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chapter 11

Chapter 11 收拾

擠得滿滿的人開始往出去走，空氣一下子流通了，肖淩冷冷的聲音響起：“讓你們幾個走了？能不能走你們幾個心裏沒點數？其他人趕緊滾蛋！”

那幾個心虛的人轉過頭，看着她眼神躲閃。被她踹了一腳的女人被兩個女的攙扶着，都走到門口了，聽了她的話想走又不敢，不甘心地停下，氣憤地轉回身。

說是女人太誇張，這姑娘頂多十六七。她眼睛裏噴火，又是羞憤又是害怕：“老娘才不會偷你那點錢！我們幾個待在自己房裏都沒出去！”她跟肖淩慣不對付，昨兒肖淩這個賤人過生日，百來號人都去了，她打死也不會去湊熱鬧。

肖淩雙手環胸，不置可否。她打量着這十來個人，七個都是肖清一個宿舍的，其餘三個是跟那女的一起的。

她進門那一腳是有些作用的，現在這些人被她看得一陣害怕，不敢直視她。

肖淩把每個人仔細打量了一遍，看到被她踹一腳那個劉芬旁邊扶着她的一個女孩，心裏一動。

“李青青？你過來。”劉芬惡狠狠地盯着肖淩，拉住李青青的手不讓動。

“放心，我不吃人，我看她耳朵上那個耳環怪好看，問問是哪裏買的。”肖淩把這些人在心裏過了一遍。雖然男女沒有分開，但廠家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嚴禁男女混住，至于私下裏他們怎麽亂來，都不關東家的事。

這個李青青在原主印象裏就是個不起眼的鄉下窮土妹，低眉順眼，跟在劉芬身邊，毫無存在感。但她耳朵上那個金子耳環讓她有些介意。

李青青一聽肖淩問這個，吓得魂不守舍，拉着劉芬的手不放。

肖淩啧了一聲，走過去一把把她拽了過來，捏着她脖子看她耳朵上的耳環。她還注意到，肖清寝室裏一個男的腳往前邁了一步，又悄悄縮了回去。

她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發現是跟肖清關系很好一個男的，叫梁斌，昨晚跟他們一起出去了，劉天佑嫌這些工友太多礙事，讓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提前走了。

“耳環自己買的？想不到你挺有錢。金的，得有這個數吧？”肖淩伸出3個手指頭。

三百，頂三個月男人的工錢了。房子裏的人倒抽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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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芬都訝異了，李青青家可是出了名的窮，五六個兄弟，就她一個姑娘，出來打工，每頓飯就吃一個饅頭，多加個雞蛋都不舍得。

“青青你哪來的錢？”李青青吓得面色蒼白，強打起氣哆哆嗦嗦地說：“這是我媽留給我的。”

這話她自己都不信。她那對吸血鬼父母不把她身上的血吸光就算了，還給她留金子？

劉芬看着她這樣也覺得不對勁，不會，她真偷了人錢吧？她狐疑地看着李青青。

李青青被這麽多人用赤|裸|裸的眼神盯着，只覺得臉上燒得厲害，渾身發軟，手指冰涼，她悄悄往梁斌那裏看去，卻見梁斌冷着一張臉，無動于衷。這下子心裏又委屈又害怕，眼淚啪啪掉了下來，直落到地上。

“你哭什麽？錢到底是不是你偷的？”劉芬也氣，自己人要是真成了小偷，她可真是太難看了。以後見到肖淩，不是處處要比她矮一頭？

“不是嗚——”李青青只顧哭，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倒是說清楚啊！看梁斌有什麽用！”劉芬看着她這樣就來氣，要不是李青青任勞任怨供她使喚，她也看不上這麽個人跟在自己身邊。

劉芬喊出梁斌的名字，李青青抖得更厲害了，仿佛秋風裏的落葉。

周圍人眼睛亮了，視線在梁斌和李青青之間來回穿梭。肖清皺着眉看着梁斌出神，突然，他想到什麽：“斌子，昨天我收拾床鋪的時候只有你在房裏睡覺？”

那時候晚上下工，九點多了，天黑，房裏燈泡昏暗，八個人睡大通鋪，梁斌在最角落，陰影中。其他人都去澡堂子洗澡，肖清因為知道晚上肖淩生日要慶祝，特地早早洗完澡收拾東西。梁斌睡得很安靜，他沒太注意，這會兒才想起來，他藏錢的時候，梁斌是在宿舍的。這麽一想，他心裏很難受。

“是不是你拿的？”肖清胸膛劇烈起伏。

梁斌梗着脖子：“我|操肖清！你他媽懷疑我？我昨晚跟你一起走的！”

聽他這麽一說，肖清愣了，他也想起，梁斌跟自己一起出的門，回來也是跟其他人一起回，根本沒有機會偷東西。他的臉因羞愧紅了起來。

梁斌見他愧疚，轉身打開櫃子，把自己的東西一樣一樣抖出來，“你自己看，我讓你看清楚，我梁斌是不是會偷朋友錢的人！”他連自己被子都拆了，床鋪都扔到地上。

肖清嘴裏嗫嚅：“你——”肖淩對他搖了搖頭。

她看着梁斌的動作冷笑。

梁斌把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旁邊有人看不下去：“肖清，差不多得了，斌子都讓你搜了，你看，什麽都沒有！我們也給你搜一搜，免得你懷疑！”說着，宿舍裏其他幾人都動手，自己把櫃子一一打開，讓大家看清楚。

