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傍晚的霞雲肆意在天空鋪開, 快跌入天際邊緣的太陽也被染得通紅。
別墅區內,一輛汽車急馳而出。
經紀人坐在副駕駛,看着窗外的景象狠狠嘆了一口氣。
幾分鐘前, 他還在和副導演讨論着今晚熱搜的詞條挂哪個好,想要趁着晚間的流量将節目推出圈。
結果下一刻, 就聽見了沈辭出事的消息。
電話裏也說不清楚, 攝像小哥在超市經理冷眼注視下, 也只含含糊糊地說了句趕緊來吧,拿錢賠給人家。
副導演被挂斷電話後,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頭, 心說沈辭怎麽回事,剛出去一趟就鬧出來點事兒?
而在一旁剛點燃一根煙的經紀人,心更涼。
雖然熟知沈辭的人品還可以,但經紀人還是不可避免地往更壞的地方想。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也不顧上繼續聊熱搜的事兒, 趕忙就坐上車去了超市。
總共十幾分鐘的路程,副導演來不及翻直播, 只能先打電話和超市那邊的助播人員對接一下。
可惜現場實在太複雜了, 完全不是一兩句能說得清楚的。
等到電話快要挂斷的時候,裏面又傳來噠噠的腳步聲,随即碎碎的小奶音透過電話響起:
“副、副導演叔叔, 一定要拿錢錢過來哦,我們被扣住……”
剩下那個詞估計是想不出來怎麽說, 碎碎嗯了半天, 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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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扣住當犯人啦!”
兩邊在場的所有人, 這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副導演沉默了一下,才道:
“你們在那裏活得這麽艱苦嗎?”
話音剛落, 那頭一道冷啧聲就傳了過來。
沈辭在那頭拿過手機,略不耐地說:
“來就行了,廢那麽多話。”
副導演對沈辭的脾氣也不抱什麽希望,只能嘆氣地唉了一聲。
電話挂掉。
碎碎站在一旁,仰着小臉看哥哥,滿是期待地問:
“哥哥,導演叔叔會來救我們嗎?”
沈辭點頭,安撫了下碎碎:
“放心吧,他們一會兒就來了。”
碎碎這才小小地松了口氣,臉上擰着的小眉毛都舒展開了。
旁邊的超市經理看見倆人打完電話,只是哼了一聲,坐在椅子上沒動彈。
碎碎一聽見經理出聲,趕忙拽住了沈辭的衣角,一副生怕拿不出錢就會被賣掉的小可憐模樣。
大概是碎碎可憐巴巴的表情太明顯,超市經理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出聲:
“我可沒怎麽你們啊,只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給了錢自然就能走。”
碎碎小小嗯了一聲,躲在沈辭屁股後,依舊沒敢開口多說什麽。
【經理有點子兇,我們又不是不還錢!】
【碎碎抱抱,讓沈辭留下給他們抵債好啦,媽媽帶你走!】
可能也覺得自己語氣不太好,超市經理看着碎碎偶爾探出的白嫩小臉,淺栗色頭發亂翹在頭頂,心也實在硬不起來。
輕咳了一聲,經理在旁邊看了看,就拿過來一個棒棒糖遞給他。
“來小朋友,叔叔給你個棒棒糖吃。”
碎碎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棒棒糖上,雖然眼神裏寫滿了想要,卻還是搖搖小腦袋。
“不用呀。”
卷毛跟着晃來晃去,跟一把小刷子似的,把經理的心都給刷軟了。
經理多看了他兩眼,語氣都放溫和了不少,主動和一旁站着的沈辭搭話:
“你家孩子也兩三歲了吧?看着不像是我們這裏的人。”
碎碎有一頭就算洗澡都不可能變直的标志小卷毛,而且發色很淺,好在眼睛是正宗的黑色,黑得透亮澄澈,是典型的亞洲人的瞳孔。
這兩種特征混在一起,不管誰看了都會覺得應該是混血。
沈辭也不太了解,他只知道碎碎好像是孤兒,一直跟着奶奶生活。
而且如今碎碎家裏人也都不在了,就算想了解都沒辦法。
不是很想聊這個話題,沈辭便略敷衍地點了下頭:
“那可能是混血。”
經理看着碎碎,越看越有點稀罕。
“這年頭混血的倒是越來越多,有不少女孩都專找外國人呢,就圖人家長得好看,想要生出一個混血寶寶,不過被騙的也不少呢!”
