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賀鹘來了
49.賀鹘來了
兩人吃過飯,沈駒主動去洗碗,打掃了衛生,然後跟林江一起趴在床上,什麽都不做只是粘着他就很開心。
林江趴着玩平板,腳被沈駒勾住,他沒理。
過了會兒腰也被纏住了,他說了兩句,也沒放在心上。
再過會兒,沈駒整個人都纏了上來。
林江拍了下他的手,“別鬧。”
小狗終于安分了下來。
沈駒有個壞毛病,就是喜歡把自己蒙在被子裏睡覺,林江放下平板,好奇地縮進被子裏,“為什麽喜歡這樣睡?”
平板微弱的光打在林江側臉上,喉結輪廓分明,他的聲音很好聽,身上還有一股好聞的味道。
“因為……”沈駒喉嚨動了一下,湊上去親了親他,“想做羞羞的事。”
林江趕緊從被窩裏鑽出去,已經晚了,沈駒被勾動了心思。
他像章魚一樣用手腳固定住他,“林江,再試試?剛才我沒準備好,肯定讓你不舒服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讓你舒舒服服的……”
他說着就啃上來,啃得脖子上全是口水。
林江好想給他一腳,“你看我的腰還扛得住嗎?”
沈駒埋在他脖間冷靜了一下,然後就豁出去了:“那你上我。”
林江好想逃,被沈駒就地撲倒,他趴在床上生無可戀地看着他:“你看我這樣的腰上得動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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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駒又露出小狗狗一樣的笑容,爬到林江身上,讨好地親了親他的手指,“那我來?你躺着不動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江那句“第一次”把沈駒刺激到了,那幾天無時無刻不在向他展示,自己那并不怎麽成熟的技巧。
有時候林江真的覺得,沈駒的嘴騙人的鬼。
什麽沙發不好施展,這家裏就沒有他不好施展的地方!
林江是腰不行,他要是腰行,他真的橫豎都想把沈駒按在床上做了,讓他也嘗嘗被迫縱欲是什麽感覺。
沈駒在林江家住了七天,一個游戲都沒通關,買的盒子倒是用空了。
到了後面林江躺在床上懶得理他,沈駒沒事就拱拱他的手,拱進他被子裏,使勁撩撥他:“林江,你不想在上面嗎?”
林江忽然睜開眼睛,一把将沈駒按在床上,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疼疼疼!”
真特麽解恨。
林江給他脖子咬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牙印,然後沈駒就跟變态一樣,沒事就對着鏡子摸來摸去。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虛脫而死。
林江艱難爬起,準備洗個澡。
外面的小狗又開始不安分,“林江,你洗完了沒?”
“沒洗完。”
“我能進來嗎?我也想洗。”
“不能。”
小狗的聲音裏充滿着誘惑:“這次真讓你在上面,我不騙你,你不想來一次嗎?”
林江受不了了,他立馬打開門,把沈駒拽進來,二話不說就把他推到浴臺上,低頭親他。
水霧彌漫下的林江好像一只妖精,每看一眼都要入迷。
林江故意啃得很用力。
他要讓這只狗知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哪知道沈駒比林江還急,他主動扒掉身上的衣服,吻得比林江還用力,差點把他嘴唇都咬破了。
林江本來打算狠狠教訓下他。
每次看他全身心投入,就想看看他哭起來是不是也這麽好看。
可是真的按在池子上了,看着沈駒稍微一用力就會紅的皮膚,他還是有點舍不得。
他摸着沈駒的脖子,嘆了口氣,“怎麽這麽嬌氣?”
沈駒才不管這些,他真的要被林江的聲音蠱死了,“我不嬌氣,我扛得住。”
他像小狗一樣蹭蹭着他的脖子,又親吻着他手指,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手?突然感覺自己就是死在林江手裏他也願意。
意識已經完全飛走了,他喊着:“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如果能讓林江快樂,他什麽都願意做。
他拿起林江的手深深放在唇邊,虔誠得如同獻祭之人,他不知道屠夫的刀什麽時候會落下來,但他已經做好準備了。
被小狗親吻的林江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對接下來的事反而不是很在意了。
而且,自己這腰也不行啊。
這幾天都折騰成啥樣了。
林江抓住沈駒不安分的手,“好了。”然後俯身在他耳邊輕語:“我知道你願意,我自己舍不得行了嗎?”
