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事純屬虛構

海客的眼睛幾乎釘在了面試室的門板上。

他前幾天當群演,曬了不少,黝黑皮膚更顯凝重。

他觀察着其他候選人,拉着寧火說,“你一會呢,記得兩眼多放電,控制好笑容的弧度。你平時怎麽泡妞的,今天就擺什麽樣。”他還給寧火理了理衣領,“記住了沒?”

“嗯。”寧火點了點頭。

“你這幾天很乖啊。”

“嗯。”不做春夢了,寧火舒心極了。倒是想起件事,他問:“這綜藝節目是原創嗎?”

“買了版權。”海客回答。

海客見到走過來的姜迎夏,“記得,不經意間帶點兒少女的性感。”

“好的。”姜迎夏眨眨眼,沒有佩戴隐形眼鏡的眼睛因為近視而迷離起來。

“棒!”海客豎起大拇指。

她忽然雙手挽進寧火插兜的那只手。

寧火抽了回來。

“Give me five.”她豎起手掌。

寧火敷衍地和她擊了一掌。

海客打量這一男一女,“你倆面試成了,可以炒作CP。”

姜迎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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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火面無表情。

過了好一會,有一道驚訝的聲音傳來,“海哥!”

海客轉頭望去,“呃,範鷺?”

笑盈盈的範鷺眼睛瞟向了寧火。

寧火今天的造型由專人打理,高光和陰影強化了他的眉目,五官更是深邃。

她幾乎移不開眼睛,拿着手機的那只手微微發顫。

“你來幹什麽?”

海客的問話拉回了範鷺的注意力,她笑起來,“我陪我朋友過來面試。你們呢?寧火要參加嗎?”

現下也瞞不住,海客說,“是啊,沒想到競争這麽激烈。”

“看來海哥你不止做廣告策劃嘛。”

“人手不夠,身兼多職。”海客這次上了心,複試之前就跟寧火和姜迎夏簽了紙質協議。

寧火簽得爽快。

但是姜迎夏磨叽了幾天。

越磨叽,海客越謹慎。

姜迎夏最終答應了。

和範鷺寒暄了幾句,就輪到了姜迎夏的面試。

“迎夏呢?”海客瞪着身邊的空位,“剛剛不是在這嗎?”

“去洗手間了吧。”寧火随口一說。

“尿急也不看場合。”海客沖着就往洗手間的方向去。

才幾步,海客停下腳步。

迎面而來的姜迎夏神色匆匆,見到海客怔了怔。

海客沒有細看,推着她往面試間走。“加油!”

“嗯……”她細聲細氣的。

看着姜迎夏的背影消失在門前,海客靠牆和寧火說:“你別緊張。”

“我不緊張。”寧火看了海客一眼。

“我替你緊張。”海客踮起右腿,故意晃了晃。

寧火問:“這節目面試還有幾輪?”

“面試就今天。前幾名再審核。我是覺得你綜合條件比其他人強。”海客嘆聲:“但是不排除別人關系硬,還有網紅都來了。”

“哪個網紅?”聽到二人的談話,範鷺向候選區掃了一眼。

“娛博紅人,上過電視臺的攻擂節目。”

“是誰呀?”範鷺追問。

海客沒有指出具體哪位。他一手狠狠扣住寧火的肩,“靠你了!一鳴驚人轟炸他們!”

“放手。”海客按的部位正好昨晚被黃一衍咬過,寧火吃疼,肩膀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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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間的門開了,引來多方視線。

海客直起身子,“迎夏,怎麽樣?”

姜迎夏低着頭,步子輕緩。原來拂舞的裙擺被她左右兩手扣得垂頭喪氣了。

海客見狀,有了不好的預感。

姜迎夏到了他的跟前才擡起臉。只見她眼裏蘊着幾滴水珠,臉頰像是上一層紅漆。

這不是胭脂紅,海客盯着她,“你這怎麽回事?”

她捂住臉,“海哥,我過敏了……”剛才在面試官前,她竭力保持鎮定,這下憋不住了,哽咽起來。

“靠!”海客怪叫一聲:“不是吧?”

