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郁馳烨無奈的回頭:“愣着幹什麽,來幫本王一把。”
易川冷冷的瞪了顏景出一眼,輕哼一聲,這才收回了抵在他脖子上的劍。
在易川的幫助下,郁馳烨這才将人帶回去。
郁馳烨将沈眠放在了床上。失去意識的沈眠依然緊緊的抓着郁馳烨的胳膊,用力之大将郁馳烨的胳膊都捏青了。
大半夜被易川從被窩裏喚出來的趙太醫懵圈的站在原地,愣是找不到機會上前。
郁馳烨放柔了聲音:“沈眠,先放開我,讓趙太醫給你看看。”
他這話說完,沈眠抓他抓的更緊了。
他迷迷糊糊的整個人往郁馳烨的胳膊上蹭,嘴裏還無意識的喊着疼。
嗓音軟軟,可憐兮兮的。
郁馳烨皺了皺眉。怎麽會疼,難道是又做噩夢了?
“趙老,您來看看。”
趙太醫揉了一把臉,走到了床邊。
趙太醫伸手摸了摸沈眠的頭,微微有些燙。他又拉出沈眠的手腕,将手搭在了他的脈搏上。
觸到沈眠脈搏的時候,趙太醫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脈弦伏而滑,是驚則氣亂。
“小陛下怕是受到了什麽驚吓,心髒也受到了壓迫。”說着,他瞥到了沈眠脖子上有一道紅線。
趙太醫輕輕的拉下一點沈眠的衣領,看清了紅線的全貌。
這那裏是什麽紅線,明明是細的不能再細的鞭痕。趙太醫心尖一顫,連忙拉好了沈眠的衣服。
“王爺,陛下受了外傷,有血,您要不要避一避?”
郁馳烨在趙太醫拉開沈眠衣領的一瞬間便移開了視線。他側着臉,指了指沈眠抓着他的手。
“掙不開。若是硬來,可能會傷到他。”
說着,郁馳烨朝着易川使了一個眼色。
易川會意,拿來一段白綢猛住了郁馳烨的眼睛,又搬來一個太師椅,讓郁馳烨坐下。
易川将趙太醫要用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便帶上門退了出去。
郁馳烨朝着趙太醫所在的方向偏了偏頭:“趙老,就這樣看吧。”
“好吧,您要是感覺不舒服,便跟老臣說。”
“嗯。”
得到了郁馳烨肯定的答複,趙太醫這才伸手解開了沈眠的衣服。
沈眠的身上盡是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遠看只是一根根極細極細的紅線,但輕輕一碰,鮮血便會争先恐後的湧出來。
剛剛趙太醫給沈眠脫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沈眠的皮肉,鮮血從傷口中湧了出來。
血腥味溢滿了整間屋子。
趙太醫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行醫這麽多年,也只見過一次這樣的傷口。
這種傷口是由一種特制的鞭子打出來的,這種鞭子極細無比,但鞭身卻細細密密的布滿了倒刺。
一鞭子下去,從外面看就是這樣一道紅線,而傷口內裏的血肉,卻能被硬生生刮下去一層。
若是不加以處理,傷口深層的肉生了膿發了臭,這人,基本上也就費了。
郁馳烨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問到:“他受的傷這麽重嗎?”
他擔心沈眠受驚,便讓易川将趙太醫喚了過來。
卻沒注意到沈眠身上有着這麽嚴重的外傷。
趙太醫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額頭暴起的青筋。
“王爺,是針鞭。”
郁馳烨指尖忽的一顫,朝着沈眠的方向轉過了頭。
針鞭他知道,也曾見過,是前朝的時候人們發明的一種刑具,受刑者的痛苦程度僅次于千刀萬剮,一個是一點一點的看着自己的骨肉被一刀刀剝離,一個是活着看着自己的血肉腐爛生膿。
人不會死,但若是得不到及時處理,便會一步一步的從人,變成怪物的模樣。
在郁馳烨掌權之後,這種東西便被廢除了。
淩裏司雖然可怕,但也沒用上這等惡心的刑罰。
到底是誰,将針鞭用在了沈眠的身上。
那個時候,沈眠追的人到底是誰?
這些,他都應該去查一查。
郁馳烨緊緊的捏着指尖的玉扳指,這才沒讓自己的情緒外洩。
他盡力的讓自己的聲調平穩一些:“趙老,可能治?”
趙太醫握了握拳:“老臣盡力。”
到底是誰這麽惡毒,對一個孩子下這麽狠的手。
趙太醫氣的不行。沈眠的身體這段時間一直是他在照顧的,雖然沈眠不愛喝他的藥,但這樣相處下來,趙太醫也動了幾分恻隐之心。
他家小孫子,也就是陛下這麽大的歲數。
明明應該是少年意氣,逗貓遛狗的年紀。
怎麽天天就跟受傷過不去了?
小陛下不就是脾氣壞了點兒,怎麽感覺全天下的壞事都落到了他一個人身上。
趙太醫替沈眠委屈。
他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匕首和銀針,将沈眠的傷口挑開,鮮血洇了出來,洇紅了床單,也在郁馳烨的衣袖上留下了一片暗紅色。
雖說能治,但這治療過程,也不比受刑的時候輕松多少。
要将傷口一一挑開,将傷口裏被鞭子劃爛的肉挑出來,在撒上藥,将那些比較深的傷口一一用針線縫合。
很疼。
這是失去意識的沈眠此刻能感受到的唯一情緒。
他的齒間時不時溢出一絲極輕極輕的痛哼,額頭青筋暴起,起了一層又一層的細汗。
但饒是這樣,沈眠也沒給趙太醫添多大的麻煩。
偶爾疼的狠了,也只是将自己的額頭抵郁馳烨的胳膊上小幅度的蹭兩下。
郁馳烨感受到他的動作,索性轉過身來将手放在了他頭頂輕輕撫摸着。
趙太醫抽空看了郁馳烨一眼。
發現他的臉色在這血腥味之下,也早已蒼白無比。
“王爺,您可還好?”
“無事。趙太醫只管專心。”郁馳烨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将沈眠摟過來了一點。
沈眠朝着他懷中貼了過去,額頭靠在郁馳烨的頸窩,抿着唇忍疼。
這乖巧的模樣引得趙太醫又是心疼又是氣憤。
“到底是什麽人将陛下傷成了這樣,真是...真是應該...”趙太醫憋了半天也沒憋出合适的話來。
他想盡了世間惡毒的詞彙,都沒能找出一個合适的來表達他的憤怒。
郁馳烨嘴角抿成了一條線。
此刻的他,心中抑制不住的後悔。
如果他動作再快一點,或者那個時候跟緊一點。
沈眠是不是就不會有此一劫。
如顏景出所說的,郁馳烨只是做出了選擇,便已經開始後悔了。
只不過這悔意,卻是為自己沒能盡早下定決心而悔。
而非沒有選擇另一個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