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虛榮
三十八、虛榮
莫楚的追求行動熱火朝天開展着，與此同時，蘇鳴星也不甘示弱。
蘇鳴星不像莫楚是個新手，蘇鳴星對追求女生一事頗多研究，并實戰經驗豐富，懂得随機應變，懂得拐彎，不會像莫楚那樣在一個死胡同裏來回轉悠。
這一點，簡桃深有體會。
簡桃懷疑蘇鳴星第一次請她吃飯時挑那間沒品味的餐廳是故意為之。
蘇鳴星肯定是想着先抑後揚，利用那一次的糟糕用餐體驗将她的期待值降到最低，如此，她以後每一次和他一起外出都能得到某些驚喜。她也真的在之後和蘇鳴星的約會中，體會到不少樂趣。
蘇鳴星不厭其煩地約了簡桃五六遍，簡桃才硬着頭皮答應和他外出，并且答應讓蘇鳴星接她到餐廳去。
簡桃害怕被別人認出來，穿了件不起眼的灰撲撲的外套，戴了口罩和墨鏡，鬼鬼祟祟走出小區門口，縮着身子坐進蘇鳴星的車裏。
蘇鳴星一臉疑惑地看着簡桃。
簡桃完全不将他的疑惑放在眼裏，手一揮就吩咐道：“快開車呀，愣着幹嘛？車停在路上很奇怪的，路人會看進來的。”
蘇鳴星依言松手剎，撥方向盤，但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簡桃身上，“好像是你更奇怪吧？”
車一開動簡桃就松了口氣，稍微将口罩扯下一點說：“我怕別人認出我啊，我又不像你，我在網上露臉都七年多了，随便在路上逛着都會碰見認識我的人，我去甲方公司裏逛一圈都能遇到好幾個粉絲，哎呀，你怎麽會懂我這種公衆人物的艱難。”
蘇鳴星：“……”
等紅燈時，簡桃連忙又将口罩戴好，生怕停在旁邊的司機扭頭看她。
蘇鳴星無奈道：“沒關系的，你跟我出門約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簡桃在濃黑的鏡片之下給了蘇鳴星一記白眼，反對道：“怎麽就沒關系了？我在大家心目中還和莫楚談着戀愛呢，要是被別人看見我和你在約會，再偷拍幾張照片往網上一發，我立刻會變成率先出軌的過錯方，到時候我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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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還有我呢嗎？被別人看見正好，你立刻就可以公開你和莫楚分開然後又和我在一起了的消息。”
簡桃猛地坐直，扭頭盯着蘇鳴星說：“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現在可是還沒有答應要和你合作的，如果我在網上發現有相關的爆料，我就認定是你在耍手段，是你無視我的意願強迫我選擇你，那麽我們就永遠不可能再談合作的事了。”
蘇鳴星：“……”
簡桃嚷道：“綠燈了，快開車，你發什麽呆呢？”
蘇鳴星聽話地發動汽車，跟着車流往前，但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簡桃，我們的關系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我可是掌握了能夠傾覆你事業的決定性證據，你好歹有點正在被我威脅的緊迫感吧？”
簡桃淡淡地說：“我這人天生不會緊張。你好好開車，這麽多話幹嘛？”
蘇鳴星：“……”
簡桃是故意在蘇鳴星面前這般表現的。越漫長的談判過程就越需要雙方進行精神力度上的對決，因此她不想将自己弄得太緊張，不想把自己擺在過低的位置上，不想在姿态上先輸一步，免得蘇鳴星一時膽子大起來胡亂擺弄她。