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全都看了，被子、床鋪都拆開了，什麽都沒有。

肖清看着他們這樣，心裏難過極了：“你們算了，我相信你們。”他心裏在滴血，這個月的工錢寄不回去，他生病的爸拿什麽買藥？弟弟妹妹們都還小，他們吃什麽？

什麽都沒有，就連劉芬他們也有些奇怪。看肖清藏錢的架勢，旁人恐怕一時不會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一則，他妹妹肖淩不是好惹的，再者誰也不知道他會把錢放宿舍啊！她一開始也懷疑是梁斌他們幾個誰偷拿的。現在看這幾個人的架勢，一點也不心虛，顯然是沒拿了。這可奇了怪了。

肖清失魂落魄，看着肖淩只想哭。

“李青青，你懷裏藏的什麽？”梁斌看着其他幾人的行為心裏暗爽，李青青不自在地摸了摸胸口，肖淩突然開口，讓她一顆心差點跳出來。梁斌更是眼神虛閃了好幾下。

李青青手不自覺地捂着胸口倒退了一步。

只是一步。

卻讓眼尖的人看見她胸口果真是鼓的。

“真藏了東西！”劉芬一眼就看出了貓膩。

這個年代，很多人藏錢不随便往外衣口袋裏裝，而是在衣服裏面縫個口袋，重要東西全在懷裏揣着。

李青青臉色慘白，見大家都盯過來，連忙把手放下，嘴裏否認：“這是我自己的工資。”

梁斌眼裏怒氣一閃而過。

肖淩慢悠悠走過去，對劉芬道：“難不成是你指使的？”誰都知道李青青是跟着她混的，膽子最小，怎麽會跑來男生房裏偷錢？

劉芬一把扯過李青青頭發，把她外衣扒下來，她一只腿瘸着，單腳踮起，跟李青青拉扯。李青青眼淚掉個不停，死命捂着衣服。

“看什麽！過來幫忙！我讓你看看是不是她偷的！”劉芬惡狠狠地瞪了肖淩一眼。另一個女孩被劉芬一吼，連忙幫忙。兩個人扯，李青青的外套很快被她們扒了下來。

李青青人一下子軟倒在地，肖淩看着她眼睛裏帶着哀求望着梁斌，似笑非笑看了梁斌一眼。梁斌被她看得心虛，眼睛上上下下看別處去了。

“我|操！”劉芬從口袋裏抓出一把錢，全是十塊的、兩塊的、一塊的、一毛的。

肖清眼睛一亮，連忙走近。大家數了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比李青青的工資多了份肖清的。

李青青已經大哭了起來：“我錯了嗚嗚——我不是故意的——嗚嗚——”

劉芬删了她一巴掌：“賤人！早知道你是這麽個東西，老娘早離得你遠遠的！我呸！”罵完，她看也不看其他人，轉身一瘸一拐就出門了。在肖淩跟前丢人，她面子上過不去。

讓大家出乎意料的是，梁斌直接一腳踢在李青青的肚子上：“我|操，原來是你！”連肖清都驚了。

肖淩皺了皺眉：“行了，事情還沒弄清楚，你急什麽，以後大家的錢小心點，不要随便放，被誰拿了都不好。”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梁斌一眼，梁斌臉色漲紅。肖清失而複得，樂得眼睛都笑眯了。

肖淩看他那傻樣，拍了拍肖清肩膀：“待會一起去吃包子！順便請客，給大家賠不是。不過，先等我們把小偷送警察。”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淩子，真要送警察啊？這——要不，算了吧。”這年頭，遇到這種事，一般人找到錢也就過去了，至于找不到的，也只會自認倒黴，梁斌更是提高了聲音：“都是一個廠裏的，再說，肖清錢也找着了，算了吧”。

肖淩看了他一眼，他嗓子好像給人捏住了，說不出話來。

李青青垂着頭坐在地上，對她的話沒有反應，肖淩只得蹲下瞧她。卻見她臉色都發青了，額頭上全是汗。

肖淩看她手捂着肚子，湊近了些，卻看到她屁股下暈開了血跡，靛藍的布料一下子變黑了。

“等等！梁斌！”

梁斌已經要走出門，被肖淩嚴厲的聲音一喊，反射性回頭，看到李青青身下的血跡，也愣住了。

他站在門口踟蹰着，肖淩捏起李青青的下巴：“你看看這個男人，他到底值不值得你冒險！你偷錢是要坐牢的！”

“快送醫院！”肖淩見梁斌發愣，起來推了他一把。

梁斌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肖淩單單叫自己送，腦子已經先一步作出了指令，從地上背起李青青就跑。

一路上所有人看到李青青褲腳裏順着腳腕流出來的血，議論紛紛。

“她沒事吧？”肖清對這個偷了他錢的人倒沒有嫉恨。他知道李青青家裏很窮，很需要錢。但他不贊同李青青偷錢的行為。

“有事。”肖淩看着地上一路留下的血點若有所思，“而且，你不會真以為錢是李青青偷的吧？”

肖清睜大眼睛：“不是她是誰？”

肖淩拍他腦門一巴掌：“你個傻子，李青青怎麽知道你錢藏在哪裏？分明是梁斌偷了放在李青青那裏的。”

梁斌那一腳，讓李青青流了産。李青青醒來就指着梁斌說錢是他偷的，警察來了直接把梁斌帶走了。

李青青哭着把金耳環從耳朵上扯下來扔到梁斌身上：“拿着你的東西滾！”

毛線廠一衆人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熱鬧，這件事的熱度持續了幾天才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