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明益到那家被沈濯包場的清吧的時候,走過去,包往大理石臺面上一扔,都無語了:“找一個恨不得天天有手術的醫生喝酒,你有沒有毛病?”
“而且我們很熟嗎?”
“我很讨厭你的好吧。”
明益脫了白大褂,寬肩窄腰,男人裏的猛1。
他對着找他過來喝酒的沈濯的态度也很猛,上來就是一通無差別輸出,跟訓自己手裏帶的那些研究生一樣。
可惜沈濯不是明益的那些學生,他不怕明益,明益來了,躬着肩背坐在吧臺前的他示意擺臺裏的酒保上一杯檸檬水,水很快被擺在杯墊上推了過來,明益坐下,扭頭瞥瞥身邊,鼻子很靈地聞到沈濯身上的酒味,蹙眉:“你到底喝了多少。”
沈濯聲音平靜:“沒多少。”
确實也沒有多少。
他不想回家被于逸秋聞出自己滿身酒味,也不想孩子聞到。
說着,沈濯擡杯,碰了碰明益那杯檸檬水,淡道:“能出來,看來今天不忙。”
明益翻白眼——哪個醫生不忙?醫生都忙,他尤其忙得要死。
明益能赴約,當然是因為知道沈濯不會無緣無故找他,肯定有什麽事。
他很直接:“快說。”
沈濯卻抿着杯子裏的酒,淡淡道:“沒什麽事。”
明益:“你有病?”
轉頭觑男人,想了想:“怎麽,和于逸秋吵架了?你家小媳婦兒帶着孩子回娘家了?”
沈濯繼續平靜地喝着酒,答:“沒有,他媽媽很早就去世了。”
明益再無語:“我有問你這個嗎。”
明益是真的不耐煩:“你快點好嗎,沒事兒我走了,懶得理你。”
沈濯:“你走吧。”
明益:“……”
明益翻了個白眼,左手捏拳,指關節悄悄桌面,示意酒保:“給我杯度數低的。”
“好。”
明益也不再理沈濯,酒來了,他端起,小口小口地抿。
相顧無言,酒吧裏清歌繞梁,倒也是個放松身心的途徑。
明益扯了扯領口,扯松扣子,自顧喝着酒,思緒放着空,過了會兒,扭頭道:“你會找我,是因為想起姜燃了吧?”
“嗯。”
沈濯承認了。
明益很直接:“想她什麽?想她怎麽走上了不歸路?還是想她怎麽被你害死的?”
沈濯默然抿酒。
明益見他不答,輕哼了聲,臉上吊起嘲諷。
而就在明益擡起杯子繼續喝酒的時候,沈濯轉頭,看向他,平靜道:“我只是遇到些事,需要做出判斷和選擇。”
“我不想搞砸,但很可能搞砸。”
“看到你,想到姜燃,也許可以控制下,不讓事情往糟糕的方面發展。”
明益扭頭,一臉“你什麽毛病”的不信任和嫌惡。
“那你大可以用力地全身心地拼命控制。”
明益仰頭喝了酒,從吧臺起身,拿起自己的包,最後奉勸:“你要記住了,你當年自作聰明,害死了姜燃。”
“同樣的錯誤再犯,就是對不起姜燃拿命給你上的那一課!”
明益走了,沈濯獨坐吧臺。
清歌換成了情曲,唱着相思,傾訴着世人的心中悲意……
沈濯想:這一次,他把選擇留給于逸秋。
什麽結果,他都接受。
于逸秋和宋書華近來見得頻繁,還約上李陶一起,三個少時夥伴再聚。
沈濯眼看着宋書華出現在于逸秋的生活中、日常裏、朋友圈上。
沈濯再沒有問過,哪怕于逸秋根本不跟他提宋書華。
沈濯任由于逸秋随時随地出門見宋書華,再沒有跟過,再不去窺探。
這樣過了多久,沈濯都不去細究,他只負責在于逸秋身邊做那個男生熟悉的“叔叔”“爸爸”。
真正決定和于逸秋攤開說,是這日于逸秋抱了孩子出門,沈濯看着于逸秋的背影,不用問,就知道于逸秋打算帶生生去見宋書華。
沈濯知道,該聊聊了。
但沈濯不知道的是,于逸秋帶孩子見的不止宋書華,還有宋書華剛回國的女朋友。
三個大人加一個寶寶,吃飯都約的親子餐廳,聊天都圍繞着孩子轉。
聊到以後宋書華和女朋友的孩子會像他們中的誰,女朋友害羞地靠在宋書華懷裏,反倒看得于逸秋一臉羨慕——真好,人家都是成雙成對。
于逸秋心裏直癢癢。
後來吃完飯,分開前,不知道于逸秋是買精孕育的女友道:“下次也喊上你老公吧。”
于逸秋一愣:“啊?”
