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愛情這種東西,旁觀者永遠清醒;可當從“旁觀者”這個位置上走下來,搖身一變成為“主角”,這份情感就有些不能像之前一樣冷靜分析了。

所以松田陣平此刻有些不懂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情感,他下意識地又将進度條往前拉了一些,反複聽着萩原研二的這句“喜歡小陣平”。

松田陣平本以為自己對萩原研二沒有任何心思,應該還能勉強冷靜下來,可他此刻似乎完全冷靜不了,腦海充斥的全是萩原研二的這句話。

他忽然有些頭疼欲裂,整個大腦都被一個想法支配着——去找萩原研二,去向萩原研二問清楚。

他“啪”地一聲合上電腦,拔出U盤就要往外走,還不忘對坐在床上的黑羽快鬥說一句:“你自己玩,我出門一趟。”

此刻他的腦袋已經變得一通亂麻,就連思考都有些難以做到,松田陣平索性放棄思考,敷衍的應過父親“陣平你要去哪”的詢問,往門外走去。

U盤在手心裏被緊緊握着,手心都快要被壓出一道印痕來。

雖然失了一大片記憶,但這麽多天下來,松田陣平還是知道萩原研二的家在哪個位置的。等快到萩原研二家的時候,松田陣平才慢慢冷靜了下來,停下了腳步。

相比他的高智商,松田陣平在感情方面向來愚鈍,如果有誰說喜歡他,他定然是看不出來的。

松田陣平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麽,反正他足夠聰明,反正他的身邊有萩原研二,總是招蜂引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的萩原研二,只要有萩原研二在,也鮮少會有不熟悉的人來靠近他——因為他們多半都是沖着萩原研二來的。

可是說喜歡他的人是萩原研二。

如果是其他人,他還能夠冷靜分析一下那個人到底是在玩笑,還是在說真心話。

可那是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唯一的幼馴染,和他關系最好的萩原研二。

他一時間是真的分不清視頻裏的萩原研二是不是在說玩笑話。

怎麽會有人表白用這種方式的啊?

要是他一直都沒發現這個U盤,要是他嫌這個視頻太長沒看到最後的話……他就永遠都不能會發現這件事的啊。

所以……萩原研二口中的那句“喜歡”根本就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吧。

萩原研二向來嘴上花,類似的話也不是沒說過,什麽大富婆小白臉,這種玩笑話他說過很多,松田陣平也聽過很多。松田陣平也都是将那些話當玩笑話的,就算是失憶了,松田陣平也自诩為了解萩原研二的第一人,但他沒有想過萩原研二會喜歡他,無論萩原研二說什麽,他通常都會分辨一番,然後得出“hagi這家夥是在開玩笑”的結論。

在錄那個vlog的時候,萩原研二說不準也是這樣,抱着開玩笑的想法,嘴上花上那麽幾句,畢竟這對萩原研二來說真的再正常不過了。

但……

松田陣平想,其實重要的反而并不是萩原研二是不是真的喜歡他,而是他對萩原研二的想法。

他對萩原研二抱有的到底是個怎樣的想法呢?

朋友?

如果真的只是純粹将萩原研二當成朋友,那他在聽見萩原研二的那句話時,也只會像往常一樣,當做笑話聽過去吧。

可是他沒有,他的腦子現在很亂。

他居然還升起了萩原研二可能喜歡他的想法。

松田陣平用力的掐着手心,手心在U盤與指尖的作用下緩緩浮現出一道青紫來。松田陣平試圖讓自己更冷靜一些,他深吸一口氣,将自己腦袋中所想的內容的全部抛空,這才點開了和萩原研二的聊天框。

聊天界面依舊停在他關手機時的模樣,留在那些個英國特産上,沒有一條新出現的消息,——那麽久過去,萩原研二依舊沒有回他。

從他的第一條消息開始,至少也有幾個小時過去了,可是萩原研二沒有任何回複,連日常問候都沒有。

松田陣平忽而出現一陣心悸,連呼吸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仿佛聽見了一陣陣爆炸聲,聲音猛烈,好像那道爆炸其實就是在他的耳邊炸開一樣,猛烈得叫人無法反應。

他隐約聽見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樣悲切,那樣真實,可他無論怎樣都聽不見那個被叫出的名字。

