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

番外

在赤王科技的影響下，須彌的科學技術高速發展，不斷壯大。

由于生育率低，勞動力較少，教令院不得不投入大筆資金批量生産仿生人來彌補勞動力空缺。

為了區分真人與仿生人，防止出現倫理道德問題，教令院下令所有投入密集型勞動力生産的仿生人只能擁有編碼代號，不可以擁有像人一樣的名字。所有仿生人的編碼都會烙印在後脖頸上，便于區分。

如果你踏入須彌的領土，就會發現帶着編碼的仿生人不停地勞動，它們需要進行各種體力勞動，比如耕地，搬磚等等。

累活苦活都由仿生人接管，須彌人只需要進行一些腦力勞動，他們的生活意外輕松。

可盡管如此，仍有人動了歪腦筋——真實的人是很脆弱的，小小的疾病就能将他們擊潰，但是仿生人不會，他們健康，耐磨損，擁有高強度的□□。

因此不少人開始提出“将人的意識存儲到終端并接入到仿生人身體中，從而實現意識在耐磨損的□□裏永恒”這一類數字生命的計劃。

毫無疑問，此舉有反倫理道德，教令院并沒有通過此項議案。

當然，就算教令院同意了也沒有辦法，這項技術尚未成熟，目前根本沒人能保證數字意識可以與仿生□□實現完美結合，并且也沒有人能保證存儲于終端的數字意識是否能像人一樣無限發展，無限延伸，搞不好它就會僅僅局限于過往的認知水準中而停止發展，如果真是這樣，那此舉就沒有任何意義。

因此，即便有人屢屢反對，甚至還時不時出現游行示威，教令院都非常堅決，沒有通過這項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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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海森書記官，早上好。”

“早。”

艾爾海森如往常一樣來到教令院上班。

他已經在教令院工作很多年了，不過幾年前出了點問題，他暫時隐退了一段時間，近期又回到了教令院繼續任職。

也因為他的返聘，教令院流傳着一句玩笑話：流水的大學者，鐵打的書記官。

艾爾海森覺得最近身體似乎出了點問題，他的記憶力開始下降，常常會忘記一些事情。他前幾天在家裏大掃除，在落灰的櫃子裏找到了一個撐得鼓鼓囊囊的紙箱子，裏面裝滿了零碎的小玩意和一些照片，最底下塞着一個厚厚的日記本。

艾爾海森仔細思考了許久，都沒能想起這些照片和日記本是屬于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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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海森書記官今天依舊很帥呢。”抱着文件的女同事道。

“說來你可能不信，艾森海森書記官好幾年前就這麽帥了，哎呀好幾年了，一點都沒見他衰老的痕跡呢。”另一個女同事道。

“真的假的？”

“真的哦，我之前查檔案的時候看過書記官十年前的照片，真的和現在一模一樣！”

“好想去問問書記官保養的方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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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海森回家的路上撿到了一只橘黃色的貓咪，很是可愛。

可惜艾爾海森對小動物不感興趣，他目不斜視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掏出鑰匙的時候手滑了一下，一個小獅子頭的鑰匙扣掉在了地上。

艾爾海森面露疑惑，這種玩意顯然不是自己的東西，但是為何出現在自己的口袋裏？并且鑰匙扣上綁着的鑰匙正好就是自己家門的鑰匙。

真是奇怪。艾爾海森根本記不得自己是什麽時候買了這個鑰匙扣了。

并且，自己明明有一把鑰匙，為什麽要有第二把？

他看着手裏的兩把鑰匙，陷入了沉思。

他決定回去翻一翻大掃除找出來的那個紙箱子，裏面說不定有什麽線索。

他剛打開門，那只貓咪就從門縫裏率先一步竄了進去，艾爾海森有些無奈，企圖把貓咪趕回去，可是那只貓咪卻像是對這裏很熟悉一樣，敏捷地跳來跳去，艾爾海森根本抓不到它。

于是艾爾海森就放棄了放逐貓貓這件事，只要它別瞎搗亂，收留它一個晚上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洗了澡之後，艾爾海森就走進書房，認真翻看那本日記。

日記顯然不是自己寫的，因為字跡對不上，語氣也完全不同。

日記的主人很……聒噪，如果可以這樣說的話。

【艾爾海森真的很讨厭，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買了一堆醜鬼家具！真的是醜死了！跟他說了他還不聽，氣死了！】

……

【跑工程真的好累，我去沙漠出了個差腳上都起水泡了嗚嗚！】

……

【想出國旅游！但是沒有錢……都怪艾爾海森，一天到晚催着我交房租，還把我的房租拿去買醜鬼家具，太壞了！】

……

艾爾海森皺了皺眉，他從未感覺自己有日記主人說得這般不堪。

他繼續看下去。

【終于，艾爾海森答應陪我出去玩了，好耶！】

……

【我在沙漠發現了一個遺址打算去考察，正巧艾爾海森也要去沙漠出差，于是我打算大夥一起去。】

日記到這裏，中途詭異地缺了好長一段時間。艾爾海森翻過一張張空白的紙頁，覺得有些奇怪。

後面全是空白頁。

艾爾海森有些失落地放下日記本。他企圖在腦海中搜刮出一星半點有關于這個人的記憶，但是全都失敗了。

他把日記本放到一邊，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就在這時，貓貓從虛掩門縫中探出小腦袋。

