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諸葛亮(12)
諸葛亮(12)
淯水之上,兩家戰船隔水相望,誰都沒有先動。
船艙裏燈火幽微,無端讓人覺得有些悶熱,諸葛亮從船艙裏走了出來,如今時值冬日,夜裏江風頗為刺骨,岸邊枯黃的蘆葦在摩擦間發出幹燥的聲響,諸葛亮望着垂到船頭的葦花,久久沉默。
天音給的答案并不長,每個人都只有那麽寥寥幾句,但卻足以讓他感到世事寥落了,曾經在隆中高卧之時,他閱讀了很多史冊,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其中一員。
青史留名的确是好事,是他一直設想的,但是切身聽到史家對自己的評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諸葛亮将腦中紛雜的思緒撇開,天音現在說的畢竟還是未來之事,眼下最緊要的還是與曹操的戰事,如今主公才剛取下荊州,八郡對新主存疑,蔡瑁之黨并未除盡,各地需要布防。
淯水對面狹窄的江面上停滿了戰船,暗夜裏,各艘船只都燈火通明,江風的呼嘯聲傳入耳中,諸葛亮望着黑夜中看不太清的戰旗,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新主意。
他立刻将這個想法落到實處。
而對面的曹操今夜無緣無故慌躁得要命,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船只由鐵鎖相連,并不搖晃,許褚守在船艙之外,只在窗戶上留下一個雄渾的黑影,他握着刀,一動也不動。
曹操高懸的心突然往下安定了一點,他暗笑自己杞人憂天,自己的後方是數以百萬計的軍隊和民夫,帶到這淯水前線的,是其中的精銳,劉備取下荊州是他沒想到的,但劉表帳下蔡瑁張允等人都暗中給自己投遞過降書,如今劉表病逝,劉備名不正言不順,外憂內患,何敢與他對抗。
劉表一死劉備就取了荊州,名為劉表相讓,實際誰知呢,此舉可并不仁德,不知道陳琳的檄文寫出來了沒有,寫出來就趕緊發。
不過自己也有憂患,曹操想到他這二十幾萬大軍每日的糧草,就有些頭痛,他并未帶足夠的補給前來,原指望蔡瑁張允二人能如降書上所言将荊州雙手獻上,他好取荊州糧草。
還有那奇怪的病症……兵士順着淯水南下之後,不少人行軍時便有咳嗽胸痛的症狀,甚至咳痰時還帶着血絲,腹瀉者不計其數,但是讓随行軍醫去看,也并沒有看出什麽名堂來,他擔心是疫症,可是同長而卧的一群人裏,有的有疾,有的卻毫無症狀。
如今只好趁劉備在荊州還未站穩腳跟,先下手為強了,順流而下直取江陵,兖州徐州兵馬也會在江東北部發起進攻,兩頭壓迫,看孫權能兼顧哪頭。
曹操再次在腦中過了一遍行軍策略,正準備重新卧倒睡下,忽聽得江面上喊聲大震,近前有士兵快速走來,對着攔在船艙前面的許褚報道:“孫劉聯軍已向我軍發起攻勢!”
曹操一把拉下蓋在頭上的熱毛巾,臉色陰沉地掀開被子起身了,他走出船艙,外面喊聲震天,無數的火把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惹眼,将半個江面映照成了紅彤彤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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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水軍利在操練時間夠長,且長江以南是他們長久盤踞的地方,但他帶來的這二十萬軍隊勝在人數夠多且戰争經驗豐富,多是在戰場上殺人飲血之徒,比那群久在安穩之地棄兵務農之人,要兇悍許多。
兩方人馬很快交上了手,曹操眼尖地認出了在陣前指揮荊州水軍之人乃是曾在他手下短暫待過一段時間的關羽,拎着長刀立于船頭,眼睛掃視着他帶來的水軍,戰鼓齊鳴之中,曹操與關羽短暫地對視了一眼。
曹操并不确定關羽究竟有沒有看見他,只是平白無故的,曹操莫名覺得這把穩贏的仗,可能打得不會那麽順利了。
這一晚的厮殺也證實了曹操的猜測,荊州水軍對劉備的順服程度比他想象得要高,甚至跟東吳水軍合而擊之的能力也磨合出來了,劉表與孫權之間可是隔着殺父之仇,這些水軍不可能對此全然無知,但昨晚那一仗……
曹操認出了自己在水戰之上還是出于劣勢的,他沉吟片刻,對張遼道:“文遠,令左右船只結鐵鎖,使我人馬行于船上亦如履平地,另再去信催一催糧草與疫藥。”
兩軍仍然劃江相對,首戰失利,軍心更多了幾分渙散,曹操有些煩躁,隐約有了些想暫時罷兵的意思,他出師不利,營中少糧,兵士有疾,雖說人數倍于孫劉聯軍,可是以少勝多之戰古往今來向來不缺。
可是這想法只在曹操腦中轉過一圈就被他抛到一邊去了,如今是最好的時機,一旦劉備真的在荊州站穩了腳跟,他要再取荊州,可就要付出成倍的代價了。
十日轉瞬即逝,就在曹操苦思不得的時候,夜間從葦花叢雜的江上駛出了一架小舟,來人自稱是江東将軍黃蓋将軍手下,特來為曹丞相獻糧。
曹操将信将疑,他對東吳朝堂上并不非常了解,但還是知道江東已立三世,兵多将廣,如今第一戰他并未壓下大軍,雙方在淯水之上堪堪打了平手,怎麽會有人來投?