他好像還看見了一陣陣火光,熊熊烈火伴随着爆炸聲出現,燒在他的眼前,讓人看不清前方。

可是并沒有。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什麽都沒有,松田陣平只需稍稍眨一下眼,所有幻覺都驀然消失。

這太不對勁了。

松田陣平想,他後退幾步,手撐在了附近綠化帶裏的一棵樹上,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将手機的界面從社交軟件裏劃出,有些着急的撥通了萩原研二的電話,此刻他極度的想要聯系上萩原研二。

手機“嘟——嘟——”的想着,松田陣平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度秒如年,他聽着那不含任何感情的機械音,卻怎麽也聽不見那個溫潤又時常帶着笑意的熟悉男音。

電話沒有被接通,手機在重複了幾次“對方無應答”以後便自動挂斷了。

松田陣平忽而覺得有幾分呼吸不暢,好像有塊石頭壓在了心上,只覺得無比的沉重。

他說不清自己到底心髒在痛還是腦袋在疼,但他此刻的思緒卻怎麽着也連不成一段完整的想法來。

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對于這個沒有撥通的電話,松田陣平腦子竟只有一個想法——萩原研二是不是出事了?

在這個想法盤旋在腦內的時候,松田陣平就怎麽着也冷靜不下來了,他好像又看見了爆炸,耳畔似乎又響起了嘈雜無章的聲音。

這會兒他好像又聽見了自己悲泣的聲音,可是聽又聽得又不真切,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很吵,也很莫名的讓人感到難過。

腦袋嗡嗡的鬧着,惹得松田陣平不自知的擡起手來,掌心下意識的貼住了腦門。

他隐約的聽見了萩原研二的在喊他,可聲音不怎麽真切,好像随時都能夠被風吹散,他似乎就此又看見了萩原研二的身影,身影比聲音還要虛幻,似乎很快就要化為泡沫,再也抓不住。

等晃過神來以後,松田陣平已經淚流滿面。

松田陣平的大腦在此刻終于又可以緩慢的運轉着。

不至于吧,他想,只是萩原研二沒有接電話而已,他不至于為此而難過吧。

可他的心裏的确徒然升起了悲傷,在自己還沒搞清楚情形的情況下,淚流滿面,好像萩原研二真的死了,好像他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抹了一下臉,淚水不再蘊藏在眼眶之中,松田陣平又将手放置在胸前,胸腔裏的心髒正孔武有力的跳動着,不比平常人快,也不比往常要慢。

自己剛剛到底為什麽難過呢。

如果萩原研二真的死了,他為此難過确實很正常,可是萩原研二還活着啊,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麽事給絆住了,他只是沒有回複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不清楚,他垂着眸,又給萩原研二撥去了一個電話,但依然沒有接通。

他可能是在忙,也可能是手機不在身邊。

不接電話的可能性千千萬,可他剛剛又憑什麽認定,萩原研二是出事了呢?

但不安的預感依舊湧在心頭,松田陣平仔細想想,發覺今日的萩原研二确實有些奇怪。

自己在上飛機前是有和萩原研二說過自己要回來了的,萩原研二也是有過回複的。航班有十幾個小時,列車也有幾個小時,但他回到神奈川時是在下午,并不算晚,卻偏偏萩原研二在此期間什麽回應都沒有。

作為幼馴染,松田陣平擔心,自然是正常的。

可是他真的會因此而落淚嗎?

只是短暫的失聯,還有別的途徑用以判斷。

松田陣平既不是什麽淚失禁體質,也很少落淚,幾乎就連萩原研二都沒怎麽見過他落淚的時候,怎麽會這般如此呢?

可是剛剛心悸不是假的,在萩原研二電話接不通的那一刻,松田陣平可以明确能夠感受到,自己是在惶恐,是在害怕。

——似乎曾經也出現類似的事件,而那個事件的結果并不算好。

是和他失去的記憶有關嗎?

在他忘掉的記憶之中,他是不是和萩原研二經歷過類似的事?