它跳到艾爾海森的大腿上，瞪大雙眼看着他。

“你要幹嘛？”艾爾海森和貓咪大眼瞪小眼。

小貓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蜷縮了起來，沒過一會就發出了餍足的呼嚕聲。

艾爾海森表面上十分嫌棄，但是也并沒有把貓貓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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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似乎賴上了艾爾海森，一連幾天都窩在艾爾海森的家裏。時間久了，艾爾海森也就習慣了它都存在，自己不知不覺間也開始給貓咪增添一些用品。

不過奇怪的是，每次他帶回來點玩具或者是貓爬架之類的，貓貓都會一臉嫌棄。買回來的貓窩貓貓是一點都不碰，一直擠在艾爾海森的床上，艾爾海森對此很是無奈。

某一天，艾爾海森上班時被同事看到了手機屏保的貓貓頭，女同事非常激動，忙問他貓貓叫什麽。

艾爾海森一愣，發現自己完全沒有給貓貓起過名字，于是他打算今天回去後要給它起一個好聽的名字。

“你覺得叫塞缪爾如何？”艾爾海森一本正經地問貓貓。

貓貓不屑一顧。

“那叫科萊特如何？”

貓貓一臉鄙夷。

“那你自己說，你要叫什麽名字？”艾爾海森不耐煩了。

“喵喵。（卡維）”

艾爾海森愣了一下，他發現自己居然能聽懂一只貓在喵什麽。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重複了一遍：“卡維？”

“喵。（對）”

完了，真的出現幻覺了。

艾爾海森沉思明天是不是要打個假條在家休息休息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嘗試把喵喵錄音給別人聽，但是他發現沒人聽得懂貓貓在喵什麽。

看來只有自己才能聽得懂。

艾爾海森覺得很是奇怪。

雖然自己曾言人在二十歲的時候學會二十幾種語言是正常的事情，如今他三十多歲了，也精通多種語言，但是他确信自己沒有輔修過貓貓語。

不過他也懶得在這件事上多做考究，漸漸的，他就習慣了和貓貓的無障礙溝通了。

“卡維，不要把家裏弄得亂糟糟的。”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你的東西太醜了，我忍不住）”

“那這也不是你把花瓶砸碎的理由。”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這醜東西也配叫花瓶）”

“拿你沒辦法。”

“喵喵喵。（略略略）”

有一天，艾爾海森發現卡維偷偷進了自己的書房，那個神秘紙箱子裏的東西全都被它刨了出來。

“下次你再把家裏弄得一團糟你就自己打掃幹淨。”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小貓咪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少跟我來這套。”

艾爾海森蹲下身來收拾亂七八糟的紙。他突然發現那本日記本的最後幾頁夾着一張紙。他抽出一看，是記載着仿生人零件構造的手稿，上面的字很多很淩亂。

卡維一看見這張紙，就急忙跳起身，從艾爾海森手裏把紙給叼走了。

“你幹嘛？”艾爾海森起身去搶，但是貓貓更加靈活，三下兩下就跳得遠遠的。

艾爾海森皺了皺眉，但是他對仿生人并不感興趣，所以就任由卡維叼着紙滿屋子跑，自己則繼續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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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賢者，再過幾天您就要退休了，請問您還有什麽事需要交代的嗎？”年輕的新任大賢者看着眼前頭發花白的老人問。

“有一件事還需要你留意一下。”

“您說。”

“教令院的那位書記官艾爾海森，你要多加留意，一旦教令院內部出現什麽流言蜚語，你要及時處理。”老人語重心長道。

“這是為何？”年輕人有些不解。

“唉，說來話長，這件事你千萬不能說出去，這也算是教令院幾屆大賢者必須遵循的原則。”

“我以草神的名義發誓，我會保守秘密。”年輕人正色道。

“在十年前，教令院有幾位傑出的人才，要不是出了那檔子事，大賢者這一職位根本輪不到我這個老頭子啊。”

“十年前，妙論派的天才卡維和書記官艾爾海森一起前往沙漠探查埋在底下的神秘墓穴，意外發現了赤王留下的高科技技術，也就是現在很多人叫嚣着的數字生命。在赤王陵墓穴中，有大量的我們仍未有能力探查的數字生命存在。”

“卡維把這件事上報給了教令院。但是沒過多久，他和艾爾海森身上開始出現奇怪的病症，那是來自地底的詛咒。也許是因為那項技術太過禁忌，赤王最後也發覺它給人類将帶來無數的倫理問題，因此他給陵墓下了詛咒，靠近陵墓的人都會染上怪病身亡。”

“艾爾海森是最先體現出症狀的。”

