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武裝偵探社。
兩個黑發的小孩坐在一張椅子裏，穿着相似的衛衣，頭湊在一起，趴在桌上，翻着書。
“答案是這個！”
“我不跟你玩了，你明明知道我沒你厲害！”
“那我等你先說答案。”
夏不知道江戶川亂步為什麽要帶他玩解謎，根本就沒什麽可玩性。
自從織田作之助變玩偶，江戶川亂步變小後，夏就經常來武裝偵探社。
可能是考慮到現狀，最近江戶川亂步的工作少了很多，這也是福澤谕吉的決定。
織田作之助上次和江戶川亂步胡鬧了一通後，他們倆關系更親近了，有時候出門都是江戶川亂步抱着織田作之助。
“有沒有別的？”
夏不想再玩解謎了，跟江戶川亂步玩這個就是自找沒趣。
織田作之助正躺在一邊睡覺，兩個小孩用書給他搭了床，還用毛巾等給他當被子。
成為玩偶後，織田作之助無所事事，郵差的工作已經辭了，只等恢複後申請加入港口黑手黨，酒吧也去不了，目前只有帶孩子，不過鑒于他有時也會跟着胡鬧，一時也不知道誰帶誰。
“有了！”
江戶川亂步從旁邊的零食裏抽出兩袋粉色的，他把包裝解開，裏面是一些道具和包裝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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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食玩。
這是夏還沒有接觸過的種類，對此他也很好奇。
“先加這個，然後攪拌下，再加那個……”
他們倆跟着包裝上的說明加入各種材料，進行各種攪拌。
“大功告成！”
夏和江戶川亂步都高興地舉着手裏的成品，滿足地吃下。
“然後呢？”
夏含着嘴裏的東西，做食玩也費不了什麽時間，接下來該做什麽打發時間。
江戶川亂步一時也沒什麽新的想法，懶散地趴在桌上。
“亂步，你給我講你破的案子吧！”
夏瞥到桌上的文件，提議道。
江戶川亂步破了這麽多案子，其中一定會有很有趣的，他可以當故事聽。
“啊——不要，好累哦。”
江戶川亂步一想到自己要說這麽多就覺得麻煩，比起最初他還會認真解釋事情的由來，到現在他破案越來越簡潔了。
“要聽！”
“麻煩的小鬼，好吧，只講一個，給你講我和社長破的第一個案子吧。”
江戶川亂步就給夏講了他和福澤谕吉當初遇到的歌劇院事件，他雖然說得有點直接，很多線索一句話帶過，甚至有些幹巴巴的，完全沒有表現出當初遭遇時的跌宕起伏，不過，從他的話語中也能感受到這件事的波折，夏的心情也随之改變。
事件起因還是福澤谕吉接了個來自這個歌劇院的保镖任務，他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天使将會讓演員陷入真正的死亡吧，V”
之所以會有關天使，是因為即将上演的劇目：一衆堕天使原先因憧憬人類而被剝奪天使身份，墜入人間，現在，天界真正的天使要将他們逐個處決，在人間，這些真正的天使被稱為——異能者。故事便由此展開。
不過，市警和劇院的人都沒有把恐吓信的事情放在心上。
之後，被福澤谕吉點明自己為異能者的江戶川亂步，終于意識到，這個世界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奇怪，只是因為大家都是默不作聲的笨蛋而已，而自己就得保護他們。
所以早已看穿案件的他決心阻止這件說是恐吓實為宣告的殺人案。
“天使确實存在，就是下面坐着的觀衆啦。”
“裁決者與被裁決者身份調換，加害者與受害者身份調換。”
兇手就是——本已死去的受害人，堕天使首領的主演。
作為演員的他，追求的極致便是上演一場真正的死亡。
“哇，所以根本沒有人死？？”
夏不僅被案件本身而震驚，更是被江戶川亂步的敏銳與智慧震撼。
“是啊，不過當他看到底下觀衆害怕的眼神就知道了，自己上演的死亡只是為了自己罷了。”
