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夢話真假

夢話真假

孫老爺飽受着噩夢摧殘，眼瞅着人要在每一個夜晚中不行了，幾乎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盼來了孫貴找的道士。

道士是趙清一早安排好的，孫老爺一早就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自己信任的孫貴。

道士着裝專業，一進孫宅就緊皺眉頭，面色凝重，孫老爺看着道士這幅樣子不敢多說話，只是跟在身後。道士環視孫宅一圈後，把目光放在了孫老爺身上，孫老爺趕緊開口：“道長，可是我有什麽不妥？”道士嘆口氣，甚至微微搖搖頭，卻不說話。孫老爺眉頭緊皺，示意孫貴打開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匣子，裏面全是黃澄澄的金條，孫老爺說：“道長救我姓名，今日這且是一半謝禮，等我好了必将另外的一半謝禮奉上。只是務必求道長救我。”道士假裝低頭思忖，才開口：“實在是貴府不一般，如此這般會損耗我的修為。罷了罷了，且當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今日你與我有緣。”孫老爺在心中暗罵：什麽與我有緣，與金子有緣。但臉上的神色卻舒展了不少，只要道士見錢還肯收，就說明問題不大。道士對孫老爺說：“此處說話可方便？”孫老爺卻看看旁邊孫貴，幾乎是毫不猶豫就說：“去書房。”另外安排孫貴去為道長準備些宵夜。孫貴恭敬地退出孫宅才撇撇嘴：“可見虧心事不少。”

到了書房，道士便開門見山：“貧道觀您印堂發黑，頂上隐隐有黑雲籠罩，可見是有陰物相纏。您可有什麽可說的？”孫老爺只笑笑說：“道長說笑了，怎麽會有陰物相纏，若是這樣，那我明日起不再吃葷，也算功德。”道士來之前已經得了趙清指點，現在看孫老爺這樣，難免在心裏偷偷吐槽：真是老狐貍，這樣了也不說實話，還繞圈子。只是又低頭掐指一算，随即閉上眼睛對孫老爺說：“無量天尊，這陰物未入輪回，應該是怨氣未消。且非一物，竟有一群之多。他們已糾纏你許久，年歲已久。”孫老爺此時臉上才稍有動容，只是卻依然不松口：“既然是糾纏已久，我怎麽之前未有不适？”道士臉色不佳，将手中拂塵一甩，閉上眼睛冷冷說：“年歲已久，又添新孽。年長陽衰，邪氣乃盛。”說罷也不再等孫老爺回應，只是閉上眼睛像是開始閉目養神，沒一會兒，齁聲響起。孫老爺坐在椅子上面色難看，甚至一瞬間，他動了想将眼前道士也殺掉的念頭。只是如今自己有求于人，不得不低三下四。孫老爺打定主意：等到自己夢魇處理好以後，這個道士不能留，必須也除掉。如此打定主意，孫老爺臉上堆起笑容，一臉溫和地喚醒道士：“道長，你看我，果然是年紀大了，不記事。我剛才細想往年，确實因為自保曾奮起反抗傷及姓名，這些年我已盡力行善補償卻不曾有用嗎？只求道長指點了。”道士這才睜開眼睛，一臉困意說：“可是想起來了？”孫老爺心中憤恨，臉上笑着說：“是，道長。”道士點點頭：“想起來便好。”道士沉吟低頭，手中指尖翻飛，掐指一會兒以後，才對孫老爺說：“我給你一符你可随身攜帶護陽，保你不被邪祟入侵。只是往事必得面對，陰物有怨氣，必将在夢中相纏。你只管盡數忏悔，誠心道歉，且尋屍骨，做法安葬。完成以後，再将符燒成灰配以萬人心喝下就可。”孫老爺問：“道長，萬人心是？”道士一甩拂塵：“香火鼎盛觀內香灰。”說罷，一提匣子，邊揚長而去。孫老爺在後面緊追幾步，沒想到道士步履健朗，連日來身體虛空的孫老爺根本追不上。道士的聲音遠遠地：“不用送了，聽貧道一言即保平安。”孫老爺追到樓下，看着道士開門離去，自己卻只能累得癱在沙發上喘氣。

孫貴提着食盒進來，看到孫老爺這樣連忙扶起。孫老爺示意孫貴扶着自己進了書房，打開食盒，将湯羹送入口中，夜晚涼風入侵的寒感被驅逐了不少。孫老爺低着頭思考着，半晌才對孫貴說：“阿貴，我看你近來都瘦了，你可要注意身體，你要是不行了我做這一切李家傳承給誰？”孫貴低頭不說話，孫老爺揮揮手讓他下去。

孫貴邊走邊在心中想：“趙清果然猜的不差，就算是道士來了，他也未必全信。”

