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霍至鳴靜靜地打量晏陽許久，然後輕咳一聲，朝于蕭使了個眼色：“于蕭，你那綜藝什麽時候開始拍？”
“快了，八月底。”
“沒男主角，我最近手上的片子都拍不了。這樣，你拍過紀錄片嗎孩子？”
晏陽點點頭：“拍過很短的，就像是作業那種。”
“好，那這個暑假你抽空去一趟拳館，地址我回頭發給你。等于蕭的綜藝開拍之後，你就跟着他進組。”
晏陽皺了皺眉：“拳館？”
“對，”霍至鳴直接把地址發給晏陽，“是一家打私賽的，手黑還沒人管，你去的時候也低調一點，能拍人最好。”
晏陽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下。
拳館的位置在一個不太起眼的體育館裏，離晏陽住的地方和醫院都不遠。
整個晚飯時間，晏陽都沒有再看到江存，桌上東西很豐盛，他卻有些食不下咽，滿腦子都是江存的樣子。
晏陽沒心情應付一些寒暄，匆匆吃了兩口後便起身離開，跑向剛剛他待着的那片海邊。
可海邊空無一人，只有海風。
晚上吃沒吃多少，倒是沒少喝，這會兒腦子裏暈乎乎的，卻全是江存。
晏陽摸出手機，本想給江存打電話，可是臨了又放了下來。
江存會對他說什麽？晏陽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在海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回到家時，隔壁的燈似乎還黑着。
難道江存沒有回來嗎？
晏陽沒着急回去，而是直接在玄關處坐下，等江存回來。
晏陽不知道的是，那頭晚宴剛剛結束，江存就叫住了于闵。
“請您留步。”
江存和許煜帶着于闵一起，到了二樓的會議室。
江存沒開口，許煜也收了幾分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說：“JMAI與雙立的合作意向一直很強，但雙立那邊沒有給出一個答複，既然今天正好于總出席，有些事我們也希望當面談清楚。”
“我想知道，”于闵扶了扶眼鏡，看向江存：“你是用什麽身份來和我談合作的。”
“江存。”江存說道，卻突然想起晏陽對他說的話。
也許只有在晏陽那裏，他只是江存而已。
“哦？”于闵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和雙立合作的是江存，不是JMAI嗎？”
江存和許煜都沒說話，于闵便繼續說道：“JMAI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夥伴，許煜，據我所知你自己家裏也有公司，你對你家公司也像對JMAI一樣嗎？”
許煜頓時有些語塞，求助性的看向江存。
江存倒還是面不改色，只是看着于闵，看不出喜怒。
于闵一眼就能看出來，江存雖然年紀不算多大，周身氣場卻非常強，絕對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
“我對你這個人如何不予置評，問題是，你傳達出來的形象，也就是你現在暫時接管的JMAI，沒有讓我看出一點可以合作的地方。”
“所以，如果你是真心實意想和雙立合作，請拿出一些讓雙立信服的東西。而不只是這樣，甚至都不自己露面。”
于闵自認為沒什麽話要說，起身準備離開。
江存沒攔她，只是在她打開門的同時開口：“我是今天才知道晏陽是您兒子的。”
于闵腳步一頓。
“公司的事情和他沒有關系，”江存聲音有些幹澀，像是嗓子裏藏了一把刀，“我不會幹擾他的正常生活。”
“這樣最好，”于闵回過頭去，“陽陽對公司的事情一無所知，在我這裏也沒有親情牌。至于脆條……”
江存眼神微動。
“我把管家的聯系方式給你，想去看它就聯系管家。”
“好，”江存垂眸，“謝謝。”
等于闵離開後，許煜突然伸出手拍了一下江存。
“這不聊的還算不錯嘛？也沒把路斷死啊，你怎麽這個表情。”
江存捏了捏眉心，緩緩舒出一口氣，“沒事。”
“說真的，你真不打算通過晏陽……”
“這件事和他沒關系，”江存的眼神陡然淩厲起來，“我再說一遍，別打他的主意。”
“行行行，那你打算怎麽辦啊？”
“管好你自己。”江存沉聲說道。
江存開車回到家裏，踏出電梯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晏陽那邊，卻詫異地發現晏陽正坐在門口。
身後的門關着，晏陽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已經閉上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身上還穿着不太适合他風格的那套小西裝。
興許是聽到腳步聲，晏陽迷迷糊糊地擡起頭，看見是江存之後眼前一亮：“你回來啦？”
嗓音帶着幾分剛睡醒的感覺，像是不自覺地拖長了些。
江存依舊站在他面前，“聊聊？”
晏陽剛想說太晚了明天再聊，就看到時間還早，才剛到八點。
“你先聽我說好不好？”晏陽擡眸，眼眶泛紅，誰來看都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嗯。”
“我不知道你要對我說什麽，我只是想說，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可能覺得我年紀小不懂事，可是我分得清什麽樣叫喜歡，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用行動證明給你看。”
