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被按在椅子上的琴酒那雙墨綠色的眼睛讓池川奈想起伊諾克。
那只雪豹有時也會在吃飽後仍然對着林子裏跑過的野兔亮出獠牙,不是為了填飽肚子,只是為了狩獵的樂趣,他跟着對方一起去時通常都會在這個時候伸手阻止,因為多餘的動物不好處理。
他阻止的方式就是把手按在對方碩大的頭上,将原本已經擺出撲殺動物姿勢的雪豹按得坐在地上,然後對方會眯起獸瞳盯着漸漸跑遠的兔子,從喉嚨裏擠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不情不願地放棄行動。
簡直和現在被自己按在椅子上,眼睛還一動不動盯着外面的琴酒一模一樣!
由着這種熟悉感,池川奈伸手在對方的頭頂上也呼啦了一把,把那人的銀發揉亂了。做完這個動作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連忙若無其事地錯開話題,“你身上有沒有繃帶。”
琴酒的神奇口袋裏什麽都裝,當時在車上甚至能掏出手套來,裝繃帶應該綽綽有餘。
果然,銀發男人只是在口袋裏摸了一下就找到了一卷已經用過一半的繃帶,見有包紮傷口的東西,池川奈先迅速将手臂上的玻璃碎片拔掉了。
這個舉動又換來了琴酒的黑臉和不滿的視線,但他熟視無睹,扯過對方手上的紗布就把傷疤纏住了。
池川奈真的怕再晚一秒,那家夥就看見自己的傷疤愈合了!
吸血鬼buff不僅屏蔽了痛覺,還能讓他身上的傷痕迅速愈合,當時給赤井秀一消脖頸上的咬痕時他就發現了,那家夥脖頸間兩個尖牙咬出來的血洞花了好半天才消下去,但是當時他咬自己的那一口就迅速消了。
将手臂用紗布纏繞好,他看了一眼對面那人放進外面那群人裏比起受害人質更像領頭人的臉,開口道,“你先別出去。”
“你準備用這只手出去對付他們?”琴酒嗤笑了一聲,顯然對對方只言片語裏透露出的打算一個人出去這件事很不滿。
“你準備出現在直播畫面裏,然後被當成幕後主使?”池川奈立刻嗆了回去,他知道以這家夥的脾氣根本不會在乎在不在鏡頭下面,幹脆換了個說法,“他們不可能只帶人來這裏,樓梯和各個出口肯定還有其他人,你負責那些家夥,我對付他們。”
這樣總行了吧!
銀發的男人別開臉,沒有回應。
“那你就別輕舉妄動。”知道對方這句話就是同意了的意思,池川奈幹脆把自己腰側的□□拿出來撂給對方,然後朝着門口走去。
他可不想在攝像頭下面直播自己是怎麽被搜身搜出□□的。要不然等事情結束後自己估計會被第一時間傳喚去警局。
走到門口,又轉頭沖桌子旁邊那人比劃了一個平時安撫伊諾克的手勢,他才拉開包間的門簾,在那夥人闖進來之前先一步走出去。
在走入走廊的那刻,幾把槍就瞬間對準了他。
察覺到自己後方的槍已經直接隔着布料抵在了後胸口位置,池川奈攤開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武器。
他感覺到自己走出來的時候不遠處有個劫匪打扮的人踉跄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然後又很快站穩,一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夠格嗎?”早就聽見對方在外面挨個包間搜尋适合被帶走的人質,再加上出去那刻領頭那人就在打量自己的臉,池川奈幹脆挑了挑眉毛,先一步開口了。
領頭原本正在查看另外一個包間的情況,在看清對方面孔那刻立刻回想起什麽,随後直接丢下包間裏松了一口氣的客人幾步過來。
“讓我看看。”他将手槍槍口卡在對方下颚位置,往上用力強迫對方揚起臉給自己查看,“看來今天這裏的人來頭都不小……池川財閥的少爺,當然夠格。看來這次要打擾你和佳人的晚餐了。”
‘佳人’這兩個讓池川奈眉頭猛地一皺,他努力半點才沒露出吃到胡蘿蔔一樣的表情。
把這兩個字安放在琴酒身上,簡直和那張卡片一樣可怕。
“不過要是強迫你在警方把鈔票拿來前和我們一起走,恐怕就要委屈這位小姐一個人待在這裏了。”領頭惡劣地笑道,顯然想将包間裏的人一起帶上,畢竟無論是手臂受傷的年輕男人還是女人,都算得上好控制的對象,“不如邀請她和我們一起……”
他示意旁邊的歹徒打開包間的門,在看清裏面坐着的人時,他原本的話直接卡在了嘴裏。
打頭那人皺起眉頭,嘟囔了一句“居然是男的”。
“怎麽,男伴很奇怪嗎?”池川奈抱臂看着對方的動作,也沒攔着他們用槍頭将包間門簾挑開的動作。
畢竟這群家夥膽子再大,也不會把一個看上去就不好控制的高大男人拉出來和他一起當人質。
果然,在隐約看清裏面那人之後,領頭就面色難看地打消了剛才的想法,轉過身後他又擺出剛才那副笑容來,對着池川奈開口,“倒是不奇怪,如果長着和你一樣的臉,我也和樂意和男人尋歡作樂。”
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是別有所指還是單純的過過嘴瘾,池川奈感覺對方也沒什麽在這種時候幹其他事情的閑心,便只是看了那人一眼又移開視線。
“好吧好吧,看來這句話冒犯到我們尊貴的客人了。”打頭的人示意旁邊兩人上去檢查,嘴裏還假模假樣地說着客氣話,“多有得罪了,小少爺。”
“請便。”池川奈表情冷淡地站在原地,任由幾個人在他的示意下給自己搜了身,然後又不知道從哪裏找出繩索來,将他的手腕交疊着綁在身後。
對方拿粗糙度麻繩往手腕捆上時,他往旁邊看了一眼,原本只是想确認對方有多少人,沒想到在視線移到後方時,位于人群後面的一個持槍歹徒動作有一瞬間的停頓。
看位置似乎是剛才在自己出來時差點摔倒那個。
歹徒謹慎地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才取下自己下半張臉的蒙面,将右手置于胸口位置,動作很輕地沖池川奈那邊低頭示意。
他嘴唇略微動了兩下,吐出兩個沒有聲音的字來。
‘……少爺。’
和那個帶頭的歹徒完全不同的口氣,念出時的表情都格外慎重。
那是他的人?
