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遺物”
“遺物”
鄰市荒山一戰,雖然舒潔和曉武帶着天師公會附近分會的同事們趕過去時,惡戰已經結束,但上山的路上,簫聲她們也是隐隐約約聽到了的,再有同生共死過的韓冬對整個經過的講述和前後态度的轉變,打從這時候起,專案小組算是徹底認可了瓜恬,将其納入自己人範圍。
随着瘟疫案調查的深入,在了解和瘟疫有關的資料時,瓜恬注意到了一個極不尋常的信息,最近一二十年間,每年都有村落或是家族爆發瘟疫,只不過因為地處偏遠或是族群小,事态都沒有進一步擴大。
但瓜恬怎麽看怎麽懷疑:瘟疫之事沒有鬧大,固然有上一段落提到的兩個原因,實則更像是被人刻意封鎖了消息。
他想:能有如此的手段和影響,操縱這一切的幕後之人的勢力必定不容小觑,而且,所圖甚大。
瓜恬立即将這個猜測說給韓冬,對方初時有些難以置信,本着對隊友的信任仔細了解過猜測背後的原因後,多年從事其中的職業敏感性讓他下意識覺得這件事裏有蹊跷。
眨眼間的功夫,韓冬有了決定,他帶着瓜恬去找了靳老會長,秘密拿到調查手令,明面上把剿鬼和荒山一戰合并封進疑案難案的專類檔案室就此結案,暗地裏繼續抽絲剝繭,一路查到了藥族三把手曹科身上,矛頭直指現任族長曹修盛,因為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曹修盛的第一心腹,随其出生入死多年,擋過刀拼過命的感情,忠心耿耿。
然而瓜恬和韓冬對這個結果并不滿意,因為能查的都查了,目前掌握的證據鏈只能夠釘死曹科一個人的罪行,沒有任何能夠證明和曹修盛有聯系的直接線索。
那種“我直覺你在搞事但就是抓不住一絲一毫的證據”的挫敗讓向來無往不利的韓冬等人惱火不已。
見大家這麽憋悶,瓜恬眼珠一轉,“不如直接上門吧,有沒有關系,問問不就知道了。”
韓冬秒get到他的言外之意,“你是說想驚蛇先打草?”
“對。”瓜恬是這麽想的,他們以調查組的名義正當而充分的登門拜訪,不遮不擋、大大方方找曹修盛族長-揭露曹科的罪行。
實則是試探,登門之後他們會盯緊對方的一舉一動,如果曹修盛真的清白無辜,就當無事發生。要是他有所行動,比如殺人滅口,必定會留下痕跡,親手創造新的犯罪證據,這樣瓜恬等人也不必再勞心費神的糾結。
“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剛聽韓冬講明來意,曹修盛便暴躁的拍桌而起。
“我們藥族如此大族,曹科素來文弱,平日裏幫我打理族務已是占據全部心神、忙得腳不沾地,哪裏有功夫去做你們口中‘操縱惡鬼、瘟亂無辜百姓’的勞什子事!”
“再退一步說,這麽做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為名?為利?你瞧着他這點東西嗎?”
Advertisement
曹修盛的質問連珠炮似的,來的又疾又猛,企圖在氣勢上先壓來人一頭。
韓冬不為所動,安靜的等曹修盛咆哮完了,才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盞,“在正式談話之前,請曹組長先搞清楚一件事情。今天我們之所以上門,不是走訪,更不是試探,而是通知,通知你曹科的罪行,然後逮捕他。”
“證據呢?我要證據。”
韓冬順勢把證據複印件遞到氣得臉紅脖子粗、吹胡子瞪眼的老頭面前。
曹修盛逐字逐句的看起來,面色肉眼可見的漸漸沉重,到最後無力的靠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吩咐門口候着的人,“把曹科請過來。”
“是。”
“他要是問起來,該怎麽說你是知道的。”
門口那人機靈道,“族長您有要事相商。”
曹修盛擺擺手,“去吧。”
等人退下,韓冬朝曹修盛抱了下拳,“曹族長大義。”
曹修盛胡子一翹,不買他的賬,“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子,我不吃這一套。”
韓冬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另一邊,瓜恬交代負責抓捕的同事,“曹科已經在過來老宅的路上,一會兒把人給我看住了,韓隊那邊一來消息,立馬抓人。”
“明白。”
幾分鐘後,曹修盛派過去請人的車子緩緩停在宅子門口,曹科從後座上下來,正要和旁邊的管事說些什麽,忽然腦袋一抽一抽的疼,他痛苦的捂住頭,佝偻着身子蹲下來,在司機管事等人的驚呼聲中七竅流血,昏死在地。
發現情況不對,瓜恬也顧不上暴露身份,一個箭步沖過去,快速查看完情況,把人扶坐起來,在司機和負責去請人的曹宅人驚異的目光中,施法救治。
“怎麽樣?還有救嗎?”随後趕過來的同事問道。
瓜恬收回靈力,微微點頭,只是情況不太樂觀,“命暫時保住了,至于能不能醒過來,看運氣吧。”
接到通知的韓冬和曹修盛匆匆過來現場,“什麽原因?”
