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終于從犄角旮旯裏把公司的事情翻出來,池川奈拿出手機迅速給不知道在不在做任務的家夥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剛打過去就被接通了,與沙啞的聲音一同傳來的是槍響,“這個時候打電話,你最好是有急事。”

一上來就被對方例行地刺了一句,池川奈靠在靠背上,有點沒好氣地回敬道,“如果不方便接電話就開靜音,接了就算你默認現在情況安全。”

琴酒哼笑了一聲,他收起手槍,轉頭看向旁邊架着狙擊槍的基安蒂。

後者直起身子來,臉上帶着興奮的笑意,“命中目标!琴酒,那家夥已經解決了。”

“撤退。”銀發殺手取下嘴裏的煙,随後才重新拿起電話,“有話快說。”

“你又在執行任務?真不愧是勞模……”池川奈嘟囔了一聲,開門見山道,“我裝資料的密封袋是不是在你車上?”

上午就發現對方落了東西在車上,但是因為出任務一直沒管都琴酒語氣裏滿是諷刺,“少了東西現在才發現,看來你的腦子真的是在美國泡木了。”

“在你那裏就快點找人給我送回來。”他腦子好的很。

說完這句話,他只聽見對面傳來一聲不滿的咂舌聲,随後電話就被挂斷了。

雖然知道琴酒挂了電話不是拒絕的意思,池川奈還是不爽地揚了揚眉毛。

——

市中心高聳的大廈屋頂,基安蒂将自己的狙擊槍擦拭好後,将其慢慢裝進了放置槍械的背包裏。

“大哥。”見琴酒挂斷電話後,伏特加才猶豫着開口,“是哥倫白?”

“嗯。你找人把資料給他送回去。”話音落下後,想起前不久眼藥水裏剛剛被不長眼的家夥下了毒的事情,銀發男人不爽地點燃了一根煙,換了個命令,“……你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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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本想着任務終于結束後可以回去好好睡覺的伏特加應了一聲,在墨鏡下苦着臉,“是。是早上留下來那份?那車上那些巧克力要不要一起送回去。”

琴酒‘啧’了一聲,将煙扔到腳下踩滅,并沒有回答這句話,第一個從天臺入口離開了。

身後,尚未跟上的三個人面色都有點古怪。

伏特加噎了一會兒,正要跟上就被基安蒂喊住了。

“喂!伏特加!什麽叫巧克力要不要送啊?!”短發女人表情驚恐,眼下的蝴蝶紋路都随着說話的動作扇動着。

巧克力?!琴酒這家夥給人買了巧克力???到底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他、他和哥倫白不會是……我之前聽實驗室那些病病歪歪的研究員說那家夥被包養了還不相信,不會真的是真的吧!”

把對方的東西不小心帶走,還在這種時候打電話說些什麽記得給我送回來的情侶限定話題,還有巧克力,這不就是談了嗎!

旁邊,科恩仍然板着那張木板一樣的臉,只是嘴巴忘記合上了,看上去十分呆滞。

“當然不是!他們兩個當然不、不是……”

一向致力于維護自己大哥名譽的伏特加連忙反駁,卻在說下一句話時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他想起之前雖然沒親眼看見但是已經能想象出來的,琴酒把哥倫白掐着後頸按在牆上親的畫面,實在說不出來‘他們半點關系都沒有’這種話。

“什麽不是?什麽當然啊?”基安蒂一向急性子,見對方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直接就上前來逼問道,“你給我說清楚一點,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也和你沒關系吧?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打探大哥大嫂的事情,我絕對……咳咳!!”下意識把之前腦內混亂時想的什麽大哥大嫂說了出來,伏特加反應過來後大腦直接宕機停止了工作。

“大嫂?咦——這是什麽惡心的稱呼。”短發女人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要是被哥倫白聽見,他絕對會殺了你的。”原本一直沒說話的科恩明顯也被這個稱呼鎮了一下,開口的聲音帶着許久不說話的陰沉。

“我、我什麽都沒有說!”伏特加連着咳嗽了好幾聲,“這件事別讓其他人知道!”

基安蒂因為對方那句‘別讓其他人知道’抽了抽嘴角。

你這家夥到底知不知道關于他們兩個各種版本的謠言早就在組織裏面漫天飛了啊!什麽別讓其他人知道,我看是只有你這個不敢相信自己塌房了的小弟還在掩耳盜鈴。

“不對!你很關心大哥的事情嗎?打聽什麽!”長着憨厚模樣的伏特加突然反應過來什麽。

就算平時自己大哥兇神惡煞看上去和感情問題八竿子都打不着,也不用這麽驚訝吧!

“你懂什麽啊?!”基安蒂直接罵出句髒話來,她使勁拍了拍地面,大喊道,“如果他們兩個真的攪在一起了!那想殺我的就不止哥倫白一個了啊!”

