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
下午所裏召開周例會，澤澤才知道自己昨天真的冤枉了母親。
好久沒有召開這麽正式的周例會了，主要是人全，主任助理昨天重點強調沒有緊急任務不得請假。
更意外的是來了兩位客人——林旭陽和辰小凡。
陸芸隆重地介紹了林旭陽主任以及他的助理辰小凡。前者大家都熟悉，只是禮節性地介紹；後者卻是個新人，嶄新亮相。但是今天的主角是這位新人，以及這位新人将要帶給大家的寶貝。
陸芸宣講培訓意圖時，小凡的目光掃到了角落裏的澤澤。想到昨天奪了他的心頭好，嘴角露出一絲快意。此刻的他還真像一個被母親冷落的壞孩子，悻悻地沒人理。
陸芸講完後沖小凡伸手致意，大家熱烈鼓掌。
小凡居然一點兒都不怯場，也沒有太多謙詞，站到投影旁直接開始了她的講解和演示。
旭陽沒有坐陸芸安排好的位置，悄悄地溜到澤澤身邊坐下。
“你們又搞什麽鬼？”澤澤沒好氣兒。
“認真聽課，別學不好将來找借口一對一！”旭陽邊聽講，邊提醒澤澤。
澤澤不屑地白了旭陽一眼，低聲嘟囔了一句：
“故弄玄虛！”
旭陽也不理他，拿出手機，專注地錄着視頻，把陸芸也收了進來。
“你幹嘛呀？”澤澤皺着眉用肘臂捅了捅旭陽。
“發給秦主任看看，她的掌上明珠在我這兒熠熠生輝中！”旭陽幹脆把這句旁白也錄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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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跟個老父親似的！” 澤澤一臉嫌棄地扭過頭去。
旭陽聽了作頓悟狀，湊近澤澤耳畔說：
“哦！那以後請叫我岳父！”
澤澤頭也不回地給出重重的一拳！
小凡已經講完了項目在計劃、預算和經費方面的日常管理需求以及現實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正在介紹解決方案。
“你們這個什麽時候開始弄的呀？”似乎是聽出了點門道，澤澤将頭湊向旭陽。
“小凡來了以後，這些活兒就給她了。”
“你讓她弄的？”
“我可沒她那麽懶！懶人創造世界！”
“什麽意思？”
“她懶！不願意總為這些活兒加班，就弄了這麽個東西——活兒，都讓計算機幹！”
“銘姨那邊也用這個了？”
“還沒有。我媽那邊有專人幹這攤兒，之前小凡沒接觸過這塊兒業務。這回做了這個，等我們兩家用好了再向他們推廣。”
“那……”
“哇！”身邊響起一陣驚呼聲，打斷了澤澤的思緒。
兩個人嘀嘀咕咕開小會兒也不知道大家為啥喊，只見每個人都很興奮的樣子，小凡也講得很開心。
“這些表格的關系大家不用掌握，之所以演示一下就是想讓大家對底層邏輯有個認識。
“我們只需要記住一點，就是每個人自己負責提交的那些表格一定要按規範進行填寫。具體的填寫規範都已在數據的旁邊加以注釋，不用硬記。
“大約也就是這些內容，簡單得很，大家一試就會。下面看看有什麽疑問，我可以即時解答一些……”
“老師我有問題……”還真有人捧場，居然舉手提問，引得大家一片哄笑，小凡也笑。
“請講。”小凡伸手示意。
“我們以前每月寫的那些報告，填的那些表，以後都不用再弄了嗎？”
“絕大多數都不用了。報告都已經模板化，剩餘的一些表格也還可以繼續整合，這是一個持續優化的過程。”
“那助理豈不是要失業了？”
“我希望馬上失業！”有人竟舉着手站了一下。陸芸轉頭過來卻沒看準是誰，引來哄堂大笑。
開心、痛快的一次培訓！
陸芸将盛銘律所、旭陽主任、小凡老師挨個謝了一遍。
臨別，旭陽拍着胸脯承諾：我們的小凡老師随時聽候得仁調遣，有需求随時保障！
晚飯後，澤澤在屋裏悶得慌，想去河邊散步卻又有些猶豫。
衣服穿了脫，脫了穿，幾經博弈，最終還是雙腳勝出，蹓跶到河邊。
那個熟悉的旋律傳來，他的腳便不自覺地踏着節拍踱了過去。
遠遠地便看見了馬尾辮，走近了竟發現舞團又壯大了——小凡的左右各有一個男孩，十幾歲的樣子，動作還跟不上，反襯着小凡倒标準了許多。
小凡轉身時發現了澤澤，一支舞曲結束，小凡便跟大家打了招呼先撤了。她拾起雙肩包，追上轉身離去的澤澤，欣喜地說：
“太好了！正愁去哪兒找你呢！”
“找我？”澤澤瞥了小凡一眼，冷冷地問。
“是啊，有點事想問你。”小凡背好包，緊緊地跟在澤澤身側。。
“……什麽事兒？”
“呃……我們往那邊走吧，這裏太吵！”
澤澤斜眼看了看小凡，心裏不情願，但還是默默地跟着小凡。
