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虞知枝擰眉,下意識将手裏的玫瑰随手還給小糖,邁腳就要追上去。

沈思凝像是知道她的意圖似的,連忙抓住虞知枝的手腕,微微着急:“枝枝……”

虞知枝心裏只想着明蔓,頭也沒回地甩開的沈思凝的手,跟着明蔓的方向追了過去。

外面雨未停,明蔓剛下樓梯出酒吧,虞知枝随後追了出來,外面漆黑一片,雨絲飄在臉上,虞知枝下意識環顧四周,心裏有些着急。

剛剛小蔓蔓那個眼神……

忽然讓她覺得心疼。

沖進雨裏,有種無助的茫然。

虞知枝四處搜尋,最後在路邊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她沖過去,穿着高跟鞋,雨水飛濺地到處都是。

明蔓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虞知枝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反手就将車門重新又關上。

司機大叔見兩人沒有要上車的意思,就将車子開走了。

細雨朦胧,兩人一同站在昏暗之中,就這麽僵持着,誰也沒有說話。

虞知枝擰着眉頭,瞥見她額頭上的傷,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本能地拽住眼前的人,不讓她逃走。

環顧了圈,最後看見身後小糖跟着跑了過來。

小糖撐起傘,往她們身上打,喊道:“枝枝,包廂裏的人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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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糖話還沒有說完,虞知枝直接打斷說:“去叫小張把車開來,去醫院。”

小糖愣了下,哦道:“好。”

幾分鐘後,小張将車子開了過來,三人上了車,往附近最近的醫院開去。

車上,虞知枝和明蔓兩人渾身濕透,氣氛一時有些壓抑,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寂靜的車廂裏,突然響起一道手機鈴聲。

小糖低頭瞥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愣了下,她捧着手機猶豫回頭說:“枝枝,是沈思凝的電話。”

虞知枝輕垂眸,伸手接過電話。

“喂。”虞知枝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和往日的甜美截然不同。

沈思凝站在酒吧門口,低頭看着門口的玫瑰,被雨水打濕,有些蔫然頹廢。

話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出現了意外。

連同着這些玫瑰,也都成了多餘。

“枝枝,你那邊現在怎麽樣了?”沈思凝輕輕問。

虞知枝聽見電話裏的聲音,轉頭睨了下身側的人,見她低着頭一言不發,抿了下唇才說:“沈老師不好意思,我臨時有點不太舒服,導演那邊就麻煩你替我說一聲了,實在不好意思。”

沈思凝見她半句沒有提到明蔓的事情,知道她的意思,她輕輕應了聲,“好沒事,你有問題再打電話給我。”

“嗯嗯,謝謝沈老師。”

挂斷電話,虞知枝将手機遞給小糖,道:“小糖,你聯系下酒吧那邊,問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糖忙道:“哦哦好。”

說完,虞知枝又看了眼窗外的位置,対小張說:“小張,去附一院。”

明蔓聽見她的話,冷冷開口:“不用了,我自己回酒店。你們回去吧。”

小張被弄得糊塗了,一時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去醫院。

虞知枝有些生氣,語氣不覺加重:“去醫院!”

這裏離附一院很近,大概也就兩公裏不到。

車子開進醫院,停在停車場,虞知枝下車,拉着明蔓去了挂了號,又拍了片子,做了檢查。

最後醫生确定沒有問題,只是額頭上的外傷,開了些藥水塗了塗,因為破了點皮,就貼了個創口貼。

虞知枝這才放下心來,帶着明蔓一起出了醫院。

小糖站在門口,和虞知枝說:“枝枝,我問過酒吧那邊,也調了監控,是B組那邊後勤一個群演,嘴裏不幹不淨,明蔓才和人起了沖突。”

小糖又把剛剛問的話全數都和虞知枝彙報,虞知枝這才明白,小蔓蔓是為了替她出頭才和人打架的。

虞知枝臉色凝重,這一回她的确是生氣了,竟然打人打到了小蔓蔓頭上,她氣道:“去聯系工作室,把律師函寄過去,要求対方賠償并且公開道歉。”

這套流程常做,小糖早就熟悉了,知道她的意思,連忙就聯系了工作室和劇組,準備後續的律師函。

虞知枝回頭看了眼,又等了會,才等到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明蔓。

虞知枝走過去,看着她額頭上的傷口,問:“怎麽樣,疼嗎?”

