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赴約
47.赴約
第二天宋知敘爬起來就開始收拾自己,特意整理了自己的發型。
他朝着鏡子自戀地彈了彈頭發,回頭看到沈駒漏兩眼睛盯着他,吓一跳,“你幹嘛,像個怨婦一樣?”
沈駒不理他,頂着黑眼圈,想了一夜都沒想通。
到底有什麽事是宋知敘可以知道,自己卻不能知道的?
想到這裏,沈駒又用充滿怨念的眼神盯着宋知敘。
宋知敘整理完發型,又回去逗他,“幹嘛,想去啊?我讓隊長帶你?”
沈駒把枕頭扔他臉上,“滾。”
“靠,我剛整理好的發型。”
宋知敘美美地收拾完了,隔壁也傳來開門聲,還有林江說話的聲音。
沈駒立馬爬起來,開條門縫往外看,正好看到林江站在門口跟宋知敘說話:“你都收拾完了?”
“收拾完了,隊長,我們打車還是開車?”
“開車吧,方便點。”
林江站在門口,只是随意站着,身上溫和的氣質也難以掩蓋,哪怕他旁邊的宋知許比他更高,也蓋不住他的吸引力。
沈駒隔着門縫看他,想到宋知敘要坐他的車過去,心裏就酸酸的。
為什麽感覺隊長這麽百搭?跟誰站一起都這麽适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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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對所有人都一樣溫柔?自己在他心裏就沒有跟別人不同的地方嗎?
沈駒已經要自己把自己醋死了,外面的林江恰好看過來,他趕緊合上門,生怕被發現。
林江:?
這小狗幹嘛呢?
林江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宋知敘下樓,下意識想到沈駒剛才眼巴巴的樣子,頓了一下。
他忽然反應過來,“還是打車吧,那邊好像不好停車。”
“好啊,打車也方便。”
另一邊的沈駒正在房間裏自閉,他想不通到底有什麽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他打開手機,下意識查餘明的資料,好像也沒什麽特別。
他不信邪地一直往下翻,看到任何消息都翻,突然手指停在一個視頻上,是早期餘明和隊友的采訪記錄。
不知道說到什麽,隊友突然調侃餘明:“怎麽了,你還想着人家林隊?上次在大冒險你……”
然後餘明瞬間臉和脖子都紅了,撲過去捂住隊友的嘴,“你瞎說什麽呢?”
作為林江終極愛好者的沈駒,一眼就看出有問題,他立刻搜索同期視頻,越看越覺得餘明看林江的眼神不清白。
沈駒翻出一個圈內前輩的聯系方式,八百年沒跟人聊過,打開就是噼裏啪啦一串:你好,我可以問一件事嗎?
另一邊,林江和宋知敘來到餐廳,才知道餘明請吃飯的地方這麽高大上。
進門的宋知敘忍不住嘀咕:“隊長,我們是走錯了嗎?他為什麽請我們在這種地方吃飯?”
林江咳嗽一聲,“還好啊,我覺得挺正常的。”
宋知敘不明所以,等來到指定包間,一看餘明穿得很帥氣,還特意做了發型。
定的包間是兩人座,整個餐廳的氛圍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宋知敘突然就閉嘴了。
餘明這兩年成熟了不少,但還是會露出忐忑不安的一面,擡頭看到林江的瞬間眼睛都亮了,“林江,你來了。”
上次拍宣傳片的時候,林江就感覺到餘明還沒放棄,今天一看果然如此,還好今天帶了宋知敘,不然就真的尬住了。
林江禮貌笑笑,“讓你久等了。”
餘明起身,“怎麽會,我也才剛到。”
他說完看到林江身後的宋知敘,明顯不知所措了起來,趕緊讓服務員:“再加個座位。”
宋知敘假裝啥也不知道,上前就熱情跟對方打招呼,“餘隊長你好,我是宋知敘。咦,對了,我表弟怎麽沒來?”