這話剛說完,沈辭就想到了什麽。
他眉眼耷拉下來,臉色頃刻間就變得黑沉沉的。
這份變化太明顯,還想說什麽的超市經理都感受到了,看了沈辭一眼,趕忙噤了聲。
輕搖了下頭,經理心想看這樣子,對方的家裏人指不定被外國人騙過。
不好再戳對方的傷心事,經理就拿着棒棒糖蹲下來,開始專心逗碎碎玩。
碎碎從剛才開始,眼睛就沒離開過那個棒棒糖。
那是個彩虹棒棒糖,一圈圈五彩的糖漿印在上面,圓圓的比碎碎整個人的小臉都要大。
咬住自己的小手指,碎碎還忍不住地想這個棒棒糖這麽大,要從哪裏吃呀?
“過來叔叔這邊,給你糖糖吃!”
面對乖巧白軟的幼崽,經理的聲音都不自覺放輕,還用上了疊詞。
【咦,你剛才還讓人家賠錢呢,變臉未免也太快了!】
【呵呵,善變的大人!】
另一頭。
碎碎雖然小眼睛眨都沒眨地盯着糖,但想到剛剛自己弄壞了人家的東西,要賠好多錢,就趕忙又搖了搖頭。
“不啦~”
不過身體倒是很誠實的,悄摸摸地就從沈辭身後探了出來。
超市經理見有希望,繼續拿着棒棒糖哄着碎碎過來。
“碎碎快過來,這個糖糖特別甜呢!”
網友看見超市經理滿臉褶子笑着,齊齊沉默了數秒,才有彈幕劃過。
【叔你別笑了,我們賠錢就是了!】
【媽耶,經理溫柔起來,還不如冷臉的時候讓人覺得親切。】
就在碎碎被棒棒糖勾引着,快要走到經理面前時,超市門口急匆匆闖進來幾個人。
“怎麽了怎麽了?沈辭你和人打架了?”
“人怎麽樣啊?碎碎沒傷着吧?”
副導演和經紀人風塵仆仆地趕來,看見站在那裏好端端的哥倆,倒是極有默契的同時松了口氣。
“這不是也沒事?”
副導演看也沒人受傷,撸了把剛剪短的頭,還納悶得仔細看了一圈現場的情況。
而碎碎看見熟悉的副導演和經紀人來了,小眼睛噌地就亮起了光,連棒棒糖都顧不上了,趕忙邁着小腿跑了過去。
握着小拳頭,碎碎一臉期盼地仰着頭:
“叔叔,你帶好多錢錢來了嗎?”
副導演是真擔心出什麽事,現金都給準備得妥妥的。
“帶了帶了。”
還不了解真相的副導演摸摸碎碎的小腦袋,就趕緊朝着沈辭那邊走去。
“怎麽回事?突然這麽急讓我們過來?”
副導演皺了下眉,看着沈辭開口。
“你就是節目導演?”
超市經理這時也站起了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了他們身邊。
“你們這個小網紅差點把我們店裏的貨架搞翻了,東西灑了一地,我讓他們賠錢吧,這人說只有十塊,這不純純逗我玩呢?
既然現在你們來了,那就替他們把賬結清。”
超市經理對這種惡搞綜藝沒什麽好感,剛剛面對碎碎時的溫和态度也瞬間被冷漠取代,一臉不耐地朝他們要錢。
這變臉速度,簡直堪稱當代變臉大師,網友在彈幕上齊齊打出一串6。
等到副導演從攝像小哥和經理口中了解完事情的全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緩緩閉了閉眼,副導演抖着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真有你們的啊!”
他打死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被人追着賠錢!
自己好好一檔溫馨向娃綜,怎麽還能做出這種效果呢?