他說着還親了下他的耳根,“乖,安分點。”
太溫柔了。
怎麽可以這麽溫柔?
這樣對比起來,沈駒覺得自己就是赤/裸裸的禽獸。
他坐在浴臺上,低頭緊緊抱着林江的腰,生怕他會離開自己,越抱越緊。
煙霧缭繞的浴室模糊了視線,林江喊了一聲:“腰疼。”
沈駒立馬揉着他的腰,輕輕幫他緩解疼痛,“還疼嗎?我陪你下去買點藥吧。”
林江丢不起這個人,“不用了吧。”
“那我給你揉揉?”
“好。”
林江被他圈子懷裏,兩人就這樣抱着,誰也沒有動作,頭頂的淋浴将兩顆心淋得七零八落。
沈駒的衣服全濕了,只能跟着一起洗。
洗完澡,他下去給林江買了一堆藥膏。
林江看着一口袋的藥,突然就吓結巴了:“你,你在哪家買的?”
沈駒不明所以:“樓下藥店。”
他當時買的時候那店員看了他很久,不過他一心想着林江,沒有在意。
“藍牌那家?”
“嗯。”
那家店的店員認識林江,每次看到都會給他打招呼。
林江感覺自己要社死了,不行,以後下樓也要跟沈駒保持距離。
沈駒心無雜念地幫林江上了藥,抱着他玩游戲。
好奇怪,只是單純抱着林江,時不時親一口,就感覺好滿足啊。
夜晚來臨,這也是沈駒住在這裏的最後一晚。
他有點舍不得,一晚上都握着林江的手,難受就拿到嘴邊親親。
等回到戰隊,就要跟林江保持距離了。
“回了戰隊我能晚上偷偷來找你嗎?”
“不可以。”
“那,休假我們可以出去約會嗎?”
“也不可以。”
沈駒委屈了,“那什麽時候才可以?”
“世界賽結束吧。”
現在滿打滿算,距離世界賽開場還要一個多月,比賽又要打一個月,也就是說至少也要熬兩個月。
沈駒受不了了,一把抱住林江,“好想把你折起來,揣在兜裏。”
林江:?
他懷疑沈駒在開車,但是沒有證據。
黑夜裏,沈駒親了親他,林江也還算配合。
兩人親着親着又親出了火氣,沈駒到關鍵時刻,突然剎車,“算了,那東西用完了。”
林江想着是最後一晚,就提議:“直接來?”
這句話又勾起了沈駒的火氣,他抱着林江啃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抱着他不再想那件事,“不來。”
林江故意逗他:“這就不行了?”
沈駒親親他的手指,然後乖乖閉上眼睛,“我看網上說不做措施容易發燒,你不要勾引我,我很快就能睡着。”
林江才沒有勾引他,他就是很正常的睡覺好嗎?
沈駒抱着他睡了一會兒,林江都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覺沈駒還沒消停。
小狗睡不着,半夜忽然擡頭,聲音啞啞地看着他,“要不你做我吧?我扛得住。”
說完興奮地把他從被窩裏撈起來,開始剝他衣服。
林江:?
這事是非做不可嗎?
他一腳把沈駒踹下去,“你去睡沙發。”
沈駒不肯,又爬回床上,這下是終于老實了。
林江不是個重欲的人,十次有九次都是因為沈駒想要,所以他給了。
可實際上林江對這方面的需求并不高,他大部分時候都屬于遷就狀态,兩人分開難受的只有沈駒自己。
沈駒自己也知道,到了該走的時候,他還是念念不舍地抱着他,“林江,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林江也想,但他覺得沈駒肯定克制不住,所以還是不要了。
他摸摸他的頭,“你乖乖的,先回去待着,我明天再去。到了戰隊別忘記答應我的,保持距離,還要叫我隊長。”
“好吧,隊長。”
他最後親了親林江的手腕,背着他的背包,聽話地走了。
送走沈駒,林江突然不是很習慣。
他把房間收拾幹淨,下意識會考慮沈駒的喜好,潛意識覺得這是未來兩個人的房間。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迎合對方的時候,林江慢慢停下了動作。
他總是在感情裏考慮對方的感覺,下意識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上,這樣真的不好。
算了,林江放棄收拾。
他不是很喜歡這樣的自己。
他躺在沙發上,忽然覺得自己不适合談戀愛,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确的。
手機“叮咚”響了一下。
是沈駒發來的。
他大晚上不睡覺,跑去偷拍人家的小狗。
沈駒:隊長,這只狗吃得好胖。
沈駒:以後我們的狗也要養這麽胖。
林江看到消息笑出了聲,他打字回應:我養你這只狗已經夠了。
沈駒不滿意地哼哼兩聲,又跟他天南地北地聊着,一直聊到晚上十一點,才終于在林江的催促中回到了基地。
回到房間的沈駒也不安分,給他發了一張兩只狗的照片。
一只是漂亮白淨的薩摩耶,端莊又可愛地笑着,另一只是軍犬,它看到薩摩耶就走不動路了,蹬着四只腿也要拽着繩子去看他。
沈駒:像不像我兩?
