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命星
命星
畢竟是好不容易進一趟城，楚與陵也是有備而來，身上不止賣完雞蛋那幾十文錢，帶着小東西買了一件布料平常，穿起來還算舒服的衣袍，兩人一路走來也累了，便尋了一家茶館坐下歇歇腳。
喝壺茶不用多少錢，又是坐在一樓，便與衆人一起，聽那說書人侃侃而談。
“說起當今這天下的局勢，想必很多人都知道，當今四國的皇帝皆為同一個姓，可這同姓卻并非巧合，其中的故事，想必也只有老一輩的知曉了，今天我們就來講講，這四國之間的故事。”
說書人折扇一甩，端的是潇灑，一手摸着灰白的胡須，踱步緩聲。
“我看在這裏的諸位年紀都不大，你們可知，在數年以前，天下并未被分割，四國統一稱為天玺國，而這天玺國國主，便是這天下獨主。”
茶桌上擺着一盤花生米，慕禾衫捏起一粒放進嘴裏，一邊嚼着一邊聽他說故事。
“這位國主，在史書上是一位當之無愧的暴君，在他的統治下，百姓苦不堪言。國主還有四位兄弟，分封為王，各居其署地，只是見自己兄長性情越來越暴戾，憐憫于天下百姓，四位王爺決定為黎民百姓做主，他們站到了同一戰線，暗中培養兵馬，開始謀劃如何推翻國主的統治，蓄勢待發。”
說書人搖了搖扇子，既驅散了炎熱，又能使自己看起來更顯得學識淵博，看向臺下的衆人：“過程如何，後人不便多說，只是在推翻天下獨主後，四位王爺四分天下，才造成如今的‘四國同姓’局面。”
慕禾衫起先粗略聽着，一開始還沒懂這說的是個什麽故事，後來在腦子裏捋清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裏有四個國家，四個國家的國主還是同姓的血親兄弟。
大義滅親啊，啧啧啧……
“據說，曾經的天下獨主曾擁有一批鐵血暗影，每一個能夠以一敵百，只是在當初被逼宮的時候，卻不見有暗影的身影，不知是被早一步殲滅，還是暗中茍活了下來，當然這些事情，也不是我們老百姓能夠管的，不如來說說昨日城中的見聞……”
兩人聽了一陣，也休息夠了，慕禾衫便抱着懷裏那件新衣服，任對方拉着自己的手，兩人去街上閑逛。
在沒有來這裏之前，慕禾衫絕對想象不到自己會過上這樣的生活。
住的是泥磚房，睡的是硬板床，吃的是大鍋飯，陪人幹農活兒和砍柴，好不容易出門一趟，連件好點的衣服都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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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下心底的情緒，他縮了縮鼻子，抓緊了身旁男人的大手，低聲道：“要是我也可以很有錢就好了……”
這樣就可以讓他和奶奶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以前的慕禾衫，家裏錢多的捐都捐不完，他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沒錢了會是什麽樣子。
被嬌生慣養大的孩子，心裏根本沒有那點覺得錢財重要的意識。他不知道無論是在哪裏，沒有錢，就什麽都做不了。
只是，如今卻知道了……
楚與陵撇頭看他一眼，小東西的身高只到他肩膀和脖子之間那裏，他微微低頭，便能看到對方那雙璨若星辰的眸子。
握着他的手緊了緊，磁性的嗓音低低的道：“別想太多，過樸實平淡的生活就好。”
身旁的人咬了咬唇，低着腦袋沒再說話。
逛也逛夠了，楚與陵帶着人往城門口走去，兩人正要離開，身後突然響起嘈雜的馬蹄疾踏聲。
拉着他後退幾步，擠進身後人群中，楚與陵微微皺起眉，望着大道上一連串兵馬飛馳而過。
身旁百姓議論紛紛。
“這又是怎麽了？”
“不知道啊……”
“唉走了走了，有什麽好看的……”