捂着頭沉思了幾秒,副導演才勉強打起精神來,走過去和經理協商。
彈幕此時也活躍地在哈哈笑着。
【媽呀,我竟然剛剛從副導演眼神裏,看出來一絲疲憊。】
【副導演:沈辭,你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藝人!】
兩位主事人在一旁談話,其他的人也都沒敢吭聲,現場的氛圍安靜到有些窒息。
碎碎看大人們都這麽沉默,小表情也跟着嚴肅起來,将小嘴壓得緊緊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等到兩人交談着走過來,重新有了聲音後,碎碎才張着嘴呼地吐出一口氣。
小臉都紅通通的,差點沒給他憋壞了。
沈辭從剛才經理和自己說過那幾句話之後,就一直斂眉半阖着眸子,很久都沒說話。
連副導演他們過來,都沒讓他回過神。
直到看見碎碎紅着小臉嚴肅的憋氣,他才勾着唇,無聲笑了下。
點了點碎碎的額頭,沈辭輕聲道:
“傻不傻呢。”
碎碎見哥哥和自己說話,眨着小眼,沒聽清的疑惑嗯了一聲。
“怎麽啦哥哥?”
“沒事。”
沈辭單手按着脖子揉了下,又伸了個懶腰後,才牽着碎碎的手,走去副導演旁邊。
“商量完了沒?賠個錢不是挺快的,怎麽聊得這麽久?我還得回去做飯呢。”
副導演看見始作俑者沈辭走過來,心中的那股氣一下子就湧到了嗓子眼。
“你還有臉說!”
副導演也是個暴躁脾氣,在這裏和人家經理道歉解釋了半天,才終于讓人家相信他們這是一檔娃綜,耐心早就所剩無幾了。
要不是還在直播中,副導演非得當場和沈辭吵一架不可!
擺了擺手,副導演看了眼後面的攝像頭,終究是不想讓節目毀在自己手裏,趕緊打發他道:
“馬上就完了,你們先去車上等着,一會兒就回去。”
沈辭輕嗯了一聲,抱着臂站在原地看了兩人一眼,還算貼心的開口問了句:
“誤會都解開了吧?”
副導演冷哼一聲,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沈辭皺着眉,聳了下肩,也不是太在意導演的态度。
副導演則轉頭,又和經理陪笑道:
“真不好意思,麻煩您了哈!”
經理在導演的不斷解釋下,又看了看網上的節目直播,才明白是自己搞錯了。
那掉了一地的東西,應該就是不小心碰到才摔下來的。
輕咳了一聲,經理也點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趕忙開口:
“沒事沒事,我也有錯,大家都相互體諒。”
副導演招了下手,讓跟着過來的財務小哥和經理去一旁結賬。
“您放心哈,該賠的我們節目組肯定不會賴賬的,七百九是吧?讓我們財務和你對接一下,我們手續都正規着呢!”
經理見狀也是點了點頭,剛想禮貌地回一句,就聽一道略冷的聲音從一旁插了進來。
“再加五百。”
副導演的目光嗖地一下望向了沈辭,沉了沉氣,才開口問:
“你幹什麽呢?”
沈辭走到旁邊架子前,伸手拿下來進門時碎碎就相中的大黃蜂玩具,扔進自己的購物袋裏。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他就沖副導演擡了下下巴。
“看我幹嘛,結賬吧。”
副導演:“……”
你當我冤大頭呢。
副導演冷笑一聲,沒在鏡頭前多說什麽,打算等回去了再和沈辭算賬。
“趕緊上車去!”
買了菜,拿到了大黃蜂玩具,沈辭一手提着購物袋,一手牽着碎碎,哼着小曲上了車。
碎碎終于不用留下當犯人了,也開心地晃着小腦袋,學着哥哥的模樣,走路左搖右擺的,遠遠看着跟個小鴨子似的。
那快活勁兒,都快從翹着的頭發尖上蹦出來了!
超市經理站在後面送他們,看到碎碎快樂的小模樣,忽地想起什麽,轉身從超市裏面又拿出來一根棒棒糖。
“叔叔送給碎碎的,算是吓到你的賠禮。”
隔着車窗,經理将裹着塑料薄膜的棒棒糖扔進碎碎懷裏。
車子慢慢啓動離開。
碎碎被砸了個滿懷,擡起小腦袋看着後面離得越來越遠的經理叔叔,抱着棒棒糖發了會兒愣,眼看着都要見不到人了,才趕緊伸出小手朝那個叔叔揮了揮。
坐回車子裏,碎碎用兩個小手舉着圓圓的棒棒糖,小眼睛裏閃着細碎的光,開心地晃晃自己的小腳。
“這就高興了?”