餘明更尴尬了,他看了下林江,明白他是在避嫌,自己也收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小山臨時有事,就不來了。”
宋知敘恍然大悟,趕緊給林江把座位拉出來,“隊長你快坐。”
林江在裏面落座,服務員給宋知敘拿來椅子,他也是毫不避諱地坐到林江旁邊。
這就顯得餘明更尴尬了。
他把菜單遞給林江,宋知敘幫他接住,一臉認真:“兩位隊長想吃什麽,我幫你們點吧。”
餘明看了下林江,提議:“牛排吧,再點一瓶紅酒,其他随意就好。”
他記得林江口味清淡,之前在外面玩的時候,他也只點了牛排。
還有那天林江幫他化解尴尬時的聲音,就像一道清風徐徐,沒想到時隔這麽久自己還記得這麽清楚。
想到這些餘明的目光都變得溫柔,他主動幫林江擺好刀叉,前菜先上的時候,他也是主動放到林江面前,還幫他添了酒。
這也太明顯了吧?
林江看了下身旁的宋知敘,還好他比較傻。
宋知敘還在那幫他夾菜,“隊長你先吃點墊肚子。”
林江咳嗽一聲,開始話題:“宋知敘的表弟沒給餘隊添麻煩吧?”
餘明相對兩年前從容了很多,他笑道:“不會啊,只是一個晉級試訓而已,我只是給他提供了一個機會,也沒有幫上太多的忙。”
“餘隊破格讓他試訓就已經幫了很大的忙。”林江說着看向宋知敘,“還不快謝謝餘隊?”
宋知敘趕緊放下叉子,幫對方倒酒,“謝謝餘隊,我敬你一杯吧。”
餘明大方接受。
剛喝完,宋知敘又站起來給他倒了半杯,“餘隊好酒量,我再敬你一杯,謝謝餘隊的請客。”
兩杯酒喝下去,臉微微有些發燙。
餘明禮貌起身,“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他剛走,牛排就上來了。
林江正切着牛排,旁邊的宋知敘忽然問他:“隊長,餘明是不是喜歡你?”
手上動作頓住,林江有點意外,“你怎麽知道?”
宋知敘低頭切着牛排,燈光淡淡落在他臉上,難得有這麽認真的時候。
他看着傻乎乎挺好騙的,其實心裏門兒清,“我剛進餐廳就感覺到了,哪有請朋友吃飯來這種地方,還定這麽私密的包間。如果只是正常朋友間的請客,他怎麽也得帶上小山吧?就像隊長會帶上我一樣。”
林江發現,宋知敘一點也不笨。他放下杯子,還在想,要怎麽說呢?
宋知敘又開始自顧自地說話:“我知道隊長是因為小山的事,不好推辭,才答應他的。隊長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尴尬。”
可是為什麽……
林江感覺更尴尬了?
他假裝不在意地喝了口酒,心想自己失策了,以為帶了個傻的,結果一眼就被看了出來。
宋知敘還寬慰他:“隊長放心,我嘴嚴得很。”
他說完把自己切好的牛排換給了林江,“隊長你吃我切好的。”
正換着,剛好被回來的餘明看到,兩人眼神交織了一下。
然後宋知敘秒變熱情臉,主動站起來:“餘隊,我幫你切牛排吧!別客氣,都是一家人,我切牛排可快了,來吧來吧……”
林江看着手裏的牛排,笑了。
宋知敘原來沒有看起來這麽傻啊……
在宋知敘的不懈努力下,餘明很快就被灌了半瓶紅酒。
喝醉後他看林江的眼神更加欲言又止了,有很多話想跟他說,“林江,其實我……”
手剛伸出去,就被宋知敘一把扶住,“餘隊,你怎麽站不穩了?我送你回去吧。”
餘明:“不、不……”
宋知敘:“不用跟我客氣,我送你回去,我正好看看我表弟。”
說着就攔了個車,把人塞進去,還伸頭出來跟林江打招呼,用嘴型告訴他:“放心交給我吧,隊長幫我拿一下我的外套。”
餘明還想伸頭出來看林江,被宋知敘伸手擋住,“餘隊你坐穩呀,我們馬上要出發了。”
林江沒過多久就收到宋知敘的消息:隊長你先回去吧,我送完就回來。
林江:嗯。
回完看着身後的餐桌,忍不住嘆氣。
年少的感情果然很美好啊,這麽多年了,沒想到餘明還惦記着他。
那像沈駒這麽倔的,會不會還更久?
