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19
C19
上完課，肖勐拎着垃圾下樓。
“明天下午我有事，就不過來了。”向眷說。
肖勐舉着打好結的垃圾，微微墊腳，垃圾順着抛物線落進遠處的垃圾桶裏。
“接受采訪？”
向眷：“你偷聽我電話？”
肖勐雙手插兜：“你那破手機隔音嗎？”
向眷也不想和他貧：“我走了。”
肖勐幾個快步，走到他前面：“你不喜歡接受采訪為什麽還要答應。”
向眷抓着垂下來的書包帶子：“沒什麽喜不喜歡。”
肖勐嗤了聲：“你們班主任好勢利哦～”
向眷停下腳步：“你不要亂說話。”
“呵。”肖勐轉了身，手下意識做投籃狀，輕笑，“也對，畢竟你是他的門面，可以被性騷擾但不能影響學習。”
向眷愣了愣，路燈的光恰好落在少年高挺的鼻梁骨上，他一時無言。
從小到大，他就很獨立，很多事情都能自己解決，一來怕阿婆擔心，二來怕自己給別人增加麻煩。
所以他很少會去在乎別人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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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話說了？”肖勐瞧他沉默，“你就會窩裏橫。”
月色皎潔，只剩肖勐在說。
“我要去等車了。”
肖勐跟上前去：“說了吧，你就會跟我橫。”
向眷不想理他。
車緩緩來了，下班的人群擁擠着，大部分是附近工地剛下班的民工。
向眷投了幣擠上車，肖勐跟着上去。
汗臭味裹着傍晚的熱潮，車裏又擠又燥。
向眷：“你幹什麽？”
剛說完車身一晃，有個拿着工具的工人沒站穩，往後倒去，整個人抵在向眷肩上。
“對不起，對不起～”那人站直了身體，非常抱歉。
向眷往後擠了一步，把有扶手的地方讓給了那個工人：“您站這兒吧。”
“謝謝。”
肖勐皺眉，瞧着這人自身都站立困難還把有扶手的地兒讓別人，氣不打一處來，擠着過去，手搭在上邊的欄杆上，把給向眷擠出個人形空間。
“煞筆。”肖勐罵了句，但語調很輕，說是罵人更像是恨鐵不成鋼。
向眷看他黑着臉：“你跟着上來幹嘛？”
“幫你揍人。”
向眷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後，心裏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暖流包裹，他接受到的純粹的善意不多想，一點點足夠讓他鼻酸。
“我自己也會揍人。”向眷說。
下一站到了，人群下去些，肖勐的手依舊沒放下，向眷待在他臂膀圍成的圈裏。
“花拳繡腿，揍人不狠。”肖勐撇撇嘴。
向眷笑起來，嘴角有淺淺的梨渦，不和他鬥嘴，便說：“你說什麽都行。”
肖勐眼睛眯了眯：“不許笑。”
“為什麽？”
肖勐心漏了一拍，因為他再笑，他就忍不住想親他了。
可是，還不能。
“醜。”肖勐舌尖舔過後槽牙，“沒人說你笑起來很醜嗎？”
向眷揚揚眉，不以為然。
肖勐見後頭騰出來個空座，下巴指了指：“那邊有位子。”
向眷看了眼：“算了，坐了一天了。”
肖勐眉飛色舞，看着手臂圈裏的人，果然還是自己的手臂圈比空座位香。
“你要坐嗎？”向眷問。
“不坐。”肖勐，“久坐對腰不好，男人的腰子可是快樂的源泉。”
向眷聽得懂這種話，他們班後排幾個男生也總是在班裏開這種帶色玩笑，他聽到過，當時也就當沒聽見。
這個年紀的男生，總對性有着好奇，向眷也能理解，只是他沒有太多想法。
對他來說，目前的任務是學習，至于戀愛、性在未來可能都會經歷，他不苛求，随遇而安，只做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我的腰子寶貴着呢。”肖勐又說了一句。
向眷被這種暗帶顏色的話弄得耳根有點熱：“後面有兩個位子了，我要過去坐了。”
肖勐跟上去，大喇喇地坐到他邊上。
向眷皺眉：“你不是不坐，你不是說你的腰子寶貴嗎？”
肖勐笑了起來：“你好像很關心我的腰子。”
向眷不想搭理他，覺得他的腦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樣。
隔日，向眷換了身校服去學校接受采訪，來得早采訪的人還沒到，平日裏熱鬧的校園，因為暑假，變得格外安靜。
蟬鳴陣陣，樹葉曬得油綠，他坐在連廊上，打開手機。
朋友圈第一條就是肖勐發的，随手拍了張網吧門口的照片，配字：又被拉來上網，哎
昨天才包的夜，這人又來網吧。
“向眷。”
班主任遠遠走來，向眷收了手機，班主任說：“你來得太早了。”
“這個給你。”班主任說着，從臂彎裏拿出厚厚一疊試卷，“這幾套題是全國前十學校上學期期末的卷子，你可以趁着暑假看下。”
向眷接過厚厚的一疊打印卷子：“好，謝謝老師。”
“沒事，下學期高三了，你也不要太有壓力，老師一直都很看好你。”
“壓力還好。”
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嗯，那就好，南城很小，你得往外面看，你的上限很高，可以試着往北京去考。”