這好像是最合理的答案。

畢竟萩原研二是個少爺,富家少爺遇到綁架案後失聯,自己作為幼馴染心急如焚,就此留下陰影,好像也挺合情合理的。

——其實也不怎麽合理,松田陣平自認自己不是那樣簡單就撂下心理陰影的人。

除非那件事情産生的後果很嚴重。

可是沒有其他更合乎情理的解釋的。

松田陣平閉了一下眼睛,等自己的情緒緩和得差不多了以後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眼前依舊是綠化帶郁郁蔥蔥的景象,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也什麽人都沒有出事。

松田陣平吐出一口氣,低頭翻動着電話簿,試圖尋找其他能夠聯系萩原研二的人。

既然萩原研二的電話打不通,那他就去找萩原家其他人的電話,他多問問,總會有一個人知道萩原研二此刻在哪在做什麽,又是否平安。

只是電話薄裏和萩原研二相關的人,除了一些同學以外,就只有萩原千速這個姐姐。

其實在失憶以後,松田陣平也有見過萩原千速。萩原千速也是和萩原研二一樣,是來看他的。

畢竟松田陣平也算是萩原千速看着長大的弟弟,松田陣平出了點意外,萩原千速自然也是會來關心幾句的。

萩原千速和萩原研二的眉眼很是相似,他們站在一起,只需看上一眼,松田陣平就完全能夠看出他們是姐弟。

但萩原研二和萩原千速的性格卻迥然不同,萩原千速可比萩原研二要沉穩得多了。

萩原研二之前開玩笑說松田陣平喜歡他姐姐,其實關于這一點,在見到萩原千速本人後,松田陣平還是有一點相信的——不過他覺得,就算曾經喜歡過萩原千速,那也絕對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而是姐弟之情。

松田陣平看着萩原千速的頓了幾秒,準備先打電話問問萩原千速是否知道萩原研二的情況。

不過他的電話還沒有播出去,他就聽到了一個熟悉、帶着疑問的聲音:“陣平?你在這裏做什麽?”

松田陣平擡頭望去。

不是萩原研二,是萩原研二的姐姐萩原千速。

這可真是說曹操到曹操就到啊。

見是萩原研二,松田陣平也不是特別意外,畢竟他剛剛也聽出了這是萩原千速的聲音。

“千速姐。”松田陣平将手心裏的U盤操進口袋,看起來倒是一副“乖弟弟”的模樣,若是此刻萩原研二就在這裏,定然會哀嚎松田陣平偏心,在姐姐面前才掇乖弄俏。

“你是來找研二的嗎?怎麽站在這裏不動啊?”萩原千速有些疑惑的問着,她似乎才剛回來了,手裏還提着幾個袋子。

“嗯,我來給hagi送英國特産。”松田陣平此刻的氣息已經平穩了很多,話語也很平穩的回答着萩原千速。

萩原千速看着雙手空空的松田陣平,有些奇怪的打趣道:“你帶的特産是空氣嗎?還是說是什麽能藏在口袋裏的小玩意兒?”

松田陣平咳嗽了一聲。

他出門的時候太心急,只顧着扯下U盤,根本就沒來得及拿給萩原研二準備的那些特産。

他的目光微微閃爍:“特産我放在家裏,忘記拿了。”

一聽這話,萩原千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笑出聲來,似是在說:怎麽還有送特産卻忘了帶特産的啊。

她看着這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弟弟”,笑道:“沒帶特産也沒事,既然都來了,那就進去坐坐吧。這麽熱的天,先進去吹下空調吧。”

萩原千速說着,就要領着松田陣平進萩原家,松田陣平也非常殷切的幫萩原千速拿東西。

松田陣平一邊跟着萩原千速進門,一邊問萩原千速:“千速姐,hagi他在家嗎?我打他電話打不通。”

“我出去的時候他還在他的房間裏,不知道在搗鼓着什麽,”萩原千速說着,又看了眼鞋架,然後道:“這小子鞋子沒動,肯定還在房間裏。你敲門去問問吧,我去給你們弄些水果。”

“謝謝千速姐。”松田陣平說着,上樓走到了萩原研二的房間前。

他的步伐就此停了下來,看着那扇木門,但一瞬間竟有些不敢敲門。

他的心裏似乎在怕得不到回應。

但怎麽可能?萩原千速都說了萩原研二就在家中。

松田陣平再一次平緩了一下呼吸,然後擡手扣響了萩原研二房間的門。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還是在害怕。

“來啦來啦,姐姐找我有什麽事嗎?”房門很快就被打開,萩原研二的一顆腦袋探了出來,手裏拿着幾個樂高積木,見到松田陣平後還有幾分驚訝,“咦?小陣平,你怎麽來了?”