“想殺你……?”戴着墨鏡的男人一愣。

他終于想起來這兩年基安蒂對于哥倫白避之不及的态度,有些疑惑,“他殺你幹什麽?”

憋了兩年多,此刻在夜間寒風猛烈的天臺上,短發女人又使勁錘了一下旁邊的建築體,吼道,“萊伊那個叛徒之前……之前找我問過怎麽引起哥倫白的注意啊!”

此話一出,其他兩個人都虎軀一震。

“你說了?”科恩作為和對方形影不離的搭檔都不知道這件事,木板臉上都帶着震驚。

“要是我沒說至于這麽害怕嗎?!那個家夥請我喝了不少好酒,我看他行動那麽出色,又端着一副那種态度……”

想起之前的事情,基安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而且誰不想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小少爺被個看上去就強勢的家夥追求會露出什麽表情啊,我就随便說了點道聽途說的他的習慣和喜好,不僅有樂子看還有好酒喝,何樂不為啊!”

“誰知道那家夥真的得手了!得手就算了,他居然還是個可惡的卧底,騙財騙色不說最後叛逃的時候還直接給了對方一槍!”

短發女人的情緒激動起來,她搶過旁邊科恩手裏的礦泉水,喝酒一樣猛灌了一大口。

“你想想!琴酒那家夥當時在手術室外面是什麽表情啊?!我平時稍微想想都能做噩夢,現在他還和哥倫白在一起了,要是被他知道當時是我出的主意……”

天臺上,聽着這句沒有下文的話,說話的那人和旁邊聽着的兩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你這家夥……”伏特加嘟囔了一聲,想起自己還要給哥倫白送東西,連忙平靜了一下被震撼到的大腦,“你……我看你最近還是少往大哥面前湊吧。”

“我聽到那個傳聞之後,連出任務都離他八百米遠了好嗎!”

“想吃什麽。”科恩開口道,“任務已經結束了,先去吃飯吧。”

“這種時候吃什麽飯……等等,你什麽意思?意思是讓我吃點好的好上路嗎?!”

——

朝露酒莊坐落的山上,管家已經将車開到了半山腰處。

頭疼在車行間又愈演愈烈,池川奈皺着眉頭,整個腦子像是被人用刀劈開一樣疼,連帶着一起泛起的還有一種很古怪的惡心感。

有點想吐。

“少爺,您今天臉色不太好,滴眼藥水了嗎?”

從後視鏡見對方眉頭緊鎖,管家擔心道。

“滴了……把前面的車窗放下來一點吧,有點暈車。”壓下不算強烈的反胃感,池川奈揉着額角,又困又難受。

他像平時一樣從口袋裏掏出那個小巧的玻璃瓶,當着對方的面将其滴進眼睛裏。

普通的眼藥水并沒有緩解那種疼痛,不過略微消除了疲憊而已。

管家收回視線,打開了窗戶。

新鮮空氣很快從副駕駛窗戶打開的些許縫隙當中透進來,他又将車載空調開大了一點,提醒道,“後座有軟枕和毛毯,您可以先躺下休息。”

“嗯……”

見應答的聲音非常含糊,管家從後視鏡往後看,果然見對方已經就着剛才的姿勢,靠着車窗睡着了。

車輛上睡覺并不舒服,再加上打開的窗戶和身上較為單薄的衣服,池川奈迷迷糊糊睡過去,在寒冷中不自覺略微蜷縮起來。

寒冷,讓人的大腦下意識聯系起冬天。

他在夢裏睜開眼睛,因為視角的問題,目之所及之處都是白茫茫的雪地。

未着鞋襪的腳直接踩在雪地上,卻沒有任何過于冰涼的感覺。黑發男人擡起頭,看見了一棟複古的別墅。

耳邊響起了什麽東西摩擦滑動的聲音,似乎因為太過老舊,所以木板與木板之間才會發出這樣大的聲響,他往前走了幾步,繞到後院,果然看見了一個正在慢慢搖晃的秋千。

是他自己,大約是16、17歲左右時的樣子。

秋千上坐着的纖細人影低着頭,黑色長發披散着,同寬大的和服衣袖一同垂下。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手裏卻拿着一根細長的煙管,在冬天這種只有深色和雪白的日子裏,火光的亮色更加耀眼。

他神色恹恹,衣袖随着風和秋千晃動蕩起一圈煙波,滿庭院都是細微的秋千晃動起來的咔嚓聲響,卻不見任何清脆的鈴铛音。

池川奈視線下移,看見對方同樣未着鞋襪的腳随着衣衫晃動顯露出來,上面空空蕩蕩的,沒有那個銀镯的半點身影。

恰在此時,少年擡起頭來,随手掐滅了手裏細長的煙管,異色的眼睛閃過一抹流光。

他勾起嘴角,沖着來者開口了。

“少爺……少爺?”

