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做客
做客
高中那件事發生後，因為受傷者家屬的執意追究加背靠關系，孤立無援的李姐姐被判入獄兩年，再出來後人就有些瘋瘋癫癫的，精神時好時壞。
幾次禍事後，哪怕有驚無險，李母依然辭掉了清潔工的工作全心照顧女兒，如此本就不富裕的小家日子更加捉襟見肘。
為了賺錢，李父淩晨送菜，白天開車四處跑活拉人，偶爾還接分揀快遞的小時工，連軸轉的像個陀螺。
就在李姐姐精神狀況越來越穩定、李蘭華考上師範大學，眼看日子就要有奔頭的時候，一場急症，李父沒了。
家裏痛失頂梁柱，要兼顧生病的大女兒的李母無法全職在家更無法全職工作，只能接一些零碎的計件手工活在家裏做，掙到的錢能維持日常吃喝的花銷已經是勉強。這種情況下，小女兒上學的事情李母根本無法提供任何的給予和幫助。
好在李蘭華考上的師範大學有相關的貧困補助項目，力度還不小，靠着助學金和獎學金，再有課餘時間的勤工儉學，她硬是扛着苦和累把大學讀下來了，并且以最優畢業生的身份考進了友誼高中入職。
友誼高中背靠六大家族，財大氣粗，教職工不僅工資比同行超出一大截，福利待遇更是如此，連李蘭華這種沒資歷沒經驗的新教師，也分到了一室一廳、五髒俱全、朝向也好的精裝修教職工宿舍。
吃住有學校補貼，李蘭華的工資基本都攢了下來，存款達到一定數額後，李蘭華将李姐姐接來了中京，讓她接受這邊更專業和先進的精神治療。
一段時間過後，李姐姐的病情明顯有了改善，不僅從來中京後再沒犯過病，平日裏表現的也越來越正常。日子久了，李蘭華和李母漸漸對她放松了警惕，看管的沒有以前那麽嚴，偶爾允許李姐姐在樓下轉一轉。
這天便是這樣，李母在廚房炒個土豆絲的功夫，再擡頭樓下的人影就不見了，她慌忙關火下去找，已經晚了。
*
“昨天的事情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報警，真不敢想象我姐姐還會發生什麽事。”李蘭華真誠的道謝。
瓜恬，“老師您這說的哪裏話，其實我也沒做什麽，就是打了個電話而已。”
李蘭華不贊同道，“多虧了你的電話，也幸好有你的電話。”
“對了老師，李姐姐的傷沒有大礙吧？傷害她的兇手有沒有抓到？”
Advertisement
李蘭華搖頭，“目前還沒有，不過已經有線索了。”
瓜恬擰眉：難道還是預謀傷人？
他的表情過于疑惑，李蘭華覺得反正他早晚得知道，便沒什麽好瞞的，“和你一樣，我姐姐也曾經在高中被校園暴力過，只是她比你偏激，也沒有你幸運，遇到一群公正的校方領導，走投無路之下她把傷害她的人捅傷了，班主任完全不站她這邊，校方态度高高挂起，後來她的精神就出了點問題。”
“我姐姐這次之所以出事，就是看見了當年傷害過她的人之一出現在眼前，想找對方要個說法才被打傷的。”是當年那個轉校生，原來他也來了中京，還被姐姐發現個正着，情緒激動的追上去攔住他質問他，對方當然不認賬，惡劣的态度刺激的姐姐當場病發，拖住他死活不讓走，讓他道歉。對方惱羞成怒将姐姐騙到了附近的監控死角小巷，殘忍施暴。
這些都是警方根據姐姐的行動軌跡在沿途的監控攝像頭裏調取的視頻，再結合姐姐清醒後的口供推理出來的事發經過。可惜的是，轉校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警察在找他，消失的無影無蹤。
瓜恬已經幫自己夠多了，李蘭華沒有把自己心裏的隐憂告訴他，見少年表情沉重，忙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不說了。我找你除了道謝還有一件正事，這周末有時間的話來我家裏吃飯吧，我媽媽說她沒什麽別的本事，就手藝很好，她想親自做一桌子菜招待你。”
瓜恬連連推辭，“老人家太客氣了，舉手之勞，不用這樣，真的。”
李蘭華也不硬勸，只作無奈攤手狀，“反正話我是帶到了，依我對我媽的了解，你要是不來，她一定會親自到學校請你的，你應該不想這樣？”
“......好吧，那我就打擾了。”兩人最後将做客時間定在周六中午。
*
時隔數日，奧數杯決賽的結果終于揭曉，大中午的顧老頭滿臉喜氣的走進教室，看到瓜恬和呂星洲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朝兩人招手，“來來來，有好消息要通知你們。”
正在努力幹飯/吞咽的瓜恬和呂星洲對視一眼，各自放下手裏的飯盒走過去。
自己的兩個得意門生就站在眼前，顧老頭也不再賣關子，把進教室就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拿到前面來，露出手中握着的兩本紅色證書。
“呀，奧數杯成績出來了？”瓜恬眼尖，一下看清證書上的燙金小字。