林江無奈回他:你自己當狗就算了,為什麽要拉上我?
沈駒:薩摩耶怎麽能是狗呢?它是天使。
沈駒:隊長,我們以後養薩摩耶吧?我好喜歡,一看到它就想到你,還有我的杯子,今天沒它我喝水都不香了……
他發到最後,委屈巴巴地問他:隊長,我想你了,我可以打車過來看你嗎?
林江看着消息,忽然覺得自己不跟他一起回去是對的,就沈駒這樣的性格,他估計當天晚上就要往他房間裏鑽。
林江:不可以,你克制下自己。
沈駒:嗯。那我克制一下。
其實林江也同樣睡不着,他躺在床上,總會想到沈駒鑽他被子的情形,這個夜晚怎麽這麽難捱?
他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到有人在按門鈴。
林江忽然清醒,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聽到一聲。
沈駒這傻der,不會真的跑來了嗎?
林江連鞋都沒穿,跑過去打開門,“你瘋了?半夜往我這……”
看見來人,林江的聲音忽然收住。
樓道裏的燈光裏有些恍惚,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抱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安靜等他出來。
賀鹘好像喝了酒,高大的身軀有些搖晃,但身上的衣服穿得還算正式,他規矩地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又擡頭認真地看着他,“還沒回基地嗎?”
這個時間點看到賀鹘,林江有點不自在。
他往外看了看,“你保镖呢?”
“沒帶。”
“司機呢?”
“我打車來的。”
林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來找自己,“你……找我有事?”
賀鹘淡淡笑着,就和當年剛認識的時候一樣,肆意年少,意氣風發,再難的關卡也有勇氣去邁過。
“林江,我準備和家裏攤牌了。”
他說完期待地看着他,以為會在林江臉上看到動容的神情,可實際上林江并沒有聽懂,神色困惑地看着他。
賀鹘又笑了笑,耐心跟他解釋:“我斷了跟家裏所有的資金鏈,啓動了我在國外投資的一個項目,以後我家裏人都控制不了我了,我不用每天聽從他們的安排,也不用去參加令人窒息的家宴,以後也可以選擇我喜歡的東西。”
林江愣了一下,“你……什麽時候開始的?”
賀鹘捧着白色玫瑰,慎重地看着他,“林江,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做這件事,包括去國外進修也是為了秘密進行。我家裏人對我的資金控制很緊,只有去國外我才有機會,我當時也想過要告訴你,但是你知道我的,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敢做,今天項目一成功,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
他低着頭整理手裏的玫瑰,不允許它們有一絲淩亂,“今天慶功宴,我喝了很多酒,我平時不會喝這麽多,大概是為了有勇氣跟你說一句話。”
“林江,我們重新開始吧,這次我不會再往後退了。”
賀鹘捧着一大束鮮花,是林江喜歡的白玫瑰,還有一個盒子,是跟他手上同款的腕表。
他低下頭,就像第一次戀愛的毛頭小子一樣,打開盒子,“當年這塊腕表,其實我定制了兩塊。”
“拿到手後覺得你那塊表帶太寬,上面的鑽石顏色也不對,我就讓他們拿回去重新做,所以拿到手上的時候有些晚了。”
他是極致的完美主義者,在他的世界裏每一件事都是按部就班,大到公司決策,小到鑽石的顏色,都要符合他的心意。
以前林江就說過,賀鹘這樣的人,很難遇到合适的另一半。
他還總他跟他母親不像,總想擺脫家裏人的控制,可實際上他一直在朝着那個方向發展。
林江沒有接住他的禮物,他深吸了口氣,還是為彼此保留了一些顏面,“太晚了,你回去吧。”
賀鹘眼底的光慢慢淡了下來,他有些頹廢地垂下手,“不晚的,什麽時候開始都不晚。”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終于還是承認了:“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就在想做這件事,只是沒想到我媽會發現,把一件還在計劃中的事弄得這麽糟糕。”
他總是不肯承認比林江愛得更多,以為自己先抽身,就不會被發現。
可事實上,喜歡是藏不住的。
上次聊完後,他一直在做噩夢,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哪怕是做先低頭的那個人,也可以。
賀鹘一直到說完,才注意到林江的表情有些冷漠,他有些不安地去握他的手,“林江,你怎麽不說話?”