“嗚……”姜迎夏今晨用了一瓶新精華。剛才她覺得臉蛋有焖燒的溫度,趕緊去衛生間補妝。誰知補妝又加劇了過敏。她越想越委屈,拿紙巾蓋住臉,直奔洗手間。

“這下完蛋了。”海客耙一把頭發,再拍寧火的肩膀,“只剩你了。”

寧火揉肩,“知道了。”

過了十幾分鐘,寧火進去了。

海客站在原地,捏皺了手上寫滿注意事項的A4紙。

“海哥,我回家了。”姜迎夏聲音有些嗚咽。

海客看向姜迎夏,這女孩眼睛和臉頰像是大小紅蛋,倒是喜氣。他安慰說:“嗯,好好休息。”

姜迎夏轉身,發現一旁的範鷺臉上有譏嘲一閃而過。

姜迎夏回瞪一眼。她和範鷺并不相識,今天結怨更是莫名。她正是委屈懊惱之際,誰欺她都以牙還牙。

範鷺抱起雙手轉眼向走廊盡頭。

姜迎夏和寧火拍攝的都是情侶主題,海客在朋友圈展示過他兩的特輯。

高中時,範鷺有一張和寧火的合照。哦,其實是三人照,明望舒站在中間。

高考後的那個暑假,照片被家貓踩了一腳。髒處正好是明望舒的臉蛋。

範鷺斥責家貓,匆忙撿起照片擦了擦。這一眼,她猛然發現,當食指擋住明望舒時,寧火溫柔凝視的女孩就成了她。

這臆想讓她失了神,之後再看巧笑倩兮的明望舒,只覺礙眼。

那個烈日炎炎的下午,範鷺像做手工作業一樣認真地剪掉了明望舒的身影。再用透明膠粘合剩下的二人。

美夢做多了,她信以為真,仿佛寧火低眉垂眼看的真的是自己。

範鷺見到了寧火和姜迎夏的婚紗廣告。

她保存了照片,裁掉了姜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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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一衍和易昊軍在喜月分別之後,和日日車的小肥仔另約了時間。

她往永湖山莊走。

開車是極佳的思考時段。

她沒料到會遇上易昊軍。這一年多她斷絕社交,遺棄了和音樂有關的一切,重拾時也疏忽了真正有力的後盾。

有了易昊軍的人脈,哪裏用得着寧火。

寧火的電話到了。“我面試結束了,你在哪?”他那邊比較吵。

“回家路上。”

“一會兒見。”有外人在場,寧火不便多說,兩句就挂了電話。

海客終于扔了那張皺巴巴的A4紙。“走,吃午飯去。”

離了幾步的範鷺耳尖得很,過來說:“上次我中途離開,不好意思,今天我請客呀,海哥。”

她叫的是海客,寧火更加事不關己。“我有事,先走了。”

“寧火,一起吧?”範鷺腳步上前,半身擋住他。

“有事,先走。”他轉身。

“好走。”海客揮手,又朝範鷺說:“讓你破費了,吃簡單的就行。”

範鷺看一眼寧火的背影,“他趕着約會嗎?話都不說幾句。”

“逢場作戲多。”海客笑問,“你和他同班的時候,女同學沒有迷上他嗎?”海客看得出範鷺對寧火有心思,他故意問的。

“有啊。”範鷺倒是坦誠:“但那可是早戀,只能遮遮掩掩的。大三還是大四的聚會才敢說。”

那年寒假同學聚會,一個女同學在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坦白自己偷偷給寧火寫過情書。

範鷺本來覺得游戲無聊,可是寧火這個名字讓她瞬間提神,她笑着問:“他什麽反應?”

問完一看,四周閃爍着名叫八卦的眼睛,同學們個個盯着女同學。

“沒有反應啊。”女同學早已釋懷,臉上帶笑,“我猜他看都沒看。”

另一個同學立即附和:“他的眼裏只容得下明望舒。”

同學們無論什麽時候說起寧火,都會在三句之後帶上明望舒。似乎他倆早就合而為一了。

如今,明望舒結了婚,新郎不是寧火。

範鷺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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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沒有愛情的夫妻在床上異常和諧。

去年,舊事紛擾,黃一衍和寧火上床時有所分神。

今年只剩享受了。

兩人時常白日宣淫。

這天正滾床上,海客不負電燈泡的盛名,又來了電話。

寧火學精了,繼續自己的正事。攀上雲霄過後,他緩了緩,裸/身下床拿手機。“喂?”

海客沒有注意寧火餍足過後的沙啞嗓音,光顧着自己嚎叫了,“寧火!看了我發的微信沒?”

“沒空。”寧火單手倒了一杯水。

海客這時才聽出些端倪,“有火氣?”寧火名字有“火”,但他極少發火。因為脾氣和主人一樣懶。

“什麽事?”寧火帶點不耐煩。

“面試你通過了。”海客哈哈地笑。

話筒那邊傳來的大嗓門,連床上的黃一衍都聽到了。她毫不意外這個通知,轉頭看了看寧火。

寧火回看她。床上女人蓋得嚴實,還拉高被子蓋住了她的下半臉。他和電話那頭說:“這麽快出結果?”