林江回到座位上拿衣服,旁邊忽然走過一道熟悉的身影,本來沒在意,直到助理喊了一聲:“賀少,那個好像是林江。”
前面的人停住腳步,忽然就回頭了。
林江拿衣服的動作頓住,擡頭撞進賀鹘的眼睛裏,對方的視線也落在剛結束的餐桌上。
和賀鹘一起回頭的,還有跟在他旁邊的大小助理和業務員,提着公文包,然後五六雙眼睛齊刷刷落到他身上。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尴尬,林江還在想自己該說什麽,賀鹘開口了:“一個人?”
林江看了下餐桌,“嗯。”
賀鹘輕笑了一聲,“一人吃三份牛排?”
他擡手示意助理先走,自己來到了林江面前,看了下他手裏的外套,還有他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個人是不可能穿兩件外套出門的,賀鹘的目光慢慢淡了下來,他看向林江,“約會呢?”
林江“嗯”了一聲,說完看了下周圍,看的出來他很想走。
賀鹘沉住聲音:“吃飽了嗎?沒飽陪我吃點?”
林江回他:“飽了,吃了三份。”
賀鹘又笑了笑,有時候覺得林江真像一只刺猬,溫順的時候可以撸撸他,生氣的時候就會炸起身上的毛刺。
他深深吸了口氣,沒有去問陪林江吃飯的那個人是誰,但他看得出來這頓飯應該是三個人一起吃的,另外兩人看樣子是先走了。
他主動邀請他:“不吃的話,能陪我坐坐嗎?就當飯後消遣了。”
林江本來不想跟他聊,忽然想到什麽,遲疑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
服務員給他們準備一個很私密的包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各自坐在一邊,說是敘舊,其實更像是商場談判。
林江要了一杯水,賀鹘點了一杯咖啡。
兩人都有點漫不經心。
賀鹘先開口:“還沒有恭喜你拿到冠軍,你那天的比賽我去了現場。”
林江沒想到兩人都鬧成這樣了,他還會來看自己的比賽,心情突然變得無比的平和,就像當年兩人還是朋友時那樣。
他看着手裏的杯子,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然後遲疑地問他:“我看網上說你撤資KUG了,是真的嗎?”
KUG是賀鹘的夢想,也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曾經那麽難得情況下都挺過來了,他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放棄。
賀鹘笑了笑,“嗯。”
林江心裏一緊,“為什麽?”
曾經的KUG确實對賀鹘很重要。
只是後來他家裏人開始插手,各種股入駐,漸漸就變味了。
賀鹘好像變成了被架空的傀儡,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夢想也變成了作繭自縛的牢籠。
其實早就該清醒過來了。
躲在匣子裏的人,是沒資格談論夢想的。
只有等積攢了足夠的力量打開匣子,他才能成為完整的自己。
賀鹘輕輕攪動咖啡,笑着說:“怎麽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林江放下杯子,“只是很好奇,我記得你說過KUG是你的命根子,我以為它對你很重要,沒想到……”
沒想到他什麽都可以放棄。
小到自己,大到KUG,好像沒有什麽能真正入他的心。
賀鹘又笑了起來,他看着手上的腕表,忽然想到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小時候喜歡模型,總是偷着藏着地玩,後來被我母親發現了,我哭着懇求她不會丢掉,她說不丢掉可以,除非我乖乖聽她的話。從那以後那堆模型就成了懸在我脖子上的刀,我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落下來,終日惶恐不安,最後你猜那堆模型怎麽樣了?”
