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

“叮咚!”門鈴一響。

織田作之助去開門,回來時拖着一個大箱子,上面還明晃晃貼着兩個字“賠禮”。

“我出去沒看到人,不過看來是太宰說的賠償了。”

夏狐疑地繞着箱子轉了幾圈,沒發現什麽不對。

他制止了織田作之助想打開的動作。

“等一下,作之助,小心有詐。”

随後他拿了曬衣杆把箱子蓋翻開。

裏面是昨天夏提到的那些東西,太宰治真的全都放在箱子裏還回來了,目測還多了些。

“看來太宰是真的知道錯了。”

織田作之助看到箱子被便當,零食,儲錢罐和糖果模型塞滿,除了和之前一樣的,他還放了些不同款式的。

翻了翻這些東西,也沒看到藏着什麽。

難道他這次認真的?夏心想。

事實證明,這箱東西的确沒什麽問題,夏和織田作之助已經吃過了,便當和零食很新鮮,幾年前的儲錢罐已經快找不到了,但太宰治還是原模原樣地找了回來,并且放了些新款,糖果模型也是。這些東西讓人感覺誠意滿滿。

過了幾天,織田作之助帶着夏去了酒吧,向下的樓梯随着腳步發出“吱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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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看到夏的時候,有點驚訝,但很快織田作之助搖了搖手,解釋他不會喝酒。于是酒保也就沒再說什麽。

他們到的時候,太宰治依舊坐在那個位置上,盯着他面前的那杯酒,好像在發呆。

黃澄澄的酒液與球形冰塊在杯中靜置,透明的玻璃酒杯也在燈光的反射與折射下襯得這杯酒更加剔透。

太宰治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着,酒保在他面前安靜地調制着酒。

在織田作之助坐下時,一杯酒也剛好放在他面前,是織田作之助常點的。

織田作之助朝酒保點點頭。

“太宰。”

太宰治這才仿佛回過神來,仰了一下身,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織田作之助。

“呀,織田作,你來了。”

随後他視線往旁邊一移,看到夏,不驚訝地挑了挑眉。

“喜歡我的賠禮嗎?”

知道那堆東西沒問題後,夏也知道自己錯怪太宰治了,但是一碼事歸一碼事,太宰治說的那句過分的話,他還沒決定原諒他呢。

“勉強吧,不過,對于那天你說的話,我還沒有原諒你。”

太宰治聽到他這麽說,擡眸作思考狀,似乎在想是哪句話。

“哦!這樣啊,原來你還在生我的氣。”

太宰治斂眸,來到夏面前,蹲下身,沒有嬉皮笑臉,低聲說着:

“那天是我不對。”

太宰治看向夏,雖然眼睛依舊無神,卻滿臉認真又有點難過。

“其實在我看來,非人類其實與人類并沒有什麽不同,我不該那麽說的,之前你照顧了我很多,我卻這樣對你,的确很過分。”

“小夏……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太宰治真誠地看着夏,聲音輕而軟,差點就要融化在音樂裏。

夏被他這樣直直看着,有些躲閃地避開他的眼神,靠在織田作之助身邊。

“好吧,看在你這麽誠懇的份上。”

“真的嗎?謝謝你,小夏。”

太宰治開心起來,一把抓住夏的手,把臉湊了上去。

“別……別靠我那麽近!”

看着太宰治湊近的大臉,夏有些不習慣地往後仰了仰。

“和好了就好。”

織田作之助在一旁欣慰地開口。

太宰治坐回位置,笑了笑,沒說話。

夏有些不好意思,坐在織田作之助旁邊的位置上。

之後太宰治就和織田作之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中間還會扯一扯夏的話題,三人看起來很和諧。

“我經常和小矮子搭檔一起去那家電玩哦!”

“嗯,這個方法的确不錯,而且不會受傷,還能測試你們的臨場反應能力。”

太宰治正在說起他和中原中也的決鬥,每次都是以打游戲定勝負。

夏還沒有去過游戲廳,有些好奇地聽他說。

注意到夏的眼神,太宰治舉着酒杯,微笑地說“很有意思哦,小夏可以去玩。”

夏有點被他的描述說動,看了眼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回看他,摸了摸他的頭,說:“可以。”

夏雙眼發亮滿臉都是期待。

随後,一枚游戲幣被遞給他。

那是太宰治的手。

“今天我剛去過,這是玩的時候要投擲的游戲幣,送你啦。”

夏雙手接過,面前的游戲幣圓滾滾的,上面還有獨特的花紋,與硬幣有些不同。

夏抓着游戲幣翻着面看了看,然後把它小心地放進了外套內口袋。

“謝謝你,太宰。”

