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兩雙有些相似的墨綠色眼睛撞在一起,誰都沒有先移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沉默,沖矢昴眯起眼睛,先一步重新僞裝出這個假身份平時溫和的樣子,開口道,“你是他的……司機?來接他回去的嗎。”
琴酒皺起眉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厭煩。
他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種很熟悉的讓人厭煩的氣息,不過這倒不是什麽需要在意的事情,倒不如說估計就是因為這種熟悉,哥倫白才會找上對方。
來這種荒郊野嶺的旅店,就是為了和新找到的小情人厮混?
琴酒都快氣笑了。但他原本就低氣壓,此刻冒着黑氣的樣子和平時也沒什麽差別。
不,也不一定是新的,那份關于安田宅任務的資料裏,面前這個人不也出現過。
他原本搭在池川奈肩膀上的手略微往旁邊移了一下,很輕易就挑開了耳根位置的黑發,将那處牙印露了出來。
指腹毫不猶豫按在牙印的疤痕上,琴酒冷笑道,“我倒是知道牙印的由來了。”
對于池川奈這種做法,BOSS根本不會管,或者說他大概只是覺得這位少爺被關太久,需要在其他一些方面來獲得安慰,所以把自己的空餘時間都揮霍在這種不癢不痛的事上。
想到哥倫白以當時和赤井秀一厮混在一起的态度又找了個眼睛差不多的家夥,銀發的男人眯起眼睛,心裏湧起揮之不去的煩躁。
“抱歉,當時沒忍住。”因為這句話,沖矢昴溫和的目光落在兩人中間的那人身上,這句話顯然全是說給池川奈聽的,“讓你困擾了嗎?我下次會盡量不在這種沒法被擋住的地方留下印子。”
池川奈:。
怎麽回事,怎麽感覺赤井秀一身上突然有了一種熟悉的味道。就是當時波本在別墅和雪豹對峙的時候,身上的那種味道。
“看來你們這次應該沒來得及上床。”琴酒臉上浮現出一抹諷刺的笑來,“還是說你根本沒認真看,要不然也不會不知道,那個沒什麽用的牙印早就被蓋掉了。”
想起昨晚那個夢境當中自己被覆蓋住的牙印,沖矢昴的瞳孔略微收縮了一下。
池川奈因為沒有絲毫委婉的上床字眼皺起眉頭,他轉頭剛要說話,就被身後的男人直接用手臂禁锢在了懷裏。
随後,對方撩起他耳側的頭發,證明什麽一樣将他耳根位置已經結疤的牙印露了出來。
在看見琴酒動手的那刻,沖矢昴就眯起眼睛,他的目光在那個和夢裏相差無幾的咬痕上略過,然後手臂發力伸手拽住那人的手腕,将其從琴酒那邊拽了過來。
“就算有另外的牙印,似乎也和你沒什麽關系?而且……也許不止是你口中那種關系,所以才會見面只上床。”
“……閉嘴。”
想起這句話自己之前好像也說過,池川奈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都跳了跳。
沖矢昴明顯把這件事整個繞了個彎,但是他現在不能直接暴露對方赤井秀一的身份,除了這個外又沒其他理由能解釋他們倆接觸的原因。
不如說,這家夥就是因為這一點才肆無忌憚。
再說在這種情況下,被兩個人圍在中間解釋為什麽身上會有牙印,為什麽牙印會被另一個牙印覆蓋住,也太奇怪了。
“要是你們想在這裏淋雨,我就先不奉陪了。”
夾在兩個人中間的黑發男人有點牙癢。
他現在很想借着吸血鬼的buff給面前這兩個人一人一口,把他們咬暈撂在雨後積水裏,然後自己拿上車鑰匙就走。
但是這個想法顯然不合邏輯。首先,他不可能把兩個人咬暈,在這種大家都清醒的情況下,他在咬住第一個人脖子之前就會被按住。第二,他根本不會開車。
自己那個倒黴司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來,他今晚又确實約了琴酒吃飯說之前的事情,幾番權衡下,他掙脫開被兩個人拽着的手和肩膀,先一步朝琴酒停在路邊那輛保時捷走去。
不知道外面的那兩個家夥在之後的對峙裏又交流了些什麽,等琴酒這個難得沒帶伏特加一起出場的人打開駕駛座車門上車後,池川奈就算不看對方臉色也知道他的心情差得沒邊了。
車內冷的要命,琴酒并不是一個稱職的司機,不關車窗也不開暖氣,剛淋了半天雨的人被從外面湧進來的風一吹,坐在副駕駛上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連忙關上窗戶,又伸手打開暖氣,在暖風下用置物箱會備着的毛毯擦着自己濕潤的發尾。
琴酒皺着眉頭看向旁邊那人。
身上暖和下來後,他裹着毛毯蜷縮在座位上吹暖風,手裏還拿着紅豆湯,被淋濕又擦幹的黑發有些亂,他眯着眼睛把臉埋在毛毯裏,像一舒服就犯懶的貓咪,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喉嚨裏發出貓一般呼嚕呼嚕的聲音。
手裏的紅豆湯溫熱,重新溫暖起來的人把手放在環扣上,還沒打開就感覺車裏的溫度又下降了一個等階。
移開手,車內的溫度又回來了。
池川奈:……?