略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對方露出片刻後又匆忙擋起來的下半張臉,池川奈只感覺有些眼熟,等面前的歹徒用麻繩把他的手腕結結實實捆在一起後,他低頭看繩子,才想起來是在哪裏見過對方。
溫泉旅館,自己通過吸食血液看見赤井秀一的記憶那次。
他就是當時當着朗姆的面踢開禁閉室的門,讓自己進去把赤井秀一帶出來的下手。
劫匪團裏面有他的人,這倒是一個奇怪的信號,這場騷亂對他而言并沒有什麽好處,那個人也像只是混入其中,來以此達成什麽目的的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安排,他在心裏思索了一番,還沒有想到對方此番行為的目的,就看見那人重新戴上面罩,剛才沉穩的樣子一變,轉頭拽着人質的衣服就罵罵咧咧起來,“給老子安靜一點!再吵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
池川奈:……
他算是看明白了,組織的人都有兩幅面孔,特別是某個金發的情報人員,那家夥估計還不止兩幅。
而且如果裏面有自己的人的話,他恐怕還得找機會讓琴酒那家夥動手的時候收着點,別把自己的人傷了。
另一邊,因為身份就是個打好幾份工的小偵探,很快被排除出重點人質範圍,安室透一直在觀察餐廳內部的情況,在看見池川奈從包間走出來那刻他先是一驚。
沒想到對方也在這裏,他之前只在酒店看見了伏特加,對方正将一個黑色的箱子往下一層的房間搬運,看上去神神秘秘的,他随口問了一句,被對方以這是大哥私事讓他別多管這句威脅堵了回去。
沒想到哥倫白也在這裏,那琴酒……
他從大開的門裏隐約看見了裏面的情況,布置風格完全不用的包間,投進去的光照亮了一小片桌面,映出了裏面的玫瑰花和香薰蠟燭。
金發的男人差點嗆咳出聲。
哥倫白、琴酒,不會今晚只是來這裏,共進燭光晚餐的吧?!
……一想到如果他們兩個今晚是來約會的,說不定一會兒還要去那個套房,而事情剛剛進展到共進晚餐這一步,就被劫匪打斷了。
而且……安室透的目光落在池川奈被紗布裹着,還隐約從層層疊疊的紗布當中透出鮮紅血液的手臂上,看向那隊歹徒的目光格外憐憫。
他剛才就捕捉到一連串玻璃碎裂的聲音,看來是手臂被玻璃貫穿了。
琴酒沒有直接掏槍出來都稱得上奇跡。
他的思緒很快被另外一陣騷亂和熟悉身影打斷,安室透朝着聲源方向看去,只見一名歹徒正朝着人群當中的一片罵些什麽,似乎是剛才想對一個人質動手時被人攔下了。
“對不起對不起!”被用槍指着額頭的半長發男人慌張道,“他、他不是故意撞你的,只是太緊張了……喂!你說句話啊……抱歉,他一害怕就說不出話來,你、你先……”
“嘁!原來是吓傻了。”歹徒看了一眼坐在旁邊那個戴着墨鏡還一頭卷發的家夥,語氣不屑,“害怕成這樣就滾到一邊去待着!再讓我撞上你你就等着吃槍子吧!”
“是是——”
半長發那人拽着旁邊的好友就往旁邊躲去,
在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看清那一桌人的臉時,安室透已經眼神死了。
他感覺哥倫白現在看那些人的眼神,就像在看把狼當小狗往屋子裏抓的蠢貨。而且這位少爺估計這輩子就沒被人這麽冒犯過,一會兒那家夥的下場可想而知。
還有這兩個……估計是趁着難得休假來聚餐的人。
這夥兒劫匪挑得日子實在是太巧合了?撞上組織高層的燭光晚餐就算了,居然還能撞上警察部門聚會……
安室透的視線落在還無知無覺對着池川奈惡聲惡氣說着什麽的領頭身上,目光裏帶着些同情。
倒黴的實在有點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