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然後親上了

第24章 “然後親上了。”

奚遲手腕勻稱清瘦,江黎很輕松地攏了個全。

他手指虛扣着,哪怕沒有完全貼上,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奚遲手上微微突起的腕骨抵在掌心的觸感。

心口像是莫名放了一空槍。

奚遲看着江黎:“?”

他沒聽清江黎剛剛說的話,正要開口,不遠處忽地傳來熟悉的聲音。

“找你們倆半天了,結果在這躲清淨,也不……你們,在幹嘛??”

奚遲循聲一回頭,桑游正背着光站在隔道和塑膠場交接的地方,身旁還跟着一個同樣摸不着頭腦的廖争。

江黎只往那邊掃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同時扣着奚遲手腕的手指也一松,慢慢收回手。

桑游從江黎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上看見了一瓶水。

瓶口開着,沒擰蓋子。

他視線冷不丁又往右一偏,消失的蓋子此時正捏在他家秘書長手裏。

“我怎麽覺得,江大主席手上這瓶水有點眼熟?”桑游視線再度上移,看向奚遲,“像是有人從我手上搶走的那瓶。”

“是嗎,秘書長?”

前腳拿錢後腳搶水,以後還能做出什麽事來他都不敢想!

最關鍵的是,搶水就算了,連瓶蓋都給擰好了?

奚遲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桑游陰陽怪氣的調到底是從哪裏學的?

奚大秘書長不遮不掩:“別看了,是你那瓶。”

桑游:“奚遲,你沒有心。”

奚大秘書長極其敷衍:“是,我沒有心。”

沒見過世面的廖争嘴皮子一張,壓着聲音在桑游耳邊說:“桑主席,你和西山秘書長是在為了我們黎哥吵架嗎?”

桑游:“……”

他這暴脾氣!

江黎聽着奚遲那句“我沒有心”,很輕地笑了下:“蓋子給我。”

考慮到這人剛跑完5000米,奚遲沒應,說了一句“我拿吧”,随手拿過江黎手上的水,蓋上,握在手中。

桑游:“?”

媽的,又是這種胳膊肘往外拐,旁若無人的感覺!

桑游視線近乎灼熱,奚遲額角一抽:“行了,就一瓶水,等下去超市給你買。”

水?

聽到西山秘書長的話,廖争才想起來自己這趟過來的目的。

水他有的是啊!

廖争刷地拉開自己手上的便利袋:“黎哥,沒事沒事,不麻煩西山秘書長了,你喝我的,我這邊什麽喝的都有。”

廖争說的“什麽都有”是真的什麽都有,便利袋裏大大小小三四塊補充體力的黑巧,十來瓶飲料,飲料種類也很齊全,從運動飲料到碳酸飲料再到礦泉水,應有盡有,拎出去都能在操場開一個移動補給站,礦泉水甚至都還分常溫和冰鎮的兩種。

先緊着他黎哥,多的再給西山主席。

這麽想着,廖争立刻從袋子裏拿出一瓶冰水遞過去:“黎哥,本來跑完5000米應該喝點常溫的,但我看你平時喝冰水多,我就多帶了一瓶冰的,喝嗎?”

江黎擡手接過。

奚遲沒太在意江黎接了廖争水的事,但廖争非常興奮:“黎哥,巧克力要嗎?我這裏還有……”

下一秒,江黎把那瓶冰水扔給了桑游。

拿着水站在原地的桑游:“?”

看着水被無情抛出去的廖争:“?”

廖争便利袋裏飲料很多,但冰水也就那麽一瓶,奚遲想起之前在教室江黎也的确喝冰水比較多,下意識問了一句:“你不喝?”

“有了。”江黎說完,從奚遲手中重新拿過那瓶水,擰開又灌了一口。

桑游:“……”

在許副一聲聲“你面子大”中迷失了自我,過來送水,結果他黎哥寧願喝一瓶從西山學生會主席那邊搶來的水也不喝他的水的廖争:“???”

說好的“面子大”呢?

廖争還抱着便利袋遲遲沒挪步,奚遲看着挺沉,偏頭問江黎:“不挑一瓶?”

“要哪個。”

“我不渴,我是說你。”

“有了。”

兩人自顧自說着話。

桑游和廖争被迫聽了全程。

在這一瞬間,廖争沒頭沒尾地想起之前在人類互聯網上沖浪的時候看到的一句話——我好像一條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踢一腳的狗!

