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太宰治今年15歲,他早就變回了人,之後因自殺未遂被一名叫森鷗外的醫生撿到,他就一直被收留至今。

今年發生了一件大事,橫濱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突然過世,将首領之位傳給了他的私人醫生。

是的,那名醫生就是森鷗外。

而這也不是意外,作為一切的見證人,太宰治親眼目睹森鷗外用手術刀殺了先代首領,卻和森鷗外聯合對外證明傳位是合理的,不存在篡位一說。

太宰治一直不明白活着的價值與意義,來到橫濱也是為了自殺,他想沒有痛苦地死去。

因為森鷗外承諾會為他調制安樂藥,他為此期待着,并暫時為森鷗外做事。

可在經歷一系列危及生命的事情後,他意識到在接觸死亡中可能會尋找到活着的意義,于是他決定加入港口黑手黨,不過好像還是什麽也沒有。

最近他聽到一個傳聞,有一個神秘的房子,無論怎樣的惡徒都不會在那附近惹出事端,對此,大家有各種猜測。

這讓太宰治不由得想到幾年前,他成為貓的時候,某家附近也是如此。

他只是對這個傳聞好奇罷了,太宰治想。

于是某天安靜的早晨,渾身是血的太宰治躺在了玄關走廊的樓梯中段,血跡在地上蔓延,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着。

但他好像與靜谧的環境融為一體,如同天上飄過的雲,樓間吹過的風。

太宰治閉着眼,意識清醒卻甘願沉淪,覺得就這樣死去也不錯。

過了許久,有人發現了他,但并沒有立刻對他做出反應,反而是細細觀察着。

最後,他還是被那人搬進了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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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被搬到床上,完成了應急處理。

他手上抓着的鈔票被那人拿走。

他睜開眼,看着面前正在對着那疊鈔票思考的少年,或許不該叫少年了,對方已經長高了不少,目測接近一米八,青澀的面龐也長開了,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

相較于幾年前,那種表面拒人千裏之外的鋒利感褪去大半,眉眼更加柔和。

就是穿着還是那麽幼稚。盯着對方衣服上的大塊小熊印花,太宰治這麽想着,視線在可及之處掃視了一番。

對方還用上了放大鏡觀察,最後終于發現那是假.鈔,走向電話拿起話筒。

“把聽筒放下。”

沙啞又無力的聲音響起。

這是太宰治對織田作之助說的第一句話。

太宰治裝作不認識對方的樣子,以冷淡的态度對峙,甚至還搬出港口黑手黨的身份威脅。

不過,他們本來就不相識。

原本他不想再搭理織田作之助,爬也要爬出門,在外面等待生命的流逝。

他雖然這麽做,但他也清楚,會把可疑的他撿進家門的人是不會任由他離開的。

可太宰治沒想到,幾年前的事情又上演了。

他被織田作之助用床單倒吊起來,還晃了晃,最後捆在了床上。

屋內沉重又凝滞的氣氛被織田作之助這一系列行為打破。

“痛痛痛死了啊你這個蠢貨!快放開我!”

“……”

“那你死心了嗎?”

“沒有!”

太宰治身為港口黑手黨的一員,裏面無論是誰都不能違抗他,可他現在居然被這樣對待。

怨恨的心情直指織田作之助。

他就這樣和織田作之助開始短暫同居了。

為了報複織田作之助,也為了讓織田作之助放棄對他的“綁架”行為,他對一切都抱怨不停。

可不知道織田作之助是無意還是故意。

喂粥時不顧他說的話,還要硬塞給他吃;一天只讓他去兩次廁所;為了給他排遣無聊,一直給他讀那本幾年前的書——他做貓的時候經常看到織田作之助翻閱,還不告訴他結局……

太宰治看着織田作之助認真地做着每一件事,他有些分不清這家夥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為了好過,他還是屈服了一些,卻沒有放棄和織田作之助鬥智鬥勇。

後來,他們一起經歷了危險的《48》事件,不過那是織田作之助的過去帶來的麻煩,太宰治只是被牽扯。

太宰治第一次遇到織田作之助這樣的人。

這是在他以人的身份真正接觸後才了解到的對方。

“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就死掉的人,我除了愚蠢無話可說。”

織田作之助對尋求死亡的他這麽說。

太宰治相信了又或許沒相信,在逃出生天後,內心帶着幾分隐秘的期待跟随織田作之助前往。

“你被騙了啊。”

位于狹窄小巷裏,名為“Lupin”的酒吧內,站在原地的太宰治聽到織田作之助這麽說。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織田作之助。

但他們還是留在了酒吧裏,他們喝着酒,玩着撲克牌,聊起了許多話題,包括工作裏遇到的趣事。

“哈哈哈,被綁架的富豪竟然有兩個人?!那是什麽啊,哪個才是真的啊?”

“太宰,那是真的嗎,和黑手黨敵對的那個男人變成怪物了?從嘴裏射出破壞光線想要破壞橫濱?這些話,從哪裏開始是假的?”

