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誠

安誠

葉棽心裏邪火止不住地蹭蹭往頭上頂,偏這無賴缺心眼的玩意兒還好死不死地抱着自己不撒手了,氣的他一把揪住顧安誠後脖領子,直接把人拎起來掀翻在地上。

顧安誠一臉懵圈,揉着屁股委屈不已:“你這人,怎麽話都不說就動手?”

葉棽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咬牙切齒地道:“要不是我腿上不得勁,早一腳踹飛了你!”

顧安誠嘴一癟眼看要哭,葉棽趕緊擡手:“停,你給我憋回去,憋回去聽見沒?敢哭我抽你!給我起來!”說着還不忘了晃晃拳頭,一臉的恫吓。

顧安誠攝于葉棽淫威已久,被他一吓唬到嘴邊的哭聲也都憋回去了,咧着嘴站起來,哼哼唧唧地踢了下凳子,嘟囔道:“你就知道欺負我!”

凳子就在寧易身邊,被踢了一腳之後搖晃了兩下眼看要倒,葉棽趕緊伸手扶住,見寧易沒事,才松了一口氣。

顧安誠以為葉棽給自己讓座,一臉嘚瑟地走過來,卻不妨葉棽把凳子往自己身後一撤,指了指圓桌對面:“你,坐那頭去。”

顧安誠憤憤跺腳,到底還是聽話地坐了過去。

“我說錦年,昨晚上到底怎麽回事?真是……幹的?”顧安誠伸出四根手指比劃了一下,一臉的八卦相,“聽老沈說你跟他昨晚上九死一生啊?”

葉棽沒理他,俯身拍了拍寧易的肩膀:“小易起來,別怕,顧大傻子是我朋友,不會害你的。”

顧安誠已經把挨打的事忘了,瞪眼質問:“說誰傻呢!”

葉棽拉着寧易起身,看也不看他,言簡意赅地道:“說你。”

顧安誠一噎,不服氣:“從小到大你們就這麽說我,你等着的,等我今年恩科金榜題名!哼!看看到時候誰傻!”

葉棽一手按在寧易肩上,偏頭笑道:“好啊,到時候你當了狀元我就不許他們再叫你傻子,若是考不上,那可別怪咱們,可是要喊一輩子的。”

顧安誠的爹是當朝宰輔顧寒林,人送外號“顧三白”,臉白、心白、說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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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白是說,顧寒林容貌秀美,皮膚比女子還要白。心白是說他心底無私,做事清廉馮鞏,至于說話白,則是顧宰輔這人好說大實話,為人直爽而有任俠之氣。

顧寒林做了兩朝宰輔,在朝中德高望重,當年景帝順利繼位,除了沈家的大力相助,也少不了他的堅定支持。

所以沈皇後在葉棽開蒙之後,就做主選了顧寒林惟一的兒子進宮做了伴讀,這麽一來,沈顧兩家的關系便更加牢不可破。

雖然景帝不是喜歡顧安誠,可葉棽挺喜歡這人。

顧安誠聰明好學,卻性子大咧,不拘小節,是個很好朋友,而且他品性忠直,非常值得信賴。最最重要的,很好欺負。

上一世顧安誠就是恩科上高中狀元,本有大好前途,卻被景帝外放去了偏遠的克州做了個知縣。

那時葉棽腿傷未愈,景帝借着讓他療養把他趕去了行宮,朝中事一概不叫知悉。若不是顧安誠登門辭行,他還蒙在鼓裏呢。

後來顧安誠在任上做了幾件大事,本是有機會調任回京,可偏生沈家出了事,顧宰輔拼死力谏也沒能挽回,反倒被四皇子一黨尋了由頭直接免官貶出了京師。

顧安誠到底沒能回京,直到葉棽出事,兩人也沒再見過面了。

想到這,葉棽不由彎了彎唇角,既然自己回來了,那便從解救顧大傻子一家開始做起吧。

顧安誠還不知道自己被葉棽列為了瀕危物種,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寧易吸引了,胳膊撐在桌子上好奇道:“這人誰啊?長得還真漂亮,我說錦年你這口味越來越奇特了,前兒還說讓我妹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你要是好這一口,我看還是算了吧。”

眼看寧易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葉棽恨不能跳起來咬死顧安誠。

“你給我閉嘴!”