河邊安靜了許多，小凡停了下來。
“關于我學姐——徐冰。”
“她？”
“其實我更應該問旭陽哥哥，他們好像很熟。但在旭陽哥哥那裏，誰都挺好，問了也是白問，所以我想問你。”
“你這麽說，我是該覺得榮幸呢？還是不幸？”澤澤将頭扭向一邊，滿臉不悅。
“三生有幸！你就說說，我學姐這個人怎麽樣？”
“為什麽問我？你的學姐，你不是應該更了解嗎？”
“我認識的是三年前的她。經過這三年，他們倆都有點面目全非了。”小凡的聲音有些失落。
還“他們”……澤澤瞄了小凡一眼，沒接話。
“你跟她在一層樓辦公，還是能了解一些吧？那天你給她搗亂，不管是出于好意還是惡意，終究是表達了一種态度。”
“什麽搗亂？”
“就是那天你喊林楠那一嗓子呗！學姐本沒想出來，硬是被你喊出來的！”
“……哦。”那還不是因為你？澤澤一想到這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時我也在！你把我也坑了！”小凡責備地瞪了澤澤一眼。
“哦。”澤澤竟一點兒歉疚的意思都沒有。
小凡也沒跟他計較，私怨事小，公事為大，別跑題了！
“說呀！你對她到底是什麽評價？”
“……徐冰，是吧？挺好的呀！不錯！挺優秀的一個人！”澤澤模仿着旭陽的口氣——誇人誰還不會呢？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小凡重重地捶了一拳，打在了澤澤的小臂上。
“哎！我說你這求人怎麽還這麽兇？”澤澤邊說邊揉着胳膊，“徐冰比你強多了！人家勤奮上進、事業有成，有主見、有魄力，個又高、人又美……哎喲！你這死丫頭，下手這麽重，打我麻筋兒上了！”
“那就是很好啦？”小凡能在一堆幹擾信息中捕捉到她所關注的重點。
“不是很好，是非常好！人家整天想什麽？幹——事——創——業！你整天想什麽？自——娛——自——樂！所以，人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陳述完畢！”
澤澤說完向後退了一步，雙手背在身後，時刻保持警戒，防範下一記重拳來襲。
小凡認真地聽完澤澤的評價——嗯，很中肯、很貼切，雖然略顯浮誇，但句句發自肺腑，學姐确實就是這麽優秀。
這麽優秀的人，怎麽可以失去？澤澤最後那句裏的“天造地設”用來評價學長和學姐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學長想要死等，可等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呀？萬一學姐獨居國外一時孤寂，沖動嫁人，那不就徹底廢了？就算将來反悔再回來，那……所以根本就不能讓她走！
小凡徑自消化琢磨，半天沒有反應。
澤澤這邊有點發毛——什麽情況？刺激過度，準備崩潰嗎？要發瘋小爺奉陪，就是千萬別暈倒！大庭廣衆之下，我可不想抱你回去……
其實，澤澤的評價更加堅定了小凡的決心——那個“好好享受大學時光”的人也該怡然閑看人生歲月；我會努力“做最好的自己”，他也該是最好的榜樣！
回過神來，小凡激動地頓了下雙拳，又一步蹦到澤澤面前，雙手揪着背包帶，眼裏閃着光，字正腔圓地說：
“我就知道找你準沒錯！”
“……那……那麽你的結論是……”澤澤身體後傾，依然保持着警戒。但小凡那嘉許的目光，讓他多多少少滋生出那麽一點兒“三生有幸”的悸動。
可是傻丫頭，我說的重點，你一點兒也沒get到嗎！
“我的結論就是：學姐不能走！就不能讓她走！”小凡斬釘截鐵地說。
“……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啊！學姐不走就什麽事都沒有了！他倆相戀那麽多年，情深義重，之所以分手——對了，你還不知道他倆分手了吧？他倆竟然分手了，就因為學姐要出國！唉，學姐認為那個項目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學長認為那是飲鸩止渴，一個視為蜜糖，一個視為□□，無法調和，竟至分手！”
“……”
澤澤一邊聽一邊在心內鬥争，猶豫着是否要坦白自己的知悉事項。但在不經意間又摸到了胳膊上的痛——還是算了。
“你……還要繼續散步嗎？我得回去想辦法，所以……”小凡攏了攏肩上的背包帶。
“……不早了，我也回去。”
河邊的步道上，有大步流星健步走的老老少少，也有挎着胳膊慢慢晃悠的情侶，還有這樣兩個人，慢慢晃悠，各有所思，各走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