江存低着頭，慢慢攥緊雙拳，低低地叫了一聲：“晏陽。”
“我還沒有說完呢，”晏陽揚起一個笑容，“這是我第一次喜歡別人，不管答案是什麽我都能接受，但是希望你認認真真地答複我，好嗎？”
江存點頭。
“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如果你想聽，我就會告訴你，我全部都喜歡。”
晏陽躲開視線，緩緩舒出一口氣：“我說完了。”
面前的江存沒有拉他起來的意思，而是在晏陽面前單膝蹲下，認真地看着晏陽，“晏陽。”
江存每說一個字，都牽動着晏陽的神經，他不得不擡起頭，對上江存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我并不是特殊的存在。”
這句話一出來，晏陽的心就沉下大半。
“我只不過是做了一個醫生該做的事情，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這麽多時間和精力。晏陽，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謝謝你的喜歡，但抱歉，我不能接受。”
江存站起身，聲音愈發低沉：“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你看過《小王子》嗎？”晏陽的眼眶徹底紅了，“對我而言，你就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江存心一緊，卻沒有透露出來分毫，“那是童話。”
“我知道那是童話，我也知道我還不夠了解你，可是我還是想離你近點。江存，其實我之前就聽過不少有關你的流言蜚語，但是我從來沒有過那些想法。”
晏陽朝他走近了一步，江存也沒有後退。
“我只是替他覺得很難過，”晏陽的聲音愈發酸澀，“在我知道你就是那個人之後，我就更心疼了。”
直到晏陽低着頭拽住了江存的衣角，又緩緩貼近上身，給了他一個似是而非的擁抱。
柔軟的發絲擦過江存的側臉，江存皺着眉捏了捏鼻梁，晏陽真的善良又單純，讓人不知道該怎麽對待這一份真心。
“但我還是那一句話，你對我而言，就只是江存而已。”
晏陽的擁抱很克制，幾乎不到五秒就放手，臉頰微微泛紅地退到一邊，不敢看江存。
“你就沒想過，”江存冷下聲音，“我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
晏陽毫不猶豫地回答。
“就算你現在不接受也沒關系的，不影響我喜歡你。”
“晏陽，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這不叫浪費時間，江存。”晏陽朝他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時間不早了，江醫生也快點回去休息吧。”
晏陽說完便摸鑰匙，兜裏卻什麽都沒有。
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随即是江存的聲音：“跟我來吧。”
晏陽抿嘴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樣子，盯着江存的背影，腦子裏想的卻是：“江存真的很好。”
那束花還好好的，江存默不作聲地指了指次卧的方向，順手把花瓶拿到一旁，轉身走近衛生間。
沒關門，晏陽看到他低頭用水潑了一把臉，透過鏡子看回來。
晏陽總是不敢和江存對視，匆匆一眼便低下頭，不知所措。
“我這裏沒有鑰匙，備用鑰匙在許煜那裏，要麽你給你哥打電話，要麽……”
“我能借住一晚嗎？”晏陽問道，“明天一早就走。”
江存沒拒絕，只是從抽屜裏拿出一套臨時洗護用品，路過時又順手打開了次卧的燈。
“謝謝你。”
“不客氣。”江存回到房間，關門前又欲言又止地看着晏陽。
表面看不出來，其實江存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庭環境，才把他養成這樣一個人，溫柔卻堅定。
從于闵身上多少能窺見一點，可是晏陽太善良了，從他相信陳帆這件事就能看出來，雖然及時止損，可是卻也結結實實地吃了虧。
“晏陽，”江存喊他，“以後把你的善意留給值得的人。”
不等晏陽回答，江存就關上了門。
“江存？”晏陽試探着喊他，沒有回應。
“我又不是傻子，道理我都明白的。”晏陽幹脆直接靠在江存卧室門口，“你雖然看上去冷冰冰兇巴巴的，其實對人很好啊，換成別的醫生早就把我從醫院裏扔出去了。”
江存背靠着門，一言不發。
他哪是對人很好。
“我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人把話說得那麽難聽，他們明明都不知道你是誰，沒有在現實中接觸過你，憑什麽這麽說你啊。”
“江存，其實你特別好，真的。”
就是不喜歡我而已，這又不是什麽缺點。
江存聽見門外傳來小小的吸氣聲，持續了一小段時間，終于忍不住一把拉開門。
門口的晏陽背靠着門，對此毫無防備，猛地向後倒去。
正當他以為要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時，卻被江存一把撈進了懷裏。
晏陽聽見疊在一起的心跳，分不清到底是誰的，但很确定的是，跳動頻率不相上下。
晏陽懵了許久，才恍然回過神，從江存身上彈起來，轉頭就跑。
江存聽見次卧關門的聲音，目光掃過那一束花，心情越發複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