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請求
十五、請求
定了方向就可以開始用功，簡桃進入埋頭學習階段，她去搜尋全網粉絲量超一萬的生活博主的視頻觀看，分析她們的拍攝手法、內容、亮點并詳細記錄下來。
簡桃幾乎每天都到工作室，不管有沒有拍攝任務。在家裏她容易分心，學習效率過低，所以她不得不離開那種過于輕松閑适的環境，到随時有可能被發現的危險環境裏，提心吊膽又精神十足地學習。
敲門聲一響，簡桃就要慌忙将電影調出來，将筆記本合上，擺出正在看電影的懶散模樣，請門外的人進來。
進來的又是戚可可。
工作室開了五年，戚可可成為員工五年，時時刻刻和工作室共進退，沒請過一次假。
這天，戚可可終于請假了。
簡桃看到戚可可遞過來的請假條，目瞪口呆，又很快咧嘴笑了，樂道：“哎呀，我們可可終于請假了，我批，馬上批，你要去幹嘛？有什麽天崩地裂的大事嗎？”
戚可可一臉驕傲：“呵，我要去見朋友。”
簡桃一臉驚喜：“哪個朋友這麽大架子？”
“陸澄。”
簡桃想了兩秒才記起誰是陸澄，“噢……他又約你見面了？”
戚可可驕傲地抱臂坐着，說：“沒錯，他前些日子給我發微信，說今天會到S市來，工作任務少，可以和我約飯。我跟你說，我今天一定拿下他，你，回去該健身健身，該敷面膜敷面膜，保持好的狀态，随時準備開工。”
簡桃連聲應道：“好好好，都聽我們戚總監的。”她趕緊回憶一下往事，又問，“你和他一直都有保持聯系嗎？”
“是呀，我總是問他問題，他慢慢就養成了和我聊天的習慣了。”
簡桃頓時動了歪心思：“那你幫我問問他能不能在工作室開一次分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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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什麽？”
簡桃說：“就是怎麽入行、怎麽精進技術、有沒有獨家技巧，還有像我們這種業餘的拍攝者能不能有作弊的方法，可以讓我們拍出來的東西更有質感。”
戚可可怪道：“他為什麽分享這些？我們工作室的人又為什麽要聽他分享？”
簡桃不答，只說：“你不是說過陸澄人很好嗎？那他應該很樂意跟我們這些對拍攝感興趣的業餘者分享吧？”
戚可可狐疑地問：“你們很感興趣嗎？”
簡桃立刻應道：“當然，我們日常工作哪一件不和拍攝相關啊？”
簡桃的話似乎是合情合理的，戚可可妥協道：“……好吧，我問問。”
“吃完飯要和我報喜啊。”簡桃笑着朝戚可可擺擺手。
戚可可微皺着眉，懷揣一點疑問走出了簡桃的休息室。但戚可可收拾東西又擠公交車去到和陸澄約定好的餐廳，就将今天簡桃的奇怪提議忘得差不多了。
她記在心裏的是另一件事。
戚可可并沒有全然相信簡桃之前的說辭，她更願意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和親身所感——簡桃和莫楚之間肯定發生了一些事。
對于經營情侶賬號的博主來說，感情發生波動就是滅頂之災。
也就是說，為這對情侶服務的工作室可能會遭受巨大沖擊。
沖擊過後還能剩幾個幸存者不好說，戚可可覺得她是時候要為自己做點打算了。
在餐廳等到陸澄趕來，兩人随便寒暄幾句又聊了一點近況後，戚可可問：“陸澄老師，你上次也見到了我們工作室的兩位博主，你覺得他們怎麽樣？”
陸澄微微一愣，說：“挺好的呀。”
而後陸澄琢磨了一下戚可可提問的用意，覺得需要捅破兩人之間一層不合時宜的窗戶紙：“戚女士，其實你說想和我做朋友，是有所求的吧？你想我給那兩位博主當攝影師是嗎？”
戚可可平淡中又帶着點哀傷說道：“我們都這麽熟了，你叫我可可就行。其實陸澄老師你說得不對，我沒必要為他們做這麽多事，我不會在工作室裏待太久。”
陸澄沒料到談話會是這種走向，錯愕道：“什麽意思？”
戚可可半真半假地說：“那兩位博主啊，要準備退休了。原本為了我和他們之間的情誼，他們如果需要我，我是不會離開的，但如果他們不打算繼續做博主了，我肯定要另尋出路。”
陸澄信以為真，很是詫異：“他們不做博主了？”
“嗯，錢掙夠了，不打算做了，似乎是想随便做點小投資，靠着利息過日子。”
“那你對以後的工作有什麽想法了嗎？”陸澄頓了一下，說，“我可以幫到你什麽嗎？”
戚可可一看陸澄臉上對她十分關心的神情，就感情充沛同陸澄說了她藏在心裏十幾年的導演夢。
接着戚可可嘆道：“我其實一直都有留意各種在網上可以查得到的項目，也一直都請相識的攝影、演員、制片人幫我留意，往很多劇組投了簡歷和作品，得到過一些邀約。我很高興可以得到邀約，但也很遺憾，我都沒有去。”
陸澄對戚可可的夢想表示了認可和鼓勵，又問：“所以你現在打算要另謀高就？打算接受那些劇組的邀請？”
“再等等吧，我心裏有模糊的感覺，還沒到該離開他們的時候。他們應該也沒那麽快就關停工作室，手裏有幾個推廣沒拍呢。”
