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抑制不住心田那頭小鹿的狂跳,慌亂無措的夏岚芝當即扭身面向旁處,再不敢讓他這般接近。
奇怪的反應令他莫不這頭腦,宋骁良不覺好奇,“怎麽?我也沒欺負你,你置于這般防備?”
她也不曉得自個兒是怎麽了,明明對慶王沒感情,為何才剛她的心竟會怦怦亂跳,雜亂無序?
曾經她只對宋骁良有過那種感覺,但她無時無刻不在警告自己,那是她的金主,她的幕後老板,他可以捧她,同樣可以捧別人,兩人之間從一開始就只有利益沒有感情,動心是最可笑的悲哀,是以她總是有所防備,不願将心真正交付,縱然偶爾有心動,也會及時壓制,不給自己任何希望!
但剛才那一刻,面對慶王時,她竟然又有那種強烈的熟悉感!難不成,這個慶王真的是宋骁良的前世?
微歪頭,看着她眼神放空,飄忽的落在某一點,宋骁良頓覺好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被打岔的夏岚芝這才回過神來,茫然的望向他,“啊?你說什麽?”
這話問得稀奇,“我什麽也沒說,你魂游太虛啊?”好奇的他開始瞎猜,“在想什麽?難不成被我碰一下就害羞成這樣?”
不甘被他取笑,夏岚芝緊捏着腰間系着的果綠色翡翠葡萄墜兒,佯裝鎮定的反諷道:“你以為誰都與你一般厚臉皮。”
反正慶王也沒什麽好名聲,宋骁良渾不在意她的數落,變本加厲的耍起了無賴,“本王的臉皮一向都這麽厚,不信你來摸一摸。”
說着作勢要去拉她的手,吓得她趕緊站起身來,不許他觸碰,情急之下忘了腳上有傷,一用力便扯到傷口,痛得她失了平衡,驀地向後倒去!
幸得宋骁良眼疾手快,快速上前一把攬住她腰身,将她緊摟在懷,她才不至于摔倒。
驚魂未定的夏岚芝就這麽揚着小腦袋,怔怔的望向眼前的男子。
卷翹的羽睫下,那雙杏眸布滿了惶恐,倘若他沒看錯的話,這雙眼裏似乎還有稍縱即逝的別樣情愫在萌動。
尚未等他再去細看,她已然迅速直起身子,一退幾步遙,小手無助的扶着亭柱,惱羞成怒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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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你不要離我太近!”
他也沒有多過分,至于這般警惕嗎?宋骁良暗嘆登徒子不好做啊!太顧忌女人的感受,也就做不了無恥之舉,
“我還沒如何呢!你就怕成這樣,很快咱們便要成親,往後你又當如何?”
那時已有夫妻之名,她也沒借口再推诿,“成親之後自當随你,我無可推辭。但現在你必須做個謙謙君子,別動不動就摟摟抱抱,讓人瞧見成何體統?”
“若不是你身上有傷,我才懶得抱你,自個兒走路多輕松,何苦找罪受?”末了他又加了句,“你真該少吃些糕點!”
果然此話一出,夏岚芝面色頓紅,心下發窘,不禁思量着自個兒真的發福了嗎?她覺得還好啊!每晚她都趁着丫鬟睡着時偷偷做仰卧起坐鍛煉身體呢!不至于太重吧?
實則他也就是随口一說,根本沒覺着重,為的就是讓她自我懷疑,畢竟姑娘家最怕旁人說她胖,如此一來,她只顧歪坐在亭欄邊的美人靠上,望向那順着亭檐滑落而下的雨簾,暗自琢磨自己的身形,根本無心再與他争執什麽。
透雨而來的風裹着些許涼意,賞雨雖自在,偏這冷風鑽領來,夏岚芝不自覺的抱緊臂膀,暗自期許着快些雨停,又在琢磨着釣上來的魚該怎麽做才更入味。
神飛思游之際,忽覺肩上一暖,垂眸便見一雙手将衣裳披于她身,詫異擡眸,她才恍然,原是慶王将他的外裳脫給了她。
熟悉的場景霎時閃現,以前宋骁良也曾把西裝披在她肩上,寬大的西裝将瘦小的她裹得嚴嚴實實,她還挺喜歡這種感覺,擺起各種pose自拍,拍完還問他哪張好看。
猶記得他那時皺着眉頭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這幾張有什麽差別?我看都一樣。”
“角度不同啊!不同的傾斜方向給人的氣場完全不一樣,溫柔與冷豔就在轉瞬之間。”跟他說得再詳細他也不明白,她幹脆不廢話,自己挑了張比較滿意的,
“正好粉絲催我營業呢!說我一周都沒發博了。”
此時此刻,宋骁良與她心意相通,也在回憶着那件往事,當晚他明明看到她發了條動态,等第二天他想起來這件事,準備去給她點贊時,卻發現那條動态不見了。
打電話問她,她竟然說被粉絲扒皮,“我也就肩膀上披了你的西裝,上鏡了一點點而已,就有粉絲扒出這是古馳高定,問我跟哪個男人在一起,沒辦法只好删掉。”
宋骁良當即黑了臉,“你就那麽怕人知道你有男人?”
“經紀人說我在事業上升期,最好不要亂發東西,引發不必要的猜想,影響我的工作,那我必須服從啊!”
這種被藏掖着見不得光的感覺很不好,他一直都想公開兩人的關系,可她總是以事業上升期為由,拒絕公開,所以他才在潛意識裏認定她的心裏只有演藝事業,根本沒有他!