但若是真的……思慮半晌,曹操還是讓許褚把那人放了進來,小舟之上載滿了牛酒,來人面容谄媚,跪伏于地道:“這些只是我家将軍獻于丞相的,後面還有幾千石糧草。”
這樣的話曹操聽過不同的人說過,他們所求的東西也是一樣的,黃蓋也不例外,曹操盯着來人,最終讓許褚把人放回去了。
他的軍隊的确很需要糧草,而且是黃蓋自己來投,并不要自己出動人馬,且看後日黃蓋如何應對。
曹操沒有等到他的糧草和大将,而是等來了一場大火。
黃蓋的确來了,身後還跟着十幾艘小船,可是就在軍士高喊“黃蓋來降”時,那些小船在頃刻間就燒了起來,直直地撞上他的軍船,火順着船板直直往上沖,在江風的吹拂下,被鐵鎖連着的戰船一艘接着一艘燃燒起來。
諸葛亮在看到江面起火的時候就立刻安排人駛出了船只,船上有旗,一個大大的“曹”字,桅杆旁邊支着一只火把,幽幽地照着旗幟上的字跡。
這艘船繞路到江北,不過裏面等着曹操的,不是他後方援将,而是劉備剛剛在荊州收服的文聘與魏延。
關羽則聽命早早帶人守在了淯水上游的提籃坡,諸葛亮知道曹操對關羽有恩,但也正是如此,關羽才有可能從提籃坡帶回一員猛将來。
曹操沒有想到“兵敗如山倒”一言竟然有朝一日也會用在他的身上,江面上戰船燒紅了半邊天,從子夜一直燒到白天,他在張遼許褚的護衛下匆匆從淯水逃離,人馬無路之時他看到了一艘從淯水上游駛來的“曹”字戰船。
許褚先行上船,差點被從船艙裏跳出來的兩名大将一刀捅了個對穿,他虎目一張,對着張遼道:“護送主公先行,我随後就到。”
追兵在後,曹操不得不聽從許之見立刻離開,行至提籃坡時,見一長髯之人持刀橫立路中,身後兩百兵士個個全甲全刃。
張遼陰着臉上前,“丞相勿憂,我與雲長有故,待我與他合戰之時,主公只需拍馬先行,于禁等人就在前方。”
這是十分煎熬的三日,在東吳大肆慶祝周瑜在淯水大破曹軍之時,諸葛亮回到了襄陽,與劉備商議後續事宜。
最先回來的是張飛,他拉着滿滿四十只船的糧草回來了,人未進門就先聞其聲,“軍師神機妙算,曹軍運糧果從此過,可惜船只不夠,只能載回這些,餘下的都被我燒了,我看那曹賊,還有幾心再下荊州!”
張飛的聲音粗犷,到了堂內先拿起茶水咕咚喝了半壺,得意道:“如今可與我記頭功。”
諸葛亮微微搖頭,笑道:“那可不一定,雲長與文聘魏延可都還沒回來呢。”
話音剛落,那三人倒是一起回來了,關羽身邊還有一人,只縛了雙手,昂着頭走進來的。
諸葛亮心下大石一落,關羽竟然真的将張遼帶回來了。
文聘魏延身上都負了傷,魏延跪在劉備面前,慚愧道:“許褚威勇,我二人不敵,與他大戰一番,只傷了他一臂一腿,他奪了一馬,持刀遁去了,請使君治罪。”
張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輕蔑地冷哼了一聲,惹得二人怒目而視。
劉備先将文聘與魏延扶起,“二位有此一戰,已是對我大有助益,何談有罪了,既回來,便好生洗漱一番,我吩咐人殺豬宰羊,夜間有席,還請二位痛飲。”
他又轉身上前為張遼解綁,張遼臉色淡淡,拱手退了一步,“敗軍之将,不敢受使君之禮。”
劉備卻也沒有多說什麽,他也退了一步,對關羽道:“雲長,鏖戰一番必然疲憊,且帶張将軍下去休息吧,益德,你也回去休整一下。”
堂內登時又清淨了,劉備跟諸葛亮也往回走,諸葛亮搖扇故意道:“祝賀主公,又得一員猛将。”
劉備道:“軍師休要笑我,張文遠雖是猛将,可曹操對他有知遇之恩,他跟随曹操多年,情誼非比尋常,怎肯輕易為我所用。”
諸葛亮道:“且曹操當年亦對雲長禮儀有加,主公念及此事,也絕不會強留于他。”
“軍師有何高見?”劉備轉過身來,“軍師令雲長前往提籃坡,必然是從未想過要殺曹操的,軍師知道雲長與張遼有舊,料定他會将張遼帶回來。”
諸葛亮朝劉備一躬身,道:“主公睿智!既然雲長曾為曹操立功,我們又何妨借張遼一用呢?如今荊州雖已定,但東吳在右窺視,主公既要匡扶漢室江山,必入蜀中。”
這話正也是劉備所想,只是他想到劉璋素來與他秋毫無犯,一時只能嘆氣,“我知軍師之意,可劉璋與我乃是同宗,未曾加害,若要攻取益州,也是師出無名。”
諸葛亮正想開口勸誡劉備不用擔心此事,腦子裏卻又響起了一個顯得有些吵鬧的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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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空的霍去病已經四十歲了,漢武帝除了冠軍侯又給了他一個侯位,他跟着西漢的帝國商隊混遍了西域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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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說着就彈了一個縮小形狀的光幕出來,上面滾動播放着崔筱文上次給出來的答案。
劉備縮小的眼睛瞪大了。
希望大家遇見好老板好同事,天天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