幸好,他的預感出錯了。

萩原研二還在這裏。

萩原研二就站在這裏,什麽事都沒有。

真正見到萩原研二以後,松田陣平心裏的那顆石頭,總算才是落了下來。

他眨了眨眼睛,并沒有看見萩原研二消失,不是幻覺,這真的是太好了啊。

松田陣平想。

萩原研二沒事,這可真是太好不過了。

松田陣平勾起了唇角,總覺得自己的這份笑有幾分蒼涼。但他也只是眉頭微擡,輕輕的哼了一下:“我怎麽在這裏?我倒想問問你,好幾個小時了,消息也不回,電話也不接,怎麽,我不過是離開了半個月,就厭煩我了?”

他試圖學着萩原研二平常的語氣說話,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但說出來的話其實也不怎麽像萩原研二。

這句話隐隐聽着,似乎還有幾分醋味。

但萩原研二就不會這樣說,如果是萩原研二先來找松田陣平,那他大概會說:“只是和小陣平分開半個月,小陣平便就此有了新歡,都不記得我了。被小陣平厭煩了,真的是好難過啊。”

萩原研二說這話時一定還會笑,讓人輕易就能夠看出他是在開玩笑。

但此刻松田陣平就不太能笑得出來,也說不出來萩原研二那種話。盡管剛剛的心悸盡管只有一頓,但就此帶來的窒息感可是在松田陣平心中經久不消,他可笑不出來。

但是他先來找萩原研二,所以他得要在萩原研二說這話之前将萩原研二的話說得差不多了。

他目光沒有任何隐藏,直掃萩原研二的眼底,試圖就此看出萩原研二對于他是個怎樣的想法。

萩原研二果然被他這話驚了一下:“小陣平是被誰附身了嗎?說出這種話的小陣平好可怕啊!”

松田陣平對着他的肩膀給了他一拳。

萩原研二演技十足的後退幾步,活活像是杯松田陣平打出了內傷:“太可怕了啊小陣平,研二醬馬上就要被附身小陣平的大魔王給滅口掉了!小陣平快把體內的大魔王逼退出去,來拯救研二醬!”

松田陣平“哼”了一聲,跟着萩原研二進了他的房間,又随手帶上了房門:“別演了。”

萩原研二揉了揉肩膀,哼唧道:“小陣平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看着這樣的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對“萩原研二喜歡自己”的這件事,産生了一點懷疑。

他雖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給萩原研二一拳的動作十分熟練,想必以前他就經常這樣做了。

萩原研二要是真的喜歡他,那萩原研二圖啥啊,圖他想要被打收不到醫藥費嗎?

萩原研二總不能是M吧?

松田陣平看不出一點萩原研二是“M”的可能性,他決定暫且略過這個話題,繼續道:“所以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吧,不回消息不接電話,你想要幹嘛?”

松田陣平本來還想說“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以為你出事了”,但他還是壓住了這句話,以審視的目光盯着萩原研二。

既然萩原研二什麽事都沒有,甚至還在家裏沒有動,那這個忽視他消息的帳就可得要好好的算一算了。

“小陣平給我打電話了嗎?糟糕,我居然錯過了小陣平的電話,簡直是罪該萬死!”萩原研二驚呼一聲,又撓了撓頭,看起來還有些疑惑,“但我真的沒聽見電話鈴聲,我手機連震動都沒有過诶。”

他說着,就要去撈放在一旁書桌上的手機。

拿到手機以後,萩原研二的面容一僵,讪讪的看着松田陣平,給松田陣平看他手機的界面:“小陣平對不起,我手機關機了,這才錯過了你的消息和電話。”

萩原研二的掌心合在一起,可憐兮兮的解釋原因:“我之前把手機丢到一旁挂游戲,然後沉迷拼樂高去了,沒注意手機的電量,不知道它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松田陣平:“……”該死,果然是個烏龍。

因為萩原研二手機沒電,收不到他的消息和電話,他還在外面擔心了半天,甚至心慌到喘不過氣來。

……這筆賬還是算在萩原研二身上吧,反正都怪他。

“我明明知道今天小陣平要回來,我還不注意手機都電量,導致錯過了小陣平的消息與電話,我罪惡滔天!”萩原研二一邊給手機接上充電線,一邊叭叭道,“我這就以死謝罪,來證明我并沒有厭棄小陣平。”

萩原研二說着,拿了支還沒按出筆頭的圓珠筆,對着自己胸口來了一“刀”。

看着這浮誇的一幕,松田陣平沉默了一下,道:“……你怎麽不切腹自盡呢?”