他笑着低下頭,“我主動拿去燒了,燒得很幹淨。”
包間裏回蕩着他涼涼的聲音:“既然喜好變成了制衡自己的利刃,倒不如狠心拔去,讓這世上再沒有能夠掣肘我的東西。”
水在杯子裏輕微晃動,這讓林江想到前世的賀鹘,忽然有種輕微的窒息在胸口跳動。
KUG是賀鹘最後的底線,他不知道賀鹘到底想要什麽,到底是什麽能讓他想要到寧願放棄KUG也要去得到?
喉嚨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林江拿起水杯,手腕有些晃動。
賀鹘注意到他的手,笑着問他:“你在怕我嗎?”
狹小的包間裏安靜得可怕,林江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上一世。
他用盡一切辦法将自己困在KUG,掌控着他的一舉一動,賀鹘好像生病了,越是喜歡一件東西,越是要将他毀掉。
林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他只是隐約覺得,賀鹘可能并不知道正常的喜歡是什麽樣的。
賀鹘的神色藏在鏡片底下,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讓人無法揣摩,“林江,你其實不用怕我的,喜歡和愛我還是分得清楚。”
林江放下杯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管怎麽說,朋友一場,我還是希望你能過得開心一點。”
賀鹘愣了一下,他看着手腕上林江親自挑選的腕表,他留給自己的東西都不多,但就是每樣都深深攪動着他的心。
他輕輕轉動着腕表,笑了笑,“謝謝。”
林江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是沈駒發來的:還沒有吃完嗎?想你了。
他立馬把手機拿起來,但賀鹘還是看到了。
鏡片下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看向窗外,放置在桌上的手反複交叉握緊。
林江回完消息,震動又立馬傳來,那頭的沈駒像極了陷入戀愛的毛頭小子,一點也不懂得掩飾。
賀鹘不知道他們發了什麽消息,他也不在意。
他想的最多的其實是自己剛認識林江的那幾年,比現在的一切都要美好,只不過被自己親手扼殺了。
林江發完消息看了他一眼,“抱歉。”
賀鹘禮貌笑了,還算得體,他攪動着咖啡杯裏的風雲,“怎麽,出來吃飯都不帶人家?”
其實可以解釋的,可是林江卻生了某種私心,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攪動咖啡的手停下了,賀鹘看着杯子裏無法平息的漩渦,神色克制:“這麽快就在一起了?為什麽。”
林江沒有回答。
賀鹘靠着身後的椅子,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他壓抑着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還算平靜,只是聲音裏的冰冷是藏不住的:“他和我有什麽區別?”
林江沒看他,“有區別。”
“有區別?”賀鹘被氣笑了。
原來一身的禮儀教養都抵不過林江這一句的威力。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你選擇他,和當初選擇我有什麽區別?你見過他家裏人嗎?你和他在一起,他家裏人能同意嗎?他和當初的我有什麽分別?你不願為我邁出那一步,難道換了他就可以了嗎?”
林江握緊水杯,玻璃折射的光芒冰冷又銳利,“我倒是想朝你邁出那一步,你給過我機會?”
“林江。”
賀鹘站起身來,呼吸都有些不暢。
他有很多話可以對他說,可是他覺得那些太殘忍了,這些年也一直不願撕破假象。
今天林江一句話,就撕開了他最疼的傷疤。
他摘下眼鏡,無力地撐着桌子,終于說出了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我是我媽的親兒子,她不會對我做什麽,可是你呢?我不覺得你對我的喜歡,可以擋住她的惡意,既然早知道沒有結果的事,我為什麽還要去嘗試?”