沈辭彈了下碎碎立着的幾根小碎毛,冷臉上也帶着幾分溫柔。
碎碎當然開心,眯着小眼睛舉着棒棒糖給哥哥看。
“棒棒糖,給碎碎的~”
幼崽的快樂大概就是這麽簡單,一個棒棒糖就能樂好久。
***
橙紅色的雲霞已經有大半被染上了深灰,太陽已經徹底掉進了地平線內,光線也變得昏暗不清。
等到沈辭他們回去,另外四組家庭也早早就買完了菜,在院子裏等着了。
看見沈辭抱着碎碎和副導演一同下車,其他人臉上都多少露出點疑惑。
“沈辭你怎麽現在才回來?你不是最早出去的?而且還是去的最近的超市。”
重新戴上墨鏡的周山叉着腰站在那裏,藏不住事的大大咧咧就問了出來。
沈辭不是很想說在超市發生的事情,感覺有點丢人,只含糊說了句:“有點事耽擱了。”
副導演看了眼沈辭這副模樣,心想你小子也知道要臉啊!
心累地長呼了口氣,副導演和主持人去一邊說了幾句話後,就交換了位置。
拿着流程卡,副導演代替主持人站在了幾組嘉賓的對面。
“好了,大家現在都已經買好菜了!那麽現在,我們的晚飯大比拼就正式開始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是副導演來cue流程,但大人們還是很給面子地鼓了鼓掌。
幾個小孩看家長都拍手了,也伸出小手拍拍。
鼓掌聲漸漸停下,副導演看了眼對面的嘉賓,重新開口道:
“不過在比拼之前,經過我們節目組認真地商讨,将會重新增加一項指标,那就是你們買菜是否花超了手裏的晚飯資金!”
這話說完,周山就撓了撓脖子,略為難地看了眼副導演。
而站在他身側的沈辭,那臉色已然黑的和逐漸暗下來的天空有得一拼,滿臉都在冒冷氣。
【哈哈哈,這純純就是針對我沈哥!】
【我就知道,副導演當時在超市的那個冷笑不對勁,果然啊!秋後算賬來了!】
除了沈辭和周山臉色不太對,其他三組都沒什麽變化,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麽現在,我就要統計一下,你們買菜花了多少錢。”
首先是周怡和冉琪,她們倆抽到的資金不多不少,還一同相約去了比較便宜的菜市場,都在限額內買到了需要的菜。
葉玫就更不可能花超了,雖然她不太記得買菜花了多少錢,但陸陸這種行走的計算機在,還是準确的報出了他們花費的金額。
“一共七十四塊八,還借給周山叔叔五塊,所以總支出是七十九塊八。”
周山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将墨鏡從眼睛上方推開。
“我就是借了點錢,不算是吧?我和葉玫商量過了,她借我錢,我指導她做飯。”
葉玫也跟着點了點頭。
她可是個廚藝小白,進廚房能直接給炸了,沒個老師在一旁指導,是真的不行。
副導演見狀并沒有多說什麽:
“這也行,算是葉玫送菜給你,兩人達成一致就可以。”
聽見副導演這麽說,周山和葉玫都松了一口氣。
“最後,沈辭這組!”
副導演冷哼了一聲,嘴邊的大胡子都因為他這聲喊,被震得顫動了兩下。
“截至目前,你們資金為負一千二百九十塊錢!”
聽見這串數字,其他幾組嘉賓是齊齊吸了口冷氣,目光嗖的一下就投射到了沈辭和碎碎兄弟倆身上。
周山甚至因為太過驚訝,向來睜不開的眯眯眼都瞪大了。
碎碎轉着小腦袋左右看了看,見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略迷茫地抱緊了自己手裏的棒棒糖。
沈辭則是黑着臉,低罵了一聲。
“有必要算得這麽清嗎?”
沈辭眉頭緊蹙,擡眼看向副導演。
副導演狠狠出了一口氣,臉色都肉眼可見的好看了不少。
羊毛出在羊身上,沈辭這組欠的錢,就必須他們自己來還!