宋書華後知後覺,一拍腦袋:“看我!知道你有了孩子,光顧着問孩子了,都沒想起你有老公。”
“逸秋你也是,約都約了,怎麽只帶孩子不帶愛人一起。”
愛人。
于逸秋又愣了下,他要解釋的,孩子怎麽來的,他跟很多朋友都很舍得口水的解釋了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多這一次,對于逸秋這種外向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可臨到話要脫口,頓了頓,最終什麽都沒有說,默認了自己有孩子就是因為有伴侶這件事。
後來宋書華和女朋友走了,于逸秋更無從多解釋了。
于逸秋抱着生生回家,默默品味着“老公”“愛人”“伴侶”,心道這是說他沈叔叔嗎?
于逸秋給品味樂了,邊樂邊對生生道:“都以為你爸是我老公呢。”
具體樂什麽,于逸秋也還是沒有細究,就是那些代表身份的詞語,聽得讓人覺得非常順耳。
于逸秋開開心心出門,高高興興回家,這時候還不知道,即将有一場正經嚴肅的約談等着自己。
他還在沈濯把孩子抱過去,貼臉親了親生生的時候,也把臉湊過去,玩笑道:“我也要。”
沈濯溫柔地看着他,擡手揉了他發頂一下,接着問道:“今天開心嗎。”
宋書華看到了孩子。
于逸秋點頭:“當然了。”
沈濯想,果然宋書華接受了生生,看來一切順利,他最不想的事,還是不以他的主觀意識在轉移,照着該有的軌跡都發生了。
也好。
沈濯接受。
即便他很心痛。
晚上,晚飯後,于逸秋親自給生生洗澡,還抱着孩子在床上玩了會兒。
保姆把生生抱走後,于逸秋本來一個人躺在床上邊翹着腿摳腳邊回味白天聽到的那幾句“愛人”“老公”,沈濯手裏拿着幾頁紙走了進來。
于逸秋坐起身,以為沈濯拿的是什麽給他安排的活兒,正要伸手去拿,沈濯擡手躲開,沒有讓他碰。
于逸秋眨眨眼:“不是給我的?”
沈濯在床邊坐下,側身看着男生,沉着又淡定道:“聊幾句,等下給你看。”
聊?
“你要聊什麽?”
于逸秋這時還在嬉皮笑臉,說着就要往沈濯身上黏。
沈濯淡淡:“坐好。”
這麽嚴肅?
于逸秋納悶。
于逸秋坐好了,腿打開盤着:“怎麽了?”
沈濯開門見山,不兜一點圈子:“你這段時間和宋書華見得挺多的了,也帶生生去見了他,想必彼此心意和未來該如何都已經比較分明了。”
“我想你也應該清楚,能料到,我這邊不可能會接受你和其他人相伴的情況下,還繼續和我住在一個屋檐下。”
“關于孩子的監護和養育,現在也該有個明确的讨論。”
什麽?
什麽什麽?
于逸秋都懵了。
太突然了,太讓人不解了。
每個字他都聽懂了,可沒有一句話他能明白。
什麽心意未來?
什麽和其他人相伴?
什麽監護、養育、讨論,讨論什麽?
于逸秋聽着每個字的發音,看着沈濯的嘴張張合合,有種在聽天書的茫然。
沈濯說到這裏停頓了下,目光垂斂了兩秒,再擡起,他的眼中盛着平靜的溫柔:“我已經知道了,我接受。”
“你有喜歡你想喜歡的人的權利和自由。”
“我尊重這一切。”
于逸秋茫然地嘴都張開了,這幾句他倒是聽懂了,聽完便問:“喜歡的人?”
誰?
宋書華?
他喜歡宋書華?
那不是老黃歷了嗎?
沈濯冷靜地看着于逸秋,接着道:“我找律師拟好了合同,你可以看看。”
“希望未來,我們還可以一起養育生生,繼續做親密無間地家人。”
律師?
合同?
還可以?
做家人?
于逸秋抄過沈濯遞過來的那幾頁紙就看起來,他看得囫囵吞棗,但也看出來這一頁頁一張張一條條是在把他往這個家門外推。
而在這些條款裏,他和沈濯連名字都沒有,直接成了冰冷的甲方乙方。
什麽甲方乙方?
發生了什麽,他們怎麽就變成對立的甲方乙方了?
他上次看到這種條款,還是沈濯找了律師來要他打掉孩子的時候。
這不會還是同一個律師寫的吧?
于逸秋脾氣多好的人,瞬間看得火冒三丈,手一揚,就把那幾張破紙扔下了床。
他沖沈濯發火道:“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他原本想喊“我什麽時候喜歡宋書華了”“人宋書華都有女朋友了,我喜歡他幹什麽”,卻氣得血壓蹭蹭漲,反而什麽都不想說了,只剩下生氣。
氣得半死,氣得磨牙!
情緒來得又快又突然,于逸秋甚至不想弄清怎麽回事、是不是有誤會、哪裏不對了,只想生氣,氣到炸的那種,同時伸手推沈濯,把沈濯從床上推了起來,推向卧室大門:“你出去!”
于逸秋氣得不行,都不知道自己氣什麽,大聲嚷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出去!”
咚一聲,把沈濯鎖在了門外。
明天可能更可能不更哈,不更就當我請假了,咱們周一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