林江自嘲地笑了,原來有些人天性涼薄,便覺得所有人的心都像他一樣冷。
他垂下眼眸,輕聲道:“我不在意你媽媽怎麽想,她傷我千百刀也不會痛,但是你給一刀我會死。”
所以當年賀鹘一句“就當普通朋友”,徹底殺死了那個為他勇往無前的林江。
賀鹘渾身的力氣都被瞬間抽走,他坐了下來。
極力克制,“我們都冷靜點吧。”
兩人同時進入自我冷靜中。
林江忽然覺得挺沒勁的,他擡頭看向他,“賀鹘,你根本不知道怎麽愛一個人,你媽媽根本就沒教過你。”
就像前世那樣,林江留在了KUG,可是賀鹘給他的也不過是百般的控制和極致的索取。
想到這裏,林江忽然就釋然了。
這本就是一場注定不會有結果的喜歡,無論當初怎麽做,最後都會是一樣的結果。
他喝光杯子裏的水,放下輕聲道:“謝謝款待。”
賀鹘垂下頭,“我跟她不一樣。”
林江一句話就定了他的死罪,“在我這裏,你們是一樣的。”
他起身拿上外套,不再留念地離去。
他總覺得自己能焐熱賀鹘的心,到頭來才發現自己一開始就想錯了。
今天的談話徹底把那個叫賀鹘的少年從他心裏抹去了,從今以後他不會再被這件事所困,認真只過自己的生活。
狹小的包間裏彌漫着窒息的空氣,賀鹘垂着頭,半晌沒有動作,直到兜裏的手機響起。
“賀少,我們該出發了。”
“好。”
他重新戴上眼鏡,看着玻璃櫥窗上的自己,一點點整理着領帶,力求每個角度都要完美到極致。
賀鹘自嘲地笑了笑,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他仍舊要收斂起情緒,快速進入工作狀态。
好像從某種角度來看,他确實和他的母親很像。
果然怪物教出來的,也只會是冷冰冰的怪物。
……
林江走出餐廳,一拐角就正好抓到偷窺的沈駒。
兩人面面相觑。
沈駒有點心虛:“我就是出來散散步。”
“你散步離基地五公裏?”林江才不相信他的說辭,上下打量他:“為什麽知道我在這。”
“我問了宋知敘,他說你一個人,我就來了。”
果然,從沈駒早上偷摸從門縫看的時候,林江就知道他不會安分了。
林江也懶得興師問罪,他看了下周圍,害怕跟賀鹘撞上,就把沈駒提溜到商場裏,“你沒什麽東西要買嗎?”
“沒有。”
“你上次不是說你想買杯子嗎?”
“可是我已經買了。”
“那就再買一個,你換着用。”
“嗯……”
兩人來到一家專門做日用品的門店,林江本意只是想打發下時間,結果看到一個印着狗狗的杯子忽然走不動了。
他把杯身轉過來,一只印着薩摩耶,一只印着小金毛,兩只都特別可愛,看起來很像情侶杯。
他還在想買哪個,身後伸出一只沈駒的手,把兩個都拿走了,“隊長,一起買吧,我們一人一個。”
林江:?
他懷疑沈駒夾帶私貨,并且有證據。
“我有杯子,不要。”
“兩個杯子換着用,不是隊長說的嗎。”
沈駒偷偷瞄他,就跟杯子上的小金毛一樣,“只是兩個杯子而已,隊長你是不是想歪了?”
林江:???
到底是誰想得比較歪?
林江拿着杯子,“那我要這個薩摩耶的。”
“好,小金毛是我的。”
選好了杯子,沈駒更加大膽了,他又拿了同款鼠标墊,“嗯,換着用。”
然後又拿了同款拖鞋,“嗯,換着穿。”
林江跟在後面,沈駒拿一樣,他就放一樣回去。
等沈駒扭頭看到空空的籃子,瞬間自閉,“隊長,不能買了以後用嗎?”
“不能。”
沈駒此刻的表情就跟杯子上的小金毛一樣,看得林江忍不住想笑。
他不自在地看了下周圍,偷偷摸了摸他的腦袋,“乖,聽話一點。”
被他摸完的沈駒一下就乖了。
“好吧,聽隊長的。”
在川流不息的商場裏,電梯門緩緩打開,走出一群西裝革履的人。
業務員正拿着報告做專業的解說:“賀少,到時候我們新的商圈,就會像現在這個一樣,把周圍的流量全部吸引過來……”
她說到一半,面前的人擡手示意她停下。
賀鹘停在入口處,明明那麽多人,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前面排隊結賬的林江。
他拿着一個杯子,正在排隊結賬,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這種簡約可愛的東西,性格随和得不像一個公衆人物。
賀鹘的心慢慢柔軟,他主動詢問:“那是什麽店?”