“當然有必要!你們現在倒欠我們節目組一千二百九十塊錢,目前在這項指标中是墊底。
我忘了告訴你們,我剛剛說的這項花錢指标,日後會作為綜藝所有活動的基礎,在你們還清欠的錢之前,以後所有的項目你們都自動被分配到最後一個選項。”
話說完,沈辭的臉也算徹底黑透了。
而碎碎聽見自己欠了節目組的錢,震驚得小嘴都張大了,小眼睛睜得圓碌碌的,仿佛完全不能相信的樣子。
【媽呀,太黑了太黑了,以後在節目裏都沒有好日子過了嗚嗚~】
【我心疼啊,我要抱住碎碎給個親親!】
過了好久,碎碎才眨了眨眼,緩緩從副導演叔叔的話中回過神。
擰着小眉毛,他開始掰着自己的小指頭,嘴裏還在念念有詞地算着數字。
直到嘉賓們都開始各自散去開始做飯,他還在數數。
等到他再次擡起小腦袋的時候,周邊已經只剩下了他們兄弟倆。
“哥哥。”
實在算不清到底欠了多少錢的碎碎,小嘴癟着,很是難過地喊了他一聲。
“我們欠了好多錢呀。”
揉了揉眼睛,碎碎傷心地嘆了一口氣。
沈辭也在思考,見狀趕忙摸了摸碎碎的小卷毛,将他抱起來安慰:
“沒事,沒多少,很快就還清了。”
碎碎将小臉擱在沈辭肩頭,擠出一團小奶膘在悶悶不樂,眼睛有些難過地望着前方。
“先去做飯,等會兒我們比賽贏了,應該能抵消一部分。”
沈辭覺得副導演既然這麽說了,那就肯定有能賺錢的活動,到時候多贏幾項就是了。
聽見哥哥的話,碎碎也總算打起了精神,握着小拳頭點點腦袋。
“好的,贏比賽賺錢~”
看着又活力滿滿的幼崽,沈辭搖頭輕笑了下。
提着菜,他剛準備抱着碎碎進門,腦子裏突然就閃過了什麽。
“不對,我們晚飯資金是十塊,應該欠了一千二百八十才對!”
草,他多給我算了十塊!
沈辭懊惱地撸了把頭發。
【喲呵,終于反應過來了!看得我幹着急,那可是十塊啊!】
【這事兒可大了,必須去找副導演說清楚!】
眼看着時間快過了,沈辭來不及再去和副導演理論,只能先按下不提,拎着菜跑去廚房做飯。
別墅的廚房分外內外兩間。
外間的大一些,有四五個燃氣竈和案板,內間的稍小,但也有兩個燃氣竈。
沈辭去得晚,外間基本已經沒有位置,便趕忙帶着碎碎去了裏面。
拽過來一個小板凳,沈辭将碎碎放在小板凳上,叮囑他道:
“哥哥去做飯,你先自己玩,等會兒做好了讓你試菜。”
對于試菜員這個身份,碎碎還是很重視的,認真點點腦袋,向哥哥保證:
“我會乖乖的,等會兒給哥哥試菜!”
沈辭輕嗯了一聲,顧不上多說什麽,就手忙腳亂地趕緊去做飯。
随着咚咚的刀聲和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屋子裏一下子就熱鬧忙碌了起來。
碎碎拿着自己的棒棒糖,看了一會兒哥哥做飯,歪着腦袋有些無聊。
将背後的小書包拿下來,碎碎想要把自己的棒棒糖裝起來,然後過去給哥哥幫忙。
可惜這個棒棒糖太大了,碎碎的小書包裏還裝着自己的奶粉和碗,實在是塞不下其他大塊的東西。
就在碎碎使勁按着棒棒糖,要把它往書包裏硬塞的時候,陸陸從門口走了過來。
來到身邊,陸陸看碎碎咬着牙費勁吧啦地塞着糖,疑惑地問:
“碎碎你在幹什麽?”
碎碎眼看塞不進去,還把小書包都撐出來一個圓弧,很是憂愁地嘆了口氣。
“我要把糖塞進我的包包裏,然後去給哥哥幫忙。”
陸陸看了眼這個糖的大小,搖搖頭道:
“你裝不進去的,我幫你。”
碎碎點點頭,剛想說謝謝,就看見對方啪嗒一下,将糖摔在了一旁的小案板上。
彩虹糖瞬間就四分五裂,碎成了好多塊。
不過好在糖上面有層塑料袋包裹着,碎裂掉的糖都沒有散開,還好好地裝在袋子裏。
而一旁的碎碎直接傻掉了,張着小嘴,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我、我的糖,碎掉了嗚~”
伸出小手指了指案板上的糖,碎碎清亮的黑眸中瞬間凝聚出一團水汽。
陸陸看碎碎癟着小嘴、含着一泡眼淚要掉不掉的,也一下子慌了手腳。
“你、你別哭,你看這樣你的糖就能塞進書包裏了!”