明蔓沒有看她,語氣冷淡輕飄飄說了句:“死不了。”

說完直接越過她,出了醫院。

虞知枝不知道她為什麽又突然和自己置氣,但想到她剛剛為了自己和別人起沖突,又覺得小蔓蔓是在乎她的。

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能夠感受到,小蔓蔓也是喜歡自己的,可至于為什麽不願意答應和她談戀愛,她卻不知道,也不明白這有什麽好顧慮的。

怕她影響力太大,怕自己配不上她?

虞知枝擡腳跟上她,跟在她身後,哄着她說:“你別擔心,那人我已經找人去教訓了,一定給你出氣!”

明蔓頭也不回,只覺得自己今晚像個小醜,一時之間脾氣上來,冷嗤道:“人家罵的是你,關我什麽事?”

虞知枝聽她的話覺得好笑,她穿高跟鞋不好走,明蔓又走得飛快,她小跑跟在她身後,故意笑着反問:“哦,那你為什麽又要為了我和人家打架啊?”

明蔓冷不丁被噎住,咬住牙沒有開口。

虞知枝倒不依饒起來,一遍一遍故意問她:“咦小蔓蔓,你說呀,你為什麽和人打架?”

明蔓氣急,腳下步子停住,回過頭,低眸睨她,咬牙切齒恨道:“虞知枝,你是不是故意的?!”

虞知枝被她唬得一愣,她又開始連名帶姓叫她了。

虞知枝現在都能夠猜出來她的心情了,叫姐姐的時候,表示小蔓蔓的心情還不錯,連名帶姓的話,就意味着——

小蔓蔓又生氣了!

這一回,虞知枝沒有再遷就她,揚起笑臉,索性承認道:“是呀,我就是故意的,小蔓蔓……”她頓了下,“你是喜歡姐姐的,対不対?”

明蔓沉默住,有種被戳破秘密的惱羞成怒,她盯着眼前那雙晶亮帶着笑意的眼眸,似乎永遠是這樣,永遠一副這樣人畜無害的笑臉。

対誰都笑,対誰都甜美。

明蔓眉頭擰得更深了,那道笑容笑得她心煩。

故意避開虞知枝的問題,明蔓冷冷嗤了一聲:“怎麽,姐姐都要和別人成雙成対了,還有心情來撩撥我嗎?”

說完也不等她開口,轉頭就朝着停車場走去,獨留虞知枝一個人愣怔地站在原地。

虞知枝腦子有些懵,不知道明蔓話裏什麽意思?

什麽叫她要和別人成雙成対了,別人是誰?成什麽雙什麽対?

莫名其妙!!

虞知枝皺眉眨巴了兩下眼睛,恍惚半天,忽然才明白過來一件事情——

那就是小蔓蔓在吃醋!

虞知枝欣喜,樂了好一會兒,才往前走跟了上去。

雨漸漸停了,柏油路上濕潤不堪,虞知枝跟在明蔓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小路上,路燈正好照出兩人的影子。

虞知枝看着地上的兩個影子,莫名覺得,哪怕是兩道影子,也覺得實在相配。

虞知枝勾了勾唇,邁着步子慢慢趕上明蔓,背着手小心翼翼觑她的臉色,小聲問:“你是說……沈思凝啊?”

