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你想知道什麽?”羅睺指間黑霧溢出,雲霧缭繞的山頭上頓時多了一座黑金色宮殿。

宮殿外牆全是用整塊的黑曜石堆砌而成,漆黑的牆面上仿佛水流般氤氲着金色繁複紋路,淡淡黑氣從紋路上溢出,漸漸将周圍山頭的雲霧暈染成灰色。

“進來參觀一下,我的這座魔祖殿不比鴻鈞的紫霄宮差。”羅睺一邊唇角微微勾起,轉身走進宮殿。

“我對你的宮殿沒興趣,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利用我謀算了鳳族?”花潋站在原地不動。

她沒忘記她是來找羅睺算賬的。

羅睺站住,片刻後回頭,伸手撩了撩臉側黑發,沖着花潋勾唇一笑,“你不想知道我和鴻鈞是怎麽回事了?”

他避而不答鳳族的事。

“想,但現在先說鳳族的事。”花潋盯住羅睺,眼神帶着戒備,“你別耍花招。”

“有什麽意義?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就算我承認,鳳族的現狀也改變不了什麽。”羅睺見花潋始終不肯往前走,他主動走過來。

“那你是承認了?”花潋手攥緊,語氣冷了幾分。

“是,是我算計了鳳族,不然我成不了魔祖。”羅睺站在花潋跟前,只當沒看見她仇恨的眼神,勾唇輕笑,“不過我沒利用你,只是沒讓你救她罷了。”

“鳳族氣數盡了,就算是你也改變不了,頂多延遲一段時間,但會損害你的氣運。”羅睺認真解釋。

“我用了三萬八千年才複活你,不是為了讓你參合龍族鳳族的破事。”羅睺唇角帶笑,目光卻冷酷又冷血。

花潋驟然出手,手中攥着的鋒利刀刃豁然劃在羅睺肩膀上,直接削掉他一條胳膊。

然後,她才說:“就算改變不了結果,我還是想為她們報仇。”

這一刀,是為鳳族無辜慘死的族人,還有元鳳兩個可憐的幼崽刺的。

如果羅睺沒有插手,鳳族就算遲早走向滅亡,那最少也是幾萬年後的事。

多了幾萬年,至少元鳳能親自撫養兩個幼崽,不用死的那麽慘烈。

羅睺一邊胳膊沒了,殘缺的肩膀上血淋淋,他卻絲毫不惱,依舊帶着笑,逼近兩步,站在花潋跟前,玩味的瞅着她。

“一個從頭到尾只是想利用你的元鳳,不過是奉承了你幾句,你就能狠下心來砍掉我胳膊,呵!真讓人傷心。”

羅睺低頭,用另一只手握住花潋的肩膀,似戲谑似嘆息的笑道:“我真是欠了你的。”

話落,他殘缺的肩膀上重新長出一條胳膊,完好無損,就連原本衣服上沾染的血跡也自動清理幹淨了。

“把弑神槍給我。”花潋伸手推開羅睺,“鳳族的事情就此揭過,剛才的一刀是懲罰你騙我。”

“還有,離我遠點,我不認識你。”花潋又往後退了幾步,冷冷看着羅睺。

她之前是為了拿回弑神槍,才幫羅睺對付鴻鈞。

如今,已經甩開鴻鈞,自然要跟他劃清界限。

“不認識我?”羅睺氣笑了,“要不是我,你現在早就魂飛魄散,哪還能站在我跟前對我喊打喊殺!”

花潋無動于衷:“鴻鈞也曾說複活了我,如今你又這麽說,都欺負我失憶了是不是?”

“把弑神槍給我!”花潋又道,“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不給,它現在已經是我的法寶了。”羅睺雙臂環胸,搖頭拒絕,唇角依舊挂着幾分似笑似嘲的笑意,“有本事你來搶,搶到了就是你的。”

花潋看着羅睺,他的臉和鴻鈞的一模一樣,氣質卻截然不同。

鴻鈞也喜歡笑,但總是眼中含笑,給人很親切的感覺。

羅睺的笑,卻是喜歡勾着一邊唇角,邪邪的,壞壞的。

如果那個白發紫衣的鴻鈞說的沒錯,這兩人還真是一個善,一個惡。

是因為都是鴻鈞的三屍之一,所以,他們都說曾複活了自己嗎?

花潋迫切的想要知道當年在混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為什麽羅睺會說是鴻鈞害死自己?

她心中默念青蓮,袖口的青蓮便騰的跳出來,猶猶豫豫的朝着羅睺勾動蓮柄。

羅睺黑色的寬大衣袖原本是靜止不動的,這會兒卻不受控制的開始飄動,仿佛裏面有什麽東西在跟他較勁,想要跑出來一樣。

弑神槍是混沌青蓮的蓮莖所化,就算被羅睺控制,如今,在花潋的召喚中,依舊蠢蠢欲動,想要回到自己的本體之中。

“羅睺,你不敢把弑神槍還給我,是不是怕我得知真相後,拆穿你的謊話?”花潋一邊在心裏召喚弑神槍,一邊激羅睺。

“我沒有說謊,只是不喜你對我冷漠的态度。”羅睺袖袍一樣,弑神槍從袖袍飛出,被他握在手中。

“想要弑神槍,不用這麽大費周章,只要你好好跟我說話,我自然給你。”羅睺唇角勾起,依舊是戲谑的笑。

花潋能明顯感覺到羅睺是故意逗自己,以及,縱容。

她心中更加困惑,不管是鴻鈞還是羅睺,他們都表現的對自己很熟稔,可她卻毫無印象,這種感覺實在很糟糕。

實在不想再跟羅睺說廢話,花潋直接上手強搶。

“給我!”