過往的恩怨積壓在心底,一日理不清,他的心結就難開解,心有戚戚然的他就連看着夏岚芝的眼神也變得幽怨起來。
同樣沉浸在回憶中的夏岚芝并未察覺到他的神情變化,只覺現下暖和許多,但又擔心他的狀況,“你把外裳給我,你自個兒也會冷啊!”
即使有些寒意,他也不會承認,挺直身板逞強道:“笑話!男子漢身強體健,怎可能被這點兒小風雨幹擾?”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夏岚芝見狀輕笑出聲,“看來老天都看不慣你說大話呢!”說着她就想拿下外裳還給他,卻被他搶先一步給按住,用衣裳将她裹得更緊,不許她拿開,
“我着涼事小,抗一下也就能好,你本就有傷在身,若再得風寒對你的傷勢不利,還是你披着吧!不用管我。”
“可是……”
“難得你這般關心我,我心領即可。”宋骁良最會耗她的脈,此話一出,她果然不再執拗,傲然揚首輕哼道:
“誰關心你?我只是不希望你不舒坦又來怪我罷了!”
她喜歡占上風,那就由她好了,這會子尚未成親,他也不與她計較,待她嫁入王府之後,他有的是機會讓她求饒!
如此想着,他心裏平衡許多,沒再與她鬥嘴。
兩人又等了兩刻鐘,這雨才終于停下。待趕回去已是晌午,宋骁良特地吩咐廚房将這魚給處理了。
夏岚芝不願與他單獨用午膳,遂吩咐畫彩去将她二哥也請來,畫彩頓感為難,生怕慶王不樂意有其他人在場,于是偷瞄了慶王一眼。
實則宋骁良倒是無所謂,他雖與她有感情糾葛,但也不是只顧兒女情長之人,心知要想在異世中立足還是得多結交些朋友,那夏南禮瞧着也是好相與之人,與他打好關系定然有益處,是以他并未攔阻,默許畫彩去請。
一聽說妹妹請他吃魚,夏南禮自是歡喜,但聽說慶王也在場時,他就有些猶豫,才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暗自琢磨着,
“他倆單獨用膳不是挺好的嘛!為何喚我過去?我一去豈不是打擾他們培養感情?”如此想着,夏南禮悄聲交代畫彩,随便找個理由,就說他不得空。
畫彩掩唇輕笑道:“少爺勿憂,慶王殿下也請您過去呢!他好像并不介意,再者說,姑娘不怎麽願意搭理殿下,您去了還能打打岔,氣氛不至于那麽尴尬,若然您拒絕,只怕姑娘也不願再與慶王共進午膳。”
既如此說,那他也就不再客氣,如妹妹之願,前去用膳。
這夏岚芝滿心期待的等了半晌,上菜之際,桌上到底還是沒有糖醋魚,只是一條清蒸的,好在味道不錯,清香滑嫩,鮮美爽口,
“哎?這是我釣的那條嗎?”
搖了搖頭,宋骁良只道不是,“你的那條魚太小,沒動,養些日子再下鍋。”
夾了塊魚肉的夏南禮不覺好奇,“你們還去釣魚了?才剛不是下雨了嗎?”
“下雨前就去了啊!後來又在亭間避雨,耽誤許久呢!”
聽着妹妹的話,再觀察她的神色,仿佛陪慶王釣魚,與他在亭間共渡只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她再不似以往那般排斥與他相處,這轉變也太快了些,難不成,那條紅繩真的起了作用?改變了她的命理,她也就與慶王八字相合,不再起沖突?
這世上真有這麽玄乎的事嗎?
許久不聽兄長接話,夏岚芝好奇擡眸,便見他正執筷走神,活像一尊雕塑,“哎---二哥你發什麽呆?夾塊魚肉也不吃,都要涼了呢!”
被她一喚,夏南禮這才回過神來,剛想找借口,忽聞門口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細聽之下還有鈴铛的響聲,衆人循聲望去,便見一霞裳女子進得門來,無人敢攔。
居然又是她,怡安郡主!一瞧見她,夏岚芝笑容頓失,當即放下了筷子。
宋骁良也納罕,才教訓過她,這丫頭怎的又來?有完沒完?警示之言尚未說出口,就見怡安給丫鬟使了眼色,丫鬟随即上前,将食盒中的一盤菜端了出來,與此同時,怡安柔聲笑着解釋道:
“上回的事是我不對,沒弄清楚狀況就胡亂猜測,今日特地過來給姐姐賠個不是,我記得姐姐最愛吃兔肉,昨兒個才打的野兔,我便吩咐後廚做了這道紅燒兔肉給姐姐品嘗。”
那日還兇神惡煞,這會子一口一個姐姐,夏岚芝聽着很不習慣,卻不知這小郡主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至于這道菜,瞧着再美味她也不敢亂嘗,于是拿慶王做擋箭牌,“郡主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只可惜殿下說我有傷在身,不可吃油膩之物,是吧殿下?”說着還朝他眨了眨眼,祈求他千萬別拆臺。
察覺到她的小心思,宋骁良幹咳一聲,極為配合道:“确實如此,為着她傷口着想,她近幾日都不可食葷。”
“是嗎?”瞄了夏岚芝面前的骨碟一眼,怡安只覺可笑,“那不是還有骨頭嘛!我一來你就不能吃?莫不是怕這兔肉有毒?”好心給她送東西,她居然還如此戒備,怡安不悅反諷,
“我可不敢給姐姐下毒,以免你出了什麽事,鄭世子又要找我麻煩呢!”
宋骁良不由腹诽:找你麻煩的不應該是我嗎?關鄭言亭什麽事兒?“又”這個字也別有深意,難不成……那鄭世子已經教訓過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