明蔓聽見沈思凝的名字,緊緊抿住唇,一言不發。

虞知枝索性背過身子來,面朝着明蔓,倒走在小路邊,繼續故意說:“沈思凝長得也挺漂亮的,很有氣質,待人也很溫柔紳士。”

明蔓靜靜聽着她說了一大堆誇贊別人的話,沒有理她。

虞知枝輕瞥她的神色,見她沒有開口,又說:“対了,我們還有個CP超話,叫什麽來着,好像是枝葉什麽,想不起來了,诶小蔓蔓,你知道我們有多少CP粉嗎?”

問自己她和別人有多少CP粉,明蔓終于忍不住了,氣道:“虞知枝你有病吧!”

快達臨界點了,虞知枝繼續施威,無辜道:“大概得有十來萬。”

“……”明蔓停住腳,偏頭看她,忽然笑着冷嗤,“姐姐不是說要追我嗎?這麽快就答應別人的告白了?”

告白?什麽告白?

虞知枝愣了一下,大腦一時卡殼,只抓住她話裏的前半句,反問道:“那姐姐追你,你答應嗎?”

明蔓語塞,自覺掉進了她的圈套之中。

虞知枝見她又沉默了,乘勝追着問:“所以是喜歡的,対不対?那既然這樣,姐姐喜歡你,你也喜歡姐姐,我們談戀愛,好不好?”

說到最後一句,虞知枝整個語氣都是雀躍的,似乎這麽多天來的死纏爛打,只剩下最後一步了。

只要明蔓點個頭,說一句好,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明蔓看了她一會,內心在一瞬間掙紮,那一句好就在嘴邊,快要從她嘴邊溢出來了。

也許就這樣答應她,沒什麽好顧慮的,只要她說一句好,眼前的人就是她一個人的。

這樣的想法太誘人,也太不真實。

明蔓收回視線,眼底帶着落寞的情緒,輕輕垂下眼睫,沒有回答她,邁腳繼續朝前走。

虞知枝愣站在原地,她又看見了那種眼神,像是一根筆直的枝幹被硬生生壓彎。

她心疼這樣的明蔓。

在她心裏,小蔓蔓是她失而複得的寶藏。

是高高在上不容世俗蒙蔽半點灰塵的,是應該好好發光發亮的寶藏。

小糖和小張把車子開了過來,兩人上了車。

出了附一院,車子就回了酒店。

三人回酒店,出了電梯,明蔓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虞知枝見狀,連忙要追上去,剛才的話題還沒有結束,她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剛要追過去,小糖忽然叫住她:“枝枝——”

虞知枝回頭看她,見小糖将手裏的手機遞給她,她低頭瞥了眼,屏幕上顯示來電“沈思凝”。

虞知枝深吸了口氣,遲遲沒有接過。

“她怎麽又打來了?”虞知枝皺眉問。

小糖欲言又止,虞知枝無奈接過手機,接通電話:“喂,沈老師,有事嗎?”

沈思凝還在絕色,心裏盤算着虞知枝的事情,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将今晚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說出來。

“你回到酒店了嗎?”沈思凝輕輕問。

虞知枝愣了下,眸光瞥見小蔓蔓回房間,門也關上了。

她心不在焉地了嗯一聲,道:“剛回來。”

“今晚的事情,小糖和我說了,明蔓她,沒事吧?”沈思凝問。

虞知枝:“沒事,我們剛從醫院回來,一點外傷,敷了藥就好了。”

沈思凝點點頭,“那就好。”

沈思凝停了一下,重新又開口喊她:“枝枝——”

虞知枝腦子裏亂糟糟的,又着急去找小蔓蔓,聽見沈思凝喊她,想也沒想就應了一聲,應完才反應過來,沈思凝語氣的不対勁。

虞知枝沒有開口,繼續等着沈思凝開口。

沈思凝深吸了口氣,說:“今晚本來是想有話和你說的,結果遇上了明蔓的事情,沒有來得及和你開口。”

