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驚詫于她居然有這麽高的覺悟,宋骁良愣怔了一瞬,而後滿意點頭,“還沒想好,先記着,第二個人情了!”
本就不在乎輸贏的她才不稀罕他幫忙,“輸便輸了,我才不怕,你松手!”
然而她才掙紮了一下就被他緊緊攥住,肅聲警示,“你不在乎,本王可丢不起這個人!”跟着不由分說就帶着她的手張開弓弦,感覺到她身子僵硬手發抖,宋骁良溫聲安撫道:“放輕松,莫使力,跟着我的手勁兒走。”
那一刻,她的心弦再次緊繃,過往的回憶湧至腦海,鋪天蓋地而來,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她真的感覺宋骁良就在身畔,只因他也曾與她說過類似的話!
就在她愣神的檔口,箭已射了出去,出乎衆人意料的是,慶王的這支箭居然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渾不放在心上的怡安郡主大驚失色,心道六皇兄的箭術怎麽突然就精進了呢?難以置信的她認為這是巧合,三局兩勝,還要再比,宋骁良渾然不懼,再次握着夏岚芝的手發箭,
鋒利的長箭在風中呼嘯旋轉,再次準确無誤的刺向靶心!動作潇然,一氣呵成!
一次是巧合,兩次可就不正常了!立在遠處旁觀的譽王想起母親舒妃派人帶的話,再目睹皇弟今日的表現,越發覺得可疑!
有宋骁良幫手,夏岚芝自是輕易就應了怡安郡主,然而她很清楚,這不是她的榮光,只是慶王箭術高超罷了!
衆人的質疑她都無心搭理,只因方才慶王給她的感覺很特別,那果敢自信的語氣和胸有成竹的氣場總讓她有種看到宋骁良的錯覺,究竟是她太多心,還是另有蹊跷?
心煩意亂的夏岚芝再無精力與人周旋,央求她二哥帶她去住處歇息。
才剛她還好好的,這會子突然失魂落魄卻不知是為何。宋骁良雖有疑惑,到底沒追上多問,由她去了。
看罷熱鬧的衆人漸漸散場,而譽王一直在琢磨此事,回房後邊品茶邊與老五探讨着,“人即使失憶,也不可能性情大變。老六突然變得勤奮好學,從不練習騎射的他箭術也突飛猛進,你們不覺得怪異嗎?”
對此五皇子安王亦有耳聞,“我聽說老六是為了博得夏岚芝的青睐才會突然變得勤奮好學。”
這樣的說辭恕譽王無法輕信,盤着手中的菩提珠串,譽王冷哼道:“他為女人一擲千金本王倒是相信,若說為女人而看書,實難令人信服。再者說,看書可以僞裝,箭術卻無法在短日之內突飛猛進,他那拉弓的架勢一看就是老手,混不似去年比試之際怯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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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這麽一說,安王也覺怪異,“變化如此之大,究竟是為什麽呢?”
“是啊!凡事總有個由頭。原先咱們都不把老六放在心上,認為他不成氣候,頂多做個閑散王爺,不足為懼,而今看來,我們都被迷惑了!”
說話間,譽王的目光落在右邊一直沒出聲的白衣青年身上,他一向話少,但遇事都有自己的主見,是以譽王對他頗為尊重,客氣詢問,
“言亭以為如何?”
聽着他們的探讨,鄭言亭眉心微動,兀自猜測着,“譽王所言極是,箭術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慶王的表現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這些年一直都在私下裏勤學苦練,當衆卻表現出只愛美色,身無長物的纨绔模樣。
而今皇上有意立儲君,他正好借着受傷一事來推說自己失憶,又假借對夏姑娘的癡心慢慢展露他的才能,估摸着是想逐漸贏得皇上的好感,參與儲君之争!”
經他一點撥,安王才恍然大悟,拍桌怒嗤,“原來這老六也是個心機深沉的啊!居然藏的這麽深!我一直以為他那副德性與皇位不沾邊兒,沒想到居然早有籌謀!”略一思索,安王又輕蔑冷哼,
“不過父皇對他印象極其不佳,他想贏得父皇的好感怕是很難咯!”