“我真是……”

桑游沒能“是”完,因為口袋裏手機響了。

他拿過一看,主席臺那邊要他趕快過去一趟,只好朝奚遲和江黎揚了揚手,邊接電話邊往主席臺趕。

廖争措手不及,被丢在原地。

他擡着頭,和他黎哥以及西山秘書長對視了十幾秒,才突然清醒,倉皇出逃,懷裏還緊緊抱着十幾瓶飲料。

奚遲:“……?”

…這叫身體不舒服?

兩人一走,後牆這邊才重新安靜下來。

隔道像是把操場隔成了兩個世界,外頭通訊稿、運動員檢錄的廣播還一聲疊着一聲,可傳到這裏,像是被羽毛球館和後牆的牆壁生生濾掉了一層,聽得也沒那麽分明。

奚遲都有些忘了在桑游他們來之前,他和江黎在讨論什麽,直到廣播裏隐約傳來給五千米運動員的通訊稿。

“對了,怎麽突然去跑5000米了?”奚遲開口,看到江黎手上的水,又想起那一袋子飲料,“因為廖争?”

兩人并肩站着,江黎聞言,偏過頭來看他:“廖争什麽。”

奚遲回:“也沒什麽,只說可能是因為廖争的原因。”

江黎有些好笑,握着礦泉水的手很自然地垂在身側,水撞在瓶壁上,發出一兩聲并不清脆的悶響。

“誰跟你說的。”江黎問。

“你們副主席,”奚遲說,“他說廖争本來和他說好了讓他替賽,他也同意了,臨跑前你說你替他。”

江黎一時沒說話,良久,才很輕地掃過身旁人一眼,說:“許雲銳下午有值班,時間趕。”

奚遲也沒多想:“這樣啊。”

“嗯。”

廣播裏傳來5000米最後一位選手即将抵達終點的信號,奚遲扭頭看江黎:“比賽好像快結束了。”

江黎“嗯”了一聲,說:“我去洗個臉。”

奚遲點點頭,接過江黎手上的礦泉水,站在一旁等他。

江黎洗臉的地方很近,就是操場後牆那一排水槽,幾步路就到。

這邊隔道平時鮮有人來,地面生了很多雜草,牆縫更是野蠻生長,山海教育理念中有一條就是敬重生命,只要不影響到日常教學生活,很少主動幹預這些自然生物的生長。

整條隔道唯一被踩得光滑堅實的也就後牆水槽這一塊。

因為後牆背陰,水管常年曬不到太陽,是整座操場唯一能在三伏天都出涼水的地方,只不過位置實在偏遠,一來一回就要跨越整個操場,哪怕是最受不住熱的南山男生,也就只有在打了一節課籃球,熱到上頭的時候過來沖一把。

初秋的天,水溫已經不像盛夏那麽高,水汽打在臉上,甚至能帶起一陣細微的寒顫。

江黎身上的躁意被壓下去幾分。

餘光中,奚遲拿着水站在一旁等他,低着頭,目光似乎落在牆角叢生的野草中。

西山在這方面像是有用不完的耐心,風和雨對他們都有不一樣的意義,偶爾經過教學樓,都能在窗臺外面看見一兩把喂麻雀的米粒。

江黎眼皮冷淡半垂着,想到那人剛剛問他的問題。

為什麽突然去跑5000。

——沒為什麽,只是想跑。

從昨晚起就郁結在胸口的躁意提醒他,好像是安分太久了。

久違的,卻也和以往不盡相同的、陌生的躁意。

江黎把它歸結于是很久沒出去打夜球了。

從寝室多了某個神魂不穩的人起,他夜裏就沒再出去過——因為怕有人亂跑。

簡單沖了十幾秒,江黎擡手将水關上。

水龍頭是陶片做的,風吹雨淋這麽些年,已經有了明顯的磨損,關閥力道重一些就會發出吱呀的摩擦聲。

奚遲在這吱呀聲中回神,廣播恰好響起五千米比賽結束的提示,還伴着一句“請所有參賽選手立即到裁判處簽名确認成績,未登記者取消成績”。

5000米總不能白跑,見江黎還站在水槽邊不緊不慢關水,奚遲上前一把拉住江黎的手腕。

收到裁判老師指令特地來喊南山某位大佬的工作人員一過來就聽到一句:“去登記!”

工作人員:“?”

