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沈眠輕輕的撫上了自己的心髒。很奇怪，他既沒有自傷，亦沒有從系統那裏得到愉悅的情緒。
但他卻能感覺的到，心髒處酥酥麻麻的愉悅，不明顯，但确實存在。
很溫和的愉悅感。
郁馳烨帶着他走到了街上。明明是夜晚，整條街卻亮如白晝，小販沿街叫賣，男男女女成雙成對，或嬉笑，或耳語。
乍一到人這樣多的地方，沈眠還有些不習慣，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身體。除了上朝和面見使臣之外，他從沒見過這樣多的人。
做正事的時候還好，像這樣只是為了游玩而去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沈眠便覺得渾身都不大自在。
因着幼時的記憶，他總是下意識的排斥着密集的人群。
郁馳烨從懷中拿出了一方手帕，再次将沈眠藏着匕首的衣袖綁了起來。
“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他一邊綁一邊道：“放心，這裏離皇城且有段距離，誰都不認識我們。”更不會有人說你是天煞孤星。
冰涼的匕首緊貼着皮膚，給了沈眠一點點安慰。讀懂了郁馳烨沒說出來的話，沈眠逐漸放松了身體，
“你怎麽知道這樣會讓朕...讓我安心？”
郁馳烨撚了撚指尖的玉扳指沒有說話。
“走吧。”
郁馳烨走在前面，藍瑤和易川一左一右的跟在沈眠身邊。身邊都是熟悉的人，沈眠也逐漸放下了戒備，專心的游玩起來。
他從沒參加過廟會，因此見什麽都是稀奇的。
七夕佳節婦女乞巧，小攤位上擺着精致的首飾，鮮豔的花朵，精致的吃食，還有很多沈眠從沒見過的小玩意。
沈眠的眼睛都快要看不過來了。但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在任何一個攤位上停留，只是緊緊的跟在郁馳烨身後。
郁馳烨忽的停下了腳步，沈眠一個沒注意差點兒撞在他的背上。
郁馳烨回過神來，高大的身影将沈眠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有沒有什麽想買的？”
沈眠誠實的搖了搖頭。雖說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都很新奇，但是也沒達到想買的程度。
他只是很享受這個氛圍。
既不是沈帝天煞孤星的皇子，也不是招致禍端的災星，亦不是高坐名堂的傀儡。
在這裏他只是芸芸衆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個人。
郁馳烨倒是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賣花燈的攤位：“要不要去試試放花燈？”
不等沈眠回答，郁馳烨便伸手将他拉了過去。
郁馳烨側過身的那一瞬間，沈眠瞥到了不遠處相擁交頸的兩個身影。
沒等他看分明，郁馳烨便側了側身，擋住了他的視線。
“走吧。”
花燈攤販見到有人來，笑完了眉眼：“二位公子，給家裏夫人買花燈嗎？”
“額，也不是...”
攤販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連了一會兒，忽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诶呦，你看我這腦子。您二位這情況我見的多了，不用害羞，随便選，我家的花燈不僅好看，質量還好，放河裏保準能讓它飄到天上去。”
“您二位的願望啊，肯定會實現的。”攤販朝着二人暧昧的眨了眨眼。
郁馳烨失笑的搖了搖頭。
他自是不信這些的，倘若真的有神明，世間又怎會有那麽多憾事。
饒是他不信，也沒拂了攤販的面子，他将沈眠拉到了花燈攤位前：“看看喜歡哪一個？”
花燈做的很是精巧，飛禽走獸、亭臺樓閣、山水墨畫印于燈上，形狀也不一而足，有兔子的，有蓮花的，有龍鳳呈祥的，有宮燈樣式的...
沈眠看了半天也沒能挑出一個心儀的來。感覺哪一個都好看，選了半天也沒能下定決心。
郁馳烨見狀直接掏出了銀子：“全買了。”
“啊？”攤販聞言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笑的臉都開花了，“您真的全要了？”
“嗯。”
“诶！太好了，您真是個大好人。我出來的時候啊，我家那口子還埋怨我在這日子沒能陪着她，這不可巧碰上了您，我也能早早回家陪老婆喽。”
郁馳烨将手中的銀子放到了攤販手中：“不用找了。”
攤販拿着那麽大一錠銀子，只覺得燙手：“這這這，這可不行啊！”
“無妨，便當是我給夫人的禮物。”
攤販稍作猶豫，将銀子收了起來。這一錠銀子抵得上他家三年的收成。有了這個，他家那口子也就不用起早貪黑的織布了。
這麽多年下來，他家那口子眼睛都熬壞了。
攤販楷了一下眼角，将花燈連着攤子一整個給了郁馳烨：“多謝貴人，那我就不客氣了。”
“也祝二位貴人百年好合，恩愛到白頭！”
攤販也許是太過激動，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引得周邊人頻頻側目。
“那個...我們不是那種...”郁馳烨無奈的想要解釋，卻被攤販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肩膀。
“您就別隐瞞了，今天這日子能一起出來玩的，不是情侶就是夫妻。兩個男人而已，沒什麽的嗷。”
“向您這種的我見多了，當今聖上還揚言要立男後呢。別怕，相信你們！”
說着，攤販還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這才揣着銀子跑走了。
周邊衆人聞言也露出了暧昧的目光，不過，并非惡意。
甚至還有小姑娘在暗暗的喊加油。
沈眠沒想到在這裏會聽到自己的事跡，現如今又處在了人群正中心，一時之間不自在起來。
郁馳烨注意到了他的不自在，将花燈盡數遞給了易川。
拉起沈眠的衣袖，朝着衆人點了點頭，離開了原地。
郁馳烨帶着他走到沒什麽人的地方才停下來。
脫離了人群，沈眠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郁馳烨知道他不大喜歡別人的觸碰，于是放開了抓着他袖子的手。
他朝着藍瑤招了招手。
“屬下在。”
“暗中護送那個攤販回家，他帶着銀子，可能會出現什麽意外，我們在河邊等你。”
“是。”
藍瑤走出一段距離，回頭看了一眼。
郁馳烨正彎着腰跟沈眠說些什麽，臉上的表情很是溫和。
他們的王爺一直以來都帶着獨屬于攝政王郁馳烨的面具，拒人于千裏之外。
而今日，在小陛下身邊，她再次窺到了面具之下的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