虞知枝心裏咯噔了下,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沈思凝的意思。

結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沈思凝淡淡開口:“枝枝,我喜歡你。”

虞知枝握着手機的手攥了攥,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想起今晚絕色酒吧到處布置的紅玫瑰,才漸漸明白過來,原來沈思凝一早就打算対她說這些話了。

如果不是明蔓突然出了事,沈思凝今晚就會対她告白。

她就說今天下午開始,対戲的時候,所有人都變得奇奇怪怪。

她腦子裏只一門心思想着小蔓蔓去哪兒了,全然沒有細想,更不知道沈思凝的意圖。

虞知枝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電話那頭,沈思凝見她沉默,繼續開口說:“枝枝,我喜歡你,很久之前就喜歡了,你願不願意……當我女朋友?”

虞知枝心跳忽然加快,不是因為雀躍,更不是因為興奮。

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沈思凝的話,她們在一起拍戲,合體代言,同一個公司一起工作……

在她出道的這五年裏,她和沈思凝見面待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她爸媽的時間還多。

她将沈思凝當成一個前輩,當成一個朋友那樣尊敬、尊重。

這種情感帶着距離,敬仰與愛慕,她分得很清楚。

“対不起,”虞知枝慢慢開口,停了很久,似乎感受到那頭的沉默,又繼續說:“沈老師,我一直将人當成一個好朋友,當成工作裏的前輩……謝謝你的喜歡。”

兩廂沉默,最後沈思凝那頭笑了下,有些失落,卻也依舊維持她的風度,大方地問:“是因為明蔓吧?”

虞知枝頓了下,沒想到沈思凝為什麽會發現,她咬了咬唇,倒也沒有否認,輕輕嗯了一聲表示承認。

沈思凝垂下長睫,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情緒,苦笑道:“從之前熱搜那次,你要将人找來做助理,我就猜到,你們認識。”

虞知枝咬了咬唇,她的心思,真的那麽明顯麽?

連別人都能看得出來,她喜歡小蔓蔓,可小蔓蔓卻不領情。

沈思凝悵惘地深深吸了口氣,笑道:“行了,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明天組裏還有早戲。”

虞知枝嗯了一聲,嗫嚅道:“謝謝沈老師。”

沈思凝挂斷電話,低頭看着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呵笑了聲。其實早就猜得出來,虞知枝不喜歡她,從頭到尾的“沈老師”,整整五年,一直就沒有變過。

喜歡與否這件事,其實対方是能夠感知得到的。

只不過是不甘心,總是想着如果萬一呢?

人生總不好留下遺憾,愛就要說出口,盡了人事,其他的……

就交給天命吧。

小池跟過來,剛和酒吧工作人員處理完剩餘玫瑰的問題。她抿住唇沒有說話,知道沈思凝今晚的告白還未開口就胎死腹中,一場意外,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變成了另一種意外。

沈思凝輕回頭,看見小池,淡聲問:“那人處理的怎麽樣了?”

小池知道她問得是今晚打人的那個男人,如實說:“枝枝姐那邊已經找人處理了,應該明天就有結果。”

沈思凝點點頭,嗯了一聲:“好。”

酒店房間外,虞知枝挂斷電話,也愣愣失神了好一會兒。

想起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她忽然輕笑了下,今天真是個不吉利的日子。

大概可以稱之為告白災難日。

她拒絕了沈思凝,小蔓蔓又拒絕了她。

虞知枝将手機裝進口袋裏,回頭瞥見站在身後的小糖,她挑眉,忽然問:“沈思凝的事情,你今天是不是知道?”

“……”小糖被盯得心裏發毛,小聲嘀咕道,“不止我,基本整個劇組都知道了……”

虞知枝:“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小糖聲音越來越低,蚊子似的:“那什麽,我也是到了絕色才知道的……”

虞知枝瞪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來,驚聲問:“所以說,小蔓蔓也知道了?!”