“的确，作為演員來說，是本末倒置了吧。”
沉默了一會兒，夏摳了摳手，看着一旁講完故事後喝波子汽水的江戶川亂步。
“不過亂步，你真的相信天使存在嗎？”
江戶川亂步停住動作，看向夏，那雙眼睛雖然沒有睜開，但并不影響夏從中感受到的壓迫。
“如果你選擇告訴我，那我就相信。”
江戶川亂步說完這句話就移開了視線。
夏的心好像一下沉入無底的深淵，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認識江戶川亂步後，夏面對過很多次他仿佛透過皮膚與肌理，看到靈魂的眼神，但這是第一次，江戶川亂步沒有戴上眼鏡，可他的話語也像他的眼神般，刺中夏的心髒。
“幹嘛，你不是一向有話直說嗎？”夏癟癟嘴。
在成為名偵探之前，直言直語的江戶川亂步就因為不理解這個世界得罪了很多人，丢了一份又一份工作。
成為名偵探之後，已經認識這個世界本質的他，更是以“若合我意，一切皆好”作為座右銘。
拐彎抹角對他來說就是件麻煩事。
“我已經直說了啊。”江戶川亂步開了一包零食。
夏本身也沒有想瞞着江戶川亂步，只是他不知道怎麽說。
“其實之前我也不是很确定，不過上次醒來後我就能确定了。”
夏盯着桌面，斷斷續續地說着。
雖然他不知道江戶川亂步是怎麽知道的，畢竟自己也算這個世界不存在的物種吧，可能有什麽線索又被發現了。
“我只想起來，我是018，記憶裏那些同類是這麽叫我的，與其說是名字，更不如說是代號吧。”
“更多的也沒記起，有時候我在天使堆裏，但更多時候還是獨自在人間。我們的使命好像只有一個，盡全力去幫助。”
夏側趴在交疊的雙臂上，好像盯着桌上的紋理，又好像在回憶，語氣也淡淡的。
“不過，”夏有些失落地低眸，“這也就證明我真的和作之助沒有關系吧，看來他說的是對的。”
這些事情都是他在上一次的沉睡發生的，也就是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被綁架，他醒來那次。
他還沒有和織田作之助說過，反正織田作之助已經知道他是天使，這些無關緊要的信息不說也無所謂。
他知道自己還是有點逃避。
幾年前，完全空白的他在那個監獄裏醒來，和還是少年的織田作之助相遇，他一直以織田作之助呆毛身份自居，與織田作之助經歷種種，認識了好多朋友，但現在卻說他與織田作之助并沒有關系，真正的他只是一只編號為018的天使，在人間孤獨地幫助着人類。
或許哪一天他就離開了。
“你現在不就在幫助人類嗎？”
面前推過來一袋食玩，但當夏擡頭，看到的卻是織田作之助。
“作之助，你不是在睡覺嗎？”
夏傻傻地看着他。
“笨蛋，他怎麽可能睡得着。”
江戶川亂步無語，明明有時候看着挺機靈的，怎麽現在看着這麽笨。
夏這才反應過來，即使織田作之助是真的想睡，但過往的職業習慣也讓他無法在這種環境中睡着。
“現在的你，只是織田夏而已。”
織田作之助的聲音一如既往沒有波動，卻讓人安心，他摸了摸夏的頭發，夏反而有點想落淚。
他看着面前的織田作之助，還是那副可愛的玩偶模樣，但他卻好像透過那層層的棉花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那個，逐漸成為成熟大人的織田作之助。
他使勁憋了憋眼淚，最後還是努力忍住了。
“嗯！”
“放心吧，就算那一天真的到來，還有我們呢。”
夏只會盲目地點頭，把織田作之助撈過來靠在腦袋邊。
看着他眼睛泛紅，強忍淚水的樣子，江戶川亂步捏了捏手裏的零食袋，發出零碎的聲音。
“還不快點給本偵探做好！沒做完不準走！”
江戶川亂步用下巴點了點那袋還放在桌上的食玩。
感動的情緒還沒維持多久就被打斷。
“知道啦，大偵探。”
夏嘟囔了幾聲，像個小弟一樣就“幫助”起了江戶川亂步。
織田作之助站在辦公桌上，将視線從他們身上移開，看向兩人身後的窗戶。
湛藍的天空正飄着雲朵，風一吹，雲就加速晃悠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