手指還沒碰到,林江忽然後退了半步,“上次就跟你說清楚了。”
賀鹘堅持認為:“我覺得沒有說清楚,我今天才是來跟你說清楚的。”
“你……”林江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算了,你喝了酒,我不跟你說,你先回去吧。”
他嘗試關門,賀鹘不肯。
他撐着門,眼底全是血絲,“我知道我喝了酒,我不喝酒我根本不敢跟你說這些,我自己也很害怕。”
“林江,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他喝了酒,以往的矜貴不在,也終于坦然承認自己的狼狽:“是我離不開你,是我更喜歡你。”
“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氣,這些年是我做得不好,我總想證明你的喜歡,總想先看看你的誠意,我把感情和投資弄混了。”
“我舍棄KUG,就是想有跟家裏抗衡的資本。林江,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會做沒有結果的事,現在我都斷幹淨了,我才敢來跟你說這些話。”
賀鹘是最擅長深思熟慮的人,他很适合幕後,總是把利弊權衡得清清楚楚,才會果斷出手。
現在林江也是他果斷出手的一部分。
林江忽然有些懷念,當年為了KUG孤注一擲的賀鹘,此生再也未曾見過。
這些年林江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思維,他不想說什麽,只能說:“我們真的不合适。”
“都沒有在一起,你怎麽知道不合适?你還記得以前嗎?我們以前很合拍的,除了彼此再也找不到更合拍的人了。”
賀鹘的目光還是充滿希冀,他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包括林江在內。
可是林江卻給了他一種類似死亡的平靜,在昏暗的燈光下,林江輕聲打斷了他的話:“你真的覺得我們合适嗎?”
事到如今,他也不在意賀鹘怎麽想了。
“我從來不帶腕表,喜歡腕表的是你,我是因為你才去研究的。”
“我對鑽石也沒有像你那樣執着,藍色是你的喜好,你只是想讓我跟你喜歡一樣的顏色而已。”
“還有白玫瑰,也是你喜歡的花,因為第一次陪你參加活動,我選的是白玫瑰,你就一直以為我喜歡它。”
“賀鹘,與其說你喜歡我,倒不如說你喜歡的是你想象中我的樣子。”
“事實上我并不符合你的喜好,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安靜,我喜歡熱鬧,喜歡安靜的是你,我只是願意陪着你而已。”
“我喜歡交朋友,你忘了嗎?你最讨厭我跟那些朋友來往,你說鬧哄哄的,弄得房間裏也不幹淨。”
“還有這間公寓,我買了三年,你就來過一次,坐了不到10分鐘。你可能已經忘了,我為什麽要把窗簾和沙發換成藍色,是因為你随口說了一句喜歡,結果你就進來坐了幾分鐘,再也沒來過。”
這些,林江從來沒有跟賀鹘說過。
他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在林江心裏是這樣想的。
賀鹘有些難受,但也也慶幸對方跟自己說開了,他主動放低姿态:“你一直沒有表達過你的喜好,我以為你喜歡的都跟我一樣,是我疏忽了。不過沒關系,你喜歡的那些我也可以試着去喜歡,兩個人的性格總是要互補才好,我覺得,我們還是會很合拍。”
再試試?
