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婚
大婚
無數的喪屍前仆後繼,他的身體沒入護城河中,再也沒有身影,江知渺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盯着那混亂的場面,耳邊只剩下他倉惶的一聲。
“阿渺,我怕水!!”
窒息感在一瞬間破裂,江知渺猛地睜開雙眼,坐在原地止不住地喘着粗氣,額頭上冷汗頻頻,裏衣幾乎都濕透了。
夢裏的場景無一不在警醒着她裴允書最後的結果,有些發懵的眸子像是在一瞬間沒了光彩,她狠狠喘着氣,好像靈魂都在一瞬間被抽空。
門“咯吱”一聲響起,她慢悠悠地回過神,看到了小心翼翼端着吃食走進來的侍女,“姑娘,你醒了。”
她倉惶擡頭,環顧四周,卻發現這裏是一處客棧,她身上的衣裳依舊是那日那一套,帶着狼狽,她發絲淩亂,更顯憔悴。
“這是哪兒?”她動了動指尖,卻發現指尖都被攥緊的有些發麻,聲音又再度恢複了之前的嘶啞。
她記得,她好像是被蕭中郎帶走了。
“回姑娘,這是回樓客棧,您已經到上京城了。”
說話間,她又拿出一套幹淨的衣裙放在了旁邊,恭敬道,“蕭公子正在樓下等您,姑娘吃過東西後,換了衣裳可以下去找他。”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江知渺恍惚間還有些木讷,目光瞥見那放在桌上的佩劍,垂調流蘇,平風不起劍穗,她不由輕嘆了口氣。
我有劍,卻依舊護不住你。
伸手揉了揉眉眼,她皺着眉看向了擺放在一旁的衣裙,紫色。
換了衣裳下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下面的蕭中郎,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暗,約摸是到了傍晚。
她走上前去,在他對面的長凳坐下,擡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聲音有些淡,“你是蕭中郎?還是他弟弟?”
“江姑娘。”
只一聲,她擡頭看向他。
對視的那一瞬,她便懂了。
“蕭公子,多謝你帶我回上京城,而今到了這兒,也該離開了,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了。”
她是來退婚的!
她千方百計不昔在喪屍橫行的時候前往上京城,就是為了退婚。
為此,還犧牲了……
見她的眸光閃了閃,蕭中郎微微颔首,道“你住在哪兒?我再送你一次。”
江知渺搖頭,“不必了。”她站起身來,正欲離開,卻又突然想到什麽,停在了原地。
“那日,殺他的那個人,是怎麽離開的?”
蕭中郎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說的是誰,“那個操控喪屍的人?”他頓了頓,道,“使輕功離開了護城河,進入草叢不見了。”
江知渺微微颔首,斂去眼底的神色,轉身走了出去。
荊江沒死,他沒有變成喪屍。
但他又為什麽要殺裴允書?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仇恨?
她疾步離開,身後的蕭中郎還想說什麽,卻終究只是攥緊手中的茶杯,将最後一口飲下,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追了出去。
再尋時,已經沒了她的身影。
上京城有護城河相隔,外界的混亂對這裏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影響,如果說郦都是歌舞升平,那上京城就是安居樂業,百姓依舊過着平常的日子,絲毫沒有被影響到半點。
看着安于享樂的衆人,再回想起這一路逃亡而來的慘狀,江知渺的心情無法言喻。
或許,她應該盡早退婚後就離開這裏。
想到此,她加快了步伐,詢問了原主父親江參的府邸位置,朝那邊走了過去。
只是走着走着,四周莫名哀樂聲四起,哭聲夾雜着唢吶的聲音傳了過來,江知渺愣了一下,遲疑地盯着不遠處的府邸。
江府。
沒來錯,只是為什麽死人了?
莫非是原主的便宜老爹去世了?還是她繼母?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兩個年長的。
想着,腳步加快,朝向江府走了過去,周遭挂滿了白綢,白色燈籠搖搖晃晃,看起來很強是顯眼。
一路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門口都沒有守衛阻攔,來來往往都是替江府死去的那人上香之人。
入了江府,最中央,是一副棺木,以及擺在上方的靈牌,江知渺眉頭一皺,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眼眶通紅,哭的像只小狗一樣的江淮南。
死了誰這是?除了他之外,還有不少年紀和他差不多的女子男子,都站在旁邊逢場作戲地抽泣着。
縱觀這府內的人,也就只有江淮南是真哭。
江知渺暗暗說了一句這死的人命真苦,不會真是原主的便宜老爹吧?只是她怎麽沒得到消息?
幾步走到了江淮南地身後,她擡起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聲音有些涼涼地問道。
“你們在哭誰啊?誰死了?”
此話一出,江淮南在頃刻間回頭,通紅小狗眼一瞬間瞪大,盯着她的瞳孔在頃刻間放大,指着她驚愕地愣在原地半晌,“你你你你你……”
江知渺:“我我我我我???”
“阿姐!!!”