萩原研二點頭:“好的,我這就切腹自盡。”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扶住額頭,揉了一下太陽穴,而後看着萩原研二,吐出一口氣來:“別開這種玩笑了。”

在萩原研二家門外的時候,他是真的覺得萩原研二會死。

那一刻的窒息感并非作假,好像在過往曾經,他似乎就見證過萩原研二的死亡。

松田陣平看着刺客在他面前活蹦亂跳的萩原研二,心想:這怎麽可能呢?如果萩原研二已經死了,那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是誰?鬼嗎?

這當然不可能的。

那種心悸感只是擔心着萩原研二會出事,并不是表明萩原研二真的出了事。

至于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感覺……

松田陣平靠在牆邊,暫且将此歸納成幼馴染之情。

他不知道自己對萩原研二到底是個怎樣的情感,他自認為自己是将萩原研二當做朋友,可萩原研二在他的心中,地位絕對是要比朋友要重。

可若說他喜歡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卻感覺不出來,只能是萩原研二在他心裏,不是普通朋友那樣簡單。

“啊好。”萩原研二将筆放了下去,又對着松田陣平露出一個笑容,萩原千速也在此刻敲了一下門,萩原研二忙去開門。

萩原千速将一個果盤遞給了萩原研二:“你們玩,我不打擾你們。”

“謝謝姐姐,姐姐大人最好了!”萩原研二十分歡樂的接過果盤,然後将果盤放在桌上,用牙簽拈起一塊水果,喂到了松田陣平嘴巴前,“來,小陣平,吃水果。這個蜜瓜可甜了。”

松田陣平咬下這口蜜瓜,沒有說話。

萩原研二又喂了一個草莓給松田陣平:“這個草莓也很甜。”

“還有這個車厘子,超大一個……”

松田陣平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他:“我自己有手。”

“好吧。”萩原研二聳了聳肩,又哼唧道,“小陣平嫌棄我了,好難過啊。”

松田陣平:“……”受不了這家夥了!

所以他對萩原研二的感情怎麽可能是喜歡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喂”完這盤水果以後,松田陣平将果盤往裏面一推,又引着松田陣平往旁邊看:“哦對啦,小陣平快看,看我拼得輪船!”

松田陣平看着萩原研二,壓住了目光中的嫌棄,繼而轉向了萩原研二的“輪船”。

那是一個很大的積木輪船,長度幾乎快要占據了萩原研二的半個床,雖然還沒有拼完,但也有了大致的形狀,能夠看出是個輪船。

這麽大的樂高,拼起來也确實費時費力,可見萩原研二的确拼了許久。

“很不錯。”松田陣平誇贊道。

萩原研二“诶嘿”一聲,又道:“這個輪船馬上就能夠竣工了。小陣平要不要幫個忙,我們一起拼完這個輪船?”

“好。”松田陣平應下了,他和萩原研二一起坐在了地上,對照着圖紙,拼着輪船剩下的部分。

四周忽然變得靜悄悄的了,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有積木相撞的聲音留在了這裏。

這份安靜也得以給松田陣平的大腦帶來了片刻的緩息,他沒有再去想什麽喜歡與愛,只是專注的拼着積木零件,幫萩原研二拼完了這個輪船。

“這樣就可以了,完工!”萩原研二将最後一個積木放在了輪船上,對着自己這堪稱完美的作品點了點頭:“這麽大的積木,我半天就拼完了,不愧是我。”

他說着,看着松田陣平,又補了一句:“當然,多虧了小陣平幫忙。”

松田陣平“嗯”了一聲,又看着萩原研二拿起充好電的手機對着樂高東拍西拍。

的确是個很不錯的成品。

松田陣平想,卻又突然被萩原研二勾住了脖子:“來來,小陣平,快和我倆的驚世傑作合張照。”

萩原研二說着,就擡起手機,用前置攝像對着松田陣平一頓拍。

松田陣平都快看無語了:“你自己的身體都把輪船遮住了,拍的全是我。”

“哎呀。”萩原研二切到相冊看了一眼,見輪船确實被自己給擋完了,不由讪笑了一下,換成了後置攝像頭,跳到了一旁,“那我給小陣平和輪船拍個合照。”

松田陣平沒動,等他拍完,才站起身來靠住了牆,手心又在這一刻隔着口袋碰到了“罪魁禍首”的U盤。

那個U盤還在口袋中,剛剛被“失去聯系”的萩原研二那樣一吓,松田陣平差點忘了這事。

但他沒有立刻詢問萩原研二,只是将手抄進了口袋之中,試探的問了一句:“hagi,如果有人對你說一句類似于‘喜歡你’的話,那他是什麽意思?”