一直到第二天，用早餐的時候，孫嬌和章玉對視一眼，兩個人幾乎同時搖搖頭，孫老爺下樓來。孫老爺落座以後，用完一碗，才對孫嬌說：“你馬上要奔好奔頭，我想，我們給你祖父祖母還有你娘做一場法事如何。大辦一場，以你的名義來盡盡孝心。再将墳上修繕。”孫嬌說：“我想陪伴父親身邊，不想出國。”孫老爺臉色一沉：“此事已決。不要再說。”孫嬌低下頭。章玉心中正想着：孫老爺有所行動了，就聽見孫老爺對自己說：“小玉，你也一起，為你的家人辦一場。錢從孫家出，也和嬌嬌一起用同等規格。”章玉用感激地眼神看着孫老爺，孫老爺回以一個慈愛的眼神并示意章玉快吃。

福利院內，衆人一起分析。陸昂說：“果然孫家的事和他脫不了關系，這才急着給孫家人超度。”張英連忙說：“那小玉家呢，怎麽也給小玉家辦，看來小玉家的事也與他脫不了關系。”孫貴在旁邊說：“是的，他很謹慎，即使這樣，也不曾透露出什麽，反而這法事合情合理。”章玉才開口：“所以，今晚的夢話對我們至關重要。今晚我們要确保孫宅上下只有我們，還有确保孫老爺完全的不清醒。”孫嬌補充：“今晚的安神藥必須加大劑量，推一把，才能知道我們想知道的一切。”趙清說：“那今晚所有人都去，章玉家人是火災而死，我和陸昂扮成這樣。”說完看着章玉：“只是，火災故去的人形狀可怖······”章玉卻沉着地說：“沒關系，給我也扮上。我娘和我祖母總也要算得一份。”

這一晚，章玉擡頭去看，星星格外亮：也許所有的謎題都該揭開了。孫老爺今晚的安神藥除了之前的那種藥，還加了致幻劑。所以這一晚的孫老爺終于卸下了他一直引以為豪的深沉內斂。

孫嬌穿着鵝黃色長裙，哼着嬰兒歌，懷中抱着一個枕頭，孫老爺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孫老爺口中喃喃念着：“雪子你走吧，女兒我安排了好去處，你別再來纏着我了。當年我也沒有害你，只是你産後大出血，我沒有把你送去醫院而已啊。說來也是你自己命該如此，怎麽別的女人在家生孩子都沒事，偏偏你就大出血？”孫嬌偏着頭，讓頭發慢慢露出一只眼睛，是猩紅色，孫嬌喊着：“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孫老爺又說：“你沒了以後岳父岳母傷心欲絕，我送他們下去見你也是為你們一家團圓好！”說到這兒，眼前的孫雪子翻動眼睛，似乎是要撲上來，孫老爺正要捂臉，就發現似乎是一股神秘力量把孫雪子拽走了。孫老爺心下鎮靜：果然金條沒白花，道長指點還是有用。對着孫嬈，孫老爺竟有些理直氣壯：“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我看你根本就是愛榮華富貴！不然怎麽當初察覺了孫家人有隐情也隐瞞，還不是為了當孫太太！讓你生下那個孩子，我一輩子都要被你拿捏，你休想！”孫嬈低低哭泣起來，感到小腹有疼痛傳來：沒想到，原來在孫老爺的心中自己就是一個貪圖富貴處心積慮的壞女人。小腹越來越痛，孫嬈倒在了地上。

張英扮演的李平母親，只是呆呆站在門口捂住脖子。孫老爺對着她說：“你這個女人還有什麽不滿足？你本來就是個賤女人。現在馬上你生的兒子要成為陽城第一少爺，你還要來攔着你親兒子的路？”張英被孫老爺的無恥驚呆了，只好退出房間。一股燒焦的味道漫來，孫老爺皺鼻子，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身子有點顫抖，果然，兩道高大的身影和一個纖弱的影子在窗戶處慢慢直了起來。臉上全是燒傷已經看不清臉。孫老爺連忙說：“安之是你嗎？章伯父你怎麽也來了？章伯父你歲數大了又何必在意我早讓你下去呢。我給你多燒紙！”一個身影頓住了，孫老爺趕忙接着說：“安之大哥！你既然幫助我那就幫到底！我和孫雪子成了親，也是為你解決麻煩！你怎麽能和明玉嫂子一起罵我？我一窮二白，進了孫家我連姓都改了呀！你們在冰湖下有異寶，怎麽就不能借給我用用？那火是我喝多了，不小心鑄成大錯。可是我一直把你們的孩子章玉撫養長大了呀，總也有功。”話一說完，兩道身影顫抖起來，孫老爺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慢慢又一次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