對自己的策略以及起到的相應作用比較滿意的簡桃，在口罩之下露了一個笑，語氣輕松問蘇鳴星：“你今晚打算帶我到哪裏吃飯？”
蘇鳴星賣關子：“一個可以同時滿足你和我的虛榮心的地方。”
“哦。”簡桃面無表情應着。她對蘇鳴星所說的地方沒有一絲期待，想着依照蘇鳴星的品味，她大概率是又要去見識一個金碧輝煌的包廂了。
一路上，簡桃都以為今晚要看着土裏土氣的裝潢，吃着不好看也不好吃的飯菜，喝着香精和甜味素兌出來的難喝飲料，和她并不滿意的對象虛與委蛇。
誰知蘇鳴星的車卻停在了位于某座山半山腰上的、某座奢華園林裏的、低調雅致的著名私人會所門前。
簡桃來過這裏幾遍，都是甲方請她和莫楚一起過來吃飯。她從來沒有費過心思和金錢妄圖成為會所的會員，覺得用不上，也覺得哪怕是真的夠上了也會挺吃力。
蘇鳴星就在大門前停車，有一位穿三件套西裝的侍應快步走來替簡桃開門，但看到簡桃的打扮後愣了一下，簡桃點頭道謝，侍應才回過神微微鞠躬請簡桃進去，而後他恭敬地接過蘇鳴星遞過來的車鑰匙，去替蘇鳴星将車挪到停車場。
蘇鳴星走到簡桃身邊，手橫在身前，屈肘向簡桃，笑道：“請吧，女士。”
簡桃也微笑着，挽着蘇鳴星的手臂，同他一起走向寶石一般的會所。
簡桃湊近蘇鳴星，小聲問他：“你是會員嗎？”
蘇鳴星答：“今年是。”
“之前幾年都不是嗎？”
蘇鳴星倒是坦白：“實不相瞞，前幾年不認識人，也有點心疼錢。”
簡桃回想了聽說過的消息，問：“這裏的會費很貴吧？要上百萬的嗎？”
蘇鳴星沒有正面作答，只說：“挺貴的，但是我的公司稍微幫了一點忙，所以還算是負擔得起。”
“哎呀！”簡桃低呼一聲。
“怎麽了？”蘇鳴星停下腳步查看簡桃發生了什麽事，但簡桃的臉都被遮住了。
懊惱的聲音從口罩之下傳出來：“你怎麽不早說？！要是知道你會帶我來這種地方，我就穿上我最貴的裙子過來了！都是你！害得我現在像個撿垃圾的人！”
蘇鳴星失笑道：“誰說的，你這麽打扮很得體呀，誰會穿這麽簡約大方又好看的外套和長褲去撿垃圾啊？”
簡桃沒搭理蘇鳴星的安慰，低頭打量着自己的裝扮，很快又說：“不過幸好我戴了口罩和墨鏡，別人認不出我，不然丢死人了。”還扭頭打量蘇鳴星的穿着，誇張地走開兩步讓自己看得更全面一些，評價道，“你怎麽也穿成這鬼樣啊？這裏連泊車小哥都穿三件套，你居然穿休閑裝？”
“你別管我穿什麽，也別管你自己穿什麽了，”蘇鳴星無奈地帶着簡桃往裏走，向站在門口候着的相熟的經理點點頭，跟着經理繼續走，又小聲同簡桃說，“我們的價值不體現在衣着上，我們能夠進入這裏，就已經是價值的體現了。”
簡桃稍微安靜下來，走了一小段路，稍微拉下墨鏡欣賞了一段全是光影的走廊，才終于品味出蘇鳴星是話裏有話，登時質問道：“你的意思是我瞧不出事物的本質，只愛關注那些邊邊角角細枝末節又毫不重要的東西嗎？你在諷刺我？”
蘇鳴星皺眉賠笑，認輸道：“我哪敢諷刺你啊？我沒有這種意思，你的眼光最好了，怎麽可能看不到本質，你一眼就能看出來了。來，這邊，我們到了，我專門為了你預定這個房間。”
“為了我？”簡桃走到包廂裏，環視一圈，覺得房間布置精巧，算是她喜歡的風格，但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她不認為這有哪裏是值得她必須來一趟的。
簡桃正想發問，蘇鳴星已經走到一面和窗簾差不多的深色天鵝絨簾子旁，摁了一下牆上的按鈕，那簾子緩緩往兩邊移動，露出一個頗為寬闊的往外突出的露臺，中央擺着桌椅，露臺之外是幕布遮得嚴實的舞臺。
簡桃快步走到露臺上，扶着大理石材質的圍欄探頭向周圍看，驚喜道：“哇，這裏還有舞臺？還有這種房間？像歌劇院裏的小包廂一樣。”
蘇鳴星走到簡桃身邊說：“是呀，這種房間才能邊看演出邊吃飯，還不會受到太多影響。”