安王想得未免太簡單了些,鄭言亭今日一直在觀察慶王,總覺得此人深不可測,以往他喜怒皆形于色,鄭言亭很容易猜出他的想法,而今卻是有些摸不透,
“他能藏得這麽久,就證明他并不簡單,應該還有後招,我們不可掉以輕心。”
斜倚在座椅上的豫王以虎口撐着下巴,點頭附和道:“言亭所言極是,父皇最是惜才,之前他讨厭老六也只是因為他不思進取,倘若老六真的改邪歸正,那父皇仍舊會考慮他。
畢竟穎妃娘娘也是将門之後,她的祖父乃是開國功臣,父親與兄長皆在朝中擔任重要職位,一旦老六争氣,他的勝算仍舊很大。我們的确得提防着點兒,以免多出一個勁敵。”
宋骁良若是聽到他們的猜測,估摸着該笑掉大牙了!
才安置好的他正在沐浴,洗去一身風塵。回想起今日之事,他都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麽,明明是要讓她難堪,最後竟又沒忍住出手相助,他暗恨自個兒心太軟,對待這樣絕情的女人,根本無需留什麽情面!
即便對她再好又如何?她何曾曉得感恩?
好巧不巧,此時的夏岚芝也正在自己的房中沐浴,攏起長發的她沐于溫熱的水中,騰騰的熱氣環繞着她,蒸得人面泛潮紅,逐漸放松後,她細臂微擡,水面的花瓣在她的連續撥弄之下蕩起圈圈漣漪,
正怡然自得的玩着水,她突然連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她不禁懷疑究竟是誰在背後說她壞話?
落書還以為主子着了涼,不敢再讓她在水中泡着,趕緊拿巾帕來為她擦拭,而後伺候她更衣梳發。
今日的午膳與府中不同,大都是野味野菜,縱使心情不佳,也不影響她的食欲,當夏岚芝又讓丫鬟添飯時,落書詫異的嘀咕了幾句,
“姑娘您沒覺着這幾日你的身形圓潤了些許嗎?以往您可是從未吃過第二碗,最近飯量越來越好了呢!”
看着那比茶碗還小的飯碗,夏岚芝忽然有些心酸,以往做明星時,為保持好身材她不能多吃,還以為來到這兒可以徹底放飛自我,盡享美食,哪知又被嫌棄飯量太大。
眼瞧着主子撇着嘴似是不高興,落書忙又解釋道:“奴婢本不該管主子,只是您的嫁衣已然制好,當需保持身形,若然發福,還得再改呢!”
“……”至于這麽嚴苛嗎?雖然這話略紮心,但夏岚芝并不會放在心上,不讓她多吃飯,她還可以偷吃糕點啊!
雖說種類不似現代那麽花樣繁多,好在口感還是相當不錯的。玩手機和吃零食乃是人生的兩大樂趣,手機已經沒了,零食再不讓吃,那她真的不懂活着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而後她一直沉默不語,心事重重,落書還以為是她的話惹惱了主子,忙向主子道歉,夏岚芝擺擺手,無謂一笑,“別多想,我哪有那麽小氣啦!”
畫彩也甚少見到主子這般安靜,忍不住問道:“姑娘您這是怎麽了?今日這比試您贏了怡安郡主,應該高興才對呀!”
放下筷子的她喝了口三菌湯,懶聲應道:“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厲害的是慶王,又不是我!”
眼瞧着主子悶悶不樂,畫彩寬慰道:“姑娘您是手臂有傷才會發揮失常,等你恢複之後肯定還會像以往那般,百發百中!”
哪有什麽傷?都是借口罷了!實則她根本不懂武功,夏岚芝暗嘆失誤,本想來散心,豈料竟被人拉着比試,她可萬萬不能再與人較量,否則會露出更多馬腳!
更讓她惶恐的還是慶王,只因面對他時總會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他究竟是土着還是宋骁良穿越而來的呢?
若是土着,她也沒什麽好怕的,但若真是宋骁良,那她簡直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
她至今都還記得,穿越前兩人正在通電話,宋骁良要求見面,她覺得沒必要再糾葛,不肯約見,氣極的宋骁良在電話中怒斥,
“藍芝!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究竟是黑還是紅!我怎麽就碰上了你這麽個絕情狠心的女人!”
當時隔着手機她都能感受到他那燃燒的憤怒,可她又能如何呢?她有她的苦衷,并不想跟他說太多,後來她就穿越了,還以為兩人的糾葛就此結束,孰料來到異世中竟又遇見跟他容貌相似的慶王,老天這是存心膈應她,不想讓她好過吧?
對于他的身份,她始終猜不通透,這麽苦思冥想下去不是辦法,她可能會被折磨得徹夜難眠。瞎猜不是辦法,有所懷疑就該去求證,去試探!如果真是宋骁良,他肯定會露餡兒!
思及此,夏岚芝那黯然的雙目終于閃現出一絲光彩,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