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陰森森的房間,長相詭異的木偶揮手跟你打招呼說話。

這一幕在正常恐怖密室出現都會讓人毛骨悚然,更別提在這個剛死過人、大家生命正受到威脅的真·恐怖密室了。

站在最前面的幾人僵硬的堵在門口,硬是沒人敢上前一步。

葉藹見狀幹脆扒開前面的人,泰然自若地走向主坐木偶右側,也就是她之前在大廳時坐的位置。

葉藹自顧自坐下後看了一眼自己桌面上的黑色小石牌,揚眉笑了笑,“呦,每個座位上還放得有帶名字的名牌,這意思是得讓我們按照他安排好的位置入座啊。”

剛經歷過現實毒打的劉飛一言不發地推開堵在前面的柯承往裏走,找到自己的位置後悶着頭坐下。

陳天祿可能是意識到了什麽,大步走到離木偶最遠,也就是正對着木偶的那個位置,上面的名牌果然是他的名字。

他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扶着桌面坐下,好心提醒大家:“這裏的座位順序應該和外面一樣。”

其他人猶豫了幾秒,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韓江雪想到自己還是坐在主坐旁邊就很崩潰,她低着頭根本不敢看詭異的木偶,坐下時還偷偷将椅子往劉飛那一側挪了些。

柯承終于明白自己的處境,知道現在父母沒法兒接到消息前來救他。他心底煩躁得要命,很想發脾氣,可聯想到劉飛剛才遭遇的一切他又敢怒不敢言,只能把火氣壓在心底。

華安然坐下後看見葉藹口中“帶有名字的名牌”,臉都綠了,“你們不覺得這玩意兒很像墓碑嗎?”

黑色的石牌,上方拱形,名字陰刻,顏色描金。

沒人提的時候大家誰也沒往這個方向想,華安然提完,衆人再看這帶有自己名字的黑色石碑,越看越像墓碑。

“這意思是、意思是我們最後都得死嗎?”柴曉霜顫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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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視線順着木偶身上的繩子往上看,喃喃道,“提線木偶的繩子在天花板上……難道老板就在我們樓上,一邊操控提線木偶吓唬我們,一邊監控我——”

“咔嚓——”

柴曉霜話還沒說完,房間倏地一下發出了奇怪的聲響。

裏面最膽小的韓江雪肩膀驀地一縮,緊張地四處張望,“什麽聲音?”

就在她東張西望時,靠在周圍牆面上的7面鏡子突然齊齊出現人影,輕輕哼唱着一首他們沒有聽過的歌曲。

“誰殺了知更鳥?是我,麻雀說,用我的弓和箭,我殺了知更鳥。”

“誰看見他死去?是我,蒼蠅說,用我的小眼睛,我看見他死去。”

“誰取走他的血?是我,魚說,用我的小碟子,我取走了他的血。”(注1)

“我操!”柯承瞪着眼睛盯着這幾面鏡子,差點兒從座位上跳起來,“這他媽是什麽玩意兒!”

“LED鏡子屏,就是帶着LED屏幕的鏡子,你們應該在某些商場的衛生間裏見到過,一般用作于投放gg。”

葉藹端起茶壺往自己茶杯裏添了些水,冷靜的模樣和其餘驚慌失措的六人格格不入。

“我沒問這個!”柯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其中一個鏡子,結結巴巴地說,“我是說為什麽鏡子裏都是咱們的影像?!而且還看着這麽詭異!還有他們唱的歌,什麽玩意兒啊?怎麽這麽滲人!”

鏡子裏的影像分別是他們7位玩家。或者更準确的說,是用這7位玩家照片合成的視頻。

裏面的人臉上或冷漠,或高興,或憤怒,或猙獰,形态各異。

身邊坐着一個會動的恐怖提線木偶,四面八方的鏡子裏“玩家們”表情不變,伴着奇怪的音調,嘴巴一張一合地唱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詞。

“誰為他做壽衣?是我,甲蟲說,用我的針和線,我會來做壽衣。”

“誰來為他掘墓?是我,貓頭鷹說,用我的鑿和鏟,我将會來掘墓。”

“誰會來做牧師?是我,烏鴉說,用我的小本子,我會來做牧師。”

柯承汗毛一根根豎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明明知道那是鏡子,卻還是覺得背後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似的,整個人坐立不安,直冒冷汗。

鏡中人影們不顧他的恐懼,還在繼續歌唱:

“誰來為他記史?是我,雲雀說,若不在黑暗中,我來為他記史。”

“誰會來持火把?是我,紅雀說,我立刻拿來它。我将會持火把。”