年輕人睜大雙眼：“可是您說過，染上這個怪病是必死無疑的……那現在的艾爾海森書記官……”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閉上了嘴，滿臉震驚地看向老人。

“天才的卡維發現了有關數字生命的最終奧義，他企圖搏一搏，當時的大賢者極力反對這件事，因為數字生命本身就包含很多倫理問題，一旦出現問題，須彌将會動蕩不安。當時的卡維是下一屆大賢者的有力人選，因為這件事他與大賢者大吵一架徹底鬧掰。盡管沒有大賢者的允許，卡維還是擅自進行了實驗，他将艾爾海森的意識上傳至終端，不斷嘗試數字生命與仿生人結合的可能性。”

“你見過須彌城裏的仿生人吧？正常人都能看出來它們是沒有智慧的，因為它們的體內沒有意識，只有一串串代碼指令。但是'艾爾海森'擁有意識——卡維，真正的天才，他成功了。”

年輕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屏住了呼吸。

“但是由于某些問題，可能與數據上傳有關，艾爾海森的記憶出現了問題，他不記得卡維這個人的存在了。卡維很是失望難過，在他呼吸停止的那一天，艾爾海森都沒能記起他。”

說到這裏，大賢者嘆了一口氣。

“奇怪的是，在卡維停止呼吸後不久，仿生人艾爾海森也進入了待機狀态，當時的大賢者以為卡維失敗了，不過幾年過去，艾爾海森居然蘇醒了。在我們的觀察下，仿生人艾爾海森具有獨立的可進化的意識，這是個奇跡。”

“不過除了艾爾海森，其他實驗均失敗了。所以我們得嚴加看管，不能出問題。最要命的其實還是仿生人不老不死這點。唉，後面肯定會傳出一些流言，你都得注意啊。”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會妥善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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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一具精美的仿生人軀殼造假十分昂貴，實驗本就燒掉了大筆資金，剩下的錢只夠買一部分材料。

卡維自己身患重病，一邊咳嗽一邊徹夜不休地給艾爾海森捏造身體。

“艾爾海森你真的是，吃什麽長這麽大的！”卡維眼睜睜看着那些材料漸漸被耗光，只剩下了一小部分。

“這麽點材料我自己捏個啥啊！”卡維知道自己的生命也即将走向盡頭，但是他不想死，他還沒有和艾爾海森一起周游世界。

“算了，能捏啥捏啥吧。”

那天夜裏，卡維終于捏好了艾爾海森的身體，他将終端數據鏈接到軀殼上，但是艾爾海森沒有反應。

“怎麽會？明明實驗成功了呀？”卡維有些焦慮地調試着，此時他已經病很重了，手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你別這樣，艾爾海森，我們說好要好好活下去的……”自從艾爾海森宣布呼吸停止後，卡維冷靜得不像個正常人，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一線生機，他就吊着這口氣，而現在，似乎失敗了。

他“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正好濺在艾爾海森的胸脯上。

這時，卡維看見艾爾海森的眼皮動了動，随即他睜開眼來。

“太好了，艾爾海森你小子終于醒了！”卡維破涕為笑，用力錘了錘艾爾海森。

“你是……誰？”仿生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卡維暈了過去。

在溢滿消毒水味的醫院裏，大賢者匆匆趕來，一臉震驚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艾爾海森。

草草聊了幾句之後，急救室的門被人打開。

“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心電圖上波折的曲線此刻化為一道毫無生氣的直線不斷綿延下去，刺耳的“滴”響徹整間屋子。

艾爾海森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家裏，他緊緊攥着那只小獅子鑰匙扣，這是他從卡維手裏扒拉下來的。

卡維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想回家”。

艾爾海森不知道這是種什麽感覺，他明明不記得他，卻感覺心疼得難受。

他用小獅子鑰匙打開了家門，燈沒有開，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他打開電燈，燈光閃了幾下才亮了起來。

他坐在地板上，垂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過了一會他的手碰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那是一只小貓。是卡維用剩下的材料給自己捏造的身體。

卡維害怕自己變成貓貓之後艾爾海森會聽不懂他說話，還在艾爾海森的機體程序裏安插了一個貓貓語翻譯器。

但是他沒來得及把終端導入貓貓身體，就沒了氣息。

艾爾海森将那只貓貓抱了起來，貼近自己的臉，感受毛茸茸的觸感。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拿起桌子上的終端，插進了貓貓隐藏的數據連接口裏。

燈突然“啪”地一聲熄滅了，一切歸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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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海森抱着卡維貓貓躺在沙發裏。

他已經習慣于和貓貓擠在一起，貓貓毛茸茸的觸感也讓他感覺很放松。

他淺淺眯了一會，又沉沉睡去。過了一會他睜開眼，有些不可思議道：“我剛剛居然做夢了。”

“喵喵喵喵喵喵？（這有啥稀奇的）”

“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艾爾海森道。

“喵喵喵喵喵喵？（你夢到什麽了）”

“說來奇怪，我夢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