簡桃樂呵呵地摘下墨鏡，嘗試着往旁邊的露臺看去，無果，什麽都看不到。從包廂的露臺往外看，只能看見舞臺和底下仿園林布置的小花園和一條流動的小溪流，水裏還有幾條胖墩墩的錦鯉緩緩游動。
簡桃暗道這裏果然是高級會所，對會員的隐私保護得很好，不想遇見第三個人的話，似乎真的可以不遇見。
“對環境還算滿意吧？”蘇鳴星問。
簡桃摘下口罩，朝蘇鳴星笑笑，說：“滿意，我喜歡這裏。”
蘇鳴星卻神秘地說：“還沒到該說喜歡的時候。”
“還有什麽？你……”簡桃想了想，有點變了臉色，壓低聲音問，“你該不會是點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名貴菜式吧？別啊，我晚上不怎麽吃東西的，而且，我是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我從來不傷害數量稀少的小動物，你也別傷害啊。”
“你的想象力不要這麽豐富，”蘇鳴星一臉無奈，去拉開一張椅子，邀請道，“簡女士，先坐下吧，要上前菜了。”
簡桃順從地過去坐下，問道：“有餐前酒嗎？”
“有，餐前餐後都有，你今天不開車，盡管喝。”
簡桃斜眼瞅着蘇鳴星，“啧啧，好可怕的發言啊。”
蘇鳴星：“……”
但簡桃真的放開了喝，前菜只吃了兩口，酸酸甜甜的起泡酒卻喝了兩杯，并心情不錯地詢問端頭盤來的服務員：“演出什麽時候開始？”
服務員小聲回答：“您好女士，演出在七點半準時開始。”
簡桃笑着道謝，點一下手機屏幕看時間，還有五分鐘到七點半。
簡桃又問蘇鳴星：“這裏都有什麽演出？我來過這裏吃飯，但是不知道可以看演出。之前請我過來的廣告商可能是會員等級不夠，只能定到一間普通的包廂。”
“他們不給你安排而已，會員只有一種，不分等級。”蘇鳴星耐心解答，“而且不是每晚都有演出，正好有不錯的演出團隊時間合适又願意過來才會安排演出，如果會員想訂這類觀看演出包廂，經理就将接下來二十天的表演內容和時間打包發過去，讓會員挑哪一天過來。”
“噢，那今晚演什麽？”
“一個舞劇。”
“主題是什麽？”
“神話故事”
簡桃：“？”
蘇鳴星對簡桃的困惑視而不見，說：“試試鵝肝和魚子醬，招牌菜，哪怕因此胖一斤也得吃。”
簡桃怒道：“你吃了才胖一斤！別咒我！”
“行，全胖在我身上好了。”
七點半，舞臺的幕布準時拉開，簡桃好奇地盯着看舞臺布景，一堆嶙峋怪石和一地的沙子，在背後大屏幕的協助下，達成了遼闊蒼茫的視覺效果。沒有主持人出來啰裏啰嗦，演出直接開始了。
首先出場的幾位風塵仆仆的旅者，為首的一位騎着一只驢子。
簡桃捂嘴驚嘆：“哇，那是真的驢子！蘇鳴星你快看！舞臺上有一只驢子！它好聽話啊！”
蘇鳴星笑着應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着激動的簡桃。
旅人們走了幾步，旁白響起，很好聽的女中音開始介紹故事的背景。
簡桃聽見某個詞語後愣了一下，旋即一臉詫異扭頭向蘇鳴星确認：“她說敦煌……這是敦煌舞劇？”
“嗯，沒錯，”蘇鳴星挂着一個溫和的笑，說，“你很喜歡看敦煌舞吧？還很喜歡關于敦煌的一切吧？”
簡桃迅速冷靜下來，不答反問：“為什麽這麽說呢？”
蘇鳴星答道：“看你的個人賬號看到的，你關注了兩個擅長敦煌舞的舞者，還關注了兩個專門介紹敦煌藝術的賬號，這不是很明顯嗎？”
簡桃又是一愣，她那個公開的個人賬號其實是情侶賬號的延續，幾乎全是用于工作，所有合作過的人和公司她都關注了，數量超過兩千個，平日裏她發布的內容也都是與情侶賬號相關的，沒有營業價值的東西她不會發在上面。
蘇鳴星要在這種用于工作的個人賬號裏查找屬于她私下喜好的部分，其實并不容易。
簡桃心裏冒出些許感動，用警惕且探索的目光掃了蘇鳴星一眼，沒說話，繼續看演出。
