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隔天上班,餘一和段子瑩都請了假。

稍微空了點的時候,曲文琪貼過來:“夜安姐,子瑩姐還好嗎?”

這種情況,曲文琪擔心也不敢直接問當事人,太尴尬了,只好問問梁夜安。

梁夜安深深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們今天都不來了嗎?”曲文琪覺得,這也不是辦法。

“別說今天了,以後都不一定呢……”梁夜安昨天收到段子瑩的請假郵件,心裏就有一種感覺,辭職郵件估計也不遠了。

曲文琪聽懂了意思,也沒再問。

組裏其他人在她倆悄悄話的時候,其實都放下了手頭的事情,想問點什麽,又覺得問什麽都不妥,聽到梁夜安這麽說,也只能跟着惋惜。

臨近中午的時候,梁夜安去找了喬娜。

喬娜看她過來,就大概知道了她要說什麽,把她領到了小會議室裏。

“畢竟是私事,我也不好多過問什麽,而且你也知道,段子瑩對我一向不怎麽友好。”喬娜開門見山。

“我覺得段子瑩可能會離職,說不定餘一也是”,梁夜安開門見山,之前和喬娜的冷戰那都是小打小鬧,她知道喬娜沒真生她的氣,何況現在情況也真的很急。段子瑩算是老員工了,手上的客戶關系深厚,要招人來接,還需要一定的過渡期。

喬娜指了指椅子,讓她坐下後說道:“你跟HR打個招呼,人先物色起來吧。”

梁夜安的眉還是緊鎖。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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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心……她可能急着走人”,梁夜安真正擔心的是段子瑩給她的時間不會太多,畢竟發生了這種事情,在公司多待一天估計都是煎熬。

“這是他們的工作職責,哪有拍拍屁股就走人的?除非公司開除他們”,喬娜就擔心她這性子軟,“你不會是想短時間內自己扛着這麽多客戶吧?”

“那沒有,我也忙不過來”,梁夜安抿了抿嘴唇,有點小心翼翼地征求道,“如果段子瑩實在是……能不能給她申請在家辦公一段時間?畢竟我猜發生了這種事,她來公司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喬娜眨了眨眼睛。

“你啊……”,喬娜考慮了一會兒可行性,嘆了口氣,拿手指了指她,“這個事兒我也得跟許總申請下,畢竟沒這個情況過。”

“當然,我談的時候一定盡量按照正常流程來走,但是這個……作為不得已的後備方案”,梁夜安看喬娜松口,頓時松了一口氣,不然她還真的感覺很棘手,一方面是工作了那麽久的同事,一方面又是公司的業績,哪個她都得顧着。

這個時間段,人都不太好招,尤其是有經驗的。都十月份了,年終獎都能看到影子了,誰還走,沒人走就沒人會來應聘。

梁夜安跟HR打了招呼,揉着太陽穴回到工位繼續工作。

晚上回到家,已經是九點多了。

下班後,她分別約見了段子瑩和餘一。果不其然,兩個人都提了辭職的想法。梁夜安也跟段子瑩說了自己的難處,先允許她繼續請兩天假,再慎重考慮下這個事情。

焦頭爛額的過了幾天,梁夜安嘴上都長泡了,HR面試推過來的人,不說有無經驗,光是個人能力和品性方面,都沒她能瞧得上的。

好在,喬娜說,許子衿同意了梁夜安的方案,允許段子瑩在家辦公一段時間。

而餘一那邊,梁夜安則是打感情牌,跟他直說了兩個人同時離職是不可能的,如果硬要違規離職,那只能是以開除的形式,允許在家辦公也只能是一個人,讓餘一自己看着辦。

餘一果然還是顧着段子瑩的,答應梁夜安正常上班,直到工作交接完成。

梁夜安理了一部分客戶,讓曲文琪先過渡接手,又安排了幾個重點客戶,分別分到了其餘人手上。剩下的客戶,還是得等着招到人。

一方面組裏人事調動安排和客戶的交接,另外一方面,已有的老客戶這段時間也是事情不斷。

她們很多大客戶廣告費都是簽的年度框架,也就是提前預測下一年的廣告費,并且簽訂合同交納保證金。

這種做法,對客戶來說,是有風險的,如果最終一年下來達不到合同上的廣告費,梁夜安公司有權扣除保證金。當然,好處也是有的,簽訂年框的客戶,享有的廣告費返利優惠也是相當可觀的。