“是一家國內原創的日用品連鎖店,東西的品質還是不錯的,賀少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陪您進去看看。”
賀鹘“嗯”了一聲,正要動身,林江旁邊忽然湊過來一個人,從身後拿來另一個杯子,非要跟着他一起結賬。
兩人很自然地靠近,林江笑得毫不避諱。
沈駒也習慣性地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陪着他一起等。
前一秒還在發消息說想他的人,後一秒就出現在附近,陪着他買東西,像聽話的狗狗一樣目光從始至終都黏在他身上。
賀鹘好像有些明白林江為什麽會喜歡沈駒了。
因為他身上有林江正好需要的,明晃晃的偏愛。
賀鹘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疼,他不想承認,可也不得不承認,林江真的會喜歡上這樣熱烈的人。
身後的業務員還在極力推薦:“那家店非常受年輕人的歡迎,吸引的人群也大多都是一些小情侶,近幾年在國內市場非常不錯……”
賀鹘沉默地看着,聲音一點點變冷:“知道了,我趕時間,直接進入下一個環節吧。”
他說完将計劃表交給助理,折身原路返回。
買完杯子的沈駒高興得跟小狗一樣,直哼哼,時不時還要掏出來欣賞一下。
林江提醒他:“摔爛了就不給你買了。”
沈駒趕緊又放回去,他乖乖跟在林江身邊,忽然突發奇想:“隊長,你帶我來商場……是不是就是想給我買杯子?”
林江按下電梯按鈕,“不是。”
“不是嗎?可是……”
沈駒又黏黏糊糊地盯着他,那眼神看得林江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該說不說,天天被這樣的眼神盯着,誰受得了?
電梯到了,沈駒進去按了停車場,林江取消,按了一樓。
“隊長不是開車來的嗎?”
“不是。”
然後林江又看到沈駒用那種眼神盯着他看,他咳嗽一聲,解釋:“限號了。”
沈駒“哦”了一聲,然後突然想起:“隊長,你尾號不是……”
“閉嘴。”
誰TM連車牌號都記啊?
林江真想把他腦袋敲開,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都是戀愛腦?
他把沈駒從電梯裏揪出來,打車回家。
剛開始沈駒還是很安分的,靠在窗邊看風景,過了一會兒用小指勾着他的手。
林江第一時間沒拒絕。
然後就聽到沈駒問他:“隊長喜歡我?”
林江像彈簧一樣把手收回來,無奈扶額,戀愛腦真TM可怕。
“你現在是啞巴,不準說話了。”
林江和沈駒回到基地,沈駒把袋子放在他桌子上,自己從裏面拿了一個走。
起初林江沒注意,到了晚上拿袋子的時候才發現,沈駒把他的薩摩耶拿走了,給他留了一只委屈巴巴的小金毛。
林江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隔壁。
不禁笑了。
算了,小金毛就小金毛吧。
第二天,隊友和工作人員的都陸陸續續離開,只有杜倫和幾個假期值班的工作人員還在。
宋知敘是最後一個走的,林江開車送他去的機場。
走的時候宋知敘還一個勁地給他揮手,“隊長,我回來給你帶特産!”
林江笑着點頭,“好啊。”
副駕駛的沈駒不屑地“切”了一聲,“宋知敘每次都說帶特産,帶了兩年,就沒見他真帶回來過。”
林江敲了敲他的腦袋,“少吐槽。”
沈駒乖乖閉嘴了。
他系好安全感,又跟着林江回去。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這幾天一直忙着配合官方拍宣傳片,兩人都沒怎麽離開基地。
等到宣傳片終于拍完,沈駒當天晚上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行禮,要跟着林江回家去住。
林江看他收拾行李的時候,沒反應過來:“你要回家嗎?”
沈駒忽然擡頭,“不是去你家玩游戲嗎?”