林江笑着搖頭。
賀鹘不知道,但是自己最清楚了,就算是再試試他也不會改變他的掌控欲。
林江不得不承認有些基因是與生俱來的,他的媽媽怎麽對他,他也會下意識這樣去對待全世界。
前世的事又開始在腦海中翻湧,林江無意糾纏,“我跟沈駒已經在一起了。”
賀鹘知道,“你跟他不合适。”
林江別開臉,冷漠道:“我試過了,很合适。”
賀鹘這才看到,在昏暗的燈光下林江的脖子上有一些暧昧的痕跡,在衣領下若隐若現。
腦子裏瞬間如遭雷擊,一片空白。
他忽然用力扳開林江的脖子,那些痕跡更明顯了,怎麽擦都擦不掉,确定都是真實存在的。
本來只是難受的胸口忽然就喘不上氣了,好像有一鈍刀子一直往他心窩裏刺。
賀鹘的手有些抖,“你、你跟他……?”
林江拒絕了他的觸碰,“你現在知道了嗎?我們是真的不可能了。”
耳邊嗡嗡的,賀鹘忽然聽不清楚他的聲音。
視線也開始恍惚,好像并非真實,而是一場噩夢。
林江的語氣冷淡得吓人,“我知道你有潔癖,你對另一半的要求極其苛刻,就算有一天我能回頭,你自己也不可能再接受我的。賀大少爺從來不做沒結果的事,別再繼續了,回去吧。”
他見識過賀鹘的潔癖。
已經到了某種變态的程度。
宴會上別人碰一下,他也會因為受不了,皺着眉去洗手。
林江那時候還跟他開過玩笑:“你這樣怎麽找另一半?”
賀鹘也是毫不猶豫地回他:“我找個幹淨的。”
高高在上的賀少爺,苛刻到極致的完美主義者,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自己的另一半被別人碰過,這是存在他本能裏的東西。
林江不覺得他會為自己改變本能,他告訴他,就是想讓他明白,兩人之間已經徹底不可能了。
“回去吧,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賀鹘撐着門,難受的感覺在他胸口裏翻天覆地,這一刻他終于确定,林江是真的放棄他了。
不是為了報複他,也不是為了氣他,他是真的放棄自己跟沈駒在一起了。
他的林江,已經徹底不屬于自己了……
賀鹘用力撐着門,腦中暈眩。
他不敢相信地睜着眼睛,生理上的惡心讓他胃裏翻江倒海。
對方冷漠得好像高高在上的劊子手,他好像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等着對他落下了致命一刀。
他錯了,林江一點也不溫柔。
他內心藏着比自己還要狠數百倍的冰冷。
怎麽會變成這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
賀鹘突然發現自己看不清楚了,他想看得更清楚一點,拽住林江的手想将他拽到自己身邊。
林江的反應很激烈,“你幹嘛!”
如果不是他拼死抵住,他甚至覺得林江會真的關門夾斷他的手指。
呵。
到底是怎麽到這一步的?
手上的力度變得不受控制,賀鹘用力到手臂上青筋暴起,他一把拽住林江,把門推開,将他用力拖進房間裏。
林江有些生氣,“你出去!”
賀鹘努力克制住想弄死他的沖動,他用力将門關上,眼中凝結着置人于死地的冰冷,最後一次問他:“你是不是真的跟他睡了?”
林江強裝鎮定,“我有必要騙你嗎?”
賀鹘捏住他的臉,在那一瞬間他體內蟄伏的怪物差一點就要出來,他将林江抵在玄關上,每一口呼吸都會牽動胸口的疼痛。
“你跟他才認識多久?我認識你這麽久,我不信,我不信你會跟他上床。”
他松開林江,開始自欺欺人地在房間裏到處找證據。
脖子上的吻痕不算,沈駒肯定經不住考驗,啃兩口他能理解,林江是個自控力很強的人,他不會允許那種事發生。
看到桌子上的情侶杯,他也覺得不算。
這是同款而已,又不代表沈駒真的在這裏長住。
門口的鞋子也不算,他知道老毛他們也會來他家裏玩,包括他自己也來過。
只不過他不喜歡林江家裏有其他人的痕跡,來了也渾身不自在,沒坐多久就主動離開了。
那時候,怎麽就離開了呢?
