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怎麽會?

沈眠抑制不住的手腳發冷,身子也顫抖了起來。他用力的抓着胸前的衣服,企圖控制自己的身體。

系統加大了愉悅情緒傳輸的力度,沈眠的面色還是蒼白無比。

柳岚和李恒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顏大人看到那片梅花,心頭一震。

他想起來了。

郁馳烨的箭術,他曾在一個人身上見過,前朝的戶部侍郎——崔沐。

崔沐此人少年天才,驚才絕豔,不過弱冠之年,便以官至戶部侍郎。這人同墨燕傳統文臣不一樣,不僅有文采,武藝也很高超,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射箭。

百步穿楊,沒金铩羽。

彼時剛入官場不久的顏大人有幸見過一次。

而就是這樣驚才絕豔的一個人,卻在十一年前因故隕落。

當時崔沐的一衆同僚全部被秘密處死,所有的官員來了一場大換血,現如今的官員全是癸酉之亂後新換的一批人。顏大人因為當年遠在百越且官職微小逃過一劫。

聽聞,崔沐身上,便有着這樣一副梅花圖案。

而且,崔沐當年的兩個門生,其中之一,便姓郁...

難道,王爺便是當年崔沐的門生?

沒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郁馳烨下了命令。

“各位大人,今日便到此為止吧,請各位先行回府。”

衆人面面相觑,但觸及到郁馳烨陰沉的目光,便都撤下了。

韓楓站在原地沒有離開,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屍體後脖梗上的梅花。

低着頭的郁馳烨出聲道:“藍瑤易川,送陛下同韓大人回去。”

易川得令,極其熟練的一掌将韓楓劈暈了過去,下一步便要來劈沈眠。

沈眠急于探尋這梅花,他上前一步躲開了藍瑤的手:“皇叔,等等,朕...”

“本王說讓你回去!”郁馳烨猛的回頭看向沈眠,一向沉穩的他,這話卻是吼出來的。

觸及到郁馳烨猩紅的眼,沈眠愣了一下。

沈眠這才注意到,郁馳烨手上暴着青筋,還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你...”這是沈眠第一次見到失控的郁馳烨,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郁馳烨重新低下了頭顱,低聲道:“回去吧,沈眠,別牽扯進來a。”

褪去了怒意的怒意的話語,隐隐的,還能察覺到他聲音中的顫抖。

沈眠又看到了,那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情緒,落寞又無力。

沈眠握緊了拳頭,指甲劃破了手心。他想知道這梅花到底從何而來,又代表着什麽,同柳岚...又有什麽關系。

可是現在的郁馳烨...

他深吸了一口氣,無力的閉了閉眼,轉身離開。

原地只剩下了郁馳烨和李恒的屍體。

天上下起了雨,洇濕了郁馳烨落在地上的衣擺。

韓楓,沈眠,你們都不該卷進來。

名為崔沐的牢籠,只困住我一個人便夠了。

郁馳烨死死的盯着這人身上的梅花,目光晦澀不明。

這梅花,是他要找的嗎?

郁馳烨想要伸出手,卻一瞬間生了退意。

這麽多年,他找到過無數梅花圖案的紋身,但都不是他所要的,每一次的希望最終都會破滅。

到如今,他已經逐漸失去嘗試的勇氣了。

可是他不能不試,那個名為崔沐的牢籠就在他身上,除不去,逃不掉。

無論他心底如何恐懼,依然不得不做。

他所探尋的,不過是一個真相。

是一個他必須背負的真相。

郁馳烨伸出手,指尖在梅花圖案上按壓了幾下,鎏金在花紋中顯現,金水在鮮紅的線條中流淌,将整個梅花映成了金色。

郁馳烨眼瞳發顫,口中溢出了一絲輕笑。兩輩子了,足足兩輩子了,他終于找到了,真正的鎏金梅。

百花樓,原來你們真的存在啊。

可惜了,此人已死,線索就這麽斷了...

但是沒關系,只要百花樓存在,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一定會把它挖出來的。

郁馳烨站起身來,仰頭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攥着玉扳指,指尖因用力泛着白。

先生,您不讓我查,可我又怎能不查。

您願墨燕明君賢相,海晏河清,學生都會做到。

但獨獨這百花樓,學生一定要查。

他一定要知道,當年到底是誰。

血液被雨水沖刷,順着泥土蔓延開來。

郁馳烨沒有躲,血水混雜着泥土洇紅了他的靴子,落成一片片黑。

雨下的越來越大,郁馳烨被雨水澆了個透徹。

身體上是一片冰冷,而他的眼中,确是一片猩紅,燙的人眼眶發疼。

不知道站了多久,落在身上的雨忽的停了。可是郁馳烨的耳邊卻依然響着雨水落地的聲音。

他放下手,睜開眼睛,入目的交錯的傘骨和潔白的傘面。

郁馳烨回頭,看到了眼睛上蒙着白绫的沈眠,他的衣服已經被雨浸淋濕,還沾着泥水。

他的臉上紅一片紫一片,印着沒蹭下來的泥土痕跡。

他是蒙着眼睛一路摸索過來的,就為了給郁馳烨一份體面,不知道在雨中摔了多少次。

“郁馳烨,回去了。”

郁馳烨看着他臉上的白绫,沒有回話。

沒等到郁馳烨的回複,沈眠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們都得回去,郁馳烨,我們都得回去。”

沈眠握着他手腕的手冰涼刺骨,可是又燙的驚人,燙的郁馳烨的骨頭都快要燒起來了。

“你...為什麽?”

沈眠腳步不停,被郁馳烨問的心頭火起:“朕他媽也不知道為什麽,你要查什麽就查,想殺什麽人就殺,別在那傷春悲秋,看的人火大。”

“就當是朕犯蠢。”

沈眠本來不想管,可是莫名的,他就在此刻的郁馳烨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樣的執拗,一樣的...

孤獨。

沈眠下意識的就想拉他一把,拉住了,卻有點兒後悔了。但是他又不能把人扔在那,于是越走火氣越大。

郁馳烨勾起了嘴角,曾經也有人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只是沒想到,再次聽到,卻是在沈眠的口中。

想殺的人便殺。

先生且再等等,他一定會找到那個該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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