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
第7章 (2)
半個月之後,堤防修築完成的那一天,一零五六號的聲音在裴念玦耳邊響起,“恭喜宿主得到修堤功德兩百點。”
扣掉先前兌換大力丸的五十點,裴念玦還多得一百五十點,他頓時龍心大悅,豪氣的包下一間館子宴請所有參與修堤的河工們,讓他們痛快的大吃大喝一頓。
這一晚裴念玦也高興得喝得酩酊大醉,最後是被刀強派去的手下送回暫租的宅子裏。
袁萊安謝過送他回來的兄弟,扶着他走回房裏。
“怎麽喝得這麽醉呢?”她不禁埋怨。
他醉眼迷茫的看着她,呵呵笑着捏着她的下巴,朝她的粉唇重重親了一口,而後神秘兮兮的同她說着悄悄話。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
他醉态醺然的擡指點着她的俏鼻,打了個酒嗝後才說:“我這輩子見過的姑娘家不少,其中也有幾個還算瞧得上眼的……”
聽見這句,袁萊安頓時眯起眼,難道他以前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騙她的?
“但讓我真正為之傾心的只有一個,那個人就是……”說着,他突然靠近她,一雙醉眼瞪着她直看,接着疑惑道:“噫,你怎麽長得同她這麽像,你也叫萊安嗎?”
袁萊安又好氣又好笑,“你醉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為啥跟萊安長得這般相像?”他扳着她的臉,醉言醉語的要她說清楚。
“你這醉鬼,看清楚,我就是萊安。”她有些氣惱他醉得連她都不認得,但又高興他即使醉成這般,還心心念念着她。
“你也叫萊安?為啥會有兩個萊安呢?”他一臉迷糊的被她扶進房間裏。
扶他躺到床榻後,她脫去他腳下的鞋襪,喚了姜薇薇去打盆水來。
沒幾息,床榻上醉死的人就傳來呼嚕聲。
見他睡着了,她替他寬衣解帶、脫去外袍,在姜薇薇端來水後替他擦了擦臉和手腳。
“不早了,薇薇你先去睡吧。”
“萊安姊,大哥醉成這樣,可要我去熬碗醒酒湯給他喝?”
“他睡成這般怕是叫不醒,等明早起來我再熬給他喝,你去睡吧。”
“好。”姜薇薇應了聲走出去,來到房門前回頭一瞥,見袁萊安坐在床榻旁握着她大哥的手,一臉深情的注視着他。
她微微一笑,悄悄掩上房門。以前大哥和萊安姊并沒有這般恩愛,她記得是去年大哥摔傷腦子後,再醒來忽然變了副脾氣,萊安姊一度不待見他,後來也不知怎麽地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
她心忖今年四月就出了孝期,屆時大哥和萊安姊就能辦喜事,正式成為夫妻,以後她可就要改口喊嫂子了。
坐在床榻旁的袁萊安渾然不知姜薇薇心裏所想,凝視着床榻上睡得不醒人事的人,以前從來不覺得知樂哥這張臉好看,可現下她是怎麽都看不厭。
“念玦、念玦……”她輕喚着他的名字,翹起的嘴角漾着掩不住的濃情密意。
她不知真正的他生得什麽模樣,但不管他是什麽長相,她都不在意,因為讓她為之動情的,不是他的容貌、不是他的家世,而是這副身子裏的那抹神魂,和他待她的那一顆心。
二月,縣考完這日,裴念玦陪着袁萊安,攜着姜知平和姜薇薇來接姜知進。
貢院前擠滿前來接考生的親友,姜知平的小身板拼命往上跳着,想讓二哥瞧見他。
裴念玦索性把他高高舉起,坐在自個兒的肩上,好讓他看個清楚。
姜知平鮮少被這般舉高高,頭一回被抱坐在肩膀上,他興奮的四下張望,此時高人一等的他沒多久便在人群中見着自家二哥,他揮舞着小手,興高采烈的大聲喊着,“二哥、二哥,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剛踏出貢院的姜知進遠遠地就瞧見姜知平,連忙擠過人群來到他們身邊。他沒想到家人會來接他,一掃連考三日的疲憊之色,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大哥、萊安姊,你們怎麽有空來接我?”
袁萊安笑道:“我想你在貢院裏連考三天定是累壞了,恰好今兒我跟你大哥沒什麽重要的事就過來接你了,知平和薇薇知道,也吵着要跟來。”
裴念玦将姜知平抱了下來,牽着他的手,“走吧,李三的車停在外頭那邊。”
因他需四處去收羅那些奇珍異貨,刀強一早就另備了輛馬車給他用,李三是替他駕車的馬夫。
一家人朝馬車那兒走去,姜知平叽叽喳喳的問起二哥這幾天考試的情形。
“二哥,我聽說考試時每人都只能待在小小一間隔間裏,那萬一有人腳丫子很臭,或是偷放臭屁怎麽辦?豈不是要臭死掉啦?”
“那也只能忍着了,若是有帶熏香也可以點上。”看着圍繞在身邊的親人,姜知進心裏淌過一陣暖意,耐着性子微笑回答弟弟稚氣的問話,幾人一邊說着一邊來到馬車旁。
要上馬車時,姜知平扯了扯袁萊安的手,撒嬌說着,“萊安姊,二哥這麽辛苦才考完,咱們是不是該給他慶賀一下,買些好吃的給他補補身子?”