說話間，一輛商務奔馳駛來盡量，車身貼着陽光三臺的标識。
“等會回答，盡量多說點關于學校的話題，然後不要太緊張。”班主任趁着車還沒到，把一張寫着不少文字的紙交給向眷，“你可以先熟悉熟悉話術，到時候以備不時之需。”
向眷看着手裏打印的一條條很官方的話術，他掃了幾眼，大概知道了班主任的意思。
地點選在了學校操場、籃球館還有教師，每個場地都拍了有20分鐘，最後才剪輯。
問的問題很官方，向眷回的也官方。
直到最後，記者才開始問一些相對較為私人的。
“除開這次你毆打公交車猥瑣男的事情，有一些網友熱議的問題，一是你初中毆打同學，二是一些負面的感情問題，對此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向眷愣了下，他沒有關注網上的話題，更沒有關注到他初中的一些事會被這樣扭曲的曝光。
“我覺得這不是官媒應該問出的問題，抱歉，對此我沒什麽可說的。”向眷冷硬說道，語氣铿锵。
記者拿着話筒的手明顯僵了一下，前面半天的采訪一直很順暢，他以為這個男生就是溫柔的性子，不會說出什麽過分的話，才為了賬號的流量和熱點問出了這種争議性很強的話題，可偏偏被向眷以這種強硬的姿态回怼了，一時有些尴尬。
向眷繼續說道：“正好好借此機會，我想說一句，我不想活在公衆目光下，這幾天謝謝大家的喜歡，再次感謝。”
說完禮貌鞠躬，退下場去，以作告別。
班主任看記者臉色不太好看，示意了下記者，借着機會，拿着話筒說道：“向眷同學是我們學校一直以來的尖子生，至于網上的那些傳言都不是真實的，我們六中想來秉承着明理、求實的校訓……”
等到班主任做了最後收尾，記者臉色才算緩和。
送走了記者車。
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師也知道那個記者是為了制造矛盾點，但是向眷，你記住，人吶，有的時候，得收着點脾氣，即使他不專業，咱們也要用專業的話術來化解掉，不然以後總要吃虧的。”
向眷不明白為什麽一個記者可以在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情況就能提出那種污蔑性的言論，那是他的職業素養問題，為什麽他要替別人去化解。
“我知道了。”
“嗯。”班主任把他送到校門口，“以後學着處事圓滑些，不要死讀書。”
向眷點頭：“嗯。”
他有些悶悶不樂，這件事的初始被性騷擾的是他，被拍發到網上意外火了，接着被人采訪，再到造謠他毆打同學，什麽負面的感情問題……
他錯了嗎？
老師說他處事不夠圓滑，可是怎麽才算圓滑呢。
“怎麽了？”肖勐的聲音打斷了向眷的思緒，他瞧他一臉不高興，“采訪得不順利？”
向眷擡起頭，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人：“你不是去上網了嗎？”
肖勐指了指對面的網吧，向眷看過去，朋友圈那個網吧竟然就在六中斜對面，他平時都沒注意過。
“無語了，陳慕飛非要來六中對面上網，說什麽這個網吧搞英雄聯盟比賽。”肖勐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哦。”向眷沒多想，反正肖勐成日泡在網吧裏，哪個網吧都是泡。
“你呢？”肖勐插着口袋，瞧着這人，藍白校服襯得他皮膚通透雪白，背後破舊的大書包平添幾分脆弱，真是像漫畫裏走出來的，他盯着他那雙黯淡的眸子，“昨兒不還笑我的腰子，怎麽今天就不開心了，誰惹你了，哥哥替你揍他。”
向眷聽他亂說，也不生氣，大概是習慣了他胡說八道。
“我想上網。”向眷說。
“行。”
校門口的奶茶店，沒什麽人光臨。
肖勐：“你喝奶茶嗎？”
向眷搖頭。
“我出來幫飛飛他們買奶茶的，你跟我一起去拿了奶茶再去網吧。”
肖勐走進那個有點醜的哈尼奶茶鋪，老板正在刷劇，看見人來，收了平板。
“老板，有什麽特色奶茶嗎？”
老板：“招牌奶茶，滿2杯送一張貼紙。”
“那給我六杯。”
“好奧，滿六杯可以送眼罩。”老板說，“看你要貼紙還是眼罩。”
肖勐回頭問向眷，發現他在發呆，頭回見他發呆，他碰了碰他肩膀：“喂，貼紙還是眼罩。”
向眷回過神：“都行。”
“沒有都行。”
“眼罩。”
肖勐轉頭跟老板說：“那就眼罩。”
等拎着奶茶拿了眼罩，肖勐才後悔，粉色的眼罩，這尼瑪誰用啊，太娘了！
肖勐：“眼罩你選的，你自己拿走。”
向眷走在他邊上：“不要。”
“那我丢了，娘啦吧唧的，要是黑的我還能用用。”
“實用就好，我用不來這。”
“我一大老爺們，粉的，我不要。”
向眷平時沒見他這麽抵觸粉色，可能因為平時也接觸不到。
進了網吧，肖勐把奶茶往陳慕飛桌上一擱，大家蜂擁而上。
沈蔚一眼就瞧上了那粉色眼罩：“哎？買奶茶就算了，你還給我買小禮物啊！”
肖勐伸手把眼罩搶回來：“誰他媽給你買的，邊兒去。”
專屬司機的攻又來串門了——
周正：六杯奶茶送眼罩我怎麽不知道？
老板：因為你沒有買六杯
肖勐：窮比，老子請媳婦喝奶茶請一堆人，這叫泡妞
周正：哦，我媳婦請我喝的
肖勐：操尼瑪，我媳婦以後也會請我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