一聲痛呼,來人一個愛的擁抱,直接将她撞了個滿懷,江知渺一下愣在了原地一動不敢動,怎麽回事?江淮南不是傲嬌的很嗎,怎麽突然變性了?
他高興的很,旁邊的人則看鬼一樣看着她,哆哆嗦嗦地止不住後退,那慘白的臉色實在是難以解釋。
“渺渺?”
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江淮南立刻松開抱住她的手,揉了揉泛紅的眼尾,看起來傲嬌又別扭。
聲音來源是一個中年男人,雙眉入鬓,滿臉方正,目光炯炯,給人一副不怕死也要參別人一本的忠臣感。
他走上前來,打量着江知渺,一雙眼逐漸紅了,一個勁的點頭,“好啊,好啊,和她長得真像。”
江知渺瞥了一眼中年男人身旁的柔弱美婦,扯了扯旁邊江淮南的衣袖,低聲慢慢猜測道,“他不會是我爹吧?”
江淮南頓時錯愕,“阿姐,他就是你爹!”
江知渺倒吸一口涼氣,不是,這爹怎麽和原主記憶中不太一樣?
原主記憶中的爹爹長得兇神惡煞,肥胖如豬,臉雖然也是同款方正,可這人變化也太大了……
“阿姐,你十年沒見過爹,不認識也正常,畢竟他還減了肥,看起來與十年前更加不像了。”
江知渺扯了扯唇,這話說的沒錯。
嗫嚅了半晌,她終究還是沒能喊出那個字。
張了張嘴,她道,“……江……老爺,你好……”
江參:“……”
四周一片寂靜,幸災樂禍地盯着她,特別是有幾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子,眼底的得意幾乎要抑制不住。
本以為江參會大發雷霆,就連江淮南都有些不敢說話了,畢竟誰都知道,他對這個嫡女早就看不順眼了……
“哎好好好!!!”誰知江參頓時老淚縱橫,接連二三的應聲。
四周皆是一副屏息聲,盯着她的眼神愈發古怪,就連繼母柳眉,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捂着唇,笑了笑,“此前讓南兒去接渺渺,誰知竟傳來噩耗……而今在你的靈堂上,竟是死而複生了!”
江知渺聞言一愣,我的靈堂?
她立刻看向了堂中的靈牌,上面赫然就有“江知渺”三個大字,不是她的還能是誰的?
嘴角微抽,她終于知道剛剛他們那看鬼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了。
擺了擺手,她笑道,“弄錯了,我沒死。”
柳眉微微蹙眉,神色古怪若有若無道,“真的假的?妾身還有個問題,你怎麽确定,你就是大小姐呢?”
“畢竟……”她話語一頓,環顧四周,“我們誰都沒有見過大小姐。”
江知渺冷冷瞥向繼母,這是要搞事情啊?
“方才江老爺不是說了嗎?”她絲毫不怯弱,這種宅子裏的勾心鬥角,她還真是不想應付。
“江老爺?”柳眉又是笑,“哪有自己女兒叫父親如此生疏的?”
這話一出,周遭的人都沒有說話,均看向了江知渺。
江知渺一噎,瞥了他們幾眼,又看了滿眼殷切地江參一眼,沉默良久後轉過身看向江淮南,“我累了,帶我回房歇息吧。”
最終,她還是難以叫出那兩個字。
本以為是宅鬥,誰知竟只是乍她叫人而已。
江參雖是原主的爹爹,可他不由分說将原主送至雍州自生自滅,除了這婚事想起她來,其他時候有想過嗎?
這一路來她經歷了太多的兇險,實在不想再應付這些。
江淮南後知後覺地回神,立刻帶着她離開了堂中,江參嘆了口氣,讓人将白綢撤了,将府邸打扮的喜慶些。
誰傳來的假消息,竟然說渺渺死了?!
回房的路上,江知渺看着老實乖巧地江淮南不禁笑,“你之前不是挺讨厭我嗎?”
但剛才那不帶任何雜念的擁抱,可是讓她愣了好一會兒。
這話一出,江淮南耳尖爬上了緋紅,雙頰都不禁紅了幾分,他脊背挺直,直視前方,私底下卻玩着手指頭。
“咳……确實讨厭啊,本少爺現在也讨厭你,方才那個人不是我,我才沒有擔心你死沒死呢。”
“哦?”江知渺眉梢一揚,心裏知道這小少爺是個傲嬌要臉面的,也沒再拆穿。
“對了,怎麽沒見五伯?”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江淮南:“五伯是二姐的人,他護我回來後,就回二姐院子了。”
“二姐?誰啊?”
江知渺一臉茫然,但綜合五伯之前的行為,心裏也逐漸有了計較。
“她……”江淮南剛想說什麽,卻腳步一頓,江知渺疑惑擡頭,便看到一個白衣款款的女子快速地跑了過來,巧笑嫣然,皮膚雪白,一看就是矜貴養的極好的女子。
江淮南側頭壓低聲音,“她就是……”
死者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