“誰會來當主祭?是我,鴿子說,我要哀悼摯愛,我将會當主祭。”

“這是一首英文童謠,叫《誰殺死了知更鳥》。孤島、童謠、審判。啧,我敢打賭老板肯定是看過《無人生還》。”葉藹自認為她今天脾氣巨好,對人可太耐心了,幾乎有問必答。

“鏡子裏的視頻就更好解釋了,你們都忘了這是個恐怖密室嗎?人老板想營造點恐怖氛圍也沒什麽問題吧?不過這些人影——”

她擡眼看向鏡子中的影像,搖搖頭,語氣頗為遺憾,“這些人像只有嘴巴會一張一合,其他五官壓根沒有變化,看得出做視頻的人技術很粗糙。不過設計師做的出這麽精妙的機關,沒道理請不起一個好點兒的剪輯師。嗯……倒是也有可能老板覺得這種展現方式能把恐怖效果拉滿吧。”

歌聲環繞,宛若在耳邊低吟淺唱。

“誰将會來擡棺?是我,鳶說,如果不走夜路,我就會來擡棺。”

“誰将會來扶棺?是我們,鹪鹩說,我們夫婦一起,我們會來扶棺。”

“誰來唱贊美詩?是我,畫眉說,站在灌木叢上,我将唱贊美詩。”

葉藹很客觀的說:“有一說一這音效還不錯,環繞的音效果堪比杜比全景聲。”

茶杯中最後一口茶被一飲而盡,她放下茶杯,有些遺憾,“沒了NPC是挺不方便的,水喝完也沒得續了。”

經她這麽一解讀,房間的恐怖感削弱了大半,衆人起碼沒有被鏡中人盯着時那種如芒刺背的感覺了。

“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喝茶?”柯承這才瞅見葉藹面前的茶壺和茶杯,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不是,剛才那種時候你還能記得拿着茶壺和茶杯?”

柯承還想叨叨些什麽,被陳天祿打斷。

“葉小姐,你了解這首英文童謠嗎?”

“不是很了解,但我能猜到為什麽老板會選擇這首童謠。”葉藹食指抵在唇邊,“噓,你聽最後幾句。”

“誰來敲喪鐘?是我,牛說,因為我能拉牦,我來鳴響喪鐘。”

“所以,再會了,知更鳥。空中所有的鳥,全都嘆息哭泣,當他們聽見喪鐘,為可憐的知更鳥響起。”

“啓事:告所有關系者,這則啓事通知,下回鳥兒法庭,麻雀将受審判。”

童謠告終,一個棕色的木盒從天花板而降,在快落到桌面上時木盒的底部突然打開,裏面的東西撒了一桌。

提線木偶雙手被吊着搞搞舉起,又齊齊放下,機械的男童音回蕩在空氣中:“罪人将受審判!”

韓江雪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又吓一跳,雙手環肩緊緊抱着自己,聲音中哭腔明顯:“這房間怎麽老一驚一乍的搞突然襲擊啊!”

“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把這裏當做恐怖密室,就不會覺得這些機關有什麽不對。這裏跟真正恐怖密室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恐怖密室玩兒假的,這裏玩兒真的。”

葉藹見韓江雪是真的膽小,多小的動靜都能被吓着,有心想安慰她。

然而從韓江雪更加蒼白的臉色和環得更緊的雙臂中不難看出,這家夥安慰人的水平實在不怎麽樣。

“這是……信封?”劉飛終于從剛才的機關中緩了過來,伸長脖子朝着桌面看去,“信封上都是我們的名字?”

到現在為止,其他玩家對玫瑰莊園老板的思路多少有了些了解。看到這些信封衆人也立刻能猜到老板的意圖。

韓江雪的注意力也被桌上的信封轉移:“這裏面裝的也是我們所謂的罪證?”

“應該是了。”華安然嘟囔,“也不知道老板從哪裏收集來這麽多信息……”

“他剛才不是說讓咱們投出最該死的人嗎?”陳天祿伸手扒了扒信封堆,“可能就是想讓我們看完大家的罪狀投?”

柯承若有所思:“有道理啊。”

陳天祿又說:“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是不是最好不要拿自己名字的信封?”

柴曉霜雙手絞在一起,緊張又茫然的反問:“這裏到處都是殺人機關,老板還在暗中監視着我們呢,就算拿到自己的信封也不敢藏信息什麽的吧?”

劉飛點點頭:“也是。”

葉藹聽他們讨論有些不耐煩,幹脆伸長胳膊拿上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信封,念出上面的名字:“柯承。”

她雙指夾住信封在柯承眼前晃了一下,“我先看你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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