在車上喝紅豆湯觸到那家夥逆鱗了?
“怎麽,也不想你這輛車染上紅豆味?”想起對方對自己之前在車上吃巧克力的評價,池川奈挑了挑眉毛,還是打開了罐子。
他湊近一點小心嗅了嗅,只聞到一股沒什麽特點的甜味,在盯了罐子半天後才試探性喝了一口。
果然又是沒什麽其他可評價的甜味,有點像夏日祭上的蘋果糖。
“我以為你這位少爺只是玩一玩。”
琴酒看着他挑挑剔剔了半天,最後還是把罐裝飲品送進嘴裏的樣子,嗤笑着開口,“還是說被FBI的老鼠騙成那樣之後,你還能對一個相似的人産生那種沒用的感情。”
很明顯,床伴并不會專程來打傘又送紅豆湯,做這些沒用事情的只能是另一種人。
“沒必要來警告我,我有分寸。”這句話前不久說還是疑似眼藥水被下毒的那一次,一個月內被迫當好幾次戀愛腦,池川奈連解釋都不想再解釋了。
他其實有點頭疼,發現曾經有段完全被自己遺忘的交情之後,反而很難再在搞清楚整個事情的發展情況之前再對琴酒說些什麽,一段沉默的車程後,他在車輛停穩後就很快下車,先一步朝天臺餐廳的位置走去。
有侍者一路引着兩人上去,從沒什麽人的專屬通道到包間,進去後他就感覺不太對勁。
包間裏面很暗,暗得有些過分了,唯一的光源只有餐桌上的香薰組。但又不至于暗到行動不便的地步,這種照明方式反而讓整個包間都籠罩着一種古怪的暧昧感。
很淡的甜膩的香味從點燃的香薰處傳來,有點像巧克力的味道,又混着美酒甘甜的氣息,這種會讓他想起信息素味道的組合讓池川奈皺了皺眉頭。
琴酒目不斜視地在餐桌另一端坐下,反而顯得站在門口對着裏面擺設挑挑揀揀的自己有些矯情,黑發男人幹脆先入座,然後才繼續暗暗打量起裏面的擺設。
太不對勁了,他剛才路過時無意間從大開的門看見另一個包間,裏面也不長這樣啊?
兩人落座後沒多久,很有職業修養的侍者走了進來。
即使現在在包間裏的是兩個男人,看上去還完全沒有情侶之間的氛圍,其中戴着黑色禮帽那個還一副棺材板臉,侍者仍然能面不改色地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餐前酒。
做完這些,他又端出一個小巧的、被蓋得嚴嚴實實的盤子,放在了池川奈面前。
被區別對待的琴酒從進來就一言不發,在此刻也只是用嫌棄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種沒多少度數,更偏向于果甜味的開胃酒,墨綠色的眼睛在燭光下晦暗不明。
“給他換杯琴酒。”池川奈這時開口道,想來那家夥也沒有品餐前酒的雅興,他抽過前面和折成花朵形狀的紙巾放在一起的菜單,很快定了主菜。
他剛把菜單放下,就看見對面高大的銀發男人盯着自己,搭在桌沿上的手緩慢地敲了敲桌面,聲音沙啞,“換成哥倫白。”
侍者很快帶了一瓶品質上佳的哥倫白白葡萄酒回來,淺金色的酒液在從瓶口倒出來時果味的芬芳一同溢出。
琴酒很少喝這種度數低的酒,池川奈蹙眉看着對方端起酒杯,将和自己劃上等號的酒液送進嘴裏,動作間鋒利的犬牙牙尖在杯沿上磨蹭了一下。
瞬間想起這顆牙刺在後頸那片皮膚上的觸感,他立刻移開視線,不再去迎對方帶着侵略性的目光,而是将注意力轉換到了面前那個托盤上。
他伸手打開,裏面不是什麽餐前湯或是前菜,是一盤沒有半點枯萎跡象的鮮花,多是些玫瑰等具有暗示性的品種,花團錦簇下是一張暗紅卡片,上面用金色的字體勾勒出一句話來。
[I love you,love you brav……]
池川奈:……
他從小就埋在書堆裏,很容易就看出這一場段英文來自于哪本書。
溫暖的包間內,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甚至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這個‘浪漫禮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黑發男人擡起頭看向對面的琴酒,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不會是這家夥安排的吧?好可怕……一想到這居然是琴酒安排的,就有種眼前一黑的震撼感。
平生第一次被人安排這種燭光晚餐,送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禮物,這個人還是整個組織最不可能幹出這件事情的家夥……
他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