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春意濃（四）
春意濃（四）
四個人圍在一起探讨了一會兒魅妖，沒有理出什麽頭緒，就各自去調查了。
送別了甘雨和刻晴後，煙緋拉着折柳的手，笑得一臉明媚：“可算把你盼來了，我這兩天正忙着做普法準備呢。”
“目前确定了用什麽形式嗎？”折柳問道。
煙緋拿出自己的計劃書，攤開來給她看：“喏，上面是我已經列出來的普法活動策劃，目前還沒有敲定呢。”
折柳剛瞄了一眼，就感覺有點暈眩，扯了扯唇角，對煙緋豎起大拇指，在心中暗嘆：“學法狂人，恐怖如斯。”
“哎呀，都是小意思啦。”煙緋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當然要好好走下去咯。何況，我也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
折柳贊賞地點點頭，對這份張三風采表示拜服，然後靈機一動，問道：“你有沒有聽過田鐵嘴說書？”
煙緋回答道：“當然聽過，璃月港應該沒人不知道田鐵嘴的大名。”
“你覺得這個形式怎麽樣？”折柳沖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腦海裏已經幻想出來那副畫面。
“你是說……”煙緋思考了一下，“讓我用說書的方式向大家普及法律條款？”
折柳點點頭，補充道：“當然，單純只是法律條款的話，沒人會感興趣的，你可以搜集一些涉及相應條款的案例，到時候用說書的方式，把案例當成故事給大家繪聲繪色地講出來，最後再指出其中的涉法內容，這樣不僅能吸引大家的興趣，還能加深對不同條文的理解。”
“你說得對！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呢？”煙緋的靈感簡直源源不斷，以往斷過的案件如流水般在她腦中緩緩流過，任人篩選，“你可真是個天才，折柳。”
“不敢不敢。”折柳抹了一把自己額頭的虛汗，在心中默默感激了一下自己曾經看過的離譜二創。
“事不宜遲，那我們今天就開始準備吧！我現在就去找案例！”煙緋一向是個行動力很高的人，剛做完決定，就拉着折柳去跟她一起制定方案。
“你說我們這個宣傳活動，起個什麽名字好呢？”煙緋拿着筆在紙上“唰唰唰”就寫了半頁策劃，然後咬着筆頭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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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看到這些厚重的大部書就犯困，強撐着上眼皮回答道：“普法說書會怎麽樣？如果反響好，今後還可以招一些有興趣的志願者上去講案例，你最後補充一下法律部分就可以了。”
“好想法！”煙緋精神抖擻地提筆寫下了這一創意，再擡頭時折柳已經倒在了攤開的書頁上。
“有這麽困嗎？”她疑惑地撓了撓頭，“這已經是最有意思的案例了。”
折柳睡得胳膊發麻，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在夢中下意識地呓語：“魈……”
煙緋被突然出現的降魔大聖吓了一大跳，然後就看到他俯身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折柳抱了起來，客氣地對她點了點頭，問道：“忙完了嗎？”
煙緋趕緊道：“忙完了忙完了，折柳的提議都非常好，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
魈“嗯”了一聲，轉身就帶着折柳消失在了原地。
折柳手裏還攥着一根毛筆，在睡夢中嫌胳膊被壓麻了不舒服，就哼哼唧唧地來回亂動。
魈帶着她回了望舒客棧，本想把人放回床上，結果這人緊緊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他沒有辦法，只能繼續抱着她，無奈地親了親她被書壓出印子的額頭。
折柳很少在白天午睡，一是因為自己睡被窩太冷，二是因為她整天也沒幹什麽耗費精力的力氣活，白日裏精力還算是旺盛，這次實在是在知識的海洋裏寸步難行，一睡了之，沒想到睡得還挺好，醒來時貓一樣舒展了一下腰身，發出了舒服的喟嘆。
她剛一動，原本垂眸假寐的上仙就睜開了眼睛，二人四目相對，都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我怎麽在這裏？”折柳坐起身，卻還賴在他懷裏，聲音還帶着剛睡醒的慵懶，“我不是在煙緋那裏痛苦地查閱案例嗎？”
魈低頭輕笑了一聲，解釋道：“你睡着了，煙緋說不用幫忙，我就帶你回來了。”
折柳還有點迷迷瞪瞪，胡亂點了點頭，接着就發現自己手裏還攥着那根毛筆，且筆尖的墨汁全蹭在了魈上仙的雲袖上。
“呀！”她這才完全醒過神，抓起袖子看了看，懊惱道，“全蹭在上面了。”
“沒事。”
“等一下。”折柳抓着他的袖子不放，趁着毛筆上的墨水沒有全幹，把雜亂的墨汁補全成了一個黑色的心，然後仰着頭對他笑，“送你一顆心。”
魈喉結滾了滾，垂下眼睑，抓着她的手，用筆杆輕輕點了點她的胸口，聲音微啞：“我想要這顆。”
折柳感覺自己呼吸有些不順了，像只鹌鹑一樣把紅透了的臉埋進了他的胸膛裏。
她知道他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并沒有故意撩撥的意思，但是，但是……
一本正經地說出來更讓人頂不住啊喂！