來猛了,他好像聽到了西山秘書長的聲音,還說要去登記。

可跑5000米的不是南山主席嗎?

正想着,西山秘書長抓着南山學生會主席的手腕走了出來。

幾人:“???”

見到來人,奚遲松了手。

打頭的工作人員一時有些懵:“黎哥,你和西山秘書長去登記嗎?”

話音落下,所有人突然陷入一陣詭異沉默。

等等,去登記???

這是可以說的嗎?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們倆一起去登記嗎?”

“……”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就黎哥你自己去登記就可以……”

話沒說完,就被人一把捂住。

幾人老老實實沒再說話,跟在兩位大佬身後安靜如雞亦步亦趨地跟到了裁判臺。

今天任五千米裁判的剛好是老王,從成績記錄冊中一擡頭就看到江黎和奚遲,想也沒想:“來登記啊。”

所有人:“……”

主任,您可是官方,你怎麽敢的?!

你難道不怕南山這位當場黑臉嗎?

所有人戰戰兢兢看過去,卻看到南山這位神色淺淡地應了一聲。

所有人:“……”

“我覺得明年還是得讓學生會禁一下,比賽才有看頭,你說你這一下子拉開兩圈,讓後面的人怎麽想,後面還比不比了?”老王說着,把成績表和筆遞過來,“名字簽這。”

江黎卻沒接筆,轉頭看向身旁的人:“幫我一下?”

奚遲:“?”

“手上都是水,簽不了字。”

奚遲怔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江黎剛沖了一把臉回來。

難得從他口中聽到“幫”這個字,奚遲笑了下,從老王手上接過筆,簽下“江黎”兩個字。

周圍人已經麻了。

這不是一起登記是什麽?

西山南山兩邊看臺就緊緊盯着5000米終點的位置,等了半天終于等到了情報組。

“遲哥和南山那位在幹嘛?怎麽這麽久!”有人立刻問。

情報人員:“在登記!”

“???”

“跑是南山那位跑的,但登記是遲哥登記的。”

“???”

所有字拆開我們都聽得懂,怎麽連起來就這麽令人費解?!

還不等他們問完,廖争總算拖着十幾瓶飲料從終點回到了看臺,都沒來得及入座,便被王笛他們團團圍住。

王笛:“體委,你剛剛是不是和我們老大一起去找遲哥和你們主席了?”

廖争點頭。

王笛:“看到了?”

廖争:“看到了。”

王笛忙不疊問:“那你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幹什麽?”

你可千萬別說出什麽我們遲哥和你們主席在登記這種話!

廖争努力回憶一陣,斬釘截鐵道:“在牽手。”

王笛長松一口氣,就說啊,什麽登記簡直就是……

等等——

王笛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不是,我說錯了,是抓…抓着手。”

西山差點集體升天.

“怎麽抓的?”

以廖争“教育的意義是我想做個桶”這樣貧瘠可憐的文學素養,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這種抓法,苦思冥想抓耳撓腮好半晌,才想着直接演示來得更快。

于是他依照着記憶,猶猶豫豫地擡起右手,“啪”的一下,貼在了自己下巴和側頸相連的位置上:“西山秘書長的手好像…就抓在黎哥這個位置?”

所有人:“?”

緊接着,廖争又擡起空着的左手,又是“啪”的一聲,抓住了右手手腕:“然後黎哥好像就…這樣?”

所有人:“??”

“你确定…是這麽抓的?”

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抓法?長這麽大也沒見過啊?

于是抓耳撓腮苦思冥想的人從廖争一個變成了一群,他們越想越覺得這抓手方式不對勁,可怎麽個不對法,他們說不出來。

“實不相瞞,這個場景我前兩天就看到過,”一道女聲從人群中淡然傳來,“在電視劇裏,跟廖争形容得一模一樣,也是一個人捧着…抓着另外一個人的臉,另一個人反抓住那人的手。”

一群男生立刻轉過頭去。

真的有這種抓法?是他們孤陋寡聞了!

“所以當時那兩個人在幹嘛?”一群男生趕緊問。

女生:“在打架。”

“沒有啊,”廖争一個腦袋兩個大,“黎哥和西山秘書長看着不大像要打架的樣子啊,說話都好好的,西山秘書長還給黎哥送了水。”

王笛緊接着問:“兩個人打架,然後呢?”

女生:“然後親上了。”

所有人:“……???”

我書讀得少你別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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