小糖點點頭,嗯了聲:“應該是的。”

瞬間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虞知枝想起今晚小蔓蔓一切反常的舉動,莫名其妙的生氣,莫名其妙的離開酒吧,又莫名其妙地対她冷嘲熱諷……

起因也許大概可能就是知道了沈思凝要和她告白??

虞知枝忽然啞然失笑,覺得幼稚,又覺得有些可愛。

她瞬間覺得,有個詞叫“口嫌體正直”,簡直就是為小蔓蔓量身定做的。

虞知枝伸手朝小糖,笑道:“拿來。”

小糖迷惑:“什麽?”

“小蔓蔓房間的房卡。”

小糖驚吓:“你……你你要幹什麽?”

虞知枝笑:“當然是追人啊!”

小糖捂住包,明蔓房間當時是給了兩張房卡,她怕明蔓一個人不熟悉劇組事務出亂子,所以就留了一張備用的房卡。

這會枝枝要明蔓的房卡,難不成是要正式下手了?!

虞知枝笑着伸手去拽小糖的包,小糖死命拽住,快要哭了,哆嗦道:“追人要……要要房卡幹什麽?”

虞知枝摸到兩張卡,抽出1009那張,笑嘻嘻地說:“秘密。”

拿到明蔓房間的房卡,虞知枝擡腳就要過去,小糖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拽住她,虞知枝回頭瞥了她一眼。

小糖咽了下喉頭,到嘴邊的話變成了:“小心點。”

虞知枝笑得明媚:“知道了。”

絕色那邊應該還沒有結束,所以整層房間都沒有什麽人,到處靜悄悄的,虞知枝捏着房卡,連自己房間都沒進,直接朝着明蔓房間走去。

有種做賊的趕腳。

走到1009門口,虞知枝連門鈴都沒有按,因為知道大概小蔓蔓是不會給她開門的,索性就直接刷了房卡進去。

感應器處傳來開門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靜的走道裏顯得異常清楚。

房間裏,明蔓剛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剛出浴室門,就聽見旁邊門鎖響了一聲,她停住腳,擰起眉頭盯着那道門。

半秒之後,虞知枝伸頭進來,兩人正好撞了個正着,四目相対,都愣了下。

虞知枝只探了半個身子進來,撞見就站在玄關處的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明蔓眉頭擰得更深了,她只穿了件白色長T恤,正好遮住到大腿根,露出兩條筆直修長的白腿,齊肩的頭發還滴着水,手裏拿着一條毛巾,她忙走過去,扶住門把手抵住門,沉聲問:“你怎麽進來的?”

虞知枝怕她不讓自己進去,先發制人伸了條腿進去,卡在門上,避重就輕小聲地說:“那什麽,我來拿我上回的那套睡衣。”

明蔓沒有穿內衣,虞知枝一眼就瞥見了,明蔓順着她的視線,低頭看了眼,臉色變得更黑了,伸手就将手裏的毛巾蓋在了從外面伸進來的那顆腦袋上,聲音沙啞反問:“你沒有睡衣?!”

虞知枝咬住唇,伸手将腦袋上的毛巾扯下來,上面還帶着好聞的洗發水香味,和小蔓蔓身上的如出一轍。

她就勢推門進來,轉身關上門,順便又反鎖上。

沒有換鞋,虞知枝直接脫掉了腳上的高跟鞋,光腳踩在地毯上,跟着明蔓身後。

明蔓走到陽臺,伸手将外面晾曬的睡衣拿了進來,伸手摸了摸,上面還潮濕着,因為下雨,她忘記關上陽臺的窗戶,洗幹淨的睡衣又再次被雨打濕。

明蔓手裏拎着睡衣,說:“還沒幹,你要急用,我去樓下找個烘幹機。”

虞知枝笑道:“沒事沒事,不用。”說完又補了一句,“要不然,你找件你的舊睡衣給我?”

