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倒」

34「倒」

主卧的燈大亮着，兩人靠在一起，影子被燈光拉得長長的，落在地板上，浴室裏不知道什麽地方還滴着水，滴答滴答地響着。

“……嗯？枝子在叫誰？”

單音節的字眼顯出某種程度上的危險意味，幹部先生好聽的聲線和溫柔的語氣也完全沒能掩蓋住。

中原中也停下正在幫她絞幹頭發的動作，裹住發絲的毛巾松松垮垮的落下，隔着浴衣搭在枝子的背上。

枝子的臉頰靠在他肩上，阖着眼眸，長長的眼睫稍稍顫了顫，一副太困了所以已經睡着了的樣子，沒有對他的話語做出任何回複。

「是在裝睡。」

身體整體是僵住的緊繃狀态，眼睛閉得太緊，呼吸也是在緊張地放緩，僞裝出一種睡着了的樣子。

「是對他的觀察力有什麽誤解嗎？」

手指在思考的時候無意識地将她耳側落下的碎發掖到了耳後，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從她耳廓邊上輕輕劃過。

「本來以為是枝子已經開始依賴自己了的意外之喜，結果卻只是迷迷糊糊把他當做了女仆。」

「有點難受，但是，拿枝子完全沒有辦法啊。」

他垂着視線盯着枝子看了半晌，雙手環過她的肩，再次拿起了毛巾，仔仔細細把頭發擦幹了。

末了，白皙修長的手指穿過藍色的柔順發絲，指尖輕輕觸到頭皮，确認發根也已經幹燥了。

中原中也的動作很輕，發絲被柔軟的毛巾裹住，一下又一下輕輕地壓幹水分又松開。

平時這時候枝子已經睡着了，她有一整套自己的生物鐘，工作都是壓縮到白天完成，從來不會進行「熬夜」這項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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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靠着的人體溫又偏高，懷裏暖烘烘的，本來一下子被吓得清醒起來的枝子靠在他懷裏，又逐漸變得迷糊了起來。

緊張得僵住的身體逐漸放松了，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就在他的手指輕輕按上頭皮的時候，就徹底睡着了。

他松開環住枝子肩膀的雙手，準備把擦幹頭發以後變得濕潤的毛巾放到一邊。

睡着了的枝子似乎是覺得他這暖床機器要離開了，又朝他懷裏拱了拱，臉頰貼着他的脖頸，唇瓣恰巧從側面貼上他的喉結。

甚至覺得他的choker有些礙事，貼着他的脖頸蹭了蹭，似乎是想把choker蹭開。

唇瓣貼着他的喉嚨上下蹭了幾下，喉結便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了幾下。

中原中也伸手把choker扯松了，松松垮垮的choker自然地落下，于是枝子的唇便輕輕貼在喉結一側不動了。

他垂眸看枝子，這副睡着的樣子乖巧又粘人，依賴着他的模樣也順眼極了。

「簡直可愛到讓他無法拒絕任何枝子的要求。」

可是枝子睡着前迷迷糊糊喊着的那一聲「穗」，卻不斷地、不斷地在心裏回響。

攪得他整個人都煩躁起來。

——枝子這樣依賴着的人有很多，不僅是從小陪她長大的女仆，還有她的兄長，甚至還有別的什麽人。

他們提前他很多很多步，走入到枝子的生活中，在枝子眼裏都占據着獨特的、不可替代的地位。

「枝子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只這樣依賴着我就好了。」

中原中也單手攬着女孩子細軟的腰肢，另一只手輕柔又緩慢地托起她帶着婚戒的那只手。

簡潔漂亮的婚戒套在無名指上，星星點點的碎鑽折射出光線，映襯得那雙漂亮的钴藍色眼眸愈發幽暗起來。

他托着那只手，俯身去親吻着婚戒和戴着婚戒的手指。

枝子的手比他要小上一圈，親吻完以後很容易就被他攥在掌心裏，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确認着婚戒的存在，手指壓在金屬制的銀環上一遍又一遍摩挲。

直到小小的指環都被他摩挲得溫熱起來了，他才猛然間回過神來，甚至沒舍得放下枝子，雙手抱着她去把那袋藥膏全拿過來了。

枝子沒有醒，長長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落下一小片陰影，紅腫的唇瓣微微張開，發出細微又綿長的呼吸聲。

中原中也掃了一眼幾盒藥膏，拿出一盒來拆封，擠出一小塊藥膏，用手指抹到軟乎乎的唇瓣上。

藥膏一碰到唇瓣就化開了，紅腫的唇瓣像是被水液潤過一遍似的，亮晶晶的。

他沒忍住用了點力氣，唇瓣被壓得微微變形，枝子靠在他懷裏輕輕哼哼了一下。

他猛地頓住，确認枝子沒有醒過來，只是身體無意識地給出了回應。

上完藥洗完澡以後，中原中也正準備關燈，就發現枝子蜷成一團，雙手捏着被角一直拉到嘴唇邊上，深邃漂亮的黑眸染着霧氣看着他，霧蒙蒙的一片。

他正準備按下開關的手頓住了，整個人僵在原地，長長的眼睫上下劃動了兩下，喉嚨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

「枝子是什麽時候醒的？」

這樣問嗎？

還是「枝子怎麽醒了？」

或者是「我把枝子吵醒了嗎？」

再或者是根本就別問了，直接說「枝子快睡吧，已經很晚了。」

腦袋裏一片混亂。

反倒是舌尖下意識又抵上了上颚，「好想親她」這樣的想法在腦海裏一再回響。

“下次中也先洗澡，先上床。”

剛剛睡醒的枝子說話時聲音迷迷糊糊的，帶着些極為自然的、甜甜膩膩的聲線，像是在撒嬌一樣。

“被子裏好冷，中也快點，來睡覺了。”

中原中也怔了怔，手指按下開關，黑暗霎時籠住了整個房間。

他挪動步子，輕輕的腳步聲不快不慢的響着，漂亮的藍眸在黑漆漆的夜裏直勾勾地盯着枝子看。

「怎麽可以真的只把他當做暖手寶一樣的存在？這樣倒真像是一無所知的小紅帽自己跑進大灰狼的陷阱裏了。」

中原中也躺下，身體剛陷進柔軟的床鋪裏，縮成一團的枝子就把自己團吧團吧塞進了他懷裏，毛絨絨的腦袋搭在他的臂彎裏，細微的呼吸灑在他側頸上。

他動了動手指，伸手攬抱住枝子的腰，修長漂亮的手指張開，壓在她的後腰上，把她朝自己懷裏又帶了帶。

「沒關系的。」

「至少現在和枝子隔得這麽近的人是他，以後也只會是他。」

「他擁有和枝子的現在，還會擁有未來，這樣就足夠了。」

「不過，枝子要是平日裏清醒的時候，也會這樣，像小奶貓一樣自己縮成一團靠進他懷裏就好了。」

「要是再像小奶貓一樣朝他喵喵兩聲就更好了，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可愛到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