陸澄也對戚可可的做法恍然大悟：“原來你說想和我交朋友，是真的希望和我交流拍攝手法呀？”
戚可可趕緊承認：“沒錯，我是野路子，對陸澄老師這樣名門出身的專業人士是衷心敬仰的。”
陸澄懇切地說：“既然是朋友了，叫我陸澄就好。別說敬仰這麽重的話，我們就是友好交流一下彼此對攝影的看法嘛。我很高興能和擁有遠大夢想的你交朋友。可可，你這麽努力，以後一定可以成為導演。”
戚可可轉而說道：“我第一次坦白我的夢想，就是在簡桃和莫楚面前，他們對我很好，對我的夢想也毫不嫌棄，甚至十分鼓勵。我當時只不過是一個沒怎麽念過書、十幾歲就外出打工掙錢的人，什麽都不懂，可他們竟然願意相信我……”
戚可可聲情并茂講述了她和簡桃莫楚相識的過程，以及簡桃莫楚聘請她的恩情，而後正色同陸澄說：“陸澄，你別嫌我啰嗦，也別嫌我異想天開，我是真的很想請你幫簡桃和莫楚拍視頻的，你是我的朋友，他們是我的恩人，理應在我的牽線下達成一次完美的合作。”
陸澄：“……”原來說那麽多話的落點是在這裏。
戚可可又面帶憂傷地說：“我也不會在這個工作室裏待多久了，就當做是對簡桃和莫楚的一份交代吧，陸澄，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陸澄輕輕嘆氣，在誠懇請求他幫忙的戚可可面前硬不下心腸來談原則，只好說：“我不覺得我有這麽重要，我幫Tina拍的視頻并不是多麽優秀的視頻。”
戚可可忽然微微仰頭，充滿自信地說：“Tina她沒有我啊！好的策劃，我，”戚可可指指自己，又用手掌示意陸澄，“好的攝影師，你，我們兩人合作出來的作品才是一個有頭腦有靈魂的作品。并且工作室裏還有一位審美絕佳的後期剪輯師，哇，我都不敢想象我們的合作會有多成功。”
陸澄噗嗤一下笑出來，無奈扶額道：“好，我說不過你，我可以答應你和兩位博主合作，但要再過兩周，我接下來的兩周都排了工作。”
“沒問題！”戚可可激動太過，頓時一陣反胃，忍不住幹嘔，“嘔……”
吓得陸澄跳起來，兩步奔到戚可可身邊問：“你怎麽了？！”
戚可可喘着粗氣擺擺手，說：“沒事……我，吃撐了……今晚吃太多東西了……”
望着戚可可面前那盤只吃了五口的牛排的陸澄：“？”
陸澄不放心，硬是要帶戚可可去看急診。
急診醫生冷着臉瞥了眼大驚小怪的陸澄，随手給戚可可開了一盒消食片，就讓陸澄帶着戚可可回去了。
戚可可絮絮叨叨地告訴陸澄：“我都說了不用擔心吧，我的脾胃從小到大都是這鬼樣子的，消化不了太多食物，吃多了就要吐。但這不是生病，我身體可好了。”
陸澄也絮絮叨叨地反對：“你這不叫吃多了，你都沒吃東西。這樣不行的，改天去看看中醫，好好調理調理。”
“我看過，但喝不了中醫，我一喝中藥，黃膽水都讓我吐出來。”
“中醫又不是只有喝中藥一種治療方法，我替你留意一下S市有什麽好的中醫師吧。”
同樣的對話，兩人來回來說了好幾輪，戚可可嘴皮子都磨薄了，只好不再反抗：“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陸澄又将戚可可帶到一家粥鋪，并外出買了兩個饅頭，讓戚可可就着皮蛋瘦肉粥吃饅頭。
戚可可：“……”
陸澄說：“我聽老人家說脾胃不好要喝粥，又聽別人說胃不好的人不能喝粥，要吃包子，我也不知道該聽誰的，你就兩樣都試試吧。”
“我真的吃不下。”戚可可為難道。
“一點點慢慢吃，你今晚什麽都沒吃是不好的，我陪你吃，陪你聊天，來，”陸澄将勺子遞給戚可可，說，“你心平氣和一口一口慢慢來，別太激動了。”
戚可可在陸澄的逼迫下，花了一個半小時，喝了三分之一碗粥，吃了二分之一個饅頭。
陸澄對自己的戰果很是滿意，終于在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肯将戚可可送回家。
戚可可在家裏半躺着揉她那過于充實的肚子，給簡桃打了個電話。
“情況怎麽樣？”簡桃一接通就問。
戚可可忍着身體裏過飽的感覺，語氣輕松地說：“搞定了！”
簡桃興沖沖問：“陸澄願意來我們工作室開分享會啦？”
戚可可聞言，困惑道：“什麽分享會？陸澄是願意來給你和莫楚拍視頻、拍照片了。”
“啊……那也行吧，他來了我再和他聊分享會的事，或者我直接跟他聊聽他分享吧。”
戚可可頓了兩秒，說：“我幫你搞定了陸澄，也算是我為工作室做的最後一件大事了。”
“什麽意思？”
戚可可便向簡桃坦白：“我收到了幾個劇組的邀約，他們願意請我當副導演。雖然應該是副得不能再副的、純屬打雜的存在，但已經是我現在能得到的最好機會了。”
簡桃明白了戚可可的意思，問：“你現在就要走了嗎？”
“沒那麽快，盡量跟完今年的視頻吧。明年我看情況再走。”
簡桃沉默了半分鐘，而後語氣溫和地說：“好，可可，我們好聚好散，我提前祝你前程遠大。”
戚可可應道：“謝謝，我們好聚好散。簡桃，認識你，和你一起工作，我很開心，希望我可以對你有所幫助。”
簡桃低低嘆了聲：“你已經幫了我太多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