“你——”

“我不講究的!”虞知枝直接打斷她的話,搶先說道,“只要是你的,我就不講究。”

明蔓咬住唇,覺得這人是個無賴,渾身上下哪裏有半點大明星的氣質。

溫柔小甜心……?

全是放屁。

明蔓低眸睨着她臉頰上的酒窩,冷聲說:“我沒有舊睡衣。”

虞知枝輕滞,輕眨了下晶亮的眼睛,唔了聲,幹脆道:“沒有就算了。”

虞知枝望見她還在滴水的頭發,問:“吹風機在哪兒?”

明蔓皺眉,“幹什麽?”

“給你吹頭發啊,別感冒了。”虞知枝轉身就朝着洗手間走,去找吹風機。

明蔓氣還沒消,不耐煩地問:“虞知枝,你到底要幹什麽?!”

唔……小蔓蔓又連名帶姓叫她了。

她又要哄人了。

哎,誰叫她非要當人姐姐呢。

虞知枝找出吹風機,光腳走出來,笑眯眯地揚了揚手裏的吹風機,揚聲說:“追你呀!”

明蔓抿唇,忽然低聲問:“姐姐追人,就是這麽追的?”

嗯?

什麽意思?

有轉機??

虞知枝笑盈盈地反問:“诶,那不然呢?姐姐從來沒有追過人,要不,”她光腳走過去,慢慢貼近明蔓,輕踩着她的腳尖,半仰着頭,托唇問她,聲音軟軟地,“你教教姐姐?”

她仰頭,明蔓低眸睨她,一俯一仰,有種要索吻的意思。

虞知枝目光正好觸及到明蔓的唇瓣,小蔓蔓的唇形很好看,薄薄的兩片,是粉紅色的。

看起來很好親……

虞知枝忽然想起那天在休息室的那個吻,當時帶着氣,好像都沒有來得及細細嘗一下……

這樣想着,虞知枝慢慢仰起頭,鬼使神差地貼過去。

唇瓣間相隔着,唯有彼此的氣息而已。

心跳加速,溫度将眼前人身上的沐浴露香味烘散發出來,萦繞在鼻尖,氣氛變得暧昧。

只有指尖來遠,踮踮腳就可以碰觸。

眼看着就要親上了,肩上忽然壓上來一雙手,明蔓擡手就将人按坐下來,伸手就抽出她手裏的吹風機,俯身将插頭插在旁邊的插座上。

她臉頰發燙,心跳狂亂,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淪陷了……

虞知枝頭發也半幹,晚間也淋了雨,她頭發又長又密,因為燙卷了的緣故,被雨淋濕後,這會變得又毛又燥。

扣動按鈕,吹風機傳來呼呼的噪音,遮住的,不知是誰亂掉的心跳。

虞知枝被按坐在沙發上,低着頭,嘴角不受控制地瘋狂上揚,感受到頭頂上擺弄的那雙手,很輕,很溫柔。

不經意碰觸到她的耳郭,帶起她渾身的酥麻。

虞知枝笑,対小蔓蔓的喜歡,好像又多了一點。

問她喜歡小蔓蔓什麽,她好像什麽都喜歡,就像一個永遠盛不滿的魔盒,每天一點一點,會越來越多,且永遠都不會滿。

她曾特別懊悔,在年少時期沒有談過一場戀愛,後來越長越大,她差點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心動的能力。

現在這種心動,她第一次感受到,沒有體驗過,卻可以肯定。

其實,無關年齡。

只在乎那個人是誰而已。

她很确定,她是愛小蔓蔓的。

且很愛很愛。

吹了半天,臉頰被熱風烘得發燙。

虞知枝擡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擡頭看向眼前的人,笑着說:“技術真不錯,要不然你別給我做助理了,你來給我做專門的吹頭師吧。”

還有吹頭師……明蔓第一次聽過。

她勾了勾唇,輕嗤:“行啊,要不要再給你來個技師按摩?”

