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是夜，郁馳烨終于批完了最後一份奏折，他放下狼毫看了一眼床上的沈眠。
沈眠睡的很不安穩，眉頭緊皺，錦被也被扯到了一邊。
郁馳烨站起身來，想給他蓋一下被子。可不曾想，他剛一靠近，沈眠猛的睜開了眼睛，精致漂亮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戾氣，手中攥着匕首向他刺來。
他就像野外求生的小獸，就連睡覺都保持着警惕。
“沈眠，是我。”
郁馳烨抓住了沈眠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沈眠似乎是還沒完全醒過來，緩了好一會兒，眼中的戾氣才一點點褪去。
“郁馳烨？”
“是我。”郁馳烨掰開了他的手指，拿下了匕首。
燭光映照在匕首的鐵鏽上，顯得匕首斑駁不已。
郁馳烨覺得這把匕首有點兒眼熟，仔細一打量才發現，正是他與沈眠初見時那一把。
郁馳烨竟不知道，沈眠一直将這個匕首帶在身上。
這匕首沉甸甸的，刀柄上有着凹凸不平的痕跡。
郁馳烨挑眉，細細撫摸了一下，發現上面刻着“阿歡”兩個字。
郁馳烨不知道“阿歡”二字從何而來，但是這把匕首，郁馳烨卻是認得的。
前世，沈眠也是拿着這把匕首，捅進了他的胸膛。
刀子剖開胸膛的感覺，他現在還記得。
這幾日的沈眠精力全在蘇家身上，給了他一種乖巧了許多的錯覺。今日看到這把匕首，郁馳烨才想起他本來應該是個什麽樣子。
在郁馳烨出神的時候，沈眠将匕首拿了回來。
郁馳烨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沈眠身上。
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本就白皙的臉龐撒上了一層光，空洞的眼瞳映上了燭火的光輝，漂亮的像是琉璃。
郁馳烨閉了一下眼睛，将這雙眼睛從自己的腦海中趕了出去。
他撚了撚指尖的玉扳指，垂下眼簾。
“你好好休息。”
郁馳烨撂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沈眠看着郁馳烨離開的背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将匕首藏在了袖子裏，仰面躺在了床上。
郁馳烨離開後，沈眠終于有機會和系統對話了。
“系統。”
【宿主，我在。】
“這次任務完成後，朕為何會情緒失控？”
【因系統監測到宿主的情緒在一瞬間歸于0，倘若系統再不采取措施，您将會失去生的...】
“別說了。”沈眠的面色冷了下來，“你能窺探到朕的內心？”
【是的。】
從未同外人道過的心思，竟被這樣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看破。還被系統傳來的情緒擾亂了心緒
沈眠只覺得惡心。
系統能夠提供愉悅情緒的這一點功能，他還是挺喜歡的。但如果這東西試圖控制他，沈眠就算是碗肉剔骨，也要将它從自己的身體中踢出去。
系統似乎是察覺到了沈眠的意圖，連忙道：【宿主，您可以自主選擇關閉系統對您情緒的感知，關閉之後，系統便無法根據您的身體狀況進行及時調整。】
得知這一點，沈眠心下稍安。
“關閉吧。”
【是。】
沈眠絲毫不在意系統能不能對他缺失的情緒進行補充，就算他自己變成了一個沒有情緒的怪物。沈眠也不願意讓系統操控他的情緒。
他已經被人控制的夠多了。
沈眠剛剛解決了系統的問題，他的窗外就傳來了幾聲鳥叫。
是墨燕國最常見的燕子的叫聲。
三聲一停，兩聲一頓。
沈眠小心的坐起身來，打開窗戶。迎面對上的，便是小醜貓的那張大餅臉。
這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屋外，整只貓攤成一個長條狀躺在窗臺上，硬生生給自己躺成了一條貓。
沈眠伸出手指點了點它的鼻尖，小醜貓便用貓爪墊一下一下的點着沈眠的手玩。
沈眠見狀不由得失笑，這小家夥也真的是懶，玩還躺着玩。
沒在管小醜貓，沈眠屈指在窗臺上扣了幾下。
三聲一停，兩聲一頓。
黑暗中迎面走來了一個人，紅衣錦袍，亮眼的很。
“穿這麽亮眼，還藏什麽？”沈眠失笑。
顏景出低聲道：“放心，沒人看見。”
“我武功雖然不好，可輕功可是被我爹拿着掃帚追出來的。”
說着，顏景出從懷裏掏出來幾張紙，塞到了沈眠手裏。
“給，你要的東西。”
沈眠就着月光打開。紙上寫着關于煙雨樓大大小小的信息。
沈眠眉頭一挑。郁馳烨對煙雨樓抱着極大的興趣，他不過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拜托了顏景出，沒想到他真的能辦到。
容姿俱佳，才氣斐然，雖說性格跳脫了點兒，但辦事能力可比朝堂上那些只會鬥嘴的老迂腐們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也怪不得郁馳烨那麽看中他。
顏景出看出了沈眠對他的贊賞，得意道：“我可不是我爹那種只會讀書的老迂腐，這點小事還是能辦好的。”
沈眠不答話，擡起指尖，指了指顏景出的衣服下擺。
他的衣擺上滿滿的都是泥土，紅衣也染着夜間露水，顏色變得深了些。
顏景出的得意瞬間垮掉：“我就是，小小的迷了個路。”
“只是小小的？”
顏景出整段徹底垮掉，眉眼都耷拉了下來：“好吧。”
“王爺給我安排了一個遠遠的廂房，我繞了得有一個時辰才摸過來的。”
沈眠梗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整個朝陽殿才多大，這都能走丢...
沈眠将紙放進了懷裏：“事情辦到了，你想要什麽？”
顏景出沒想到他突然轉移話題，啞然道：“我沒什麽想要的。”
沈眠聞言皺起了眉頭。
他本以為顏景出為他辦事，是為了求取什麽好處。
當初不過是他為了完成任務，半夜将人綁來了。可顏景出居然真的開始幫他了，沒有好處，亦沒有威脅。
倘若顏景出有所圖，沈眠大可以放心的接受。可顏景出什麽都沒要，沈眠反倒是懷疑了起來。
顏景出他有什麽目的？
或者說，這消息，其實是假的？
顏景出似乎是看出了沈眠的想法，指了指他懷中放紙的地方道：“放心，消息絕對保真。”
“我也絕對保真。”
沈眠空洞的眼睛盯着顏景出的，似乎是想要看看這人到底有沒有撒謊。
顏景出不在意沈眠對他的懷疑，大大方方的任他看。
“我說小陛下，你也應該學會信一信其他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