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江醫生吃得慣燒烤嗎?”晏陽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吃不慣我們可以吃別的,這附近好吃的還挺多的。”

“都可以。”

晏陽一點也不意外,有些無奈地抿抿嘴,“這家燒烤我經常去,雖然是小店但老板很實在,用的食材也很新鮮,如果江醫生覺得燒烤不衛生,也有別的菜。”

“好。”

車停在沙灘外面的停車場,兩人步行走到燒烤攤門口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和別的燒烤不太一樣,這家離海邊很近,幾乎随時都有人,店面不大但還算幹淨,頂上挂着大號燈泡,一踏進去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煙火氣。

“喲,今年這麽早放假啦?”

晏陽一踏進去老板就探出頭問道,又掃了眼他身後的江存。

“帶朋友過來的,”晏陽走到角落坐下,“江醫生,你能不能吃辣呀?”

江存搖了搖頭。

他其實能吃,只是不喜歡太油太辣的東西。

下一秒,晏陽就舉起手對老板說:“老板,還是那些東西,少油少辣,兩瓶啤酒!”

江存有些詫異地皺了下眉:“啤酒?”

晏陽朝江存笑笑,“疫苗不是不用再打了嗎?應該可以喝酒了吧……”

“适量。”江存收回目光。

“江醫生喝嗎?”

“不。”

晏陽聳聳肩,并不感到意外。

燒烤和冰啤酒很快就上桌,量不大,上面也沒什麽太多的辣椒和油。

窗外太陽已經快要落至海平面,晏陽摸出手機,熟練地對着日落取景定格,拍完後一擡頭,猝不及防地和江存對視。

晏陽繼續轉過頭看日落,一邊說道:“我很喜歡在海邊看日落,每次看都會拍下來。有人說每天都是一樣的風景,可是只有靜下來去看才知道,不一樣的。”

江存沒有回應,只是在認真聽。

“一片雲,一只飛鳥,海面上的波瀾,海邊的人,每天都不一樣。”

“一開始就這樣看着太陽落下去,多少也會感覺有點失落,但看多了就不會了。”

江存看着他被太陽打上一層柔光的側臉,輕聲問:“為什麽?”

晏陽回過頭,眼睛裏亮晶晶的,“因為太陽總會升起來的。它其實一直在,只是有一段時間看不到了。”

江存微微垂眸,眼神閃動。

“美好的東西好像都是短暫的,但是我也相信,美好的事物一旦出現,就會永遠留在生命裏。對我來說,鏡頭就是留下這些的工具。”

晏陽說完才反應過來,補充道:“還沒有和你說過吧,我學的是編導,平時喜歡自己拍點東西。”

“嗯,”江存應道,“挺合适的。”

海邊看日落,燒烤配啤酒,鮮花與小狗。

看似普普通通的事物和事件,卻處處透露着一股浪漫主義,很适合晏陽。

“江醫生喝點嗎?”

晏陽不太會開酒瓶,開瓶器繞了半天也沒弄開,江存見狀直接從他手中接過酒瓶,用筷子尾端輕輕一翹,瓶蓋就不費吹灰之力地彈開。

“哇……”

晏陽拿着開瓶器不知所措,江存又拿起另一瓶,用同樣的手法開了瓶蓋。

“我不喝酒。”江存說道。

其實晏陽的酒量很一般,一瓶就算頂天了,但因為和江存在一起很高興,又多喝了半瓶。

喝到最後,江存直接奪過他手裏的那瓶酒,有些無奈地看着他泛紅的臉。

“江醫生,”晏陽的聲音帶上幾分委屈,眼眶也紅紅的,“我以後還能去醫院找你嗎?”

“我是神經外科醫生,”江存說道,“找我不是什麽好事。”

晏陽意識還是清醒的,只不過有些暈乎,撐着桌子起身要去結賬,結果差點直接被椅子腿絆倒。

好在江存眼疾手快,一把撈住晏陽:“老板,結賬。”

“我、我來。”

晏陽有點站不穩,只能靠在江存身上借力,好不容易才摸出手機,卻被江存擋住。

“說好我請你吃飯的……”晏陽想從江存懷裏掙紮出來,卻沒想到他力氣這麽大,晏陽這麽一動,肩膀反而被摟得更緊了。

“下次。”江存說。

晏陽低頭傻樂,他就特別喜歡這個詞。

有下次,就意味着他們還有機會見面。

結完賬,江存單手撈着晏陽出門,“去哪?”

海風吹得晏陽清醒了幾分,他總算站直身子,對江存說道:“我今晚得回家,江醫生陪我在海邊走走行嗎?散散味道。”

時間還早,江存沒拒絕,而是反問:“能走麽?”