次日，折柳帶着瑤瑤和七七上山采藥，正好遇見重雲。
折柳想起重雲的純陽之身，好意提醒了一句：“最近別去無妄坡了，挺危險的。”
“我聽說了。”重雲皺着眉頭，神色有點沉重，“沒想到這異世的妖魅竟如此猖獗，害了不少無辜人的性命，現在好多男子都抛妻棄子守在無妄坡，真是傷風敗俗。”
“唉。”折柳嘆了口氣，見他眉心有不平之氣，又多說了一句，“這件事還是交給總務司和千岩軍吧，甘雨和刻晴她們最近也在調查，你就別去湊熱鬧了，你的體質比較特殊，正是這種妖魅最喜歡的……”
重雲有點不信邪：“她還能蠱惑了我不成。”
折柳對這社會責任感高度爆棚的方士有點頭疼，不再說什麽，心裏只想快點把這事捅給行秋，二少爺應該能想出辦法阻止重雲上趕着去給人家當小點心。
自己走着去飛雲商會太慢了，她就拜托重雲幫忙把瑤瑤和七七送回去，自己往相反的地方又走了一段路，然後才輕聲喊了一聲：“魈？”
天色有些陰沉，山雨欲來，冷風卷起她的衣擺，吹得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折柳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四下看了看，居然還是沒有看見魈的身影。
“魈？”她加大了聲音，荒野之上仍然只有冷風吹過。
她莫名有點心慌，渾身的血液仿佛被凍住了。
無妄坡，陰雲密布。
魈提着槍追着一個詭異的魔物到達此處，只見整個林子裏都彌漫着濃重的霧氣，而剛剛那個渾身纏繞着業障怨氣的妖孽忽然消失不見了。
他感覺到有些不妙，多年來和魔物妖邪厮殺的經驗讓他對邪魔詭術有所預感，但是身為守護璃月的仙人，他沒有逃避危險的習慣。
在濃重的霧氣中，一股異香悄然向他襲來。
魈握緊了和璞鳶，憑借着對氣味的感知往前追尋，最後居然追到了一個山洞前，那些濃重不詳的霧氣正是從山洞中逸出的。
他回頭看去，發現來路已經被濃霧完全掩蓋了，而自己的靈知似乎也被局限在了這片狹小的土地上。
“裝神弄鬼。”魈冷然看向那個山洞，提槍走了進去。
折柳在趕到往生堂的時候，已經感覺心痛如刀絞，不安和恐慌引爆了清心鈴中尚未被壓制的業障，讓她渾身上下幾乎都冷得失去了知覺。
胡桃一出門就看到了臉色慘白的折柳，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好友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魈不見了。”折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強忍着刺骨的疼痛，緊緊抓住了胡桃的手，“鐘離大人在嗎？”
“啊？降魔大聖不見了？”胡桃吓了一大跳，趕緊招呼鐘離，“客卿你快出來！”
原本在往生堂內坐着喝茶的鐘離居然也不見了，那茶盞連蓋子都沒蓋，就那樣被擱在了桌子上。
“哎？客卿呢？”胡桃張望了一圈，發現往生堂的門上不知什麽時候被貼了一張紙條，上書：無妄坡又生異變。
折柳看到鐘離留下的字條，原本慌亂如麻的心緒才逐漸被平複了下來，轉身就要往無妄坡去。
“好友你別急，本堂主和你一塊兒去。”胡桃忙追上去，寬慰她道，“客卿想必已經趕過去了，魈上仙自己本事也是通天的，肯定沒事。”
折柳的耳朵嗡嗡的，什麽也聽不清，只有眼淚不受控制地順着蒼白的臉頰一直往下流。
山洞之中，幾點鬼火森森點燃，散發着難以言喻的氣味。
魈提着槍往裏面走，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頓住腳步，遲疑着叫了一聲：“折柳？”
裏面那人聞聲轉過身來，正是穿着一身大紅喜服的折柳。
她化着喜慶的濃妝，雙目含情地看着他，嘴唇微微一彎，說道：“夫君，你快過來。”
魈皺了皺眉頭，提槍走了過去，在離那人幾步之遠時一槍釘在了女子的胸口，冷然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的身影如泡沫般破碎，又一個折柳從牆角走了出來，盈盈笑着：“夫君好狠的心吶，虧奴家還想着跟你成親呢。”
魈忽然感覺有點目眩，眼前這個濃妝豔抹的豔俗女子逐漸和他記憶裏的折柳相重合，讓他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那人款款走到他身邊，笑道：“你不喜歡我嗎？我現在可是和她一模一樣呢，并且，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
她忽然壓低了聲音，媚笑道：“不要壓抑自己了，我是她，也不是她，對我，你不需要當什麽正人君子。”
魈的感官已經慢慢錯亂了，這人的所做所說在他這裏全被自動替換成了折柳的一颦一笑，讓他心緒起伏，幾乎情難自抑。
“怎麽樣？不想要我嗎？”魅妖的聲音生來蠱惑人心，來自異世的侵蝕力量超脫了這個世界的規則，讓神仙都防不勝防。
為了加大魅惑效果，她特意用本體一步一步靠近他，自信沒有男人會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結果還沒有近了他的身，就被一把扣住了脖頸。
魈金色的雙眸逐漸變成了紅色，渾身纏繞的業障黑氣讓他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他看着眼前這個冒牌貨，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找死。”
“咔嚓”一下，魅妖的腦袋應聲滾落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