瓜恬,“是提前種在體內的生死咒被催發了,就在剛剛。”
聞言,韓冬轉頭,面無表情地抱臂看着曹修盛,意思不言而喻。
曹修盛直覺冤枉,“你在懷疑我?”
韓冬皮笑肉不笑的,“不排除殺人滅口的可能性。”
舒潔補充,“我們今天過來是臨時起意,曹科不可能知情,他人是您接過來的,懷疑您這邊出了問題很合理吧。”
“我還懷疑你們有嫌疑呢,也很合理。”
曹修盛腦筋轉的快,試圖把焦點轉移到天師公會人員的內部洩密問題。
這話确實無法反駁,現在韓冬和曹修盛雙方都沒有證據證明曹科的重傷昏迷是對方洩露消息或動的手,相應的,也沒有證據證明彼此不是,鬧得不歡而散。
曹科出事後的兩個小時後,瓜恬在他書房抽屜的隔層裏找到了所謂的日記,上面詳細記錄了制造瘟疫的原因:族長曹修盛野心過盛,為了藥族更快的研發新品藥物、壟斷制藥業,走偏門在活人身上試藥,而他是執行者。
“你信嗎?”韓冬問瓜恬。
瓜恬抿嘴,“我只信證據。”
“我也是。”
接下來的一周,即将迎來期中考試的瓜恬不得不收心備考,把追查曹科日記真實性的任務交給韓冬三人。
結果一如既往的失望,結束考試的瓜恬回到公會被留守的舒潔和曉武告知,北省和江省交界處出現了百年僵屍,由于事發突然,受害範圍太廣,靳會長親自帶隊,緊急抽調了會裏的所有一級天師,乘專機趕往現場,韓冬就是其中的一員。
“曹科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舒潔和曉武齊齊嘆氣,“不怎麽樣。”
“就在今天上午,靳會長通過了韓隊提交給他的瘟疫案調查終結報告。”
瓜恬不明白,“案子還有那麽多疑點沒弄清楚,就這樣結束了?”
“很不幸的告訴你,是的。”舒潔其實和他有同樣的疑問,只不過出于她對韓冬的信任,對于對方做的決定已經習慣了從來不多問,反正韓隊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好吧。”瓜恬在公會轉悠了一圈,發現這裏并沒有什麽事情需要自己,而且他和老會長約定過,這個案子結束以後,是去是留全憑自己的內心。
目前為止,瓜恬确實覺得公會裏的工作和人都挺有意思的,但這不足以讓他改變主意成為一名專職天師。
瓜恬想給老會長打電話,又怕影響他在外的工作,再有就是覺得對方對自己這麽好,還是當面辭別比較有說服力。
除此之外,瓜恬拜托舒潔幫忙捎個口信,既然瘟疫案的調查終止,這段時間他就暫時待在學校不過來了,但希望韓冬出差回來以後能給他一個解釋。
舒潔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又逢周五,最近跟着韓冬小組到處跑,瓜恬已經一個月沒有回家,爺爺奶奶和村長爺爺輪流給他打電話,口是心非.愛制造驚喜.瓜嘴上說不回去,轉頭立即包袱款款坐車去。
瓜呂兩族合建的度假山莊工程進入尾聲,瓜村最近在配合它擴寬道路,事先不知情的瓜恬只好讓約車停在村口不遠的岔路口,自己走回來。
剛出去沒幾步,身後再次傳來汽車的引擎聲,以為是村裏人的瓜恬回頭,車上走下來一個眼熟的男人。
瓜恬定睛一瞧,“溫伯伯?!”
“小瓜恬,好久不見。”
“您怎麽在這個時間過來,爺爺奶奶知道嗎?”天色着實不早了,瓜恬問道。
“我是臨時過來的,伯父伯母不知道。”
“那您是?”
溫善拿出一個小盒子,“這是你爸爸出事前曾經托我保管的一塊玉佩,他生死不知後我一直留在身邊,算是遺物的懷念吧。下午收拾書房時看到了,我想,你應該比我更需要它。”
瓜恬接過,怔怔地打開,裏面靜靜的躺着塊幸運草狀的玉佩,溫潤通透,一如衆人對巴逸陽的感覺和印象。
他張了張嘴,正欲道謝,餘光暼到玉佩中間一絲煞氣一閃而過,再仔細看去又發現什麽都沒有。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見瓜恬表情有異,站在原地半晌不說話,溫善關切的問道。
“哦,沒什麽。”瓜恬回神,面色恢複如常,擠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就是突然天降驚喜砸在頭上,激動,興奮,有點不知所措,讓您見笑了。”
瓜恬頓了一下,真摯道,“這份禮物我很喜歡,謝謝您,溫伯伯。”
溫善爽朗一笑,“你喜歡就好。走吧,帶我去拜訪一下伯父伯母。”
“好。”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