“對，你們兩個人都是一等獎，這是證書。另外學校也有獎勵，最遲放學前就能發下來，且安心等着吧。”說完顧老頭又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鼓勵，“你倆挺好，繼續保持。”
“謝謝老師，我們會的。”
顧老頭的身影一消失在教室門口，剛才還在低頭專心做自己的事的9班同學瞬間向瓜恬呂星洲圍攏過來，“恭喜恭喜。”
班長石睿明笑嘻嘻的，“請客，必須請客。”
“好哇。”瓜恬一口答應下來，同時認真的想了想時間，“元旦小長假怎麽樣？我請大家瓜村一日游。”
“你來真的？”石睿明愕然，他本意是要敲呂星洲一頓竹杠的，誰讓這哥們平時太高冷，必須破財消除一下，可沒想過讓班寵費心費錢。
班寵.瓜恬，“當然是真的，瓜村的親人們老早就和我提過這事兒，只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大家也沒時間，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由頭，你們必須給我這個面子哈。”
“好啊。”見石睿明還在猶豫，學委廖家馨用胳膊拐了他一下，笑着應聲。有她帶頭，其他同學見狀也紛紛響應。
石睿明很不解，見廖家馨去洗飯盒，也匆忙跟上去，在走廊截住她，“你剛才為什麽答應瓜恬？”
“為什麽不答應？”廖家馨反問。
“這樣太麻煩他了。”雖然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石睿明發現瓜恬的家境并沒有同學們想象中的那樣緊張，相反生活還挺寬裕的，當然只表現在吃上。可能就是這一點給了石睿明“瓜恬經濟條件不錯，但僅限于不錯”的錯覺吧，所以他必須提醒廖家馨，“咱班五十多個人呢。”
廖家馨無語，“大班長，你也知道咱班五十多個人呢？”
“什麽意思？”
“顧老頭說你是榆木腦袋還真沒冤枉你，”廖家馨道，“這學期快結束了，咱班還沒有組織過集體活動吧？”
“是啊，開學時預收的班費還在我這裏呢。”
“這不就得了，私下裏問問同學們，願不願意用班費來一次冬游，我想他們應該會很樂意的。”
石睿明讓她說得眼前一亮，“對啊，還可以這樣，真是兩全其美。”
*
元旦瓜村一日游的計劃獲得9班同學一致的同意後，瓜恬火速給村裏去了電話，告訴鄉親們這個好消息。
甜甜的同學們要來做客，老村長把這件事當成村裏的頭等大事來辦，一手拿着小本子，一手拿着筆，問清這群孩子的具體人數，男生多少，女生多少，口味如何。
末了還不忘問，“甜甜，下周的元旦你和同學們一起回來，是不是這周末就不回村了？”
“嗯，不回去啦，我老師喊我去她家吃飯呢。”
“喲，是嘛。”老村長沒有多想，還在心裏直樂，反正在他老人家的心裏，甜甜人見人愛，老師對他好太正常了，“那你記得不要空手上門啊，拎點水果啥的。”
“嗯嗯，我會的。”
周六上午，瓜恬牢記村長爺爺的囑咐，在教職工小區外的沿街水果店稱了兩斤草莓、一把香蕉、一盒葡萄還有一顆大柚子，兩手拎得滿滿的，這才上樓敲門。
看到來開門的白發老婦人，瓜恬露出八顆白牙的标準笑容，“奶奶好。”
“你就是瓜恬？真是個精神小夥，快，快進來。”
聽到聲音，正在幫忙擇菜的李蘭華從廚房探出頭，“瓜恬來啦？拖鞋就在鞋櫃最下面，灰色那雙，是新的。”
“好的，李老師。”
瓜恬彎腰換鞋的空檔，卧室的門打開一條縫，李姐姐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又把門關上。
李奶奶歉意道，“出院以後，白桦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裏，你別見怪。”
“不會。”
李奶奶這才看見他拿的東西，“你這孩子，來就來吧，花這些錢做什麽？這樣奶奶更過意不去了。”
“沒事，我是小輩，應該的。”
“話不能這麽說的。”李奶奶還要再說，廚房裏的李蘭華喊她，“媽，排骨綽好了，要把水倒掉嗎？”
李奶奶不放心廚房殺手的小女兒，聞言忙道，“你別動，放着我來。”
有她接替，李蘭華如釋重負的從廚房出來，繼續招呼客人，“茶還是果汁？”
瓜恬，“果汁，謝謝老師。”
“沒事。”李蘭華倒了杯橙汁給他，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陪他聊天，多是對瓜恬學習上的關心。
師生兩人正說着呢，卧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李姐姐面無表情地從房間走出來，在李蘭華驚訝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在瓜恬旁邊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