待到那群兵馬離開了城中，兩人才慢悠悠的往城門口的方向晃去。此時已經是正午，中途買了幾個不冷不熱的包子，慕禾衫一邊啃着，一邊跟緊了楚與陵。
路邊上擺攤的牛鼻子老道正吊兒郎當的吆喝着。
“哎算卦算卦啦啊，十文錢一算，這個價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算完轉運，即算即轉，童叟無欺，老少皆宜……”
慕禾衫亦步亦趨的跟着楚與陵，轉頭望着那牛鼻子老道眨了眨眼，吧唧吧唧啃了幾口包子。
那牛鼻子老道見有人理他，連忙挺直了腰杆，手裏抓着那杆子旗，上面寫着兩個大字——算命。
他笑眯眯捋了捋下巴上只有一點點的胡須，把他給喊住了：“小公子，要不要來算上一卦？我可是這條街上的神算子，一算一個準！”
慕禾衫停下了腳步，站在那簡陋的算命攤子前面，一手抓着包子，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怎麽算啊？”
楚與陵把他往身邊拉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看了那牛鼻子老道一眼：“別理他，唬人的。”
“哦。”身旁的人點點頭，腳步一轉就要跟着他離開。
牛鼻子老道連忙把他給喊住：“小公子，你若是不信我，來算上一卦便知。”
慕禾衫一時好奇心作祟，又驀地一停，盯着那沖自己笑眯眯的牛鼻子老道，看了看他的算命攤子，上面鋪着的宣紙，白紙黑字又寫着兩個字——真誠。
咽下嘴裏的包子，他咋吧咋吧嘴，擺了擺手，真誠的道：“不了，我沒有錢算命。”
牛鼻子老道一時堵塞，一手捏着胡須，定定的盯着他打量片刻，忽然嘿嘿一笑：“今日你我有緣，這樣吧，我不收你錢，替你算上一卦，怎麽樣？”
慕禾衫只覺得這人怎麽非要給自己算，皺着眉頭想了片刻：“那……怎麽算？”
牛鼻子老道老手一伸：“只需伸出你的左手即可。”
楚與陵在旁邊有些不耐煩了，慕禾衫拖着他往那邊走了幾步，小心翼翼伸出了手。他也想知道這位老先生究竟能算出些什麽來。
只見老道士粗糙的手在他掌心摸探了一會兒，忽然啧啧兩聲，松開了手。
慕禾衫不明所以看着他：“怎麽了？”
老道士略顯滑稽的朝他拱了拱手：“富貴人，富貴人。”
“……什麽意思啊？”
老道士打量他：“公子現在看起來略顯落魄，以後……”
慕禾衫眼前一亮：“以後會飛黃騰達？”
老道士眯眯笑着：“嘿嘿……不知道。”
“……”
不知道？慕禾衫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打敗了。
“以後的事情沒人說的準，但是這位小公子，你是富貴命，今後的人生若是不出意外，必将衣食無憂。”
“真的？”慕禾衫覺得自己挺幸運的，他之前還想着能和奶奶他們過上好點的生活，這就有算命先生跟自己說以後會衣食無憂。
“嘶……但是……”老道士兩眼望天，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但是什麽？”
老道士伸出兩根手指對着他：“小公子，你有兩顆命星。”
“啊？”當事人一臉懵的看着他。
兩顆命星……那是什麽？
“命星代表人的命數，一個人只有一條命途，而你，有兩條。”
慕禾衫越聽他解釋越糊塗，根本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麽了，旁邊的楚與陵早已不耐煩，冷掃那老道士一眼，便拉着他快步離開了這個算命攤子。
“我算術如此高超，小公子要不要拜我為師……哎！哎！別走啊！不跟我學算命也行，我還會醫術……”
老道士話還沒說完，面前兩人飛快就離開了，只留他一人坐在攤子前扼腕嘆息。
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富貴人，可惜連大腿都沒抱到。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