他明明知道林江也想讓他留下來說說話,他竟然就因為一點潔癖,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賀鹘的眼眶開始發紅,他其實已經明白了什麽,只是他極力地不肯承認。
好像只要不承認,就什麽也沒有發生。
直到翻到用空的盒子,還有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藥膏,賀鹘才不得不信。
在他努力朝着林江走進的這段時間裏,他一直和沈駒在一起,他們甚至走到了最後一步……
腦中又開始暈眩,視線有瞬間的黑暗。
林江冷靜地看着他,“別找了,沈駒今天早上剛走的,他在我這裏住了很多天。”
賀鹘第一次發現林江林江可以這麽狠心。
他狼狽地癱坐在沙發上,再也克制不住,渾身都在發抖。
情緒瞬間崩潰。
“你……”
“你跟他……”
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昔日的理智和教養崩得一塌糊塗,極力克制的瞳孔中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只能大口喘息着緩解疼痛。
他的林江,竟然真的離開他了,和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人在一起。
他用力捂住臉,渾身發抖,極力忍耐過後的聲音也抖得不像話:“你跟他才認識多久?你不是這樣的人,是不是他強迫的你?”
林江別開臉,“是我自願的。”
賀鹘忽然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他腳下,碎開的杯子劃傷了林江的腳,他沒有穿鞋,站在碎片中不敢動彈。
“你跟他才認識幾天?你才跟他交往多久?”
賀鹘沒了往日的從容,像個瘋子一樣發洩着怒火:“林江,你跟我認識了四年,你在我家裏喝醉了,我都沒碰你,沈駒他算什麽東西?他居然敢碰你!你把自己交給一個這麽輕浮的人?你是不是瘋了?”
看着腳下的碎片,林江忽然意識到,在賀鹘心裏,自己可能永遠都是處于下方的那個人。
只要他需要,自己就應該在。
只要他回頭,自己就應該在等他。
林江冷靜地吓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成年人有什麽瘋不瘋的,都是你情我願的事。”
賀鹘真的接受不了,是生理上都會排斥的那種。
他只要一想到林江主動讓別人碰他,腦子裏就要爆炸了。
他甚至寧願自己今天沒來過,寧願林江發生了也不要告訴他,寧願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被蒙在骨子裏。
他用力到舌尖出血,仍舊不能消除萬分之一的疼痛。
在這場拉鋸站在中,賀鹘總想當贏的那一個,可到頭來卻是他輸得什麽都不剩。
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賀鹘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有一瞬間他真的好想殺了沈駒,殺了那個敢碰林江的人。
他拿起杯子,用力砸了第二個。
怒氣宣洩結束,可怕的是他仍舊想要讓林江回到自己身邊。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賀鹘感覺自己的心被捅成了篩子,他終于認輸:“林江,你是真的狠。”
滿地的碎片,滿目的瘡痍。
就像賀鹘給他的困境一樣,看着只有幾步的距離,其實每一步都踩着到刀尖、帶着血。
林江看着腳上的傷口,什麽也沒有說,他知道賀鹘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懂,正常愛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
他撿起地上的碎片,盡可能減少傷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賀鹘接近自毀的聲音:“林江,跟他斷了吧。”
動作頓了一下,他看到賀鹘起身,意氣風發不在,剩下的只有狼狽和麻木,“他小孩子心性,這樣的激情能給你幾年?”
林江沒吭聲。
賀鹘強忍着怒氣,“他跟你才交往多久,這麽迫不及待把你往床上帶,你覺得他是可以托付終生的人嗎?你覺得他想過你們的将來嗎?他能為你負責嗎?你們甚至連父母都沒見過,你就這麽肯定将來一定能跟他在一起?”
他說的這些林江都想過,“這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賀鹘聽到這句話,終于忍不住,笑着掉下眼淚。
是,跟他沒有關系,林江一開始就跟他說得很清楚了,可是為什麽他感覺自己要難過得死去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也不是他設想的結局。
他一開始,只是想試探林江的心意,他只是想看到林江割舍不下這段感情的樣子。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至始至終深陷進去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越是想要抽身、裝得不在意,那些壓抑的情緒就越是日益勃發,将他吞噬。
以為自己會得到的更多,可沒想到最終連僅有的也會失去。
他甚至開始懷疑,林江真的有愛過他嗎?
賀鹘終于承認自己輸得徹底,他起身腦中有瞬間的空白,他緩緩越過那些碎片,頹然來到林江身邊,用力将他抱在懷裏。
他像個失敗者低下頭顱,妄圖再回到曾經,輕聲呢喃着,“我們不要互相試探了好不好?我錯了,我知道我做錯了,我們從新開始吧。”
溫熱的眼淚浸濕了衣服,賀鹘有種自欺欺人的瘋魔。
林江用力抓住賀鹘的手,“松開。”
賀鹘搖頭,将他抱得更緊了。
腳下是難以清理的碎瓷片,每一步都是冒險。
他仿佛給林江建造了一座荊棘玫瑰的莊園,因為喜歡他,所以想把他也拉入跟他一樣的困境之中,希望他和自己一樣被困在這裏。
賀鹘在他耳邊不停地說着:“林江,我們回到從前吧?我什麽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早就不喜歡你了,你清醒一點好嗎?”