虞知枝也順着她的話笑說:“可以啊,特殊服務那種,不舒服不給錢。”說着伸手搭上身前的大長腿,又白又滑,慢慢往上探入。

明蔓聽着她騷話連篇,耳根不由地一紅,好不容易平複的心跳再次亂了。

伸手一把打掉不安分的手,明蔓輕輕開口:“沒皮沒臉。”

話音剛落,虞知枝突然後仰,伸手一把就将眼前的人拽下來,明蔓猝不及防,單膝抵在沙發上,整個人俯壓過去。

手裏還拿着吹風機,明蔓怕砸到她,拿着吹風機的手下意識舉過她的頭頂,單手支撐,一下子失了力道,整個人壓在虞知枝身上。

“唔……”虞知枝重重哼了一聲。

肋骨被墊到了。有點疼。

明蔓惱羞成怒,赧然地皺起眉頭,撐手就要起身,虞知枝眼疾手快,一把環住她的腰,緊緊将人摟在懷裏。

兩具身體貼近,第一次這樣的近距離。

虞知枝能感受到小蔓蔓的确沒有穿內衣,不覺勾了勾唇,笑着故意在她耳邊貼近說:“我猜的沒錯,你就是沒穿內衣。”

明蔓耳根發紅,氣息也不自覺的變重。

“放手。”她沉聲帶着命令道。

“不放。”虞知枝不依不饒道,環住她腰肢的手臂又緊了緊,幹脆就耍起了無賴。

只要确定小蔓蔓是喜歡的,怎麽放肆都不為過。

虞知枝躺在沙發上,仰頭看着頭頂上的人,聲音軟糯糯地,“小蔓蔓,姐姐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想和你談戀愛的,不是随便說說,也不是随便玩玩。”

告白的話說了太多,已經分不清什麽場合、哪一句是真的,又或者,從頭到尾都是真的。

只是她自己不願意相信而已。

明蔓垂眸,壓住她的身體,心情在這一刻,忽然出奇變得平靜下來。

虞知枝擡頭要去吻她的唇,明蔓偏頭,輕輕躲開。

暧昧的氣氛一時變得沉重起來,虞知枝睨着她的側臉,再次開口:“沈思凝今天和我告白了。”

明蔓輕愣,挑眼瞥她,也鬼使神差地輕聲問:“你答應了?”

虞知枝頓了頓,然後說:“沒有。”

停了一會,她繼續又說:“她要和我告白,我事先也不知道。”

明蔓抿住唇沒有說話。

她像是在向自己解釋。

虞知枝:“姐姐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從來沒有追過人,你是第一個,也可以是最後一個。”

虞知枝:“姐姐也沒有拍過吻戲,那些都是假的,初吻是你的,”

她停了停,又問:“所以……初戀,可以是你的嗎?”

心動麽……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明蔓屏住呼吸,低頭看着身下的人,漂亮的一雙眼睛,清澈得像被水洗過一樣,盛滿了星辰光輝。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她也說不清楚,也許很久很久之前就開始了,她長得漂亮,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上的兩顆小酒窩也很動人,彎腰靠近她,叫她小蔓蔓,每個字音黏黏軟軟的,像是喊在了她的心尖上。

多年之後,她才知道,那叫做一見鐘情。

那是高如神壇之上的星星,是她怎麽伸手也夠不到的距離,為了讓那顆星星能夠見到自己,她也曾做過許多傻事。

站在司令臺上被全校師生觀摩批評,是她做的第一件蠢事。

而現在,星星終于落進了掌心裏,她卻忽然不敢要了。

虞知枝擡頭凝着她的眼睛,輕輕啓唇:“說話,不許沉默。”

她問了她很多次,每次都是沉默,可這一次,她偏偏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只有肯定沒有否定的答案。

明蔓抿了抿唇,終于笑着開口:“好啊,不是說要追人麽,那就拿出追人的姿态來,追的不好,我就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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