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八月份,高溫多雨的季節,這時候的海圳市心情多變,有時上午明明還熱的透不過氣,下午就開始大雨磅礴,一直持續到晚上還淅淅瀝瀝的下着。

這天晚上,所有人早已在夢中酣睡,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像是催眠神器,讓沉睡的人睡得愈發的沉,那不易入睡的人開始昏昏欲睡。

此時傅加林關燈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聽着雨打窗戶聲,緩緩地阖上雙眼進入夢鄉……

不知從哪兒吹來的一陣風,傅加林打了個激靈,不是很舒服地睜開眼睛,本來迷迷蒙蒙的睡眼在睜開的那刻,開始驚慌失措起來。

這是哪兒?

傅加林猛地站起來,環望四周,發現她正處在寬大的走道,兩邊是高高的紅色城牆,地面鋪着平整的青磚,夜幕下,宮殿門口挂着紅紅的燈籠照亮道路。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藍色碎花打底的短袖短褲,是晚上睡前換的睡衣。

此刻她身處的地方沒有太多人來往,正躊躇着往哪兒走時,發現遠處排隊走過來五個侍衛裝扮的人,腰間還佩着一把刀。

難道她睡了一覺,穿越了?

這個念頭一湧上來,她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待那五名侍衛邁着整齊的步伐向她這個方向走過來時,傅加林才清醒過來,此時想躲藏起來也晚了。

不過她很快發現不對,正常情況下,他們這幾個人看到陌生人不應該趕緊上前擒住嗎?

這幾個侍衛表現的好像看不到自己似的,傅加林奇怪地想着。

侍衛走得很快,當走到離她一米遠時,傅加林猶豫着伸出手想拍拍第一個人的肩膀,卻沒想到手觸摸不到他們。

眼睜睜地看着這幾名侍衛毫無異樣地穿過她的身體。

她驚詫轉身,眸光複雜地看着侍衛越走越遠,她緩緩擡起自己兩雙手,不可思議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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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是一縷魂魄嗎?

傅加林愣愣地轉身,不經意地擡眸,看到身後這個宮殿匾額上赫然寫着:教坊司。

“教坊司……”她默念着這三個字,心裏似被刺痛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擡步往裏面走去。

似乎是憑着本能反應,她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房門緊閉,卻聽見裏面傳來命令的說話聲。

“下腰不夠軟,收袖不穩,出袖沒有力量,重練!”

“重練!”

“阿宛,十日之後仲秋宴,不止大王,王後,大周所有朝臣都會來宮中行祭月禮,屆時你便要在宴上領舞,此乃你升宴席領舞後初次獻舞,切莫出任何差錯。”

只聽裏面有女孩規矩答道:“師父,阿宛會勤加練習。”

“好,繼續。”

傅加林聽聞那個名字,便呆滞在原地,裏面的女孩也叫阿宛。

她擡手想推門而入探一究竟,卻不曾想一個身影踉跄,竟穿門而入。

傅加林轉身,映入眼簾的便是年齡大概十三左右的女子,揚出的水袖迅速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每次轉身回眸間可窺探其容貌清麗脫俗。

這樣的情景其實傅加林早已夢過數次,只不過在第二天全然忘記,此刻一見之前夢裏的記憶全都跑了出來。

這樣的舞蹈水準,怕是在國內也找不出第二人與之匹敵。

盡管如此,旁邊的教習師父仍然不甚滿意,口吻嚴厲道:“力道再大些……動作要幹淨……笑容……”

傅加林看着面前反反複複練舞,不怕吃苦的阿宛,心中對她欽佩至極。

忽然眼前白光乍起,傅加林被晃得雙眼不适,擡起手臂擋住刺眼光芒,感覺那道光消失之後,她才放下手臂,此時卻發現自己身處另一個地方。

這裏是一片池塘,縱橫交織的浮萍荷葉遮蓋在水面上,盡管浮萍荷葉枯敗,卻也是秋天一景。

岸邊,一排垂柳倒映在池塘裏,像少女長長的辮子。

那個叫阿宛的少女便站在其中一棵柳樹下,似乎在自言自語着。

傅加林朝她的方向走了幾步,這才聽見她說:“小柳樹啊小柳樹,我是偷偷從教坊司跑出來的,師父在忙沒空管我,來到這兒心情才沒有那麽壓抑。”

阿宛又說:“晚上便要獻舞,怎麽辦?好緊張。”

原來已經過了十天。

傅加林看着她苦惱的樣子,非常想寬慰幾句,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今天仲秋佳節,小柳樹你晚上看不到我的舞,現在我跳與你看,反正這裏平時很少有人經過。”

正說着,傅加林便瞧着她言笑晏晏在柳樹下舞動着身姿,雖身上未着水袖舞衣,寬大的兩袖卻也将舞蹈诠釋到極致。

十日功夫,阿宛便将這支舞中的技巧運用得更加熟練,可見其功底深厚。

突然,身後傳來有些不羁的聲音:“妙,妙,實在妙極了!”