林江的聲音冰冷而殘忍:“我現在是沈駒的男朋友,你這樣抱着我,不嫌髒嗎?”
賀鹘抱得更緊了,他似乎是想将他複原,可是當他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複原的時候,也是理智崩斷的臨界點。
他輕輕摩挲着林江的脖頸,用力呼吸着他身上幹淨的氣息,“不髒,不髒。”
他好像在說服自己,一直強調:“你只是跟他玩玩而已,你不是真心喜歡他的,你們之間長久不了。”
賀鹘松開手,像對待櫥窗裏的洋娃娃一樣,自顧自地整理他的面容,“我知道你喜歡一個人什麽樣,沒關系,你年輕愛玩,玩玩也沒什麽。以後我也不會阻止你跟什麽樣的人交朋友。還有,沈駒不适合你,你以後很快就會明白的,我等你回我身邊。”
林江覺得他瘋了,用力将他推開。
喝醉酒的賀鹘中心有些不穩,他後退幾步,才看到林江的腳被劃傷了。
他什麽也沒說,一把将林江從地上抱了起來。
“你幹什麽!放開!”
林江拼命掙紮,賀鹘怕碎片傷到他,手上的力氣大得可怕。
他一直将他抱到沙發上才松了手,剛一松手,迎面就吃了林江一個巴掌。
臉被打紅了,賀鹘也不在意。
他好像又恢複了理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人是冷靜的,意識是遲鈍的。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摸了摸自己的面頰,“疼,林江,你打得我真疼。”
林江真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這個人,出于朋友的角度,他很同情他。
可一想到自己經歷的一切,他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資格去同情任何人。
他有些疲憊地坐在沙發上,“賀鹘,我求你了,你走吧,門在那邊。”
賀鹘垂下視線,手指用力地扣着,在他平靜的面容下掩蓋是極力壓制的波濤洶湧。
他忽然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一個瘋子?林江,如果連你也這樣以為了,那我就真的是一個瘋子了。”
林江不忍心別過臉,“我從來沒這樣覺得,我只是覺得你喝醉了,你不冷靜,現在不适合談論這些。”
“那應該什麽時候談?”賀鹘問他,“我現在很冷靜。”
“你已經不冷靜了。”林江的聲音帶着生氣,“首先這是我家,我沒有歡迎你進來,你自己進來的。其次我已經跟沈駒在一起了,你想讓我怎麽做?心裏揣着你,身體跟他搞在一起嗎?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接受他,就肯定是跟你斷幹淨了。”
“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承認,我早就不愛你了。”
林江沒辦法告訴他,自己早就預見過未來,那不是他想要的,所以拼了命想從裏面逃出來,他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去。
他說完看到賀鹘手指用力到泛青,沒再說下去,“你先回去冷靜一下吧。”
賀鹘的意識好像真的遲鈍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然後站起身,不知所措地看了下周圍,擦了擦放置在桌上的眼鏡,重新戴上。
他記得自己應該要拿點什麽走的,但又想不起來,最終只是拿了桌上的玫瑰花,仔細整理了一下亂掉的衣服。
林江提醒他:“腕表拿走。”
賀鹘點點頭,目光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他拿起盒子放進胸口,又抱着那捧花來到門口,然後停在了玄關門口。
林江以為他有話要說,結果賀鹘只是放下了手裏的花,然後拿起垃圾桶,蹲下一身矜貴的西裝,半跪在地上給他撿碎片。
他撿得很認真,害怕留下碎渣,他甚至直接跪在地上用手去觸摸。
細小的碎瓷紮進肉裏,他一點感覺也沒有,視覺神經好像也被麻痹了,流血了他都看不見。
林江用力低着頭,不去看他。
可最終良心上的折磨還是讓他無法再忍受,他起身跑過去,一把将門打開,“你直接走吧。”
“別……”
賀鹘好像要哭了。
他雙膝跪在地上,佝偻着脊背,擡起頭,雙手滿是傷口地看着他,“別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