陸陸趕忙給碎碎示範,将好幾塊糖從塑料袋裏拿出來,分批次裝進碎碎的小書包裏。
“你看!”
裝完,陸陸還拿給碎碎看。
碎碎卻依舊很傷心,他辣麽大一個的糖,現在碎卻成了好幾塊了。
用小手背揉揉眼睛,碎碎抱着自己的小書包,轉過頭背過身,不想搭理陸陸。
陸陸也有點手足無措,他還以為自己幫了忙呢,結果卻弄巧成拙,慌得小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樣是最快的解決方法。”
陸陸跑到碎碎面前,蹲下來撐着小膝蓋,仰着小臉和他說話。
碎碎繼續換個方向,不理他。
陸陸看碎碎又轉過了身,也趕緊跟着移過去。
于是兩個人像陀螺似的,繞着板凳轉了好幾圈。
“這樣,我、我還可以幫你哥哥!”
說了好多話,都沒見碎碎搭理自己,陸陸忽然想到什麽,趕忙開口道。
碎碎小耳朵尖動了動,雖然還在生氣,但明顯小眼神都已經在往陸陸那邊瞟了。
見碎碎終于有了點反應,陸陸也小小松了口氣。
“你是要幫你哥哥贏做飯的比賽嗎?我有辦法的!”
碎碎這下徹底被吸引住了,小眼神落在他身上,忍不住開口問:
“什麽辦法呀?”
陸陸繃着嘴角,看了眼那邊在拍攝沈辭做飯的攝像叔叔,确認兩人忙得暫時沒空注意到這邊,就拉着碎碎去了旁邊的角落。
“你這樣……”
用小手擋着,陸陸偷偷摸摸地給碎碎說着話。
碎碎似懂非懂的點着小腦袋,等到陸陸說完,他還是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見狀,陸陸只好嘆了口氣,牽起碎碎的小手,帶他偷溜出去。
“走,我帶你去。”
而廚房裏,安裝在牆頭的固定攝像頭,卻忠實地記載下了這一幕。
因為有攝像叔叔在扛着攝像機直播,這個固定攝像頭拍下來的素材便會放進第一期正式的節目裏。
于是在正式節目播出的時候,觀衆就非常清晰地看見了兩個小崽子的“作案”全過程。
不過在此時,兩個小孩的動作還算隐蔽,其他忙碌的人都沒有發現什麽不對。
外間的廚房。
其他幾組的家長或慌裏慌張,或游刃有餘地在做着自己的菜,而小孩子則圍在旁邊,時不時就要踮腳看看飯菜熟了沒。
陸陸拉着碎碎,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去借蔥的周天天。
周天天盯着一頭毛茸茸的小寸頭,繃着小臉走過來,
作為個子最高的小孩,碎碎站在周天天面前都要仰起頭看。
“天天哥哥,你幹什麽呀?”
碎碎抱着小書包,和他打招呼。
周天天不擅長說話,但面對軟乎乎的碎碎,還是抿嘴露出個笑,回答道:
“去給爸爸借東西。”
陸陸看碎碎打完招呼就準備走,趕忙上前拉住他,輕咳了一聲,擡着小眼睛看向周天天。
“天天,你喜歡吃糖嗎?”
周天天有點迷茫,不明白為什麽陸陸突然問自己這個。
不過他是個老實孩子,還是點了點頭,說喜歡。
陸陸就将剛才摔開的糖塊遞給他,然後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周天天和他爸爸周山擁有同款迷你小眼睛,日常都像是沒睜開一樣,但聽完陸陸的話,周天天卻一下就睜開了。
“這個、這個不好吧。”
陸陸叉着腰,指了指他手裏的糖塊:
“你收下了賄賂,已經洗不白了!”
周天天傻眼地看着他,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只能呆呆地望着兩人拉着手走遠。
低頭看看糖塊,還沒想出什麽頭緒,周天天就聽見爸爸在那邊喊他。
“天天!在幹什麽呢?蔥拿來了沒有啊?”
周天天只好跑了過去,将手裏的蔥遞給爸爸。
周山将從拿過來,瞥見周天天手裏的彩虹糖塊,摸了下腦袋問:
“你哪來的糖?”