裴念玦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給他補身子?我看是你這小鬼嘴饞貪吃吧!”嘴裏雖這麽說,但還是掏了銀子遞給他,“想吃什麽讓薇薇帶你去買,可別只買你自個兒喜歡吃的,也買些你二哥喜歡吃的。”
“多謝大哥。”姜知平拿了銀子,笑眯了一雙小眼睛,讓姜薇薇牽着他到附近去買吃食。
姜知進笑着也跟去了,“我去瞧瞧,省得知平全買糕點、甜食了。”
裴念玦和袁萊安先進了馬車,趁幾個弟妹們不在,兩人的手牽握在一起,裴念玦聽着袁萊安說着一些家常事。
以前他最不耐煩聽這些瑣碎的事,但如今聽她說這些事卻沒有絲毫的厭煩。
不過聽她全是在替家裏和弟妹們打算,他叨念了她幾句,“咱們手上也存了些銀子,你別老顧着他們,也給自個兒挑幾塊好些的布料做幾身衣裳,再買些首飾将自個兒好好妝扮妝扮。日後等我回去時,我派人前來接你去見我舅舅和外祖母時,也能有幾件好衣裳穿,不至于來不及準備。”他現下已有四百多點的功德,依這速度,說不得不用等到明年就能積滿五百點,兌換到複原丹回去了。
聽他提及要帶她回去見親人的事,袁萊安有些許的不安,緊張的問:“你舅舅和外祖母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會不會……瞧不上我這個村姑?”
“只要不闖下什麽彌天大禍,我舅舅一般是不會怎麽管我,至于外祖母,她一向最疼我,我會想辦法哄着她也喜歡你。”
兩人正說着話,姜薇薇忽然滿臉驚慌的跑回來,臉色發白的朝馬車裏叫着,“大哥、萊安姊!不好了,知平他被一匹馬給撞了!”
“他髒腑破裂、傷勢太沉重,恕老夫已無能為力。”
“他肋骨全斷、內髒破裂,傷勢過重已無力回天,你們準備準備吧。”
眼看着請來的大夫一個一個都搖頭而去,姜薇薇紅着眼睛趴在弟弟的床榻邊啜泣着。
“知平、知平,以後你想吃什麽姊姊幫你全買回來,求你別像爹娘那樣丢下我們走了……”
姜知進的眼眶裏也全是淚,額頭抵着床柱,捶着胸口自責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當時多留意一點,知平也就不會被那馬給撞着了!”
當時也在場的姜薇薇哭着說:“不是二哥的錯,全是那騎馬的人不好,是那人駕着馬在城裏橫沖直撞才撞上知平,那騎馬的人還撞了人就跑,太可惡了……”
袁萊安看着姜知平那小小的身子,安靜地躺在床榻上一動也不動,再也不會向她撒嬌讨着要吃食,她淚流滿面,伸手想去抱他卻又怕弄疼了他,顫抖着捂着嘴嗚咽的啜泣。
她是看着知平出生,姜氏夫婦以前時常上山采靈芝,知平幾乎是她親手照顧着長大,說她把知平當兒子養也不為過,如今見他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她心疼得都要碎了。
裴念玦臉色鐵青的走進來,瞧見一屋子的哭泣聲,想到适才打聽到的事,他不由得痛恨自己此刻竟什麽也做不了,連個公道都沒辦法替姜知平讨回來——
“知樂,我派人給你打聽了,撞上你小弟的是管着咱們沅陽城的臨江知府的兒子賴文德,這事牽扯上官家子弟,你還是算了,莫要追究了,咱們胳臂再粗也擰不過他的大腿。”刀強将先前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他,并勸了他幾句。
“我弟弟的一條命,你要我就這麽算了?!”他憤怒道。
“你不算了又能怎麽辦,你就算告進官府,那知縣也不會受理你這案子,這知縣素來膽小怕事,他哪裏會為了你家這事得罪他的上峰,何況那賴文德他外祖可是朝官,聽說是個侍郎呢。”
“侍郎又怎麽樣?”他堂堂一個濟王,難道還會怕區區一個侍郎。
“若你孤家寡人一個也就罷了,但你要想想,你還有一個未過門的媳婦兒和弟弟、妹妹,人家賴家只消說幾句話就能讓你們一家子吃不完兜着走,甚至随便羅織個罪名把你們全部下獄。”
刀強的話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讓他清醒過來,認清眼下的現實。
他現在不是高高在上的濟王,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他身邊還有萊安、知進、薇薇要他照顧。
這件事他不得不暫時吞忍下,但等他回去了,他定會把這筆帳讨回來。
一零五六號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宿主,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姜知平,你想知道嗎?”
“是什麽辦法?”他急問。
“你可以用兩百五十點功德兌換回春散,回春散可以救他一命。”
裴念玦怔了怔,兩百五十點,已超過他好不容易才積累起來的功德點的一半,若是舍了這麽多功德點,他還得再積累好長一段時間,他、他……
他心情糾結的默默走出房間,煩躁的在院子裏來來回回的踱着步,神色凝重的考慮着到底要不要用這麽多的功德點,兌換回春散救回姜知平一命。
他很喜歡知平這小鬼,但那可是兩百五十點啊……
他現下已有四百多點,再過不久就能積滿五百點兌換複原丹回到自己的身子裏,若耗去兩百五十點,還得再等多久?
知平又不是他親弟弟,撞傷知平的人也不是他……不管了,他擺着手提步往外走,忽聽屋裏傳來袁萊安痛哭的呼喚聲。
“知平、知平……你別丢下萊安姊,你還這麽小,萊安姊舍不得你啊……”
一零五六號冰冷的聲音在裴念玦耳邊響起,“提醒宿主,回春散只能救活不能救死,倘若姜知平咽下最後一口氣,你就算兌換回春散也來不及救他一命。”
裴念玦腳步一頓,下一瞬,牙一咬,腳步一旋快步往回走,一邊說着,“一零五六號,幫我兌換回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