夏滿足地笑着。

——

很快,他們就分開了,各自離開了酒吧。

回到家,夏心情很好地坐在椅子上搖晃着腿,把口袋裏的游戲幣拿出來翻來覆去地看。

織田作之助去洗澡了。

夏有些苦惱,游戲幣不太好保存,丢了就不好了。

他瞥到一旁櫃子上放着的儲錢罐,靈光一閃。

他跳下椅子,跑到幾個儲錢罐面前,捏着下巴考慮了一下,決定把這枚游戲幣放到和以前一樣的儲錢罐裏。

游戲幣剛好能塞進去,在空蕩的內壁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但下一秒,儲錢罐四分五裂,一個拳頭直直擊向夏的鼻子,黑霧也随之爆開,影響了夏的視線,漸漸散開,将夏的腦袋籠罩在其中。

夏沒反應過來,一直懵着,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之後他才感受到鼻子上的隐隐陣痛,還有眼前看不清的黑。

“嗚哇!”

在浴室的織田作之助聽到外面好像傳來夏的哭聲,趕緊收拾了下就出來了。

結果就在客廳收獲到一個小臉烏漆麻黑,正哭着的夏,流下的眼淚還在仿佛被熏黑的臉上劃出兩道痕跡。

織田作之助也顧不上其他了,趕緊過去半蹲,輕輕抓着夏的肩膀,擔憂地問:“怎麽了?”

夏哭得太厲害了,話也說不清楚,只能一邊抽泣着一邊指向旁邊碎裂的儲錢罐。

裂開的儲錢罐中間還立着彈簧,原先是拳頭的地方也因為爆開,只剩下幾塊殘留的布料挂着。

織田作之助一下就明白了。

他有些無奈,生氣,又有點想笑。

不過他還是決定先把夏哄好。

他把夏拉到洗手臺前,用浸濕的毛巾給夏擦了擦臉,還好這些是能擦掉的,不然夏的臉就得一直這樣黑着了。

織田作之助想幫他換一下衣服,領口也沾了些黑色不明物,脫外套的時候,織田作之助感覺有點不太對,掏了掏外口袋,發現個竊聽器。

織田作之助忍不住心裏嘆氣,他順手把竊聽器銷毀了。

夏還在哭,織田作之助趕緊幫他換了衣服後就把他抱起來,坐在沙發上捏了捏他的臉。

“不哭了,這次是太宰過分了,我會幫你教訓他的。”

夏抱着織田作之助的脖子,抽抽噎噎的。

“我最讨厭他了,作之助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織田作之助拍了拍他的背。

他不由得想,做幼師好難啊,也不知道老師們是怎麽處理這些事的。

之後夏自己哭着哭着睡着了,織田作之助把他放在床上,給他擦了擦眼淚。

看了他一會兒,輕輕關上了門。

然後回到客廳,拿出手機,給太宰治打了電話。

“喲,織田作,我們才分開沒多久就給我打電話,不要這麽黏人啦。”

太宰治輕快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

“太宰,小夏哭了很久。”

“诶——為什麽?”

太宰治好像真的不知道似的。

“你不要老是欺負他。”

織田作之助無奈地說,不知道今天是第幾次這樣的心情了。

“我只是和他玩嘛。”

“太宰。”

對面沉默了,久到織田作之助都差點以為他不在手機旁了。

接着太宰治平靜的聲音才響起:

“織田作,你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神明嗎?”

“唔……或許是存在的吧。”

“那這樣無知無覺地活着又死去,真的有意義嗎?如果有神明的話,祂又是怎麽看待這樣的人類的呢,拯救,漠視,還是,嘲笑?”

太宰治的聲音漸漸急促。

“神明,不也要活着嗎?”

電話那頭的太宰治坐在窗邊,看向夜晚的橫濱,微風撫過他的臉頰,帶起他的頭發,聽到織田作之助這句話,他怔住,才輕聲說道:

“是嗎,原來沒什麽區別啊……或許我們都在尋求那一份永恒。織田作,跟你聊天總是能收獲到不同呢。”

“所以,你想好怎麽對小夏道歉了嗎?”

雖然織田作之助看不到,但太宰治還是歪了歪頭,說着:“對讨厭的人不需要道歉啦。”

“但是對喜歡的人還是要道歉的吧。”織田作之助淡淡地說。

太宰治起身,左右扭了扭腰,拉長聲音:

“真是的,織田作不要擅自說這麽可怕的話啦。”

“抱歉,我不該直接說你喜歡夏的。”

太宰治輕笑:“如果是不熟悉你的人,肯定覺得你是故意的。”

織田作之助不太懂他的意思。

“唉我不擅長應付愛哭的小孩子。”

“這樣的嗎,可是我也不擅長。”

“但是很有意思嘛,織田作你明明也是這樣覺得的吧。”

織田作之助想到淚汪汪的煤炭湯圓,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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