聽見這句話,萩原研二似乎并沒有想起他自己的那個vlog,只是一邊修整圖片,發着動态:“喜歡就是不喜歡的反義詞,那個人的意思就是不讨厭你,嗯,就是這個意思。欸,我拍的小陣平真好看,不愧是我。”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的拳頭對萩原研二這個不正經的回答蠢蠢欲動,他現在就想把萩原研二低着看手機的腦袋給扳起來,讓他好好說完。

然而萩原研二自己看起來無辜極了:“喜歡就是不讨厭的意思啊,難道不是嗎?”

喜歡的反義詞的确是讨厭,也就是不喜歡,萩原研二這句話硬說也的确沒什麽毛病。

松田陣平盯着他:“認真一點回答,別耍寶。”

“咳咳,”萩原研二輕咳了一聲,這才認真了一些,“喜歡嗎?那得分語境和具體情況吧,有時候是開玩笑,有時候是真心話。開玩笑的場景不太好舉例,那就說真心話吧。

“如果是真心話,但說這話的認是小孩子,那他說喜歡就是純粹的喜歡,沒有愛慕的意思。”

“如果是在一個很暧昧的場景下,比如什麽表白聖地,比如教室裏,網球場,櫻花樹下等等地方,孤男寡女……”萩原研二想了想,頓了下又道,“或者孤男寡男,或者孤女寡女。”

松田陣平:“……你這例子,還挺端水?”異性戀同性戀都給考慮到了。

“诶嘿,”萩原研二繼續道,“如果是這樣這樣的情況,那多半就是在表白了。”

松田陣平琢磨了一下,又問道:“那如果其中一個人重病,另一個人對他說喜歡呢?”

從萩原研二錄那個vlog時說的話,松田陣平可以推測出那個視頻錄制的大致時間,他當時還擱醫院躺着,說是重病也沒什麽毛病。

“這樣的話,安慰話和真心話都有可能,而我覺得有三種可能。”萩原研二想了想,然後回答,“如果那個重病的人快死了,這個時候突然說喜歡,可能就是安慰話,希望那個快死的人多點求生欲,說不準就能夠活過來。也可能是真心話,只是以前一直沒機會說,只是在最後關頭将自己的真心通通抛出——反正人都快死了,也不用負責任。”

萩原研二說着,又補了一句:“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不代表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這樣想。”

“那第三個可能呢?”松田陣平沒管他後面的那句話,只是對所謂的第三個可能有些好奇。

“第三個可能就是,他倆是仇人,那個人故意說表白的話語,想要氣死對方。”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幽幽道:“我覺得不是他想氣死他,是你想氣死我。”

萩原研二反駁:“怎麽可能?!我那麽愛小陣平,怎麽舍得氣死小陣平呢?”

被萩原研二這段話一攪合,松田陣平突然覺得萩原研二真的喜歡自己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萩原研二就和一只花蝴蝶一樣,到處飛來飛去,身邊圍着的人總是絡繹不絕,他是不缺人喜愛的,何必跟M屬性大爆發一樣,喜歡他呢。

更何況以萩原研二的性格,要是真喜歡一個人,何必藏着掖着?

多半就像萩原研二說的那樣,視頻裏的那句“喜歡”,不過是“不讨厭”的意思罷了。

而且萩原研二身邊那麽多女孩子,完全不像是gay。

所以果然還是他多想了。

畢竟若非是英國的那段經歷,松田陣平更是一點都不會覺得萩原研二喜歡自己,這種程度的玩笑話,萩原研二平常又不是沒有說過。

而且諸伏景光和他那對幼馴染,不是也跟他和萩原研二一樣黏糊嗎?