傅加林循聲望去,原是一位身着藍色錦袍,白玉腰帶的男子站在柳樹下,他那濃密的眉毛劍一般地斜斜飛入鬓角,眉目間英氣十足。

瞧着他嘴邊的一抹笑意,傅加林想定在原地般不能動彈,忽地鼻尖酸澀,眼眶中竟升騰起了熱氣。

他……是誰?為什麽見到他,心裏會很難受呢?

“你是誰?為何偷看我跳舞?”阿宛蹙眉質問。

那男子輕笑着拱手作揖道:“在下姓柳名恪,字承淵,方才并不是偷看,而是正大光明地欣賞姑娘的舞姿。”他笑了笑,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柳恪?”阿宛恍然大悟,“您就是今年通過武科舉殿試的武狀元柳恪?”也是當今柳王後的親侄子。

柳恪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阿宛立刻正色行禮:“奴婢有眼不識,沖撞了柳狀元,還請恕罪。”

“起身吧。”柳恪眉毛一挑,随性說道:“在下方才都向姑娘禀明身份,可姑娘還未告知姓名。”

阿宛臉色微紅,似是害羞地低着頭從柳恪身邊跑走了,丢下一句:“奴婢阿宛……”

旁邊的傅加林看着阿宛消失在眼前,回頭看了眼柳恪,卻見他朝自己站立的方向看着。

傅加林心下一驚,難道他可以看到我?

還未多想,又出現了突如其來的光芒,當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身處于金碧輝煌的宮殿中,身前是一根高大的梁柱。

傅加林看向宴席,上方坐着這個國家的大王和王後,殿下兩側坐着所有朝臣,從她這個方向可以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柳恪,此刻他早已換了一身朝臣專屬衣着。

只見六名舞姬簇擁着阿宛立在宮殿中央,相貌姣好,笑容可掬。

傅加林看到阿宛剛出現時,那柳恪眼中興致更甚。

随着奏樂響起,六名舞姬圍繞着阿宛旋轉,阿宛微笑擡眸,右臂水袖忽而向上一揚一收,左臂水袖繼而向半空中抛去,落下時幹淨利落地收袖。

柳恪饒有興致地觀舞,說是看舞,不如說是看阿宛。

傅加林躲在梁柱後,胸腔間的酸澀越發強烈,随着奏樂聲漸漸小了下去,阿宛最後以反彈琵琶的姿勢結尾。

此時殿內掌聲響起,經久不息。

傅加林看到阿宛退下時,不受控制地看向柳恪,只瞧那柳恪朝阿宛微微一笑,阿宛愣怔些許後微微點頭回以笑容。

傅加林心裏百味雜陳,思緒紛飛。

然,就在傅加林想去找阿宛時,感覺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拽着她,整個身體猝不及防地迅速升到半空中,穿過宮殿房頂……

“啊——”傅加林猛地驚醒,看到熟悉的事物,白色衣櫃,書桌……

傅加林坐直身體,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憶起剛才的夢境,竟都一一記得,這是十年來唯一一次能夠記住自己夢了什麽。

這麽清楚地記着。

阿宛……

柳恪……

你們是誰?和我到底有着什麽樣的關系?讓我這十年的夢境反複出現你們。

傅加林并未思索許久,就被一聲微信提醒拉回現實。

望月懷古:我明天九點半到海圳市,記得來機場接我,我怕迷路。

傅加林這才想起這事兒,她和望月懷古要面基合舞,趕緊回複。

阿宛:好的,等你喲,明天我九點就到機場蹲點,恭候大駕。

望月懷古:哈哈哈,可以可以。

傅加林和望月懷古聊了一會兒後,便起身洗漱,換好衣服來到客廳,看見爸爸傅清樂在廚房做早餐。

傅清樂看見女兒出來,說道:“早餐很快就好,你先坐那等會兒。”

傅加林說:“好的,爸,我媽什麽時候從象山回來?”

她媽媽林施琅是首舞老師,有時會接一些影視劇舞蹈指導方面的工作,這次放暑假空閑時間多,就去影視基地擔任舞指老師。

傅清樂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還得過幾天,要不,咱倆去象山找你媽媽?”

傅加林皺了皺眉:“這兩天不行,我有朋友來找我玩,過了這兩天吧。”

不多時,傅清樂端了兩碗米粥出來,傅加林去廚房拿了兩個羹勺,其中一個給傅清樂,傅清樂剝了一顆雞蛋給了傅加林。

“謝謝爸爸。”傅加林吃着雞蛋,喝了一口粥。

傅清樂是海圳美院老師,他生活态度比較随性,不像其他老師寫論文競争評職稱,他完全不在乎這些名利,加上林施琅在首都工作比較忙,所以傅清樂平時照顧她生活起居比較多。

不過林施琅雖然忙,也沒少關心她這個女兒,每天再忙也要和家裏視頻通話,和爸爸膩膩歪歪地說上一個鐘頭。

她這個當女兒在旁邊看着都覺得酸倒牙,當然也很幸運地生活在這樣一個幸福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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