葉棽語氣不善,顧安誠只好不再問了,可一雙眼睛卻在寧易身上上上下下地梭巡,好像這麽死盯着能瞧出個四五六一樣。

寧易被顧安誠別有深意的眼神盯着,心裏那些不好的想法又冒了出來,雙手死死拉着衣襟,完全不肯配合葉棽上藥了。

只是這一回他沒再魯莽地想要逃走,而是轉而求助似的看着葉棽,眼睛裏寫滿了哀求。

葉棽微微嘆氣,柔聲道:“你別亂想,大傻子說的話不用理會。”

說完轉身,一拍桌子,沉聲道:“顧安誠,出去。”

顧安誠正盯着寧易琢磨,乍一聽自己被趕還沒反應過來,張着嘴“啊”了一聲,完了還好半天合不攏嘴。

他這樣子看着确實傻的可以,寧易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是他立刻意識到不好,吓得又想跪下。

葉棽眼睛一亮,趕緊按下他,輕聲道:“他是挺傻的吧?小時候比現在還傻,回頭我慢慢給你說,保準你能笑死。”

“葉,姓葉的,你別太過分了!”顧安誠反應過來,立刻抗議,“好歹相交一場,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葉棽白他一眼:“我還沒問,你一大早闖進來,到底想幹什麽?”

“自然來看看你,我關心你,不行啊?”顧安誠委屈不已。

“行,看見了,看見你可以出去了。”葉棽擺擺手,“複表哥昨天也受了傷,你去看看他,出門左轉,不送。”

顧安誠不但沒走,反而繞過桌子走了過來:“可我還有事要跟你說。”

葉棽一手按在自己膝蓋上,無奈地搖了搖頭,擡眼看他:“說什麽?”

顧安誠看了眼寧易,道:“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寧易瞬間緊繃起來,警惕地看了一眼顧安誠,又惴惴地盯着葉棽。

葉棽恍若未覺,點頭道:“知道啊。”

顧安誠又道:“昨天有人給他消息,說你會出事,營地裏大批人馬會出動去找你,叫他趁機逃走。這事你知道嗎?”

葉棽還是點頭:“知道。”

“那你還把他帶回自己營帳,你不怕被老四抓住小辮子,一下摁死你呀!”顧安誠急吼吼地道。

葉棽疑惑:“他們逃跑只不過是想活命,這跟我把他帶回來有什麽關系嗎?”

“怎麽沒有關系!”顧安誠恨鐵不成鋼地地道,“出事的是你,陛下帶人離開營地也是因為找你,你又這麽護着他,你叫別人怎麽想?難道不是你私下給他們送消息,然後自己故意受傷又錯報了方位把大隊人馬引去西山,給他們制造逃跑的機會嗎?”

葉棽聽他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點頭道:“既然如此,事情都發生了,你說我又能如何呢?”

“趁時候還早,趕緊把他送走,還跟那些衛蠻關一起去。等明兒試射的時候,我去跟老沈說,叫他把這事解決掉。一了百了!”他說着,右手做掌在自己脖子上虛劃了一下,然後一臉的心照不宣。

葉棽被他逗笑,擡手點了點顧安誠:“哎呀,我說老顧啊,這是不是你這輩子第一回出主意?還出了這麽個馊主意!哈哈!”

“你笑個頭啊笑!”顧安誠氣的一下拍掉葉棽的手,“人命關天好不好!”

葉棽兀自笑個不住,寧易終于忍不住了,他推開葉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起身跪了下去,沖着他磕了一個頭。

“你又做什麽?”葉棽伸手想去拉他,卻被他躲開。

寧易擡頭認真地道:“殿下剛才就問罪奴昨日的事情,昨日沒有人給我們送消息,我們都不知道你出事。只是昨天傍晚的時候守衛忽然被人襲擊,那人殺了守衛,又把籠子門打開,然後就走了。”

“所以你們就逃了?”葉棽追問道,“守衛不是你們殺的?”

寧易搖頭:“被俘之後因要押解進京,守衛怕咱們逃跑,每人都喂了軟筋散。進京之後每日慣常還要用刑,再沒力氣殺人的。別說殺那些守衛,便是那個籠子咱們都是出不去的。”

葉棽點點頭,這也就解釋了,為何他們只逃了幾裏遠就被抓到,應該是體力不濟,加之本就沒有計劃,對山中地形不熟,才會一下子就被找到。

可如果,那些抓他們的人,本就是放他們的人呢?

想到這,葉棽勾起唇角,垂眸細細地思量起來。

顧安誠跺腳:“哎呀,衛蠻說的話你也信?更何況……哎,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

葉棽不耐煩道:“還有完沒完,你管他是誰呢?他誰啊?”

顧安誠彎腰湊在他耳邊道:“他是寧易,衛國的二皇子!衛國就是因他才亡國的!”

“嗯?”葉棽猛地偏頭,“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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