“嗯,而且合同初稿也傳過來了。”海客冒着喜氣,輕快自如,“我看完了,沒有大問題。另外還有一份單身補充協議。”

“嗯?”寧火又看向黃一衍。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來,背部如白玉珠光,由點成片的紅印像是串起珍珠的線畫。

海客繼續說:“戀愛綜藝規定了成員必須單身。”

寧火靜了幾秒。

從這異常的安靜中,海客嗅出了不對勁。“難道你——”

“協議除了單身有還沒有別的要求?”寧火看着黃一衍穿上一件灰黑吊帶裙。

裸背交叉的兩條細帶像是她帶刺的藤莖。她一身利刺收放自如,該示弱就柔軟,殺伐時,眼睛不眨一下。

“沒有。”想到圍着寧火轉圈的婀娜美女,海客右眼皮直跳,暗自叫糟。“這是一種形式。他們擔心萬一哪個成員紅了,被扒出來有對象,在道德上站不住腳。有了這張協議,隐瞞屬于個人行為,怪不到節目組。”另外的原因是,海客的造星計劃第二條:愛豆有主是大忌。當然,金主除外。

“哦。”寧火簡單的一個回答。

海客心髒跟着眼皮一起急跳。“你不會跟誰好上了吧?”

“沒有。”寧火說,“節目持續兩三個月,我在這段時間看上誰就難說了。”

“什麽都等過了協議期再說。”海客好聲好氣的,“你現在要是有人,可以先分手,拍完節目再和好。利害關系講清楚,女朋友能體諒的。”

“再說吧。”寧火不置可否。

“真有人了?”海客沒等到回答,電話已經被挂斷。他上排牙和下排牙磨合發出“咯咯”的聲音,“真有人了!”

不讓人省心的家夥!

如今唯有蒙混過去了。好在只是一個綜藝,沒人細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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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寧火扔下手機,和黃一衍解釋說:“綜藝節目要簽單身協議,不知道查不查戶口本。”

他撲回床,在被子底下摸索她纖細的小腿,“戶口本上的我不單身了。”

冰涼和溫暖來回摩擦,像是蛇行獅身。

冷血的那位開口說:“寧火,我們離婚吧。”

他僵了下,五指迅速地扣住她的腳踝,又笑了,“老婆,你說什麽?”

黃一衍眼波不動,伸手去捧他的臉,卻停在半空。“你的經紀人想捧你進娛樂圈,無論你将來是小紅還是大紅,婚姻都是障礙。”

寧火不唱不跳,端的就是一張臉,而吃顏值的那群粉絲,最無法忍受的就是愛豆拍拖。

黃一衍的手和他的臉相距幾公分。她不像時下年輕女性塗滿蔻丹,指上帶有吉他手獨有的粗繭,含在嘴裏時口感略澀。他目光從她的手指移到她的臉,“不是你讓我上這節目?我可是聽你的話才去的。”

“我那是為你好。”她放下了手。

又被他猛地抓起,“開什麽玩笑,你不是希望我大紅大紫,給你抓小偷嗎?”

“實不相瞞,我遇上了金燦燦的朋友,他願意幫忙。”易昊軍在樂壇的地位,十個現在的寧火也比不上。

寧火放開她的手,跟着冷淡了。“哦,我沒有利用價值了。”

“我們只是過客。”看他要張嘴,黃一衍先一步說:“別不承認。你喜歡後入,是因為你不想看着我的臉。”

他按住她的背脊,不讓她擡頭時,更投入、更迷亂。恐怕,他那時心裏想的是前女友。

也對,說出口的忘記,反而是一種銘記。

寧火微微垂臉,擡眉盯着她,但他沒有反駁。

黃一衍忽然笑了起來,好言相勸,“你是時候要為前途努力了。”

這句話跳進他的耳朵,和過去某個場景重合。神經噼裏啪啦作響。他堆聚寒意,勾唇諷剌:“你不會也看不起靠臉吃飯的男人吧?”

話中的“也”字說明了一切,他仍然介意着明望舒。沉默好過反駁,黃一衍不說話。

她的态度像是默認。

寧火下床穿衣,甩門出去了。

門聲作響。剩下她一個人的房間,如同焰火晚會結束後的星空,彌漫着硫磺氣。

黃一衍拔掉了尾指上的金戒,拉開抽屜,拿出那枚婚戒。

她戴上去,卡在了無名指的骨節處。她脫戒指費了些力,再放回原位。

和那只大型犬科動物越親密,越危險。她再不走,恐怕要輸得傾家蕩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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