周天天擡了擡頭,張嘴想說什麽,但躊躇地握着拳想了好半晌,最終還是洩了氣。
“碎碎給的。”
他不擅長說謊,但可以選擇不說。
周山倒是哈哈笑了笑,揉了揉兒子的頭。
“不錯不錯,交到朋友了,碎碎長得好看人也乖,以後天天也有弟弟跟着一起玩了!”
周天天想到碎碎的那頭蓬松小卷毛,倒是贊同地點點頭。
而另一頭。
繼續走在賄賂之路上的陸陸和碎碎兩人,又跑去找了岳詩詩。
總共五個小孩當評委,陸陸想了想,其實有三個人投沈辭就夠了。
不過他還是覺得不保險,害怕裏面有人會變卦,就打算再拉一個人下水。
不找小詞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陸陸和她有仇,之前被她撞倒在地的事情,陸陸還記得很清楚!
于是沒過一會兒,岳詩詩就秘密地被兩個人叫了出去。
等到回來之後,她的手裏也多了一塊彩虹糖。
咬了一小口,味道甜滋滋的。
等陸陸領着碎碎将糖送出去之後,大人們的飯菜也都做得差不多了。
不同的菜香混合在一起,香氣濃郁,随着霧氣一陣陣飄出去,勾得小孩子們迫不及待地探頭去看。
當然,這香氣中,還理所當然的夾雜着一絲糊味。
“咚!”
副導演也不知道從哪蹿出來的,在廚房門口敲了一下鐘,宣布做飯時間到。
幾個家長趕緊端着菜,擺放到了餐廳的桌子上。
“好!做飯時間就截止到這裏了。
請家長們轉過身不要偷看,讓幼崽們進行品嘗菜品後投票,最終得票高的家長,明天的做飯活動資金将會增加五十塊!”
已經感受到節目組摳門的幾個嘉賓,聽到贏了果真會有錢,眼神都不由得亮了亮。
背過了身,有幾個家長還在緊張激動地深吸着氣。
家長中,周山是最有底氣的,半點不慌地掏出墨鏡戴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冉琪見狀,笑着打趣道:
“周哥看這樣子,是十拿九穩了呀?”
周山擺手:“哪裏哪裏,不過比旁人多學過兩年廚藝罷了,也不成什麽氣候,這得不得冠軍,也是要看運氣的。”
這話說得很謙虛,不過周山呲牙笑着的嘴,卻是将他自信展現得淋淋盡致。
作為國內初代男團的一員,周山雖然現在早已經沒了名氣,但是為人幽默可靠,還因為老婆嘴刁,特意去學了做飯。
別說這種家常便飯,就是一些較高難度的大菜,他都能颠勺做幾道。
而事實也确實如此。
他做的醬香小排骨擺在桌子上,色香味俱全,濃油醬赤的,上面還點綴着細碎的小蔥花,直把人勾得饞蟲都要出來了。
另一道素菜幹鍋花菜雖然沒有小排骨那麽誘人,但火候掌握得正好,還放了一點紅辣椒段,一看就知道會很美味。
幼崽們拿起筷子,最先就沖着這道小排骨去。
随後他們才在副導演叔叔的提示下,挨個去嘗了其他的菜肴。
剩下的菜中,冉琪做的那道糖醋裏脊也很不錯,不過有那道小排骨珠玉在前,就顯得略失色了點。
等到五個孩子投票完畢,家長們才轉過了身。
幾個小孩坐成一排,每個人手裏都拿着一塊小排骨,正吃得香噴噴的。
碎碎用兩個小手捧着排骨,吸溜得醬汁都沾在嘴邊,連旁邊的小卷毛都沾上了一點醬。
可他正吃得開心,完全顧不上管那捋頭發。
還是旁邊的陸陸看見了,給他将頭發擦幹淨。
“我的也給你吃。”
碗裏還剩下一塊排骨,陸陸直接推給了碎碎。
碎碎晃着小腳,彎着眼睛說了句謝謝。
而見到自己的菜這麽受歡迎,周山也很是得意地輕咳了一聲。
剛準備說點什麽,結果他一低頭,卻發現自己面前的投票盒裏空空如也。
周山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發現真的一個投他的都沒有,墨鏡都快掉到下巴處了。
不應該啊,他的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