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虞知枝加了明蔓的微信，但還是沒有勇氣給她發消息。
所以對話框就只停留在系統提示語，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美好生活》第一期的收視率創了這一季開播以來最高記錄，由于第一期的節目涉及了戀情，所以第二期除了一些常規活動之外，這一期的話題是初戀。
關于初戀，話題總有很多。
大家各自回憶講述自己的初戀，就連一向渣女形象的姜薇，也一改前非，破天荒地講述了自己的初戀。
虞知枝聽着姜薇以半開玩笑地講述着關荷的事情，就明白，其實她一直都沒有介懷。
所有人都講完了自己的初戀，虞知枝也不例外，奚寶珠年紀小，沒談過戀愛，津津有味地聽着大家的故事。
最後輪到明蔓，虞知枝看向她，眸光裏帶着微微的期待。
她知道小蔓蔓的初戀是她，只是不知道她會以怎樣的視角來敘述那段戀情。
明蔓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努力回憶着很久遠的事情，最後她垂眸溫聲說：“我小時候曾喜歡過一個女孩子。”
虞知枝聽見她的話，心下頓時咯噔。
她擡眸看向明蔓，隐約明白過來，小蔓蔓所說的人，并不是她。
是啊，她是小蔓蔓的初戀，卻不是她曾經第一個喜歡過的人。
有種酸澀的意味從心間彌散開來，帶着細密的疼痛。
肖語嫣倒是對明蔓的故事很感興趣，她笑着問：“小時候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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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明蔓今年也不過才十九歲。
明蔓抿唇笑，那笑容裏帶着一絲不為人察覺的苦澀。她輕聲說：“初一的時候吧。”
衆人笑着調侃說：“這算不算是早戀哈哈哈。”
虞知枝卻靜靜聽着明蔓的話，初一，算算時間，她比明蔓大了五歲，那時候她已經是高中生了。
高中的功課很多，學業也很繁重。她和小蔓蔓從小認識，初中以前也常常見面，可後來她上了高中，因為學業的關系，從那以後，她就很少再看見過小蔓蔓了。
再後來，她只知道小蔓蔓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談戀愛，打架，是家常便飯。她常常見到小蔓蔓，總是在每回禮拜一升國旗的時候，她被拉上司令臺被全校通告批評。
司令臺在操場上，初高中部所有師生都能看見她。除了禮拜一，她也曾在課間的時候，看見過好幾次那裏站着一個小小的身影。
青春年少時期，所有人都覺得明蔓是個不折不扣很惡劣的差生，可那時候，大概是她叛逆期來得晚，她竟然覺得小蔓蔓很酷。
當時不覺得，她現在才明白過來，其實小蔓蔓在她心裏一直都留有特別的存在。
以另一種視角，虞知枝甚至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居然被小蔓蔓惦記了這麽多年。
嫉妒的同時，卻也更想知道那一段她曾缺失的年少瘋狂。
明蔓沉默了良久，在心裏想起那段荒唐且如今看來可笑的記憶。
——
初一那年，明蔓父母離婚。從小學升至中學，換了一個全新的環境。
明蔓父母各自組成了新的家庭，對她的生活學習幾乎就處于不管不顧的狀态。或許是年少時期的人叛逆，明蔓為了讓父母注意到自己，開學第一次摸底考試，她交了一張空白的英語試卷。
果然，英語老師，也是她的新班主任，聯系了她的家長。
可結果，他們誰也沒有來。
在那很長的一段時間，明蔓的學習都很不好，常常是班級裏倒數第一第二的成績。再加上她孤僻不愛說話，就這麽成了所有師生眼中不學好的差生。同學們開始排擠她，所有任課老師也不喜歡她。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連鎖反應，觸發的第一個多米羅骨牌，明蔓已經忘記了到底是什麽，可卻讓這一切成了一個循環的怪圈。
有一回自習課上，明蔓閑來無事抄歌詞。那時候流行貼畫本，幾乎每個女孩都人手一本。明蔓也買過一個精美的筆記本，每一頁上都貼了很多漂亮的偶像貼紙，然後用五顏六色的畫筆抄上她喜歡的歌詞。這件事成了她那段時間裏最喜歡的興趣愛好。
結果就那一次，被從後門進來的班主任發現，班主任當着全班同學撕碎了她的貼畫本，高聲用了很多很難聽的話語罵她，說她一個女孩子不知道檢點，寫一些情情愛愛的歌詞，既然這麽喜歡這些，幹脆不要念書，回家結婚生孩子去吧。
全班同學都在哄笑。
明蔓氣不過，和班主任辯駁了一句。
然後就引來班主任更為變本加厲的粗魯對待。