下一年的年框,都是年底就要談的,而且同行這個時候也是見縫插針要來吃一口蛋糕的,政策也好,方案也好,優惠也好,都是搶奪客戶的利器。

曲文琪手上有個北京的大客戶,是從梁夜安手上轉給曲文琪後,一直穩定投放,對品宣公司也很滿意,有意要簽訂下一年的年框。

年框牽扯的方方面面都很多,具體的返點優惠政策,明年的KPI考核,年框的具體金額等等,都是要一步步談的。而且曲文琪也要對客戶今年和明年做一個數據報告。所以需要出差去一趟北京,和客戶面談。

做方案曲文琪不怕,怕的是講方案。怕客戶提什麽問題自己答不上的。

梁夜安自然知道她心裏犯怯,而且屆時和客戶商議返點政策,也不是曲文琪能決定的,“放心吧,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北京。”

曲文琪很感激梁夜安,她工作上承擔的壓力其實挺大的,工作強度也很大,但是她真的沒有不滿,因為梁夜安待她很好。

現在很多公司,都是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招人招一堆,後面各顯神通,看各自的發展造化,優勝劣汰,用最少的成本招到最優秀的人才,鮮少有像梁夜安這樣手把手教的。

國慶一過,秋雨一飄,氣溫就驟然下來了。

杭州的秋天,還帶着南方特有的濕意。

梁夜安的車出了點問題,每次倒擋和剛起步的時候,總有抖動的情況,拿去維修了。

周五晚上下了班,梁夜安在公司附近随便吃了點,便打算回樓文玉那,本來想問許子衿借車,因為梁夜安發現這兩天許子衿又不開車了。

不過想了想,又覺得還是算了,總覺得……不太好意思開口,雖然她知道許子衿肯定會同意。

可能,這就是朋友和女朋友之間的區別吧?總有些口,不方便開,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有一種要貪人家便宜的意思。

叫了網約車,上了車後,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走拱康路那邊?廠道那其實還近一點。”

“好,師傅你決定好了”,梁夜安無所謂。

她家在城北,平時梁夜安自己開車的話,基本是走高架,雖然路程上來說遠了一點,但是高架只要不是堵的十分厲害,肯定比走地面要快一點,更重要的是,拱康路那邊,因為有大廠子,大車貨車時常進出,導致灰塵多,地面也坑坑窪窪凹凸不平。一般司機都心疼自己的車子,不願意走那邊。

梁夜安沒想到這司機這麽實誠。

“你們公司下班夠晚的”。

她剛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下,就聽到司機的攀談。

梁夜安在公司,一整天電話,還有微信都是溝通,私人時間裏,就很不想說話,敷衍地“嗯”了一聲。

“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

梁夜安心底有點煩躁,隔了兩秒回道:“廣告”。

這司機要是再說話,梁夜安就打算直接說了,我要休息下。

還好,是有點眼力勁的,那司機沒再找梁夜安聊天。

進入拱康路後,果然是颠簸,搖搖晃晃的,讓梁夜安一度有睡過去的趨勢。

司機原本手機導航是外放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梁夜安突然聽不到導航的聲音了。

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司機帶上了耳機。

梁夜安轉頭朝外面看了一眼,已經到了拱康路這邊了,高大的煙囪,是這一片的特色,因為附近有個鋼鐵廠。

只是梁夜安沒想到,這一帶的晚上,會這麽蕭條。路燈沒有,就像是電影裏,那種世界末日的樣子,沒有什麽生物,只有高聳的煙囪和一個個矗立的塔吊,隐在濃重的夜色裏,像一個個巨大的怪物。

路倒是沒錯。

梁夜安重新靠回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車子好像經過了很大的一個凹坑。梁夜安被颠得睜開眼睛,看了眼窗外後,有點傻眼,她雖然不常開這條路,但是不代表她不認路。

車子已經偏航了。

“師傅,你開錯了路了吧。”梁夜安冷聲問道。

“沒有,這一片我熟呢”,司機回道。

梁夜安皺了皺眉頭,正準備打開滴滴看下地圖,突然發現這裏信號都很差,4G都變成E了!