池川奈在車中驚醒。

他伸手捂住額頭,深吸了口氣才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

駕駛座上,管家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抱歉打擾,不過已經到別墅了。我去給您準備晚餐。”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

太久沒做過夢,池川奈只感覺自己的頭更疼了,他并沒有起身,只是維持着蜷縮在後座這個姿勢,略微擡頭看了窗外。

因為視角奇怪,整個別墅周圍都變了樣子。

率先是一片光禿的樹林。

和酒莊周圍種植的常青樹不同,這座山上的樹木早早落了葉,只留下光禿禿又色澤偏深的枝幹,當夜幕降臨時墨染的一般,黑壓壓一片。

別墅所用的建築材料同這些樹木一樣偏暗,在夜幕中聳立在樹木之間,躺在後座看過去時,色澤壓抑得像好幾個組合在一起立着的黑棺材。

他突然産生了一絲莫名其妙的畏懼,就像是上一次以這種姿勢看別墅是多恐怖的場面一樣。

待管家打開別墅外圍欄的大門後,池川奈才抿着嘴從車上下來,他走進院子,庭院空空蕩蕩,只有一顆枝幹彎曲着的樹木,看上去一副活不長久的樣子。

“我記得這之前有個秋千。”男人打了個哈欠,狀似不經意間問道。

“是有個秋千,少爺小時候很喜歡這個。”管家打開門,面色平淡,“如果您現在還想蕩秋千,我會安排人再制作一個更牢靠的。”

“不是——誰現在要玩這種東西?”

池川奈因為對方這種把自己當長不大的小孩看的态度撇了撇嘴,他從對方手裏的盒子中拿出那個項圈,在別墅門被打開時沖裏面晃了晃。

未開燈的大廳內,原本窩在厚實毛毯上的貓科動物耳朵一動,站起身來。

黃綠色的獸瞳在黑暗中閃過幽暗的光芒,透入的月光将其銀色的毛發照得雪亮,它站起來,喉嚨裏隐隐發出呼嚕聲,明明身軀龐大,走起路卻悄無聲息。

“伊諾克,好孩子。”池川奈神色都放松下來,他半蹲着沖對方晃了晃手裏的東西,“看這是什麽。”

走來的雪豹錯開了那人手裏的東西,親昵地用自己碩大的頭去蹭他的手和腳腕、小腿。

它等自己的主人換下鞋襪後,張開嘴露出滿口鋒利的獠牙,卻只是虛虛地叼住了對方衣服下擺,将其往客廳引。

等池川奈在沙發上坐下後,站起來比一個成年人還高的猛獸窩在地毯上,将主人冰涼的雙腳都揣進了自己柔軟溫暖的腹部,蓬松的長尾巴也在地毯上掃了幾下後,圈住了對方的小腿。

它仰着頭,任由對方将自己手上的項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黑色的項圈襯得毛發愈發漂亮,下面綴着的綠寶石也和那雙黃綠色的獸瞳相得益彰。

伊諾克晃了晃腦袋,張口就咬住了池川奈尚未收回去的手指。它控制着力氣,能咬碎獵物骨頭的牙此刻只是輕輕蹭着對方指腹,連那層薄薄的皮膚都劃不破。

管家端着晚飯從廚房出來,看着這幅旁人看來都要大喊‘快來救人啊’的畫面,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果然不管多久,他都習慣不了少爺和寵物相處時的樣子。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管家将手中托盤裏的東西放下,“恕我直言,少爺,您也太慣着他了。”

“這有什麽,伊諾克那麽可愛當然會慣着。”他伸手撓了撓大貓的下巴,在對方舒服地眯起眼睛時,低下頭親了親毛茸茸的額頭。

後者發出一聲撒嬌一樣的叫聲。

看看雪豹碩大的身軀、尖利的獠牙和獨屬于猛獸的壓迫感,再看看池川奈誇出‘可愛’這句話時認真的表情,管家深吸了口氣,選擇保持微笑。

如果說自家少爺會被什麽蠱惑,從此君王不早朝,那這個人選非這只根本稱不上‘人’的豹子莫屬了。

“畢竟他可是我最信任最喜歡的小家夥。”動物沒有人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想法,喜歡誰就貼着誰,不喜歡誰就沒什麽好臉色。

也不會騙人。

池川奈低着頭摸雪豹毛茸茸又柔軟的腹部,無意一般補充道,“當然,你也是。”

管家垂在身側的手略微捏緊了一些,他轉頭看向後座上的人,見對方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面前的寵物上,像是随口說的,這才開口繼續道。

“我這個年紀,應該已經不能用小家夥來稱呼了。我先去準備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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