“能走!”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海邊人不多,晏陽被海風吹着,沒走多遠就徹底清醒過來,忍不住偏頭看江存的側臉。

到現在,晏陽對這個人還是一無所知。

可是這股子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吸引力,都時刻讓晏陽想要離他再近一點。

“江存,”晏陽向來直來直去,“你是海城本地人嗎?”

江存有些疑惑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還是答道:“嗯。”

海城是個經濟很發達的一線城市,晏陽的學校和萬江醫院都在市中心,離海邊有些距離,但不算遠。

“我也是诶,海城幼兒園,海城一小,海城一中,海城大學。簡直了,從小到大都在海城讀書,你也是嗎?”

江存搖頭,“不是,之前在國外讀書。”

兩人正好走到一小片沒什麽人的地方,晏陽一仰頭就看到了滿天的星星。

“真好,”晏陽發自內心地說道,“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別說出國,去外地讀書都不行。好不容易上大學才自由的。”

“怎麽了?”

“也沒什麽大問題吧,就是體質不好,現在好多了。對了!萬一有天和我爸媽碰上,咱們倆還得統一一下口徑。”

“什麽口徑?”

晏陽剛想說話,一個浪突然打過來,吓了他一跳,下意識往旁邊一躲,正好撞進江存懷裏。

看上去那麽冷冰冰的人,呼吸也是溫熱的。

江存扶住晏陽的肩膀,等他站穩後才松手。

晏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讓他們知道我被撓了就行。”

“好。”

“也不早了!江醫生先回去吧,我現在頭不暈了。”

“嗯,”江存轉身往停車的方向走,“我送你。”

“哎——”晏陽眼疾手快地拽住他垂在身側的手腕,又很快紅着臉放開,“不用送啦,前面就是小區大門,我走回去五分鐘就到了。”

觸感還留在江存的手腕處,他默不作聲地盯了晏陽幾秒,才點點頭準備離開。

“江醫生!”

晏陽又喊道,聲音不小。

江存不回頭,他就沒有一點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等江存在昏暗夜色中回過頭,看清晏陽臉上的笑容和笑彎的眼睛,晏陽才揮揮手:“路上小心,晚安。”

本以為江存會像以前一樣,最多“嗯”一聲,沒想到他長腿一邁,兩步走到晏陽身前,驀地伸手探向晏陽額頭。

晏陽臉頰溫度更高了,又不願意錯開視線,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江存,“怎、怎麽了?”

确定他沒有發燒後,江存才神色如常地收回手,“晚安。”

不給晏陽反應的時間,或者是晏陽的反射弧實在是太長了,一直到他背影消失,晏陽才終于回過神來,如夢初醒般摸了摸臉頰。

他臉紅得有那麽明顯嗎??

回到家裏,他爸媽剛剛才吃完飯,正在院子裏逗脆條。一看到晏陽,于闵就問:“怎麽不讓你朋友留下來吃飯?”

“我怕他尴尬嘛,”晏陽也在一旁蹲下,“脆條是他之前撿到的狗,結果傷好之後又跑丢了,正好被我撿到,所以才帶回來的。”

“你那朋友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了?”晏東明突然問道。

“叫江存,今年二十六了吧,怎麽了?”

于闵笑笑:“就是那個江醫生吧?”

晏陽點點頭。

晏東明還是一臉嚴肅:“哪個江?”

“江河的江,存在的存。不是,爸爸你這麽嚴肅幹什麽?”

晏陽想起于蕭之前給他說的那些,試探着問:“江存他是個醫生啊,和那個江家應該沒有什麽關系吧?”

“你怎麽知道江家的?”

“我哥之前和我提過一句。”

“公司的事你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吧,”晏東明有些無奈,“江家是從你太爺爺那一代開始創業的,公司産業做得很大,版圖也很廣。”

晏東明幹脆把晏陽帶到樓上,在他面前放了一塊白板,開始給他畫人物關系圖。

“到了我們這一代,江家已經四處開花了,最小的那個可能比我和你媽媽稍微大個幾歲,算起來的話,兒子應該也比你大一點。”

晏陽剛喝了酒,這會兒被他唠叨得後勁又上來了,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欠,又不得不繼續問:“啊……然後呢?”

“最小的那個叫江子鳴,接管江家幾個支柱産業JMAI之後沒多久,就因為身體原因住進了ICU,聽說現在都沒出來。”

晏陽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他兒子暫時接管了JMAI,聽說一點也不了解公司的業務,前不久才從國外回來,也沒什麽人見過他,這公司遲早完蛋。”

晏陽自覺不可能,随口問道:“爸,你不會覺得江存就是這個人吧?”

晏東明擡擡眼鏡:“不排除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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