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磐星紀事(5)

磐星紀事(5)

劉姐往身後瞧了瞧,左右無人。

這才沖着小夥子擠了擠眼,“嗨!這有什麽難懂的呀,今時不同往日啊!”

“這經理的位置,早就有人盯着啦!”

從前那會兒公司如日中天,大家你好我好他也好。

給老功臣豐厚的待遇,也給自家公司的名聲多添點光彩,流傳幾個富貴莫相忘的傳奇。

可是現在全球市場萎縮,競争又激烈。

嚴姨的位置,現在是行政崗,也不像老早前那樣,還給兼職着做現場測試和培訓師呢。

可以說行政部經理這個位置,換別人來做,應該也不影響什麽。

沒準換成學歷高的年輕人,還能做得更好,薪水更低呢!

但這也還不是最直接原因。

直接原因就是,副經理是老總的小嬌妻啊!

前年吳總離了婚,去年娶的小嬌妻。

本來吳總身家幾百億,小嬌妻在家裏什麽也不幹,專職當闊太,或者拿錢去做點投資開個小店啥的都很正常。

可不知道這位吳太太哪根筋抽了,非得到公司裏來上班。

那吳太太是學藝術的,她來清潔機器人公司能做啥呢?

只能在行政部裏挂個職呗!

以吳太太的身份,這職位也不能低呀。

于是就成了行政部的副經理。

這不,幹着幹着,可能覺得嚴姨一個沒啥文憑,手裏又有大把股票的老女人,不但壓了她吳太太一頭,還每年從公司裏領走那麽多的錢!

一年五十萬的呀!

沒當上吳太太的時候,死鬼也才給她一年花五十萬!

合着她還不如一個老女人!

于是,枕頭風吹了幾輪,嚴姨這邊就感覺到壓力了。

聽說行政部好幾個活動,都是吳總專門指定讓吳太太來管的。

嚴姨以前給部門申請活動經費或者給全公司的人發福利啥的,從來都是安排得非常妥當,員工們就沒有抱怨的,可是現在,嚴姨遞上去的申請,總要被挑點小毛病,被打回來幾次。

嚴姨雖然只是清潔女工,但當了十年行政經理,自己也很努力争氣地學這學那,早就修煉成人精,又哪裏不知道,自己這是擋了新老板娘的路了!

估計算算自己也五十出頭了,也确實是到了該退休的年紀了。

從前是舍不得老公司這些夥伴們,現在麽,該識趣走人了。

嚴姨可不就給吳總遞了辭職信麽?

當然了,聽吳總助理說,吳總還是裝模作樣地挽留了下嚴姨的。

就是誠心不太多,跟說改日請吃飯的意思差不離。

這不,今天就是嚴姨離職的日子。

副經理吳太太非常大方地叫人訂了個元老離職大蛋糕,給嚴姨送別。

聽到劉姐這番八卦,年輕小哥嘴都合不上,兩眼瞪得溜圓。

又替嚴姨感到可惜,不過想想從上個月起,嚴姨管的事情就少了不少。

而吳太太的風格,也讓這些老員工們覺得不太爽。

“這也太可惜了!”

吳總這人也真是的,換老婆就算了,擠走一起創業的兄弟夥也就算了,怎麽連嚴姨都要趕走呢?

嚴姨當年幫扶他那麽多,後來公司起來了也是半點多餘的心思都沒有啊!不像老婆和兄弟還要分錢分權的。

“嗨,你一個打工人,替人家身家幾個億的富婆操的什麽心啊!早退休也好,省得還得受窩囊氣。退休了正好回去照顧自家小外孫女!”

最愛八卦的劉姐,可是知道現在嚴姨身邊沒什麽親人,只有個小外孫女了。

這兩個正八卦着,聽到不遠處腳步雜沓,趕緊都閉了嘴,打水的打水,準備走的準備走。

可一轉身,就看到一大堆的同事都朝飲水間走來了。

他們公司的飲水間,規模不算小了,跟一間奶茶店也差不多。

因此忽啦啦進來五六十位同事,倒也不覺得擠。

走在前頭的,是兩個人。

可不正是他們談論的兩個主要角色?

一個嚴姨,一個吳太太。

吳太太身上又是一身雪白的高訂名牌。用真鑽發夾盤着頭,兩鬓還垂下兩縷妩媚的碎卷發,越發襯得小臉保養良好,吹彈可破。

這會兒吳太的臉上洋溢着故作端莊的笑容……這大概屬于吳太對于職場精英女性的個人理解和演繹了。

其實這笑容更像是前年成功等到前吳太離婚時的勝利喜悅。

她走到蛋糕面前,轉過頭來看向嚴姨。

“嚴姨是公司初創時的老員工了,這麽多年,沒有辛勞也有苦勞……本來這次的歡送會,吳總也該出席的,可不巧啊,他明天要去欣城開一個重要的會議,今天下午的飛機,有點趕不了……”

她嬌滴滴地哎呀了一聲,“吳總說讓我代他向你說一聲謝謝。”

“他現在還總說,嚴姨打的豆漿,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呢!”

呵呵,不就是當初趕上了好時機,碰巧在吳總落魄的時候,給他吃了點包子豆漿鹹菜啥的?

這些東西,街上的大媽都會做啊!

憑什麽借着這點功勞就從公司裏撈走那麽多!

嚴姨擁有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的啊!

這就好幾個億了,還不算之前撈走的那些!

哎呀,不能細想,一想就替老吳心痛呀!

嚴姨呢,五十出頭的年紀,中等的身材,身姿很穩,能讓聯想到松柏的挺直。

長相真沒啥可誇的,眼睛鼻子嘴都是中等,膚色也是黃二號,如果不是穿着精幹精致,看上去就一普通的中老年婦女,扔到人堆裏找不着的那種。

在公司的最後一天,嚴姨穿了身珠灰的套裝,鼻子上架了副玳瑁色的眼鏡。

其實嚴姨不近視,是有段時間遭遇大變,哭得太多,眼睛見光敏感這才不得不戴上,倒是給這位學歷不高的老阿姨增添了幾分睿智的氣質。

嚴姨客氣地謙虛。

“那都是當初吳總不嫌棄。”

雖然有點心裏不痛快吧,但其實有今天也早能想得到了。

老婆和兄弟都換了,她撐死了也就相當于大管家,又有什麽不能換呢?

反正她得到的也沒少。

兩位年紀相差至少二十歲的女人,又相互客氣了幾句,這才切開那個老員工送走專用蛋糕。

新來沒多久的員工對嚴姨沒啥感情,覺得無所謂,端着蛋糕吃得一臉傻樂。

那些來了好幾年的員工,拿着蛋糕也吃着沒意思,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嚴姨并沒多停留,同大夥說了幾句告別祝福的話,就退出了茶水間。

私人物品已經托跑腿送回了自家,沒啥拿的。

她就空着手來到前臺,把脖子上的門卡放到前臺姑娘面前。

前臺姑娘眨眨眼,有點不舍,“嚴姨……”

嚴姨微笑了下,沖她擺了擺手,就出了公司大門。

嚴姨轉身的霎那,前臺姑娘似乎看到嚴姨脖子上有什麽東西反了下光。

像是塊平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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