格打印出來，攤在桌面上研究。
最受粉絲歡迎的主要是簡桃和莫楚的戀愛生活vlog，還有一期融合了三個廣告的餐廳分享視頻、一期簡桃的化妝視頻、一期健身房贊助的健身vlog。
結果很明顯，除了談戀愛之外，是關于精致生活的分享更能吸引網友的目光，就這三個分享視頻，起碼給他們的賬號吸引了兩萬粉絲。
如此，簡桃似乎找到了一點之後做賬號的方向。
且她不可避免地開始思考工作室的兩位老板都轉型了之後，工作室裏的員工應該何去何從。
她和莫楚是拍戀愛生活vlog起家的，沒開工作室前，他們就以一些經典影視的經典橋段和鏡頭為藍本，編一些有意思的對話，拍成幾分鐘的視頻。開工作室後有了視頻策劃和專業的攝影師、剪輯師，vlog的內容豐富起來，分量也比從前多，時長可以達到二十分鐘以上。
後來流行短視頻，他們就發展出了短視頻和照片集的部分。又因找上門的廣告越來越多而有了好物推廣一類的視頻，也開了公衆號發好物推廣的文章，并發布一些與感情相關的感悟，文稿皆是由員工負責撰寫。簡桃還應粉絲要求拍過化妝視頻、護膚視頻，和莫楚一起拍過衣帽間分享視頻等等關于兩人日常生活的內容。偶爾還會在粉絲們的積極建議下直播，時長一般是一小時，她和莫楚一起露露臉，跟粉絲們聊聊天。
不去管流動的攝影師和化妝師造型師，工作室現在固定的員工就有十二個，都能算是一個小型企業了。
簡桃揉着脹痛的太陽穴自言自語：“情侶賬號告吹之後，莫楚不跟我一起工作了，那就不能留這麽多人了……沒這麽多業務要跟進，只助理和商務留下就行了吧……剪輯師也要留下……文案留不留呢？我再另開一個公衆號嗎？好像用不上了……可是我自己想的文案很一般啊……”
“篤篤”兩聲敲門聲打斷了簡桃的自言自語，簡桃回過神來，提聲說：“請進。”
進來的是戚可可。
簡桃看了眼電腦屏幕裏的時間，怪道：“怎麽了？不下班嗎？”
戚可可說：“我又不急着下班，來看看你。”
簡桃笑笑：“我有什麽好看的？”并将桌面上的文件都攏成一疊放到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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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啊，不好看怎麽當網紅。”戚可可說着就在簡桃對面坐下，隔着一張不寬的桌子端詳簡桃的神色，朝邊上那堆紙揚揚下巴，問她，“幹嘛要我做這個表格？準備改變賬號的發展方向嗎？”
戚可可很機靈，簡桃托腮擡眼看着她，沉吟片刻，說：“也對，也不對。”
“什麽意思？”
簡桃不願坦白：“現在八字都沒一撇，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過一段時間吧，等我稍微找到一點方向了，哪怕你不樂意，我也要找你幫忙的。”
戚可可是簡桃聘請的第一位員工，和簡桃之間已經不僅僅是雇傭關系了，簡桃拿她當朋友，她在行事間也很為簡桃着想。
但簡桃對以後是否要繼續聘請戚可可幫忙一事很猶豫。
戚可可點點頭，不再追問，轉而說：“我給你的表格做得還行嗎？看不看得懂？”
“表格做得很詳細，我暫時沒看出什麽問題。之後要是有不懂的地方我會問你的，我還能跟你客氣不成？他們都下班了嗎？”
“嗯，差不多都走了，你走嗎？”
簡桃輕輕搖頭，說：“我再留一會兒，叫了外賣，我吃完再走，你先回去吧。”
戚可可應了聲，起身離開休息室。
簡桃看着被她輕輕關上的門好一會兒，想工作室裏最不可能一直幹下去的人就是戚可可。
戚可可是工作室的第一位員工，也是和工作室一起成長至今的員工。
戚可可剛來時，什麽都不懂。
她不是拍攝視頻方面的專業人士，她只是一個懷揣着導演夢的窮人家的孩子，念書不怎麽在行，從職高畢業了就開始離家打工，辛辛苦苦兩三年後就看見了簡桃發布的招聘啓事，招視頻策劃，所以過來工作室應聘。
那時莫楚和簡桃一起面試戚可可，莫楚看了戚可可的簡歷，沒說不請她，但他的意思是請戚可可來當助理、打雜、搞搞衛生是挺不錯的，當視頻策劃卻似乎不太能勝任。
簡桃原本也是同樣的想法，不過出于對面試公平的考量，簡桃還是向戚可可提問了：“我們工作室招聘的是有從業經驗的視頻策劃，看你的簡歷卻沒有相關經驗，甚至不是相關專業的人士，為什麽還要投遞簡歷呢？”
戚可可回答：“我想試試，我需要一個可以接觸拍攝的機會，哪裏的機會、做什麽工作的機會，都無所謂。”
“接觸拍攝？那，你為什麽不去片場跑龍套？”
“我之前去試過，面試過三遍，沒人願意給我工作，也應聘過導演助理，還是沒有被聘用，我長得不夠漂亮，學歷也太低了，他們連找助理都要大學畢業的人。”
“應該也還有別的途徑吧？一個拍攝團隊那麽多人，總能混進去的。”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暫時還沒有找到混進去的機會就看見了這裏的招聘啓事。我覺得做視頻策劃是非常有助于我成長的工作。”
