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甜蜜
甜蜜
祭花秘境每隔五十年開放一次，各個修道者們都可進入歷練。
秘境中無數奇珍異寶，但凡有能力者，尋到的機緣都可自行占用。
這次，和程瑤他們一同住在仙都客棧的都不只一個修仙世家。
西山塗氏，東海于氏，北山方氏，南海燕氏，都是修仙世家家族裏最顯赫的家族之一，這次都派了門下子弟前來歷練。
程瑤：“西山塗氏？”
方雨點點頭：“對。這西山塗氏是四大家族之首。更令人羨慕的是，前些年，塗氏出了一個天才叫塗清落，沒有絲毫修煉天賦卻一出生就被頂級修煉大能看中，收為徒弟。聽說這次歷練，他也來了這裏。”
“屁，什麽天才，就是一個靠走狗屎運進了落霞宗的人。”于路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落霞宗，可是傳說中隐世多年的門派，高手雲集。
聽起來于路就有故事，燕雲抱着劍依靠着門框好奇地問：
“怎麽地，你認識那個塗清落啊。”
“誰認識那個廢材啊，天天不修煉，腦子裏就想着吃飯睡覺出去耍朋友。”于路一臉鄙夷，嘲諷之情溢于言表，突然發現大家都看着自己，頓時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彌補道：
“我可不是嫉妒他，就是看不慣這種都沒有認真修煉，就能靠狗屎運，靠什麽天生好運氣，走路都能撿到上階法器的人。憑什麽啊。”雖然這麽解釋，但是于路的語氣還是酸溜溜的。
“确實确實，走路睡個覺都能撿到上階法器，這也太恨人了。”方雨附和地點點頭。
“當然是憑開挂了。”
程瑤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這個其他人還真的和塗清落比不了，他可是這本書的男主，天生錦鯉附體，就算是天天睡懶覺也能進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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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是不能和他們說的。
衆人又在房裏扯了些其他有點的沒的，于路看着窗外漫天秋意，突然提議道：
“這祭花秘境開放還要等幾天，我們在仙都好好逛逛吧。下一次一起出來做任務還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呢。聽說這邊的桂花釀很好喝。”
确實，平日裏忙于修煉和做門派任務，他們幾個很難湊齊在外面聚一聚。
說走就走，雖然心裏不想出門怕遇見謝堅，程瑤還是被一人架着一條胳膊硬是出了客棧。
秋意遲遲，天氣都轉涼起來。
仙都卻還是一片郁郁蔥蔥，若不是看見漫天盛開的桂花，程瑤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是在春天。
街邊零零落落種了許多桂花樹，金黃一片，風一吹，滿樹桂花香。
偶爾有兩三顆栗子樹摻雜其中。
不知不覺間，程瑤站在一個叫賣栗子糕的小吃攤前，低頭望着一塊塊香氣撲鼻的栗子糕，鼻子酸了酸。
不像仙都，小雨村一年四季分明。
春天，桃花絢爛，夏天雨荷盛開，秋天桂花金黃，冬天皚皚白雪。
一到秋天，程瑤就會早早起床，拿着竹棍站在山上敲板栗。
她個子不高，竹棍太長，栗子樹又高，舉的手臂酸痛，常常因為夠不到高處的栗子而累的滿頭大汗。
每當這時，阿堅就會一臉嫌棄地把她抱起來，放在肩膀上架着，赤色衣裙堆堆疊疊落在了他臉上：
“夠到了嗎？”謝堅不耐煩地問。
“還沒有，再舉高點兒。”程瑤頭也不回地說道，費力地伸手去夠樹上長得最大的那顆栗子。
“還沒好嗎？”謝堅又問，只是這次嗓音逐漸低沉了下來。
“沒有，阿堅你再等等。等我多摘幾個栗子，給你做好吃的栗子糕。”程瑤興奮地摟着懷裏的一大堆栗子，絲毫沒有察覺到身下人的體溫越來越高。
突然，一陣失重感襲來，她驚呼一聲，徑直從謝堅肩膀上摔了下來，卻在即将墜地的那一刻被他緊緊攬在了懷裏。
“可我忍不了了。”謝堅熾熱的呼吸灑在她耳側，清淺的吻落在了她身上，程瑤紅着臉扭頭去躲，卻被抱得更緊。
“瑤瑤……”
少年尾音打着顫兒，聽的她心尖上都起了一陣酥酥的麻意。
“可現在還是白天，我們還在山上……”程瑤害羞地脖頸通紅。
四周幽深寂靜，偶爾掠過幾聲鳥鳴。
“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謝堅勾了勾唇角，一下子鑽進了她的衣裙裏。
雲卷雲舒，天色亮了又暗，山泉裏一對鴛鴦交頸而卧。
等到程瑤終于做好栗子糕的時候，謝堅已經飽的吃不下了，眼角眉梢都帶着一絲濕意。
從那以後，謝堅常常拿栗子糕逗她，每次都把她捉弄的滿臉通紅才罷休。
“姑娘喜歡吃栗子糕嗎？”
一道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右側逐漸出現一個芝蘭玉樹的身影。