所以萩原研二對他,完全就是正常态度啊。

松田陣平越想越覺得自己接近了真相,同時又有些慶幸沒有直接對着萩原研二問那些話。

要是讓萩原研二知道松田陣平以為他喜歡自己,那這家夥不得笑話他半天?說不準還會來一句“能被小陣平懷疑我喜歡小陣平你,那hagi可真是榮幸至極啊”。

還好沒有直接說出來

松田陣平想着,又接了萩原研二那句話:“也是,如果我被你氣死了,就沒人陪你解悶了。”

“我是這種人嗎?”萩原研二拖長的語調,又問道,“不過小陣平為什麽突然這樣問啊?是有人向小陣平表白了嗎?”

“是啊,”松田陣平睨了他一眼,決定不再提U盤的事,“那家夥明明說的是玩笑話,又偏偏說得暧昧,搞得我誤會那家夥真的喜歡,差點鬧出笑話。”

“原來如此。”萩原研二說吧,也岔岔不平的道,“這個人怎麽可以這樣過分,這是能開玩笑的事嗎?!太過分了吧!”

看着萩原研二不知是自己,松田陣平忍不住笑了一聲:“過分得很。”

不僅開這種玩笑,還讓他擔心了半天。

見松田陣平笑,萩原研二也撓了撓頭,笑了一下:“雖然小陣平看起來并不像是不開心的樣子,但我還是覺得應該安慰一下小陣平。”

“嗯?”松田陣平有些疑惑,抱胸看着他,“你準備怎麽安慰?”

萩原研二掃視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內的所有東西,最後指着輪船道:“我把這個送給小陣平怎麽樣?以我對小陣平的了解,小陣平絕對是喜歡這個的吧!”

松田陣平确實是喜歡這種拼裝起來的東西,但是……松田陣平看了眼這個輪船,最後只是用手比劃了一下輪船的大小,問着萩原研二:“你确定?”

這個大小輪船,又不能揣兜裏,拿在手裏還得小心翼翼的捧着,稍不注意撞了東西就七散八落了。

萩原研二呆滞了一下,自己也用手比劃了一下,最終遺憾道:“好像确實搬不回去。”

但他很快就又打了個雞血,想了個法子出來:“那我下次再買盒樂高,帶到小陣平家裏去拼,這樣就可以送給小陣平了。”

松田陣平也不好拒絕這一腔熱血的萩原研二,只是提醒一句:“不要再買這麽大的了,我房間就算有多餘的位置,也不夠放這麽大的樂高。”

萩原研二比了個“OK”的手勢。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時間,樂高拼起來挺費時間,這樣一折騰,天色已經不早了,于是向萩原研二告辭道:“馬上就要天黑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把特産給你帶過來。”

“哦對哦,小陣平你還沒有給我帶特産噢。”萩原研二這才反應過來,但他沒太在意,wink了一下:“那好,我就期待着小陣平帶的特産了。”

他說着,又站起身來:“我送送小陣平。”

回到家的時候姑姑和表弟已經離開,松田丈太郎只是朝他颔了颔首:“給你留了飯。”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發現他爸留的飯是用飯盒裝的,外面的包裝袋都沒拆,他随口問道:“外賣嗎?”

“什麽外賣,是到飯店打包回來的。”松田丈太郎說,又道,“你小子,話都沒說清楚人就跑了,着什麽急啊,你姑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我剛從英國回來,我怎麽可能出事。”松田陣平拆開了飯盒,坐到了餐桌上。

“哦對了,快鬥說他把你的游戲機放在了桌子上,你自己放回原處哈,當心以後找不到了。”

“好。”松田陣平應着。

吃完飯後,松田陣平洗了個澡,回到了房內。

游戲機還好好的,一點損壞都沒有,松田陣平将游戲機放回了書架上,又看着那個小熊,目光頓了頓。

他還是沒有把U盤放回到小熊腦袋裏,只是收進了抽屜裏,又自己動手給小熊補了腦袋。

“這樣就好了。”松田陣平看着這個神似萩原研二的小熊,最後也只是重新将小熊擺放回了高處。

那就這樣吧。

松田陣平想。

他玩了會兒手機,給萩原研二那個輪船動态點了個贊,而後感受到了點困意。

雖然現在還不是很晚,但經歷了一整天的長途跋涉和萩原研二那個烏龍,松田陣平困得很快,他和萩原研二互道了一句晚安後就将手機放到了一旁,關上了燈。

他很快就做了一個夢,只是那個夢……有幾分奇怪。

争取在這幾章內快點弄完這倆的感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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