“成長之後呢？你希望以後做什麽？”
“我想做導演，想拍攝我自己的作品。”
“嗯，是個很棒的夢想。”簡桃這麽說着，又問，“可以向我們展現一下你對視頻拍攝方面的策劃能力嗎？”
“可以，我要怎麽展現？”
簡桃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她和莫楚的視頻，內容是半真半假的情景劇。
因莫楚是極度需要睡眠的體質，是可以一覺睡十八個小時的能人異士，他每天早上起床都極其艱難，不賴床十分鐘爬不起來，即便是爬起來了也迷瞪瞪，分不清東西南北，所以簡桃曾經為了捉弄他，偷偷将他的牙膏和洗面奶對調了。但他刷完牙還沒發現有異常，然後将牙膏擠在手上揉搓，發現感覺過于清涼了才發現自己在準備用牙膏洗臉，他那又不清醒又詫異又無辜的表情，被簡桃笑了好幾天。後來簡桃在電視劇裏看見類似的橋段，同莫楚一商議，便決定拍成視頻。
簡桃發布的招聘啓事沒有表明她和莫楚的身份，戚可可看見他們兩人後也顯然不知道他們是誰，此刻看到視頻的戚可可才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網紅啊。”
莫楚挑眉和簡桃對視一眼，同簡桃嘀咕道：“看來我們的名氣還不夠大，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小。”
簡桃也悄聲說：“可不是嘛，我們要更努力工作才行了。”
簡桃輕咳一下，正色同戚可可說：“請對我們的視頻提出一點改善建議。”
戚可可完整看了一遍視頻就說：“拍攝場地沒有做好，雖說追求真實沒有錯，但你們不布置背景是不行的，過度的淩亂和繁雜會搶了觀衆的關注力，再者你們為什麽要給背景打光？應該給主要道具和主要演員打光，背景裏又沒有要突顯的內容……你們的拍攝手法不太多，就是大白鏡頭，沒有推拉搖移，鏡頭能夠表達的內容有限……道具有特寫了，演員作反應也應該有特寫才是……配樂和濾鏡選得挺好的，機位擺得也不錯，拍出來的人很美，可以看出你們不是拍低端視頻的博主……如果讓我策劃，在惡作劇結束後除了你們樂呵呵的笑，我還會加入你們兩位正常洗漱的情節，不僅要呈現如何惡作劇，還要呈現如何因為惡作劇而增進感情……”
聽了戚可可說的一大通話，簡桃略微滿意地點點頭，戚可可應該在拍攝方面做過不少功課，也有她自己的見解和審美，但簡桃仍是沒有産生要聘用戚可可的想法，戚可可的建議并非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建議，簡桃在別的應聘者那裏也可以聽到這些建議。
而讓簡桃産生要聘用戚可可的想法的，是一個微妙的瞬間。
簡桃同戚可可說了句客套話：“謝謝你的建議，請你回去等消息吧，我們商量之後會通知你是否通過面試。”而後就打算請戚可可離開了。
但戚可可在離開之前告訴簡桃和莫楚：“我想先說明白，免得以後鬧矛盾。我非常希望你們的工作室能夠越做越好，一直紅紅火火地開下去，但我是不會一直留在工作室裏工作的，等我成長到足夠的程度，就會離開這個工作室，我要去當導演，拍攝我自己的作品。”
簡桃愣了一下，請戚可可稍等片刻，問她：“為什麽要告訴我們這些話？難道你不是很需要這份工作嗎？”
戚可可聳聳肩，說：“就覺得這些話應該提前說出來，不然以後熟悉了再說會顯得很奇怪，好像是我瞞着你們，騙了這份工作一樣。你們要是不能接受，就不用考慮聘請我了，這樣大家做起事來都幹脆些。”
簡桃忽地露出一個開懷的笑，不知何故，她很想和戚可可一起工作。
“我可以接受，你就留在我們工作室裏當視頻策劃吧。”簡桃對戚可可說。
簡桃因為聽見了戚可可說自己注定會離開，而讓戚可可留在工作室裏，這同樣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戚可可一臉驚喜，莫楚不可置信，就連簡桃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做出這個決定。
幸好之後戚可可不負簡桃所望，肯學肯幹，不怕辛苦，非常勤奮，簡桃和莫楚拍一個視頻，戚可可起碼出三個拍攝方案，并根據簡桃和莫楚的意見修改方案，無論他們兩人多晚提出，戚可可必定第二天早上出修改後的結果，熬通宵也無所謂。且戚可可每天都有意識地去觀看并分析各種影視作品，還報了班去學習攝影、劇本、美術等等方面的知識，全方位武裝自己，用了幾年就從一個毫無亮點的新手，成為及格的視頻策劃，朝着她的最終夢想一路高歌猛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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