她拖着明蔓的衣領，将人連同課桌一起拖到了教室外，課桌翻到在地，發出轟的一聲，桌肚裏的書嘩啦一下全部倒出來，場面混亂難堪，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寂靜無聲的教室，那是明蔓和班主任第一次無聲的硝煙。
從此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說起來很好笑，一個教書育人的人民教師，居然和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兒成了死對頭。
她們開始暗中較勁，誰也不肯服輸。明蔓故意和班主任作對，凡是她的英語課，她一概不聽，上課睡覺看小說，英語作業也從來不做，不然就胡亂抄一下應付了事。
而她，也動不動被班主任罰站，從教室後黑板，到教室門外，再到年紀辦公室外，最後是學校操場司令臺……她就這樣成了全校師生的“名人”，幾乎誰都知道，初中部有個不良少女，叫明蔓。
因為知道明蔓的父母不管她，所以班主任請不來家長，也知道請家長這樣的恐吓對明蔓無濟于事，所以除了讓明蔓罰站，她也想不到什麽其他懲罰方式了。
這樣無聲的硝煙，整整伴随着明蔓初中三年，這三年，是明蔓學生生涯中最不願意提及的三年。
而這場硝煙，最終以明蔓中考英語成績二十三分告終。
這樣的分數，普高無望，明蔓迫不得已才以體育生的資格上了市一中的高中。
也幸而明蔓在游泳方面很有天賦，但即便是體育生，文化成績也不能太過難看，其他科目都還能過得去，可唯有英語，明蔓簡直差到了極點。
因為初中三年英語學科幾乎沒怎麽學習，以致連小學生的英語試卷，明蔓都做不及格。因此高中之後，她在英語上耗費的時間，幾乎比她的訓練時間還要多。
所以，那場無聲的對抗，報複的終究是自己罷了。
——
明蔓從記憶裏抽回，她抿唇苦笑了下，慢慢說：“我在那時候，暗戀過一個女孩。”
肖語嫣很好奇明蔓這樣的人，會喜歡上一個什麽樣的姑娘，遂順着她的話，問她：“她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
明蔓細細回憶，笑着說：“她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女孩兒，經常不講理，然後很喜歡藍色。有一回我被老師罰站在全校的司令臺上，我為了讓她注意到我，還戴了一頂大紅色的遮陽帽，結果那頂帽子掉色，汗水都染成了紅色，同學看見還以為腦袋磕破了。”談及往事，明蔓已經完全釋然了。
奚寶珠啊了一聲，指着她的頭發說：“所以，你的藍發，是不是因為她？”
明蔓沒有回答她，只淺淺笑了下，表示默認。
而對面的虞知枝靜靜聽着明蔓訴說的這一切，心裏逐漸落寞。
她想起她和小蔓蔓相遇的那一天，她就已經漂染了藍發，原來從初中到現在，小蔓蔓都還一直記挂着那個人。是啊，她經常站在司令臺上，原來是為了讓那個人注意到她。
虞知枝鼻腔有些酸澀，眼眶也有一些濕潤。
她落寞于自己不是小蔓蔓心中最惦念的人，也更羨慕那個女孩兒，年少時期第一個喜歡的人，應該會記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吧。
她甚至期望，要是那個人是自己就好了。
可小蔓蔓所說的一切都和自己挂不上鈎，她不是初中認識小蔓蔓的，相反的，她初中的時候，她們就沒再怎麽見過面了。而且她那時候很講道理，脾氣也很好，是爸媽和所有老師同學眼中的三好學生乖乖女，還有藍色……她雖然喜歡藍色，可也喜歡粉色綠色，黃色也挺喜歡，她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戴過一頂紅色的大帽子。
所有一切都和她沒有關系，沒有交集……
她心裏很難過，這樣想着想着，突然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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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暗戀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自己做過什麽說過什麽全都不記得，可別人卻可以放在心上永永遠遠。
關于明蔓初中和班主任遭遇那一段，說的那些嫁人生孩子的話，我曾親耳聽見過，雖未發生在自己身上，可到今天，十幾年過去了，我也依舊記得那些話。那個女孩兒只是成績不好，愛漂亮愛打扮，喜歡買很多漂亮的發卡，并沒有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可卻要遭受那樣的侮辱。後來那個女孩，初二的時候就辍學了。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