這什麽鬼地方?她心裏生出不安感。幾年前出的滴滴司機□□女性的案子從她腦海裏劃過。

不會這麽背吧?梁夜安手腳有點發涼,這時候手機有信號了,她趕緊刷新了下路線,果然偏航了。

“師傅,停車,這路不對”,梁夜安叫住司機。

司機從後視鏡那邊看了她一眼,摘了耳機,說道,“哎呀,我去加個油,你看,油不夠了”。說完還指了下油表。

開玩笑!這時候梁夜安要是再感覺不到問題就是傻子了。

“停車!我要下車!”梁夜安克制着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她慶幸自己坐的是後排,待會停車後直接跑!

司機沒停,嘴裏仍然嘀咕着:“哎呀,走這裏也能到的,開過這條路就是了。”

這時候車子開在一條很窄的小路上,兩輛車面對面的話,都得貼邊過的那種,而且路上連個車道劃分線都沒,兩邊種的行道樹是無患子,路的兩側是一塊塊的田,和水塘,簡直比梁夜安家還要偏!

“停車,你再不停車我報警了!”梁夜安說着就拿起手機。

司機踩了踩剎車,不耐煩道:“你這個小姑娘,不識好歹,你現在下車在這裏都打不到車!”

梁夜安在司機還沒停穩的時候,就開車門跳了下去。別看這速度基本是停了,這跳下來,腳還是差點崴了。梁夜安扶了把車門,沒把門關上就往後跑。

往後不遠處還能看到燈光,應該是有人家或者是條有來往車輛的路。

身後是那司機下了車的叫喊:“你跑什麽!神經病啊!”

梁夜安長這麽大,第一次經歷什麽叫真正的恐懼。

那是一種從腳底泛上來的寒意,讓四肢百骸都在顫抖,她只知道拼了命地跑。

看上去不太遠的距離,卻不是那麽快就能跑到的,梁夜安邊跑邊回頭看了一眼,那車沒有調頭往這邊開,尾燈好像還亮着。

等她跑到有燈光的地方,才發現這是一片老房子,是屬于老舊的獨門獨棟的住宅。這些住宅的一樓,有時候會出租給理發店,或者是小賣部,或者自己營生。

剛剛看到的燈,就是小賣部那邊的,旁邊還有個黑網吧,就是那種無營業執照的非正規網吧。

住宅區前後連着兩條路,一條就是梁夜安剛才跑過來的,另外一條也是很窄的小車道,好像也只是供這邊住宅的居民往外進出的。

這種片區,不熱鬧,偶爾開着的兩三個鋪子,燈暗暗的。

梁夜安跑到小賣部附近,沒靠近,因為她看到有兩個年輕的男人在小賣部門口蹲着吸煙。

她現在緊繃的神經,讓她看什麽都會忍不住往壞處想。

她哆哆嗦嗦地打開手機,打開地圖,大概弄清楚了自己的位置。離她家其實不算太遠,大概十公裏的距離。但是這邊的路是真不熟悉,從來沒來過這一片。而且路還沒名字。

梁夜安跑的太快,喉嚨幹的有點想嘔吐。

她把自己隐在一棟房子的鐵門旁。使勁咽了幾口口水,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想給樓子娟打個電話,但是剛按出電話,又立刻掐斷了。

她現在要是叫樓子娟過來接自己,要麽就是帶着小景一起過來,要麽就是先把小景送到樓文玉那……

太麻煩了。

梁夜安放棄了叫樓子娟,幾乎同時,她就想到了許子衿。

一旦這個念頭冒出來,就有一種克制不住的瘋漲的趨勢。她特別想見許子衿。

可是……許子衿是她什麽人呢?

這麽晚了,讓許子衿開車從城南開到城北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接自己嗎?

再叫個車嗎?在這麽荒涼的地方?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了。

梁夜安頹然地放下手臂,沒有形象地靠在那扇鐵門上。

忽然就覺得自己很悲涼,孤身一人,關鍵時刻,卻找不到一個可以第一時間傾訴和依靠的人。

這麽深的夜,這麽深的孤獨,一種難以自持的難過快把梁夜安吞噬。

要不報警吧,不知道警察肯不肯送自己……梁夜安想,反正這個事情,她本來也打算報警。

就在她這麽想的時候,手機微信來了一條消息。

許子衿:【這周周末有空嗎?我下廚,你上次買的肉都還凍着呢。】

許子衿不知道她這周回城北。

梁夜安想起來了,上次國慶,她去接許子衿,事先不知道許子衿會給她買熟食,特地去菜市場買了肉買了菜,後來實在吃不完,就把肉和半只生雞給冷凍起來了。

這條消息,好像是深夜裏的一道光,把她從那深淵大口給拖了回來。她撥了許子衿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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