程瑤眨了眨眼睛，逐漸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一滴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
“喜歡。”
不敢跟謝堅說話，怕一開口自己就會暴露，程瑤點點頭，朝謝堅用手打着啞語。
“巧了，謝某不喜歡。”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能看清程瑤打的啞語，謝堅被這種陌生的熟悉感厭煩地皺了皺眉，彎腰拿起攤上一塊包裝完好的栗子糕，忽而笑了笑：
“這東西又甜又膩，令人讨厭。姑娘是不是也這樣認為的。”
原來，阿堅一直是這麽想她的嗎？
讨厭栗子糕，也讨厭她。
鼻尖一陣酸澀洶湧而來，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心尖輕輕掃過，程瑤低頭，努力把眼淚憋回去，卻怎麽也抑制不住那股淚意，只得和謝堅告別後匆匆離開。
身後，謝堅若有所思地望着程瑤離開的背影，掏出一塊靈石扔給了攤販：
“這些栗子糕，我全都要了。”
客棧房間裏，系統看着不停往自己嘴裏塞栗子糕的謝堅，不禁額頭三條黑線飛過。
“主人，你不是讨厭吃栗子糕嗎？”
“你管我，閉上你的嘴。”
确實又甜又膩……
令人讨厭！
桌上，已經擺了一堆攤開的空紙袋。
謝堅毫不知足地一遍遍将栗子糕塞進嘴裏，嗅覺已經被甜膩的味道填滿，嘗不出來味道了。
這種東西有什麽好吃的呢？
程瑤那種普通的凡人有什麽好想的呢。
可是……
漸漸地，一滴滴滾燙的淚順着少年精致的下颌線流進了被碾碎的糕點裏。
“好讨厭，真的好讨厭。”
可那麽讨厭的她自從死後再也沒有入過他的夢。
少年臉上挂着淚珠，趴在桌上逐漸閉上了顫動的眼睛。
一聲無聲無息的嘆息。
客棧裏，睡到半夜，突然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一陣陣幹嘔聲，緊接着腳步混亂，有人緊張喚道“大師兄”，直到快天亮才沒了動靜，安靜下來。
程瑤睜着眼，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夜，沒睡着，還是忍不住大早上起床去廚房做了一碗清胃湯。
端着湯站在門口，程瑤擡手敲了敲門。
三聲過後，裏面的人似乎不堪其擾，才緩緩走出來。
程瑤手還沒放下來，門吱呀一聲就從裏面開了。
謝堅平日裏用玉冠束着的一頭青絲亂糟糟的披在肩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裏衣，手撐着門，垂着眼睫，恹恹的，沒有生氣，看見她時眼皮懶散地擡了擡。
看上去好像一只生了病的小貓。
程瑤愣愣地望着他頹喪的模樣，心裏咯噔一下。
阿堅這是病了嗎，瞧起來似乎病的很嚴重。
“我來送我自己做的湯，調理腸胃的。”
程瑤伸出手指，慢慢和謝堅打着啞語。
似乎被她纏的煩了，不想再僞裝，謝堅眉宇間閃過一絲厭惡，食指揉了揉眉心，退後一步，讓開門說道：
“進來吧。”
房間裏的擺設很雅致，幹淨整潔，卻彌漫着一股濃濃的酒香。
程瑤小心翼翼地踏入這裏，準備把湯放好就走。
下一秒卻一晃眼看見了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放在桌上。
“那是……”
她疑惑地回頭，正好和慢她一步落在她身後的謝堅對上眼。
“是不是感覺很熟悉？”謝堅低低笑了一聲，快步越過她，将桌上那截發繩套在了修長的手指上，指尖輕輕晃悠着，眼尾都泛着醉意。
五彩的光幾乎迷惑了程瑤的眼睛。
她沒想到，這個發繩當初丢在了山上，現在卻機緣巧合地出現在謝堅手裏。
“讓我猜猜，姑娘你此刻在想些什麽。”
“是不是在想，謝堅啊謝堅，你也有被人拿捏的一天。”
“凡人身份，不會說話，梳着麻花辮，喜歡栗子糕，還會做這相同味道的清胃湯。姑娘對人心琢磨得可真是透徹。”
謝堅唇角帶着笑，一步步朝她逼近。
程瑤被他兇殘的眼神逼得一步步後退。
凜然的殺意，無聲無息籠罩了她全身。
謝堅每說一句，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不是的。”
她拼命搖頭，努力想辯解，下一刻謝堅卻已經将她逼在了床角。
背後抵着尖銳的床柱，一陣鑽心的疼。
程瑤紅着眼，嘶啞着還沒開口，謝堅修長的手就已經落在了她的脖頸上，緊緊攥着，青筋畢露，眸中溢滿了十足的殺意。
“這次是飛雲閣，還是落霞宗，讓我猜猜，是誰讓你來假扮程瑤，迷惑我的。”
“你們這些臭蟲，怎麽就殺不死呢。”
謝堅眼底閃過一絲涼意，冷漠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因為他用力的雙手而逐漸發白的臉色，殘忍地笑道：
“可惜，那些蠢貨永遠不懂。替代品就是替代品，永遠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