林江差點把這事給忘了,他“哦”了一聲,“沒事,那你收拾吧。”
沈駒又開始“呼哧、呼哧”地收拾行李。
沒事做的林江端着咖啡,坐在陽臺翻手機。
這幾天的KUG太熱鬧了,先是賀鹘撤資,KUG資金鏈斷開,發不起工資,開始大量裁員。
然後是冒泡賽全員狀态低迷,上去就輸掉了去世界賽的資格。
緊接着Alike又被爆出頻繁出入夜店,還跟人打起來了,被送去了警局。
随後又有人爆料,說曾遠在接觸WG,明年可能要離隊了。
一連串的事情多得讓人心驚,作為KUG曾經的核心人物,林江不免有些在意。
他想了一下,還是給曾遠打了個電話,了解了一下他的情況。
曾遠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他告訴林江:“我的打法不适合KUG,繼續留下去也是慢性死亡。阿江,那天看到你拿到冠軍後,我心裏突然就有了這個想法,我也想鼓起勇氣,開辟一條新的路。”
林江當然是支持他的。
只是想到當時自己離隊時,遭受了那麽多的謾罵,直到現在才完全洗清。
他不知道曾遠是否有自己這樣的好運,也不知道他在離開KUG後,能否闖出自己的路。
不過,“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吧。”
一個職業選手的巅峰期太短了,如果猶豫不決、停滞不前,很快就會被時代所抛棄。
誠然改變的過程很痛苦。
可收獲的結果的瞬間也很讓人着迷啊。
林江端起咖啡,看向陽臺外的黃昏之色,他在回顧自己走過的路程。
他到達過頂峰,知道頂峰的風景有多美。
所以希望能再去那裏看看。
“隊長。”
身後傳來沈駒的聲音,他拿着杯子,“我可以把這個杯子放在你家嗎?萬一以後還要去,就不用帶了……”
林江啞然失笑,“沈駒,你腦子裏能想點別的嗎?”
沈駒忽然走到林江身邊,看着坐在躺椅上的林江,俯視直視他。
“裝了你和游戲,其他都裝不下了。”
說完又用那種小狗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的嘴唇,喉嚨動了一下,然後壯着膽子親了下他的腦門。
林江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
沈駒輕聲問他:“隊長不反抗,是因為喜歡嗎?”
說着還想親,林江立馬爬起來要揍他,沈駒已經跳出二裏地,拔腿跑樓上去了。
沈駒這臭小子。
等會上去收拾他。
林江端着咖啡,本來還悲秋傷感的,被沈駒這麽一鬧,情緒全不見了。
完了,真的要帶沈駒這條狗回家住嗎?怎麽感覺這一個星期不會很太平?
晚上睡覺的時候,沈駒還格外激動。
時不時給他發條消息,林江一開始還好好回他,過了會兒外面傳來稀碎的敲門聲:“隊長,你睡了嗎?我可不可以進來看看你?”
林江:“滾。”
他所有的美好品德都在此刻不複存在。
第二天,兩人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沈駒非常體貼地買了水和零食,上車就開始問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隊長,我是第一個去你家住的嗎?”
“不是。”
“那還有誰?”
“曾遠、老毛、雨哥,還有其他人,都來過,家裏的游戲設備也是在他們的撺掇下買的,哦,還有兩臺電腦。”
“隊長你朋友這麽多?”
“嗯,我比較喜歡熱鬧,可惜後來大家都出名了,有很多事要忙,我們也很久沒聚過了。”
原來隊長帶自己回家真的就只是想玩游戲。
沈駒也不氣餒,“隊長,你以後想做什麽都可以叫我,我無條件陪你。”
他說完,林江忽然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沈駒無比堅定地點頭,“确定。”
然後林江火速帶着他回家,下午又火速帶着他來到旁邊的一家游樂場。
沈駒慢慢擡頭,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超長過山車,腦子都懵了,“隊長,這就是你說的畢生夢想……”
“對啊,你怕了?”
林江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得比身後的陽光還熱烈,“沈小狗,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在那個瞬間,沈駒的心跳都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了。
沈駒想着,他才不後悔呢。
他這輩子都跟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