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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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天黑得很早,兩人一起吃完湯豆腐出來的時候,室外就已經是昏暗一片了。
倒是剛剛出門時未落的小雪此刻又稀稀落落的飄着,中原中也撐上了出門時帶上還一直未使用的傘,枝子擡起手,握着他裸露的手腕。
兩個人慢吞吞地朝家裏的方向走過去。
“剛剛其實我走神了,想到了一些其實無關緊要的事情。”
“嗯?什麽事?”
“我沒上過學,不太清楚學校生活是怎樣的,好像的确在這方面和枝子沒什麽共同語言。”
“嗯……讓我想想,怎麽和中也描述一下我的校園生活。”
“其實學生大都是最讨厭學校的了吧?其中也包括我噢。”
“小時候,學校對我來說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僅僅只是需要去的地方,直到國中時,哥哥出國留學。”
“從那時開始起,家裏變得空蕩蕩的,突然之間開始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很難相處的人。”
“和所有人關系都泛泛,整個學生時代都并沒有能關系好到一起上廁所的人,去上學大概僅僅意味着回家的時候可以在路上喂流浪的小貓。”
“偶爾還可以借着赤司君的旗號自己溜出去玩。但一般都會先将告訴穗和管家先生的行程完成,再和赤司君告別,自己在大街上走走看看,會覺得莫名地很高興。”
“剛剛說的,我經常去看赤司君的籃球比賽,其實也就是因為這個啦。”
中原中也安靜耐心地聽完她說的話,钴藍色眼眸看着前面的路燈。
“很想早點遇見枝子。要是那時候就遇見枝子的話,大概我就可以偷偷帶枝子出去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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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子沉默了一下,擡起眼眸,側過臉看向他,眉眼微微地彎起來。
“嗯,我并不想在那時候碰見中也呢,那時候……太尖銳了,想法和行為都很尖銳,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就是「中二病」。”
“想到枝子并非從小就這樣懂事,所以才很希望見見不懂事的枝子啊。”
中原中也也側過臉看向她,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枝子的表情裏是很淺淡的笑意,貼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很軟的樣子,彎曲着手指,好幾處指骨凸起,一看就是纖瘦的樣子。
他松開了手裏的傘柄,傘上密布着代表異能力的紅光懸在半空,手反握住了枝子的手,仔仔細細地把她的手納進自己的掌心。
因為裸露在外而顯得冰冰涼涼的手背被他掌心的溫度熨得很舒服,那雙钴藍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燈光下折射出來幽幽的光線,顯得更加漂亮。
枝子突然想把自己剛剛的想法付諸于行動,所以她上前了兩步,傘柄夾在兩人交疊的手臂之間。
她伸手抱住對方纖細卻滿是力量感的腰,微微仰起臉,主動親了他的嘴唇。
昏暗的路燈下,無人控制的傘斜着朝下跌落一截,傘柄卡在手臂之間,傘面壓在兩人發頂,便不動了。
靜谧又無聲的親吻,被傘面遮擋着,在傍晚無人的小巷道,昏暗燈光照射到的地方,稀稀落落的雪變大,落在傘面上,積出白皚皚的一小片。
傘面抖動了兩下,積起的白色小冰晶便從一側滑落了,落在兩人靠在一起的影子裏。
枝子手忙腳亂地拿出了口袋裏震動的手機,接通了電話。
中原中也把傘又好好地撐了起來,把裹着大衣和圍巾的小姑娘又攬進自己的懷裏,讓她的肩背靠着自己,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手指垂落,一寸寸從她手背上輕撫過,直到掌心緊貼着她的手背,指根貼着指縫彎曲,将她的手緊緊扣住。
“……嗯,我知道了。”
枝子回複着電話那邊的秘書,從圍巾裏半露出來的臉頰上滿是紅暈,嘴唇也是紅豔豔的水潤模樣。
“怎麽了?”
看着她挂上電話,肩膀上靠着的,慵懶的大型貓科動物用腦袋輕輕蹭了蹭她,本就淩亂落下的長發又多支棱了幾根發尾出來。
“……突然多出來一點需要馬上處理的文件,已經發到我的郵箱了。”
枝子把手機放進大衣口袋裏,轉回頭親了親他的唇角便退開,“快回家了,按照平時的效率,睡前處理完工作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中原中也半是無奈地笑着,松開了才緊握住的手,把放在她肩上的腦袋挪開,親了親她的鼻尖。
“那走吧,我也處理點文書工作好了,還有幾份行動報告沒有補。”
家裏的書房是很寬敞的一間房間,就是奇怪地放了兩張書桌,書架上也暫時還是空蕩蕩的。
只有書桌上擺上了女仆幫枝子打包好的原本放在家中的文件,中原中也也帶了一些無需保密的文件和報告回來處理。
護眼的柔和燈光下,紙筆相接的沙沙聲響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的清晰。
枝子處理完工作,擡起頭就看見某位幹部先生不知道已經趴在桌邊看了她多久了,長長的眼睫被燈光一照,在钴藍色眼眸裏留下一層陰影。
“好了嗎?”
“嗯,好了。”
枝子活動了一下有些酸軟的手腕,從書桌後站起來,環顧書房。
“好像家裏還是缺點擺件什麽的,稍微有點空蕩蕩的。”
中原中也自然地走到她身邊,一只手掌放在她的肩背,掌根用合适的力道按壓着。
“枝子想怎麽布置?我們之後一起去挑好了。”
很快肩背的酸軟感覺就褪下了,枝子半靠進他懷裏,哼哼唧唧地問他,“中也怎麽這麽熟練?”
“不是你說的嗎?我可是港口Mafia勞模,全年無休加班的那種,天天坐辦公室趕報告,有這種經驗很正常吧。”
“唔,那倒也是,”枝子露出仔細思考了一下的樣子,然後繼續說道,“可是自從我認識中也以來,除了突如其來的出差,中也可是差不多時時刻刻都和我在一起的,一點港口Mafia勞模的樣子都沒有。”
“文件肯定沒有枝子吸引我,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能丢給下屬的都丢給下屬了。”
“嗯,”枝子點點頭,“那我等一個中也因為過度摸魚被森先生開除,只能靠我包養的消息。”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按時上下班了而已,加班工資也都好好的發放給下屬了。”
“那我好遺憾啊,”枝子一副難過的語氣,轉回身抱住他的腰,開始對對方腰背的肌肉上下其手,“還很期待包養中也的呢。”
中原中也咬了咬她的耳垂,“有什麽好遺憾的,包不包養,我不是都由着你嗎?”
枝子的鼻尖抵上他的鼻尖,兩人在極近的距離裏對視着,呼吸交錯的親密感環繞在身周。
“真的嗎?”
枝子的聲音很輕,唇瓣半張半合,睫毛顫了顫,仿佛隔着眼鏡鏡片都要掃到他眼睛裏似的。
“枝子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中原中也錯開抵在一起的鼻尖,直截了當地吻了上來。
枝子的腰背靠上身後的書桌,手掌壓在書桌邊緣,壓出一道長長的紅痕。
事後,某位強撐着腰酸背痛前去上班工作的枝子大小姐很認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後提出了把書房分開,更方便工作的提議。
她義正言辭地指出了工作時雙方都會影響對方的思考速度,看着一見鐘情的臉實在是沒有辦法認真工作。
某位幹部先生看着大小姐半晌,最後親了親她的臉頰,只做出了一點讓步。
“枝子的腰受不了的話,那以後就不在書房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