花潋一把抓過弑神槍,同時一掌拍向羅睺,将他逼開十幾丈遠。

羅睺遠遠飄向身後的灰色濃霧,落在黑色宮殿的最高處。

他沒有再過來,就站在宮殿的最高處,遠遠的看着花潋,目光幽遠又深邃。

花潋握住弑神槍,原本黑色的長.槍在她手中化作一根翠綠的蓮莖,和青蓮中原本就有的花瓣蓮葉融合在一起。

同時,熟悉的眩暈感襲來,花潋立即盤膝坐下來。

她又進入夢境,這次,她明确知道這是她的回憶,她又一次看到化為人形的鴻鈞,這次的夢境是接着上次的夢境繼續往下進行的。

鴻鈞化形後,花潋本以為自己有了伴,經常拉着鴻鈞在混沌中四處閑逛。

但沒多久,她就發現鴻鈞很不對勁,他始終都是一副沒表情沒情緒的樣子,雖然有了人形,但好像并沒有生出人該有的情緒。

雖然鴻鈞對她言聽計從,但花潋跟他在一起,就好像跟一個AL機器人一樣,時間久了,難免又有些無聊。

逐漸的,花潋不太去找鴻鈞了,她不找鴻鈞,鴻鈞也不來找她,長久的在混沌深處靜坐,仿佛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像。

花潋這是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是一廂情願的走入鴻鈞的世界,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甚至,說不定會嫌她煩。

有了這個認知,花潋就再也沒去找鴻鈞了。

而這時候,混沌中越來越多的魔神誕生,并不是所有的魔神都像鴻鈞一樣,沒有喜怒哀樂,相反,它們還挺有情緒的。

雖然它們的形态千奇百怪,但卻各有各的脾性,也逐漸會跟花潋溝通交流。

它們都很稚嫩,會問花潋很多問題。

花潋就像帶一群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樣,帶着三千魔神在混沌中四處玩鬧。

直到一天,幾個平時和花潋最親近的魔神突然消失了。

起初,花潋沒有在意,混沌魔神經常互相吞噬,消失一些,又會誕生新的魔神,她早就習慣了。

但之後的一段日子,花潋身邊親近的魔神總會消失。

一次兩次,花潋不在意,但時間久了,也不能那麽巧,總是跟她親近的消失吧。

花潋生了疑心,很快就發現,這些魔神不是正常消亡,而是被一個黑衣人給殺死了。

正确來說,是被一個黑衣人給吞噬了。

所有跟她親近的魔神,全是被一個黑衣人給吞噬了,這不對勁。

花潋抓住了那個黑衣人,掀開他的黑色鬥篷,發現這人竟然是鴻鈞。

“鴻鈞,你幹什麽?”花潋驚訝問道。

“我不是鴻鈞,我是殺戮魔神。”黑衣人說,随即抓住花潋的肩膀,迷茫又不解的道,“我不喜歡那些跟你親近的魔神。”

“不喜歡它們跟我親近,所以就殺了他們?”花潋一愣,望着殺戮魔神那張和鴻鈞一樣的臉,說:“你是在妒忌嗎?”

她還是覺得這人就是鴻鈞,或者跟鴻鈞關系匪淺。

于是,花潋拉着黑衣的殺戮魔神去找鴻鈞。

在混沌的最深處,花潋找到了鴻鈞,問他殺戮魔神是怎麽回事?

鴻鈞指了指他本體上面漂浮的一團黑霧,對花潋說:“他是我本體上産生的東西,和我是一體的。”

說完,他又困惑的看向他本體上面萦繞的黑霧道,“原本沒有的,不知為何會多出這團黑霧。”

“他自稱殺戮,有妒忌的情緒,看到我跟別人親近就想殺了對方。”花潋說着說着,突然明白了。

這團黑氣,應該就是鴻鈞滋生出的情緒。

鴻鈞顯然也想明白了,他對花潋說:“那他就是我。”

花潋也明白了,這黑衣的鴻鈞就是規則本不該有的情緒,原本她還以為鴻鈞對她無動于衷,原來他也會有情緒。

只是和正常人不一樣,他把他的情緒單獨摘了出來,成了一個獨立的魔神,

“你叫羅睺吧。”花潋給黑衣鴻鈞起名,之前也有說,洪荒中魔祖羅睺和道祖鴻鈞本就是一體,神魔的兩面。

羅睺點頭。

羅睺比鴻鈞有趣多了,不止會妒忌,還有其他的情緒。

會高興,會生氣,會妒忌,會憤怒,還天生霸道占有欲極強。

最開始,他只是不許花潋再跟其他魔神玩。

後來,他甚至不許花潋去找鴻鈞。

哪怕鴻鈞是他的本源也不行。

再後來,花潋就跟羅睺結為道侶,一起度過了一段很漫長的愉快生活。

直到某日,花潋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她的本體中竟然結出了五顆蓮子。

最中間的最大,一顆蓮子幾乎占據了蓮蓬的所有空間。

花潋知道,那顆最大的蓮子就是盤古,孕育盤古是混沌青蓮的宿命。

無法抗拒的宿命。

獨自在混沌中待了幾十萬年,花潋終于在這一刻,體會到死亡逼近的滋味。

盤古出世的那日,就是她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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