到舞劇的高潮，十多位仙女打扮的舞者，在幹冰制造的仙霧缭繞的舞臺上跳最經典的敦煌舞，蘇鳴星同簡桃說：“我一定要今晚約你出來的原因就是這支舞。”
簡桃雙眼裏全是迷戀，盯着舞臺，無暇分給蘇鳴星一個眼神，只随口禮貌回應：“謝謝，我的确很喜歡。”
兩人在歌舞升平中吃完晚餐。
到甜品與餐後酒環節，簡桃已經在喝今晚的第五杯酒，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精神稍微帶着一點亢奮，尤其在舞劇落幕後，簡桃在現場持續播放着的輕柔的音樂聲中，不停和蘇鳴星說剛才的敦煌舞跳得有多好。蘇鳴星是一位很好的聽衆，一直用稱得上和藹可親的神情聽着簡桃的話。
簡桃喝第六杯酒的時候終于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這位帶她過來看舞劇的人身上，她微眯着眼端詳蘇鳴星，先是鄭重地再向蘇鳴星道謝，而後說：“蘇鳴星，要不怎麽說你選擇人選的時候出了錯呢？如果我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學生妹，那麽今晚我哪怕是不被你收服，也會對你徹底改觀，對你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漲。”
蘇鳴星沒有任何壞情緒，笑道：“太容易被我收服就沒意思了。”
“可是你的目的不是獵豔，不是玩戀愛游戲，你是為了尋求事業上的另一種可能。”
“為了事業，那就更應該放松自己，放平心态。”
簡桃點點頭，舉起酒杯向蘇鳴星示意，蘇鳴星端起他的果汁，與簡桃輕輕碰杯。
“很高興認識你。”簡桃說。
“我也是。”蘇鳴星回應道。
不僅是往簡桃家裏寄花和小禮物，蘇鳴星的禮物偶爾也會寄到工作室去，還總是碰上簡桃沒有拍攝任務不在工作室的日子，基本上都是陳晨晨和戚可可幫忙簽收并拿到簡桃的休息室裏放着。
待戚可可發現簡桃那張不大的桌子被蘇鳴星送的東西堆得半滿之後，她忍不住将簡桃叫過來處理。
戚可可聽簡桃說自己很忙的時候還納悶，明明拍攝行程安排得越來越寬松了，簡桃也不怎麽過來工作室待着主持大局了，怎麽可能會忙呢？
“你說你忙是因為……這些？”戚可可指了指桌上的禮物。
簡桃尴尬地咳了兩聲，向戚可可坦白：“嗯，那個蘇鳴星你知道吧？就是那個某平臺很火的段子手，他說想追我，要撬莫楚牆角。”
戚可可：“？！”
簡桃擺擺手，無所謂地笑道：“沒什麽的，你不用管這些，我會處理好的。你自己知道這麽一件事就行，別亂說出去。”
戚可可眉頭緊鎖，問：“可是你幹嘛不拒絕蘇鳴星啊？”
“我，拒絕了呀，他不聽我的，我也沒辦法。”
“哎呀，這些人最煩了。”
“可不是嘛，我現在一個頭兩個大，感覺身邊所有事情都在朝着一個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而我卻無法阻止。”
“莫楚怎麽說？”
“他，還不知道，你別跟他說。”
“你告訴莫楚，讓莫楚去和蘇鳴星說明白不好嗎？”
簡桃抿嘴琢磨片刻，玩笑道：“還沒到那種程度，沒必要。而且，我也很久沒有被別人追求過了，你讓我享受兩天。”
戚可可神情複雜瞥了簡桃一眼。
簡桃連忙澄清：“我沒想過要出軌的呀，你千萬別誤會。”
戚可可不放心地說：“以後蘇鳴星再寄東西過來的話，我還是替你拒收了吧？”
簡桃看了眼桌上的禮物包裝，看見了兩三個她很喜歡的牌子，便同戚可可說：“不用，随他去吧，反正不是花我的錢。”
“……簡桃，你這種行為如果被爆到網上去，會被網友罵貪慕虛榮的。”
簡桃聳聳肩，狡辯道：“反正不是我挑起來的事，我也是受害者呀，我在受害的過程中給自己找點樂子，這叫苦中作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