“……”

酒吧的音樂緩緩流淌,他們互相交談,互相傾聽,互相分享。

“好了我決定了,就是織田作了……之後有人問起你名字的時候,就這麽回答吧。”

太宰治覺得自己總在織田作之助面前有莫名不同的情緒。

“織田作?好神奇的稱呼啊,像農民一樣。我有稱呼變更權嗎?”

“沒有!”

“沒有嗎……那就沒辦法了啊。”

他們又接着聊了很多很多,差不多要到閉店時間了。

“那下次什麽時候集合?”

太宰治故作輕松地笑着,心底卻有些緊張,他們只認識了幾天,他知道織田作之助只當他是短暫停留的過客。

撲克牌游戲是太宰治養傷期間,他們玩的,因為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太宰治一次也沒贏過,不過這次,是他贏了。

太宰治看着織田作之助因聽到他的話,驚訝而游離的視線。

不過織田作之助并沒有給肯定的答複。

太宰治明白他的意思,他們兩個都有各自的事情,都是随心所欲的人。

談到織田作之助的問題,那就是因過去而帶來的麻煩,就像《48》,織田作之助以後将會被他們以及其他人糾纏個不停,遲早會應付不過來。

“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就死掉的人,我除了愚蠢無話可說。”

太宰治心思百轉,最後還是壞笑着出聲。

“你是想讓我進去那裏?”

“由你決定。”

太宰治已經可以确定最後織田作之助會加入港口黑手黨,但他還是這麽說。

自此,是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友誼的開始,也是織田作之助新的開始。

——

“小夏?”

“作之助,港口黑手黨會不會更危險?”

與太宰治在酒吧門口就分別的織田作之助走在路上。

“我不想殺人,應該是做底層的工作,不會很危險,而且還能防止以前的麻煩找上門。”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利弊,他今天并沒有殺了《48》組織裏的人,估計後續會帶來不少麻煩。

而且……

“而且那個賭鬼居然已經四個月沒發你工資了,他真是太過分了!”

這一點,剛剛在和太宰治聊到工作的時候他也提到了。

他的郵差工作做了這麽久,但最近四個月的工資他一點也沒拿到,而且因為人手不夠,他還很難辭掉這份工作。

其實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那次是拖欠了兩個月,但還好最後還是發了。

那段時間,夏還勸他要不要換一份工作,不過很快夏就陷入了沉睡,而織田作之助暫時也沒有找到合适的,就這麽無聊地做了下去。

夏是在他們遭遇《48》事件的中途醒來的,那時候織田作之助正被拷問後留在單人牢房裏。

剛醒來的夏還有點搞不清狀況,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意識到這不是什麽好地方。

“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聽到了夏冷靜又帶有怒氣的聲音,在這個不對的時候,糟糕的地點,夏醒了。

“小夏,別出來,我能應付。”

他連忙開口,他知道夏不是在對他生氣。

“什麽嘛,又是以前的事情帶來的麻煩嗎?”

“別擔心,相信我。”

之後夏就不再出聲,只是默默觀察着,他了解織田作之助的身手,只是對那些敵人有些讨厭。

對于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的交往,他并沒有什麽意見,他尊重織田作之助的任何選擇,但他也要判斷太宰治是不是壞人,會不會對織田作之助有不利的影響。

他無意偷聽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在酒吧的交談,陷入假寐狀态,他能感受到織田作之助是放松的。

直到他昏昏欲睡,織田作之助叫醒了他。

回到家,夏立馬出現在他身邊,拉着他坐下,繞着他轉了幾圈,就開始扒他的衣服。

織田作之助任由他動作,順從地脫了衣服。

夏雖然沒有看到拷問過程,但打在織田作之助脖子上那一棍産生的痕跡從衣領處能看到一點。

看到織田作之助背後青紫大片,夏咬了咬牙,有點難受,可是他現在無能為力,連離開織田作之助,再去狠狠教訓那些人一頓都做不到。

夏沉默地用力抿着嘴,把醫藥箱拿過來,為織田作之助上藥,之前任務中織田作之助如果不小心受傷,夏也會像這樣為他包紮,所以他手法并不生疏。

織田作之助也沒有反抗,他看不到夏的表情,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坐着,只有夏手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等上完藥,包紮好,織田作之助轉過身,不出他所料,小孩眼睛紅紅的,沒有哭出來,但是眼底又有些水色。

“今天是注水湯圓嗎?”

織田作之助一手一邊,揪了揪夏的臉。

夏是個特別好懂的孩子,和他生活了這麽久,織田作之助對他了解得很,一個表情就能猜出他的想法。

“才不是,是黑芝麻湯圓。”夏鼓了鼓臉。

他并沒有覺得自己很沒用,他也是幫過織田作之助很多忙的,只是有時候還是會有些無力感。

“好了,加入港口黑手黨後就不會這樣了。”

織田作之助抱住了夏,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睛。

夏站在他面前,充當支架,回抱住他。

“作之助已經決定了嗎?”

“嗯,這的确是個比較好的選擇。”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實現他的夢想——有一天,在能看見海的房中,坐在書桌前寫小說。

這個完整的夢想,在他還是郵差的時候就已經成型了。

“作之助今天算交到朋友了嗎?”

“或許吧。”

織田作之助想到那個纏着繃帶的男孩,沒有感情地說着死亡,就像一只被燒死的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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